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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永貞,永遠

第二十九章 永貞,永遠

大片大片白皙的皮膚露了出來,雷再暉突然停住了動作——她的頸中掛著一條細細的紅繩,紅繩的末端掛著一隻非常熟悉的錦囊。
他把她的手拿開,將鑰匙扔在鞋柜上,換好拖鞋,就走到客廳去了。她自己打開鞋櫃,看見裏面有一雙女式拖鞋,立刻拿出來換好,跑到廚房去自力更生。
所有人都簇擁過去看這個男人的心意——「我愛你!永貞永遠」。
她站在他身後,高興地回答:「很早以前,早在認識你之前,無臉人叫我來這裏找他。」
一輛計程車停在路邊,她大力拉開門,坐了進去。那瘦小精悍的司機正在吃盒飯,轉過身來:「小姐……」咦?他一向記憶力驚人——這不是雷再暉身邊的那個女孩子嗎?他記得那個打不過就會跑的男人,為了這個女孩子受過傷,這個女孩子還就是最近街知巷聞的那個鍾晴。他最近的生活太沉悶了,於是將飯盒蓋上,又拿掉暫停服務的牌子:「去哪裡?」
「我考慮清楚了,也許我以後都不會再結婚,但是我的未來不一定非要有婚姻才幸福,或者說,他沒有我才會幸福。」
「永貞。」封雅頌喊了芳鄰一聲,又把平板舉到她面前,「你看得見嗎?我愛你!永貞永遠!」
「……永貞,你愛他啊。」
聞言,雷再暉眼內迅速燃起一簇情慾。他知道她的本性很放肆,他也知道,她的大胆與挑逗,是專屬他一個人的,就好像他的激情和熱烈,也是專屬她一個人的。
「她自願下來。」利永貞關上電話,「她……其實對封雅頌還是有感情的。」
「寒酸什麼!這樣的碳原子才有價值。」利永貞流著眼淚回答,「這比我看到的那次求婚酷多了。」
「趁我現在精神還好。」利永貞頑固極了,「做完了手術,那麼漫長的恢復期,我可能又要捨不得放手。」她因為這個古怪的念頭興奮得睡不著,完全不考慮是否符合邏輯,又硬逼著鍾有初做她的同盟,時間和地點選定,事先安排好:「將來,他們也可以一起來探我,我不會介意。」
封雅頌就笑:「是呀。」
利永貞只好把他趕出病房:「我想和有初去買個假頭套,不要你跟著。」
鍾有初扶著她往外走——突然所有的人都安靜了,目光越過她們兩個,紛紛投向她們身後:「咦,那個人為什麼跳到桌上去了?」
她捧過來一張紙,滿滿地寫著「我錯了」三個字。她用罰抄蒙住自己的臉,只露出一對求饒的眼睛:「我真心錯了,你知道的,我說的是真話。」
圍觀群眾開始分發紙巾,有人還遞給利永貞一張。
當一切重新歸於平靜的時候,喘息未平的鍾有初發現自己整個人伏在雷再暉胸前。
聽了他們的話,封雅頌也笑,深情地望著利永貞。他從來沒有在她面前淚眼婆娑過,他總是笑,給她帶來希望——不管他是出於什麼原因對她這樣好,利永貞都是心存感恩的。
兩個人站得那麼近,卻不知道從何說起,終於,他低聲問她:「網上說的是真的嗎?」
雷再暉停了一下,還是開門進去了。鍾有初怕他關門,立刻從他腋下鑽進去。兩個人的身體貼得很近,他看了她一眼,她眨眨眼睛,主動抱上他的腰:「我一下午沒有喝水,好渴。」
吃過飯後,他坐在沙發上看書,她則蜷起雙腿,坐在旁邊,支著下巴,直直地盯著他和他手裡的書。那本書是英文的,她數了數,題目一共有五個單詞,只認得「the」與「of」,還有一個詞的前綴是「經濟」的意思,再看書內一行行的外文,鍾有初的頭都大了,可他卻看得那麼全神貫注:「吃完飯正是大腦缺氧的時候,別看書了,做點別的吧。」
「我現在錢不夠,只能送這個給你。」封雅頌突然想起來,趕緊從褲兜里拿出一個首飾盒,他手忙腳亂,一手拿著首飾盒,一手拿著平板電腦,終於想到將平板電腦夾在腋下,打開首飾盒,裏面是一枚戒指,但原本應該鑲著鑽石的地方,卻鑲著一塊小小的煤石,「我們都是火電廠的子弟,我覺得這個也很有意義。」
她也低下頭去看那隻錦囊:「哦,這是我的……」
封雅頌一走,利永貞就數落鍾有初:「你為什麼不提醒我?別叫他看出端倪來。」
他還要看天書?鍾有初一蹙眉,迅速將書抽走,往旁邊一扔,一抬腿,跨坐在他腰上,兩隻手分別撐在他臉側,撒嬌道:「我看不懂的書,你也不許看。」
「你現在的不快樂,不安心,都是治療的副反應,我們堅定信念,你一定會好起來的,相信我,任何人哪怕我的母親在內,都不會成為我們的阻力。」見芳鄰沒有反應,封雅頌繼續說道,「是,誰沒了誰都還能活下去,但是我終於想起來了——原來失去你,我也將不再是個健全人。」
她去拿了一支筆一張紙來,背對著他,坐在茶几邊開始寫寫畫畫。足足寫了半個多鐘頭,久到雷再暉都看不進去書了她才喜滋滋地轉過身來,趴在他的大腿上:「你看,不用你說,我罰自己抄寫一百遍。」
那張賣房子的紙已經撕掉,整棟房子重新整修過,煥然一新。她去按門鈴,但是沒有人來應聲。她繞著房子走了一圈,飯廳的窗帘並沒有拉上,燈也沒關,於是她看到了嶄新的餐桌上方掛著兩幅畫。
有個小護士脫口問道:「十年了怎麼不結婚呀,早點兒結婚的話,孩子都生了——」立刻被一個年齡較大的護士給扯了一把:「真難得,希望你們以後都好好的。」
「不吃你又買。」她嘟噥了一句,突然拱了他一下,「承認吧,是給我買的。」
聽見了裙擺裂開的聲音,被他吻至三魂不見七魄的鍾有初驚呼一聲:「我的裙子——」
「你就這樣,當著我的面,一句又一句,言不由衷。」看她終於閉嘴了,他才說話,「鍾有初,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鍾有初眼睜睜看著她約封雅頌在手術前出去散心:「我記得電力大廈附近有家美食城,我想去那裡吃東西,做完手術就什麼都不能吃了。」
……
鍾有初早就忘記了這個美食城,一踏進來,才發現聖誕夜來過:「你是故意約在這裏?」
他其實已經在她身後站了很久,只是因為情不自禁走近了一點,車就感應解鎖了。
她的裙子在他的大力撕扯下已經裂成一片片了,他的唇覆上去,時而大力,時而溫柔地吸吮碾磨著他相思已久的飽滿與敏感。
所有人都很激動,因為楚漢雄做這類手術非常有經驗,他這樣說,即是代表已經將半隻腳踏入死亡的利永貞給拖了回來。連護士都來對利永貞說:「你創造了奇迹呀!」見利永貞心情好,護士又多了句嘴:「等治好了,要好好對你男朋友,你這些天生著病,欺負他也欺負得夠慘了,又是打又是罵,從來在椅子上坐不住兩分鐘,你就要把他支起來到處做事;一會嫌水燙,一會嫌水涼,一會兒要坐,一會兒要躺——這還是我們看到的,我們看不到的,還不知道你怎麼折騰呢,好好的一個帥哥,比你瘦得更厲害。」
看什麼?利永貞的視線很模糊,只能隱隱約約看到有個人站在桌子上,高高舉著什麼:「那是誰?」
他貼上來,再一次地索求著她的甜蜜與柔美,偏偏她還無力反駁。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他以前除了動作與喘息,根本很少說話,大多數時候是她逗他,而每每逗他,都會引來他更加狂暴地回應:「你那本沒營養的小說,快翻爛的那幾頁……」
此刻她是打算一點臉皮也不要了,小女子要能屈能伸,必要時耍賴到底。雖然雷再暉不和她說話,可是她就像口香糖一樣纏著他。他的晚飯是微波食品,她想起來,他說過一個人不愛做飯:「我要吃菌菇牛肉飯,配紫菜湯……沒關係,我自己做。」
「精衛街138號。」鍾有初脫口而出,「啊,不是,不是,我要去格陵國際俱樂部。」
沒營養的書?翻爛的那幾頁?可是,可是那幾頁沒有寫過這麼露骨的話啊!人家用的字眼多優雅多隱晦啊!
到了放風的那一天,利永貞才發現自己的計劃漏洞百出,封雅頌颳了鬍子,換了衣服,等著她一起走。有護士進來,說:「哎喲,今天收拾得真齊整,是要去約會吧?」
聽了護士的話,封雅頌笑著表示不介意:「哪有,罵我,說明她還有中氣;打我,說明她還有力氣,我就是喜歡她打我罵我。」
他看著她,是她最最親愛的鴛鴦眼,可是他一走近,她就退後——不,她以前從來沒有想過她原來不配讓他接受一個不誠懇的鍾有初。
他站在車旁,心平氣和地等她把話說完,聽她細細分析兩人的人生觀、價值觀、道德觀如何天差地別,無法交流,勉強在一起只會不斷吵架;雖然兩個人有過親密關係,但那是你情我願,她不介意,所以他也不用感到愧疚,大家好聚好散,以後做個朋友亦可,如果寂寞空虛了,約出來玩一玩也不是不行……
鍾有初知道她害怕手術,又聽進去了旁人的暗示,苦勸無效:「不要亂來,你這樣做什麼好處也沒有。封雅頌一直對你非常好,我都看在眼裡,支持他的不是別的,就是愛情,我不認為他還有和佟櫻彩複合的可能。」
屏幕上寫著三個字——「我愛你」。他傻傻地舉高雙臂,環繞著展示一圈,然後手指一抹,屏幕上換了一個詞——「永貞永遠」。
她頓時面紅耳赤。
利永貞立刻撥電話給佟櫻彩,鍾有初奪過她的手機:「永貞,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永貞,你為什麼要折磨他,又折磨自己?」她一問出來,才發現也可以問自己這個問題——為什麼要折磨他,也折磨自己?
不用解說,鍾有初也看得見。利永貞放下餐牌,摘下眼鏡放進口袋:「有初,我們走啦,真去買頭套,你說埃及艷后式的好……」
鍾有初先轉過身去,然後整個人就震驚了,扯了一把利永貞:「你看。」
「沒什麼不對,心酸是一時的。」利永貞回答她,「因為我愛他,才想把他的未來安排得要多好有多好。」
那司機心想,她對他並沒有任何印象,這也是好事,於是懶洋洋道:「你到底去精衛街,還是俱樂部?說定了,我好掉頭。」
封雅頌渾然不知落入陷阱,還特別認真地去向楚教授諮詢,然後向護士請假:「難得她有胃口,我一定看著她,不許她亂吃。」
「胡扯!我們當然也要去美食城。」
鍾有初裝作不明白:「提醒你什麼?是不是去買頭套?是就走,有那種埃及艷后式的,我覺得很適合你。」
鍾有初不知道他這是同意了還是怎樣,反正之後他再沒有來過醫院,也沒有和她聯繫過。她想自己的嘴巴是很毒的,一直沒有變過,但凡聽了她在停車場的那番話,有點自尊心的人都不會再想和她聯繫了吧。
「你看,他們還是很談得來的,你看,他在給她展示平板電腦,他在教她使用……」
鍾有初也看得到封雅頌坐在一張方桌前,玩著平板電腦:「可憐他被賣了都不知道。」
被那麼多人指指點點,他也不膽怯,大喊道:「永貞,我知道你在這裏,出來吧……出來吧!要瘋就一起瘋!」
他將她攔腰抱起,往二樓的卧室走,突然又低頭俯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麼。
楚漢雄看了利永貞的檢查報告,發現病灶奇迹般大幅度縮小,即刻決定安排做手術:「病情已經被控制住,好容易有了手術指征,做手術吧。」他親自給利永貞講解手術細節,如何切掉病變的胃部,用一段空腸代替:「胃只起到一個攪拌食物的作用,大部分的吸收是在小腸中完成。做完這個手術,醫院會配備營養師給你,幫助你恢復到正常人的飲食。」
他一跪下去,平板電腦就啪的一聲掉在油膩膩的地板上了,他也顧不得撿:「我希望你的手術由我來簽字,我希望做完手術,他們會對我說,封太太的手術很成功。請你勉為其難地收下它,如果你嫌它寒酸,我將來……」
鍾有初猛然想起雷再暉,他們已經失去聯繫快一個月了。她知道他有時候也會來看利永貞,因為她看見過那台君越停在樓下的停車場內。她實在忍受不了,就走近去看——他的開車技術一定非常差勁,車頭的保險杠換過,車身也有刮花的痕迹。她獃獃地站在車前,心想,車撞成這樣,他有沒有事?
護士們都嫌肉麻:「嘖嘖!這就是二十四孝男友。我們見過比你女朋友更暴躁的年輕病人,但沒有見過比你更耐心的病人家屬——你們交往很久了吧?」
他實在不喜歡,於是搖頭推開。
一幅是花豹,一幅是家。她的心怦怦直跳,頓時頭暈目眩。她記得雷再暉離開雲澤的時候,把這兩幅畫帶走了。
封雅頌看了利永貞一眼,回答:「我們在一起十年了。」
「你不要動,我們……」她開口了,「不合適,還是分手吧。」
利永貞一怔,不及多想,佟櫻彩已經出現了。她拍了拍封雅頌的肩膀,後者一抬頭,見是前女友,先是一愣,又笑了起來,示意她坐下,兩人很快熱絡地交談起來。
就算手術成功,她也是一個不健全的人,妄談什麼婚姻呢?利永貞若有所思。雖然電力一課的同事來看她的時候,也將封雅頌默認為她的男朋友,特別興奮:「歡喜冤家就是亘古不變的愛情主旋律,我們都瞎了狗眼啊!」
「我聽封雅頌的媽媽說,佟櫻彩和那個騏達男分手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鍾有初給她帶來一頂新帽子,利永貞對她說出了心裡話,「封雅頌說得對,其實佟櫻彩真的沒有什麼不好,雖說她最不好的地方就是不像我,可是像我有什麼好。」
「精衛街138號?」司機想了一想,「真熟悉——哈,一年前有個同行求助過,也是這個地址。」
一下子溫香軟玉滿懷,又是秋波頻遞,雷再暉不能繼續裝鎮定了,啞聲道:「你這是要做什麼?」
突然嗒的一聲,車門解鎖了,她嚇了一跳,回過頭去看,雷再暉就站在她身後。
她的嘴立刻被堵住了。
出於報復,鍾有初也去扯他的襯衫,可是渾身燥熱無力,根本扯不動。她嗚咽一聲,放棄了,轉而緊緊地抱著他的頭顱,將自己毫無保留地送上去任他揉捏撫弄。
還不到吃飯的高峰期,美食城的上座率不足一半,正好方便兩人找個角落的位置藏匿起來。因為前期治療的影響,利永貞的視力變得很差,於是舉著餐牌,戴著個眼鏡偷偷地找那個被她設計來的男人:「那邊,兩點鐘方向。」
書和衣物不知不覺都掉到地上去了。
實在摸不到連衣裙的拉鏈在哪兒,他索性動手撕。
他為她戴上戒指,她的手指太細了,戴上去還空蕩蕩的,他就緊緊地抓著她的手,不讓戒指掉下來。
她一俯身,柔軟的胸脯就抵住了他的胸口,一對丹鳳眼含情脈脈地望著他,又眨了兩下。
鍾有初非常不喜歡利永貞這樣做,但又不好說她:「永貞,你考慮清楚。」
鍾有初把她的眼鏡拿出來,給她戴上,她的視野清晰了——那高高舉著平板電腦的不是封雅頌是誰?
他從後視鏡里看到她在思索,也不催她,摸出一根牙籤來剔牙,剔完了才聽到她回答:「精衛街。」
「你……你把這裏買下來了?」鍾有初口吃道,「可是……可是那個電話只有十個號碼,你好厲害。」
她一愣,想起來是她在停車場說過的話,於是起身走開:「好好好,你繼續,你繼續。」
眼淚濺在鏡片上,利永貞摘了下來。
他知道。
「讓一讓。」慢慢地,從人群最外面擠進來兩個女孩子,走到這個男孩子面前。那個男人跳下桌子,走到那個瘦弱到幾乎病態的女孩子面前,微微發著抖,一時說不出話來,而另外一個女孩子低著頭,很迅速地退到人群外。
他輕輕哼了一聲:「做什麼?你空虛寂寞了?」
她離開了。
雷再暉的心早已軟了,彎下腰將她撈起來,放在身邊坐下:「手不疼嗎?坐好,讓我把這一章看完。」
她一手拿著水杯,一手拿著一塊綠豆糕晃了出來。雷再暉正在客廳里整理買回來的日用品,她咬了口綠豆糕,又遞到他面前:「吃不吃?」
鍾有初看到這一幕,立刻轉身離開。她奔出美食城,心底在大聲吶喊,她要去一個地方,一個有雷再暉的地方,然後打死也不離開。
其實過了開頭非常生氣的那幾天,他就開始想她了,一直想得很厲害,都快發瘋了,每天夜裡合上雙眼她就來了,即使是白天,她也常常不請自到。他明明知道,她越是在意越是嘴上不饒人,怎麼還和她生這種閑氣呢?
她轉過身來,看見那一對再熟悉不過的鴛鴦眼,穿著運動服,拎著一個環保購物袋。
利永貞望向封雅頌——她知道自己在病中有多醜惡。當她痛苦得睡不著的時候,也不想封雅頌睡著,於是會各種折磨,讓他醒著陪自己,可是等她睡著了,他仍然是不能睡的,他要安撫長輩,要到處奔波。她的痛苦不願意對父母說讓他們傷心,就一股腦地對他傾訴。她可以一刻不停地嘟噥好難受,而封雅頌就會一直耐心地安慰她:「痛就喊出來,會舒服一點。」
她的甜美,她的嬌柔,她的婉轉,她的嚶嚀,她的一切,現在就在他懷裡。
他又低聲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不許我觸類旁通嗎?」
她貼在玻璃上使勁兒往裡面看,那家居風格真是越看越喜歡——一個聲音在她身後響起:「你在幹什麼?」
觸類旁通?不及深想,她實在倦極了,沉沉睡去,可是好像只休息了一會兒,又被雷再暉鬧醒了:「休息好了沒?」
「看不出來?」鍾有初臉紅紅地對他附耳說出兩個字,「……呀,我們很久沒有了,你不想嗎?」
「可是,他的未來沒有你,不見得會好。」
她又到了這裏,精衛街138號。
雷再暉抬頭看了她的背影一眼。若是平時,他已經回書房了,但今天她在這裏,他才坐在客廳里看書——才說她一句而已,居然又跑了!
「是你?!」鍾有初驚訝道,「是我,當時是我想要去精衛街138號!」
佟櫻彩先開口:「永貞,在我的心裏,這個故事是這樣的——我曾有一個男朋友,我們不是對方的最愛,但這樣走下去也不是不可以,因為我們想要的只是一份安穩,可是我畢竟堅持不下去,而他鼓足勇氣,回到了初戀身邊。永貞,只要他留在我身邊,永遠都是個懦弱自私的男人;只要我留在他身邊,永遠都是個虛榮脆弱的女人。永貞,你曾經為了一部衛星電話追了我九條街,還罵醒了我,今天在這裏,是我還給你,給他一個成熟起來的機會吧。」
他掏出鑰匙,走到門口:「你來過?」
他很快上車走了。
沙發又窄又小,可兩人都等不及了,立刻交纏在一起。
她知道網上有關於鍾晴的很多說法,但不知道他說的是哪一件事情:「網上說什麼了?」
她還在啰唆:「小說裏面都說,做這個,包治吵架冷戰虐心等等一切……唔……」
「不。」她一把奪回,撥給佟櫻彩,「……你好,我是利永貞……封雅頌在你們公司樓下的美食城,B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