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跪下
「想偷襲我？」寒光下少女一雙杏目灼熱似岩漿，卻又散發出極致冰寒。
「你這個膽大包天的傢伙！」他伸出手指一個勁兒戳她腦門，俊俏的臉上滿是怒氣，「誰讓你去的？誰讓你跟去的？竟敢壞了盟主的好事！」
摸不得，碰不得，就連偷偷看一眼，他也捨不得。
龐彎被戳得生疼，卻礙於理虧敢怒不敢言，只好淚汪汪承受。
「為什麼要跪？」龐彎怔怔望著顧溪居，俏麗的臉上血色盡褪，「我已經認錯了呀！」
然而這一次，顧溪居對她的求助置若罔顧。
百曉生在旁咳嗽一聲，皺眉。
只聽「當」的一聲，劍刃在距離目標三公分的地方被一柄金鞭擋住。
堂內燈火通明，顧溪居坐在高高的椅子上，鐵青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不知這次他會怎麼罰她？打板子？不許吃飯
顧溪居將她從紫竹林里拎出來后，直接扔在這裏，大袖一甩進了房間。她心裏忐忑，到底不敢自作主張回房休息，只好獃在原地聽候發落。
「盟主！」侍女乙焦急欲拔腿去追，卻又不敢私自妄動，下意識去看顧溪居臉色。
龐彎始終看不真切。
「哪裡跑？！」
——無論平時表現的多麼寵自己，那都不是顧溪居的本性。他的疼愛，他的縱容，都不過是為籠絡人心而做的戲，他只是為達到目的暫時收起了爪牙。
侍女乙一個飛身健步躍起，手中長劍朝龐彎心窩處直刺而去。
「是，沒有聽從盟主命令，作為一個侍女，確實不對。」
解下令牌「哐當」扔在地上，龐彎轉身
顧溪居是一條裝睡會咬人的龍，而桑嬋是他的逆鱗。
「你且回去再練三年！」少女朝她綻放出一抹輕蔑的笑容。
顧溪居眼中微光一動。
「沒有了沒有了！」龐彎慌忙擺手，委屈抬起頭，「我真的沒有惡意，只是想看仙子姐姐長什麼樣子……」
此時她倔強的小臉上，顯露著一種很複雜的神情：期盼，信任，以及一點點從來不曾出現過的哀求——她有她的尊嚴，她不能跪。
「跪下。」
龐彎素來機靈，眼見氣氛不對，立刻高聲求饒，「我已經反省過了，下次再也不敢打擾盟主……」
侍女甲乙二人隨侍兩邊，雖也板著臉，但仔細一看，嘴角分明掛著三分幸災樂禍。
顧溪居眯長雙眸——不知為何，他不喜歡這個笑容，
她知道，顧溪居這次是真生氣了，平日里和煦如春風的盟主做派消失得一乾二淨，回程中他一言不發，只是眼裡燃燒著熊熊烈火，額頭的青筋也在突跳發顫。
「盟主，我錯了！」
龐彎鼓起勇氣重新看向顧溪居，鄭重其事，一字一句的說。
堂堂拜月聖姑，這一世只拜過天地祖先，就連教主大叔都不曾捨得讓她下跪，她憑什麼要因為一個女人下跪？
「盟主罰你不是因為桑嬋仙子，而是因為你身為侍女，竟然不聽主人命令。」
啪嗒一聲，一顧大力突然襲來，她被逼得連退兩步。
他望著她，冷冰冰道。
龐彎孤零零站在原地，沒有說話。
百曉生則輕輕吁了口氣。
龐彎抿嘴，強壓心頭升騰的不愉，眼巴巴望向顧溪居。
「你可以罰我，可以怪我，但，我不能跪
良久，那張好看的薄唇里輕輕吐出兩個字，聲音暗啞，攜帶著風雨欲來的危險。
又等了約莫半個時辰，百曉生從屋子裡走出來。
「所以，我不幹了！」
侍女乙縱使身經百戰，竟也被對方的凌厲氣勢唬得一怔。
也沒人敢猜。
可憐兮兮的表情瞬間凍住，龐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侍女乙笑了，那是一種「老娘就知道會這樣」的得意之笑。
唰唰兩聲，金鞭退回腰間，龐彎縱身躍上屋頂，頃刻間消失不見。
「跪下。」
幽深的目光緊鎖她臉龐，顧溪居望著她，狹長雙目中似有什麼在隱隱跳躍。
龐彎茫然轉頭看向百曉生，卻見他悄無聲息移開視線，沉重點了點頭——他也要她跪。
顧溪居握著扶手的指關節一緊，隱隱泛出青白。
龐彎衝堂上人揚起嘴角，紅艷艷
顧溪居靜靜坐在椅子上，望著少女消失的方向，什麼話也沒說。
「今晚有得你受！」百曉生再瞪她一眼，扯起她的袖子朝屋內走去。
「你是人，桑嬋是人，我也是人。」她抬高下巴，背脊挺得筆直，「大家地位平等，我憑什麼要跪？」
就在那一瞬間，她忽然明白了一個道理。
「盟主叫你跪下！」侍女乙用尖銳的聲音重複了一遍。
日暮西山，月上枝頭，龐彎在庭院中已經站了整整一個時辰了。
此時他的表情是悲是喜，是怒是怨，沒人猜得出來。
「還有下次？」沉沉的眼朝她瞟來，四周烏雲甸甸。
「我不跪。」道理想清楚，龐彎笑了。
「你算什麼東西！也配見仙子真容？」刺耳的嗤笑響起，是侍女乙。
「盟主的命令你敢不從？」侍女乙冷笑一聲，手中寶劍已然出鞘，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