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你還回來嗎
晚上睡覺前，脫下了鞋子，腳上已經是鮮血淋漓。
想了許久，她才說，「那個，今天晚上，回來嗎？」
她卻再也找不到話說了，原本要說的話，也噎在喉嚨里，開不了口。
晚上，她舒了口氣，想了想，還是給顧泯傑打了電話。
今年的櫻花跟明年的櫻花也是不一樣的。
他那邊靜了下來，這樣的精密，反而讓她心裏更加慌張，他如果拒絕，她該多尷尬？
沈蔓什麼也沒說，只是靜靜的回到房間里。
「哎呀，你這是在跟我頂嘴呢是不是？」
「咱們說的好好的，晚上要按時回來，才會同意你去工作，真是，咱們家差著你什麼了，還一定要自己出去工作……」
他說，「哦？什麼事？」
然後他就放下了電話。
兩個人商量著取名字，想了許久，選了凡兀兩個字，上線之初，準備只以賣襯衫為主，有人問過他，為什麼賣男士襯衫？男士似乎不是網上購物的主力軍，他說，第一，以專攻全，以點帶面，這個政策很好，第二，男士襯衫尺碼準確，男士買衣服也沒有女士那麼多的要求，尺碼對了，拿回去就可以穿。但是因為淘樂先入為主，已經佔據了大多數的網上購物市場，他們能否進入市場，還有待考察。
沈蔓手收了收，拉著肩上的包，說，「公司里事情忙吧……」
終於在他生日的這一天，她穿著美麗的小禮服，華麗的水晶鞋，站在
「沒有。」
三年後的今天，她終於知道，在這個家相安無事的辦法，就是假裝自己不存在，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聽，吃飯的時候吃飯，但是卻不出聲，不出去的時候就待在自己的房間里，當做自己不存在，出去的時候悄無聲息，不打擾任何人，這樣靜悄悄的，就好。
公司里的事讓她心情本就不好，回到家，姑姑就攔下了她，「怎麼回來這麼晚？」
他說，「等一下看吧。」
原來她的努力被當做了刻意的討好，她的笑容，也成了皮笑肉不笑，她的好心，只被當做的有心計。
她在後面的嘗試中明白，她要不斷不斷的適應和限制自己，穿小一號的鞋，不管那裹腳般的疼痛，就能讓腳越來越小，穿更高的高跟鞋，然後再穿低一點的，便覺得沒什麼了。
但是嫁給了顧泯傑，嫁進了這樣的家庭，很多東西容不得她選擇。
因為媽媽早早的離開了他們，沈蔓從小是跟爸爸一起生活的，爸爸跑車時，她就被寄放在叔叔家，爸爸回來，接著她出去玩，她從小很獨立，男孩子一樣的個性，即使後來，為了心愛的男孩，也留了長長的頭髮，可是，穿衣打扮，還是好像男孩子一樣，喜歡運動鞋，喜歡打網球，喜歡穿運動服。
後來想起來，她的婚姻里也是有幸福的，在他心情好的時候，在
春天像短暫停駐的候鳥，突然飛走了，什麼也不留下。
忍不住，她說，「我也不能儘是關著他吧……」
當初她有了要工作的意願，同學聚會時一說，恰巧師兄紀雲崢準備要做公司，便邀請她一起過來，說是兩個人合夥，沒什麼老闆不老闆的，她想自己反正不想整天待在家裡當太太，去公司還要先適應人際關係，她畢業就在家待著，估計願意要她的地方也不多，於是她便答應了。
沈蔓知道再頂嘴也沒用，反正在姑姑眼裡，不管什麼事，理都在她那邊，到了這個年紀，也已經不奢求不喜歡自己的人還能突然因為什麼小事感激涕零，沈蔓在剛剛嫁進來的那些日子里，總是會想著，自己多做一些，多忙一點，親和一些，溫暖一些，總能讓他們都喜歡的，可是，那些努力，被姑姑的一句話打破，姑姑說，「哎呦，蔓蔓真是有心，為了討好咱們，做的真是起勁啊。」
去年的這個時候，家裡舉行的盛大的聚會，為他慶生，這是上流社會早已習慣的社交手段，只是她第一次參加，所以還有些慌張。
她個子很高，一米六八，在南方來說，簡直就是可以當模特的身高了，身高高大，也有一個缺憾，那就是腳跟著也很大，在大學時，看到宿舍的女孩買了高跟鞋，她也有嚮往，便去挑高跟鞋，然而，腳太大，很難買到她的尺
今年的心情跟明年的心情是不一樣的。
她卻倔強的說，「不，既然每一個女人，都要經歷，我也不怕。」
他皺眉，低頭看著她的腳，然後，轉身進了浴室，出來的時候，手上已經端著熱水，她愣愣的看著他低頭給她洗腳，傷口浸泡在水裡，有絲絲的疼痛，她忍不住縮腳，卻被他拉住，他抬起頭來，「別那麼勉強。」
沈蔓只是低著頭聽著，她知道姑姑突然這樣生氣，不會只是因為她回來晚，果然，她嘮叨完了工作，又說，「這兩天泯傑怎麼沒回來？」
第二天，她買了更高的高跟鞋，沒有出門，只是在房間里，來回的走。
紀雲崢是個讓人很信服的人，他舉著拳頭對大家笑，大家於是也都被鼓舞了回來，沒關係，仗才開始打，輸贏怎麼能定呢？
這一邊沈蔓他們公司馬上要上線，一切幾乎準備就緒。
「忙什麼忙，你看看，沒結婚前，也沒這樣，以為結婚了，更能收心呢，現在倒好，結了婚越發的管不住了。」姑姑看著她的眼神，就好像是她在往外趕著顧泯傑一樣。
他抬起頭來，對她笑，輕輕的，將水撩撥在她的腳面上，她看著他，那高貴的身影，這樣輕柔的動作，哪一個女人，不會為他動心？
顧泯傑回來時，看到她這個樣子，奇怪的問，「怎麼回事？」
她坐在床上，看著窗口
她放低了聲音，「今天是……是你的生日……」
——
聽著大家肆意的讚美，她心裏想起的，卻是自己在閣樓上來回的走著時，嘴裏一遍一遍的重複，「當女人，為什麼這麼難？當女人，為什麼一定要這麼痛？」
那時正是春夏交界，南方的天氣已經開始燥熱，窗子開著，她堅持著，告訴自己，看著前方，不要低頭，不管怎樣，都不要低頭，腳上還在受傷，痛的感覺卻越來越麻痹，她笑著走到陽台上，那天的月光也，好像也是今天這樣，美麗的好像虛無，她站在陽台上，靜靜的扶著欄杆，終於明白，原來有時候，不再有痛覺，並不是傷口已然痊癒，只是因為，早已適應了那疼痛的感覺……
她知道，顧妍妍那才不是安慰，她映射的是沈蔓的身世，她在提醒沈蔓，你的身份就放在那裡，那是勉強不來的。
師兄準備開一個B2C的網上虛擬商場，（B2C：Business to Consumer,商家對客戶），那時淘樂網已經紅火起來幾年，大家都覺得恐怕再做很難做到那麼大，他卻覺得淘樂總是C2C（客戶對客戶）比較多些，很散很雜，假貨也多，他現在做一個有公信力的B2C，民眾應該會更相信這樣的專業
過了許久，他才終於接起了電話，沈蔓抓著話筒，說，「在哪裡呢？」
她買了第一雙高跟鞋，只有三厘米高，可是穿了一下午，她的腳上，便磨出了水泡，那天晚上，她堅持著回到家裡，還被顧妍妍笑，顧妍妍身材嬌小，喜歡打扮，性子又高傲的很，她看著沈蔓走路的樣子，捂著嘴，說，「哎呀嫂子，很多東西是勉強不來的。」
她笑著說，「沒什麼，在練習高跟鞋。」
紀雲崢晚上拍了下手，對大家說，「行了，別一臉沮喪，網站推廣難道是一天就能做起來的嗎？你們都是專業的，要相信自己的能力，今天才是上線第一天，明天繼續做搜索引擎優化，廣告也會陸續投放，大家加油！」
電話嘟嘟的響起，她在心裏反覆的複習著要對他說的話。
上線的第一天，大家異常的緊張，網站以白色低調紅色邊框為主，紅色能刺激人的精神，白色顯得專業，網站上所有的圖片和文字，都是出自沈蔓之手，她將用戶體驗發揮到極致，力求讓遊覽的人一眼便覺得，這個商城，靠譜。
顧泯傑說，「跟朋友聚會。」
然而，緊張的等待了一天，pv值也就那麼點，比個人網頁都要差，大家多多少少有些喪氣，現在隨便在淘樂上開個網店也比這個強啊，第一天簡直就是失敗告終。
她抱歉的說，「對不起，姑姑，今天公司有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