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個黑夜說永遠》目錄

楔子

楔子

一個人的時候,我隨心所欲想吃就吃想喝就喝,即使半夜從惡夢中驚醒,也不過是坐在黑暗中喘幾口粗氣,告訴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已經過去的曾經。
我和我的責任編輯沈薇一起在QQ上進行了深層次的討論。
「不可能!」我憤而拒絕。
我在新文檔里鍵入標題,兩個沉重的字:日子。
「洗!」他回頭朝我一笑,「你可以幫我洗。」
對著對話框里沈薇鮮紅的22號隸書字體,我陷入了沉思……
一小時后,新文檔的字變成了三個:過日子。
他的臉紅一陣白一陣,乾脆沖向門廳的柜子前,拿起一把雨傘揮動著,「看清楚啊小姐,你方才拿著這把雨傘沒錯吧?我是讓你給傘配個傘套!我有什麼病?我看你才有病!」
他的視線總算從那該死的電腦遊戲轉移開來,驚訝的看著桌上的套套,然後更驚訝的看向我,那眼睛瞪的之大喲……
我瞄向他修長的手指……想入非非。
「哈!」他笑了,只笑了一聲便走了過來歷,手臂按在我頭頂的牆壁上,以他的身高……直接造成了他壓迫著我的表象,「你聽清楚了,我叫傅意澤,而且這裡是25樓。」
他莫明其妙的瞪了我一眼,「當然是自己用。」
「你現在還用這個幹啥?」我又問。
「你怎麼才來。」年輕男人語氣不善,質問著。
「啊……」我笑了,笑的極其燦爛,山花一樣的爛漫,「誤會,這是個誤會,那什麼,你忙著,那些個套套就當我免費送你的哈,嘿嘿,再會、再會……」
「雨傘?」我鄙視的瞟了瞟他腰部以下,「你用再多的形容詞也無法掩蓋你讓我買套套的事實!」
對我來說,現在才是重要的,而在現在這個階段,最能給力的表達出我本應深沉的、跟年紀相符的內涵的方式,莫過於棄寫小白文輕鬆劇本,轉投深沉的懷抱。
「唔……」我一陣頭皮發麻,節省是對的,可也沒這麼個節省法吧,忽然又想到個問題,「如果我再幫你買了……你……跟誰用啊?」
額角開始冒汗,我吱吱唔唔的解釋著:「那什麼,那就當我會錯意了吧,可你的確有絕症啊,沒事,我不會鄙視你的……再者說了,現在是冬天,你沒事兒修什麼雨傘啊……」
我猶如被閃電擊中,費力的扭轉脖子,結結巴巴的問:「那個……還用我去買啊?」
第二天十點整,我出現在地址上所寫的房門口,淡定的按響門鈴。
晴天一個大霹靂,我迅速在腦海里經典鏡頭回放。
看著紙上的地址,我笑了,深沉的。
「地址有點模糊,所以找路耽擱了一會兒。」
「等等,等等。」他從沙發上跳起來,「我有病?我有什麼病?我讓你去幫我的雨傘買個套,我就有病了?」
沈薇發了個吐血的表情給我,隨即對我下了極富殺傷力的定語:「像你這麼懶的人,一輩子也休想深沉!88!」
「你說幹什麼,還能幹什麼。我原來的那個用的時間太長了,舊了,扔了。」
上周是沈薇來的吧?她還真是具有奉獻精神啊,當責編為了整理素材居然還要干這麼多的家務。試著干吧,我環顧了四周,門廳的柜子旁有點亂,就從那裡開始整理吧。
「嗯,用一年了。」他的注意力仍舊在遊戲上,「怎麼,你以為我住在這裏就是富二代敗家子?」
「我是打五筆的,打1隻是一個鍵多簡單,打壹卻需要動用三個鍵!」
曾經就是曾經,無論怎麼努力也變不成現在,以及未來。
何謂深沉?
「你幹嘛!」他按緊了自己腰間圍著的浴巾。
我咬了咬嘴唇,深感自己任重而道遠。換好拖鞋進了客廳,正面是一整排全景落地玻璃,正對著江面。這麼好的房子,這麼好的景緻,住在裏面的人卻……
「廢話!」他的手指按動著滑鼠。
我落荒而逃,沒帶走一絲雲彩……
我不去想未來,是因為歷史不好。這句話不矛盾,也不高深,只是事實,即然我忘記了過去,那麼也不敢再想未來,我活在當下。
我是個看上去沒什麼歷史的女人,有個聽起來雌雄莫辨的名字:葉流年。
我抬頭,看著傅意澤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有個小小的我,其實我很深沉來著。
「你一個人住?」我沒話找話,眼神一下下瞟過他的長腿……腰部線條感十足……陽光照耀下蜜色的皮膚……寬寬的肩膀……手臂……側面完美的臉部輪廓……邊瞟邊問著。
二小時后,我打電話求助,「喂?沈薇嗎?嗯嗯,我是葉流年。那什麼,你不是讓我寫個深沉的劇本。我同意了,可是你得幫我。啥?讓我去SHI?要SHI大家一起SHI!趕緊的,給點想法,我要寫人生,寫沉重的人生,做困獸爭的人生!嗯嗯,行行……嗯這個不錯……採訪絕症患者回顧他的人生……可以呀,對對,他現在就像困獸嘛,呃,你確定他不會攻擊我吧……地址呢?嗯嗯……記住了,你先幫我約他?行,明天十點鐘我過去。好吧,你可以跪安了。」
「那個誰。」年輕男人回頭掃了我一眼,見我在整理東西便說著:「去幫我那個買個套套,原來的丟好久了。」
可做為一個決心要深沉的碼字的人,我不能半途而廢,於是硬著頭皮衝進樓下的超市,半掩著面買了十盒各種牌子各種型號各種香味的避孕套。
「哦哦。」我放下心,「還好還好,不跟別人用就行。呃……可是你自己……也能用?」
「家政公司?」我瞪目結舌,「我不是……那什麼,你是24樓的王伯明先生?」
「上周來的人打掃的不錯,你照她的程序做就好。我的卧室和書房是整理重點,需要洗熨的衣服已經放進了洗衣籃。對了,陽台的玻璃窗要仔細擦。清潔用具自己拿。」他坐在沙發上玩著什麼遊戲,貌似有些心不在蔫的吩咐著。
「可臟用了之後呢?你怎麼處理?」
「你才有絕症!難道下雪不許我打傘嗎?你是哪個家政公司的鐘點工,我一定要投訴你!」
啊哦!
「免得你反反覆復用,用完了還洗,這東西是一次性的,一次性的懂不懂!」我憤慨的揮動著拳頭,「我知道你有病,我很想對你講禮貌,可你都病成這樣了還一天到晚想著這些事!」
總有一款適合他!
可是上天一直也沒有給我這樣一個機會,於是我每天晚上十點半準時上床找周公。
「為毛?」
這世上沒什麼比過日子更沉重的了,尤其我還把這三個字換成了加粗的黑體。
大學畢業兩年了,我的生活簡單而寧靜。每天給自己規定了要完成的字數,規定了健身時間、散步時間,購物時間,和大學同學們聚會的時間,甚至和網上的驢友旅行的時間,我很忙,忙死了。我每天都以沒心沒肺的笑臉迎人,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一定是很快樂的、很單純的、充實的,這種快樂每每充溢在文字之間,讓所有讀過我文字的人都有一種幸福感,簡單感。其實不管是開朗還是沉悶,通過此類臉部運動而帶出的潛意識,通常都可折射出當今世界上更深刻更現實的一面,我一直試圖跟周邊的朋友闡述清楚這個觀點,無奈,她們不信。
「你買這麼多避孕套幹嘛?」
「進來。」他擺了擺手,懶得聽我解釋。
理想是有朝一日站在奧斯卡最佳編劇的獎台上,然後大聲的說:「睡覺時間到了,恕我不領獎了!」
「其實你自己幹嘛還要用……」我小聲嘟囔著。
「不用會髒的嘛。」
我進屋……他讓我收拾房間……我從門廳做起……拿起把雨傘……他回頭……讓我買套……
開門的是個很年輕的男人,看上去不過二十歲出頭的樣子,身材挺拔高大,應該是剛洗了澡,頭髮碎碎濕濕的張揚著,裸著上身,擁有著極健康的膚色並不誇張的肌肉,□則裹了半截雪白的浴巾,表情是不耐煩,可五官卻完美……我痛啊,我痛心疾首痛徹心扉。難怪周圍那麼多女人嫁不出去,原來這麼好的男人都躲在家裡生病去了!浪費!大冷的天他穿這麼少也不會冷,明顯是把家裡的空調開到最大了,浪費!
怎麼可能,我都主動成這樣了還說我不深沉!寫什麼?婆媳關係劇?沒思路。恐怖電影?想起來就後背發麻。呃,要不就寫有關於人生的、理想的,嗯,這題裁聽上去就深沉,就這麼定了!
他的手指在電腦上靈活的操作著,果然是高手!
「啊?」我捂住嘴,從指縫裡擠出下一個問題:「你還反覆使用啊?」
我賴以生存的技能是寫劇本,簽約了一家影視公司,偶爾也寫寫小說。
十分鐘后,我把十盒套套扔在了他的面前,並惡狠狠地說著:「這種事兒我都幫你幹了,趕緊的,採訪,講人生!」
傅意澤搖了搖頭,語重心長的說著:「誤會開始了,不是你說結束就可以了。」
好吧,忍!他脾氣大些也正常。
「你是來幹活還是來聊天?」他戒備的打斷。
我深呼吸,勉強自己扯出個笑容,看來想採訪果然是要付出些代價的,我費力的回答:「……來幹活。」
我呲了呲牙,「你說幹嘛!」
「所謂深沉,就是寫1的時候不寫1,而寫一,或壹。」沈薇語重心長言簡意駭的教育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