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本不必這樣
電話打過來，邵安說，已經在餐廳準備好位子，他去接蘇惠了。
明知這樣將人放在外面，總是有些不太好，但是她卻不能去見他，她舒了口氣，靠在牆邊想，她要珍愛生命，遠離這些危險人物。
他揉她的頭髮，「就你好心。」
他來了多久？為什麼頂著雨站在下面，不敢上來？
她搖搖頭，對他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沒關係的，多等一會兒也餓不死，外面不是也有很多還沒吃的。」
在黃石做了幾年，對於服務員的工作也熟悉了過來，不算大的中檔餐廳，在鬧市的街邊，因為環境比起那些鬧事的小攤位來說，優雅很多，很得人喜愛，這裏每天人流量非常大，每到吃飯的時間，人多的忙不過來，她第二天就已經習慣於穿梭在人群中，手裡端著餐盤上菜，一天大多數時間都是站著，走著，當天晚上回去就發現腳上長了幾個水泡，統一發的小黑鞋大的太大，小的有點擠腳，她選了個小的免得走路絆倒，但是回去就發現腳趾頭紅腫起來，第二天鞋更小了。
離婚時那麼堅強，對他笑著說好，現在，卻把自己搞成了這個樣子。
他點頭，「嗯，好啊……」但是眼神仍舊會瞟向那裡，是啊，他急什麼，現在還有很多人還不能吃飯。他眯著眼睛看著，顧敏敏，她怎麼跑來做這樣的工
到站后她還要走一段路才能回去，走在秋雨中，身上越來越冰冷，腦袋也越來越昏沉，只想將自己摔在大床上好好的睡覺，這時，她看見路邊箱子里，有什麼東西在供來供去，發出奇怪的聲音，她走過去，只見一隻雪白的小狗，露出了腦袋來，那有些沾濕了的絨毛，看起來煞是可愛，又那麼可憐，她心裏一動，低下身去，抱起了小東西，「哎呦，真可憐，跟我一樣，都是沒人管沒人愛的……」她貼著那冰冷的顫抖著的小身體，心裏覺得一陣苦澀，若是平日，看到有人丟棄了小動物，她也不會管的，畢竟，這種事現在太平常了，她可沒精力每個都管，但是今天，她的心出奇的柔軟，或許真的是看到了這隻小狗，就想到孤獨的自己，現在她跟這隻小狗真沒什麼不同，孤孤單單的，死在了路邊，也不會有人憐惜。
最重要的，她現在是他的了。
「顧敏敏，你要笑，聽見了沒有？」她對自己說，然後，努力讓自己扯出一個笑容來，沒關係，就算是卑微的，弱小的，沒有任何能力的顧敏敏，也可以堅強的活下去，看，他們不也是這樣活著的？
她趕緊拉上了窗帘，靠在牆上，眼睛飛快的轉動著。
他的眉頭皺的更緊了，「難道你不知道嗎？」
小
掀開一點窗帘，小心的看下去，他的衣服看起來已經有些濕潤，臉上帶著茫然的神色，漆黑的眼與黑夜融為一體，他吸著煙，不知在想些什麼。
但是表面上他還是笑著說，「我馬上讓人去問。」
顧敏敏換好衣服走出去時，雨仍舊在下，冰冷的氣息從外面傳過來，她裹了裹單薄的身體，準備打車回去，但是因為下雨，計程車的生意好的驚人，攔了半個小時也沒一輛車，想一想，還不如跑去公車站坐公車，於是直接跑進了雨中。
邵安愣了愣，說，「這個……」
陸東寧轉頭對她笑笑，「該吃飯的時間了，你餓了吧？」
剛剛從黃石脫離出來，一時對於其他工作還真不太適應，所以找了一個至少類似些的工作，算是緩衝，當然，也主要是因為沒有地方願意要她。
從前用盡辦法也得不到的女人，現在每天都會見面，會拉著他的手，完全主動的，用軟軟的聲音叫他東寧哥。
小狗在一邊叫的很歡，「你也餓了吧？」她拿出牛奶來給小狗吃，歪著頭看著它，她從前一直不敢養小動物，因為覺得自己無力去承擔另一個生命，現在卻覺得自己實在空虛，她拍著小狗的頭，說，「真是抱歉，我這算是利用你嗎？」
嗅了一口，泡麵的味
顧敏敏煮好了泡麵，放在窗前吹涼了，晚上她收拾的有些晚了，別的服務員已經吃過了飯，她也沒好意思去廚房讓人再做，更不會有人特意給她留，所以她到現在還沒吃飯。
又是忙碌的一天，她收拾好了最後一桌，準備進去換衣服下班。
那邊小張走過來，神秘兮兮的說，「我先走了，明天電話聯繫！」她知道外面下雨，小張男友來接，真讓人羡慕。
她起身吃面，想起窗帘還沒關，便走到窗前，無意中，便看見樓下一個人靠著黑色的奧迪車，正吸著煙。
顧敏敏，你真是不會妥協的性子，其實，你不必這樣的……
下午，陸東寧回到了辦公室，邵安過來彙報下午的行程，卻看見他臉色似乎不太好，一直繃著臉，看著一邊，不知道在想什麼，他剛說了一半，陸東寧便抬起頭來，「顧敏敏從黃石辭職了」
顧敏敏覺得今天她糟糕透了，因為要辦一桌酒席，忙了一整天，身上不小心被端上的菜湯沾濕，一片的油膩，來不及換衣服就到了下午吃飯時間，來的客人看見她身上的污漬，都用厭惡的表情打量她，讓她更加難堪，終於熬到了晚上下班，她覺得自己身上的骨頭都散架了。
「那麼，我們就來互相憐惜好了，你說，好不
*
現在的陸東寧，本該心滿意足，蘇惠很乖，很愛笑，好像又回到了她從前的時候，對他撒嬌，叫他買冰激凌給她吃，二十多歲的人了，好像個孩子一樣。
他說，「好的，我馬上到，你照顧好蘇惠。」然後他轉彎，沒有注意到樓下停著的一輛奧迪，看起來十分顯眼。
陸東寧卻低頭一擺手，低低的說，「不用了，今天我看到她了。」
有的人去高檔的西式餐廳吃牛排，有的人就要回來吃泡麵。
是黃石……
小狗喝牛奶喝的很開心，抬起頭來咕噥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總是一副受了欺負的委屈模樣，看的她笑了起來。
顧敏敏認真想了一下，說，「可能因為比較熟悉吧。」
這時，他忽然看見街邊一個人，正拿著傳單向路邊的人遞送，那人穿著黃色的制服，小裙子，一低跟的小黑鞋，戴著鴨舌帽，即便迎面對著的人面露厭惡，她仍舊帶著燦爛的微笑，溫暖的堪比陽光，又有人看過了傳單便扔在了地上，她訕訕的笑笑，低下身去撿，然後接著向這邊派發，看
他握方向盤的手漸漸的緊了，蘇惠說，「東寧哥，今天去吃海鮮好不好？就在前面那條街，我們也不要走遠了。」
邵安心想，大哥也沒說讓時刻關注著顧敏敏啊。
幾天下來，也跟那些服務員熟悉了起來，她們許多都是外地來，住在餐廳準備的集體宿舍里，前台的女服務員小張卻是本地人，兩個人便一起上下班。
秋高氣爽的，太陽很大，外面街道上車堵的厲害，陸東寧按了下喇叭，十分不耐，蘇惠說，「別急啊，反正要等，還是讓自己靜下來，會感覺好點。」
陸東寧就那麼遠遠的看著，車子緩緩的在路上行駛，她走，他就走，她停下來，他也跟著停下來，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她沒有注意到他，他卻一直看著她。
但是很多東西都不同了，即使表面上，還是一樣的，但是，他能感覺的到，真的不同了。
*
轉過頭看向街邊，他暗自懊惱不該選這條鬧事，人本就多，尤其到了午飯時間，這邊小吃比較多，來的人更多了。
洗了洗臉，看著鏡子里那個裝扮奇怪的自己，不由得有些難受。
邵安停下腳步，看著他，他說，「我看見她在路邊發傳單。」他的眼神悠遠的看向了窗外，到底在看什麼，沒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