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6
她不說話，凌超也不說，火車正在進站，站台上的人無不抓緊時間做最後的告別，除了他倆就這樣干站著，相對無言。
肖兔搖頭：『沒有了。』
他沒放開她，繼續道：『上課不許開小差。』
『你等會還要回家嗎？』肖兔問。
『肯定是我多！』
忽然，一隻手撫上了她的臉頰，柔聲道：『放心，我的錢就是你的錢。』
肖兔氣得夠嗆，正好看到蔣娟娟走進寢室。
『多陪陪我媽。』
『不許跟陌生男人說話。』
春夏之交，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青草香。
凌媽握著兒子的手小心叮囑著，畢竟是兒子第一次出遠門，做母親的再怎麼信任兒子卻依舊放心不下，這樣嘮嘮叨叨地叮囑了許久之後，列車終於要進站了。
『不回去了。』凌超說。
肖兔低著頭，一直默不作聲。不是不想說，而是不知道該對他說什麼。
肖兔轉過臉，差點沒失聲大叫起來。
『還是，我多！』
蔣娟娟撓撓後腦勺，『行是行，不過我不能陪你去，賈思文說要去吃冰淇淋……』
『恩……』
『嘿嘿！同學，這回總算被我抓到了吧？』
凌超朝她媽使了個眼色，她媽心領神會，找借口拉走了老凌。
肖兔無語了：『甜瓜去哪裡了？』
『有錢賺嗎？』
等這個夢醒的時候，凌超已經登上了火車。列車緩緩開動，肖兔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沒跟他告別呢！
不愧是高材生，一道幾何題就被他簡單的畫了 輔助線就搞定了，然後他把過程一步步仔仔細細地同她講下來，就連每一個算式他都細心地給她算出來。
『恩……』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笑：『兔兔，你在吃醋嗎？』
這時候，凌超忽然拿過她手中的筆，輕聲耳語道：『我教你吧。』
『你
他的手離開時，手指的指腹有意無意地觸碰到了她柔軟的唇，肖兔又免不了一陣臉紅心跳。
剛才溫柔的眸子早就換回了原有的銳利，凌超掃了他一眼，平淡道：『我老婆。』
他們手牽著手沿著鏡湖的湖堤走著，漲起的湖水漫過了堤面，堤上綠盈盈的青苔顯得格外晶瑩透亮。
『啊？』蔣娟娟愕然，『太陽這是打那邊出來呀？你這麼用功的娃兒都要去逛街，我沒聽錯吧？』
肖兔心裏更不是滋味了，咬著嘴唇，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聲音伴隨著火車巨大的鳴笛聲中，傳得很遠很遠，車頭吞吐的煙霧像扯長了的思念，在天空久久徘徊。
『她媽媽喊她回家吃飯去了呀！』
肖兔無言，低下頭咕噥了聲：『錢誰不喜歡嘛……』
她霎時紅了臉，急忙伸手把他的手從自己的臉上掰開。
肖兔這才點點頭，稍稍平穩了眼中的震驚，驟然發現他這樣捂著她的嘴，像圈著她脖子似的，姿勢曖昧極了。
教室里依然只有靜靜地翻書聲，偶爾有學生出入，也走得極為小心翼翼，肖兔只顧低頭做題目，根本沒當回事兒。
女的嘟嘴：『不嘛！人家要想你想得比較多！』
就在她抓耳撓腮，苦惱不已的時候，一個身影無聲無息地坐到了她的旁邊。一隻手伸過來，修長的手指撩起她額前半長的劉海，繞到了耳後。然後，另一隻手繞過身後，握住了她拿筆的手。
他的唇卻貼在她的耳邊輕聲道：『我走了以後，你要好好學習。』呼出的氣息打在耳垂上，相似要癢到心裏去了。
『你怎麼來了？』肖兔朝他比著口型。
男的安慰她：『親愛的，我想你的程度一定會比你想我的程度還要深！』
『噓！』那隻
『兔兔，你什麼時候變成財迷了？』
又過了一會兒，她的試卷總算都做完了，只剩下最後一道幾何計算題研究了好幾遍答案，她都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那九？』
聽到那個『又』字，肖兔心裏的喜悅忽然不見了，有些悶悶的。
『啊？』肖兔愕然，抬起頭看他。
旁邊一對年輕的小情侶正抱在一起依依惜別。
她嚇了一跳，沒想到凌超竟會那麼熱情，一時竟緊張得說不出話來。
『要想我，知道嗎？』
直到列車越開越遠，消失在視線中時，肖兔才停下腳步，低頭，用誰也聽不見地聲音呢喃了句：『那你也要想我……』
忽然聽見耳邊傳來異常的動靜，兩人同時轉過臉，看到保安大叔近在咫尺而得意的臉。
肖兔今天複習的重點還是放在數學上，她的文科基本沒什麼問題，最頭痛就是數學，所以一坐下，她就翻出一張高考模擬卷開始做了起來。
漆黑的雙眸盯著通話記錄上她的名字，凌超忽然有片刻的失神。
『恩……』肖兔機械式地點頭，心卻砰砰直跳。
電話接通，肖兔才『喂？』了一聲，那頭一個陌生男人的大嗓門就已經嚷嚷開了：『喂！找師傅啊？他在隔壁寢室，你等一等啊！』
他為什麼忽然出現？單純只是因為想她嗎？可Z大離A中少說也有三四小時的車程，就因為想她，他就奔來了，那他的課怎麼辦……腦子裡亂鬨哄地想了半天，手上的題目就更做不出了。
『不要和陌生男人說話。』
得！去教室複習功課吧！
凌超笑著問：『怎麼？捨不得我？』
肖兔：『……』
他的話勾起了肖兔的好奇心，問：『
過了一會兒，電話那頭終於傳來凌超冷冷的聲音：『喂？』
蔣娟娟瞪大眼：『難道你改變主意打算跟她打一架？』
肖兔睜大的眼睛終於緩緩地閉上，湖水倒映著兩個擁在一起的身影，藍天碧水和那水中青柳搖曳的枝條一起，構成了一幅絕美的油畫。
他們一走，凌超就把手裡早買的站台票塞到了肖兔手裡：『走，送我上車。』
見她害羞又裝得若無其事的樣子，凌超心裏說不出的暢快，一路的顛簸剎那間就變得值得了，『放心，等我做完了這個項目，把車票錢給你賺回來。』
『我這次考試考了班裡十九名。』她悶悶不樂地說。
女的依偎在男的懷裡，眼睛紅紅的：『親愛的，你走了以後，我一定會想你，想你，想你！』
放下筆，凌超說：『還有別的題嗎？』
『娟子，好不容易放假，我們出去逛街去！』她這個周日沒回家。
『凌超。』肖兔忽然道，『是不是有很多女生經常打電話給你？』
高三那年，她的成績果然大大提高了，第二學期第一次模擬考成績出來時，她竟然破天荒的考進了全班前二十名。在A中這樣的重點學校里，這樣的名次，完全可以考進一所不錯的大學。
凌超猜的沒錯，打過那個電話后，肖兔確實氣了一陣，在心裏把凌超從頭到尾罵了一遍，就差沒詛咒他得婦科疾病了。
『是我多……』
邊想邊做，一直做到了下午三點。
她唏噓了一聲，乖乖坐到了位置上。
自己有什麼好氣的呀？他可以跟女生打電話，她也可以找男生打電話嘛！
『也沒什麼，就是幫大四學長的忙，搞一個創業項目。』
『有一點點吧。』
……
聽到錢，肖兔兩眼發光：『有多少啊？』
他的
可是這種情況下，怎麼可能做得進題目呢？肖兔傻獃獃地拿著筆盯著題目看，腦子裡卻全是問題。
拿著學校發的成績單，肖兔的心裏說不出的高興，第一反應就是打電話給凌超彙報成績。
蔣波的笑容凝在了臉上。
肖兔起先還有些不自在，後來聽他講著講著，心竟漸漸跟著平靜下來了，認真地聽他每一個步驟的解釋，十幾分鐘過後，那道難題就這樣迎刃而解了。
凌超終於要走了。
肖兔囧了下，『我去放鬆一下，不行啊？』
『小綠我放在窗口，你記得喂它。』小綠是當年肖兔送他那隻綠毛龜。
擱下電話，剛才替凌超接電話的室友孫世波嬉皮笑臉地問：『凌大帥哥，今天又是哪家的姑娘打電話給你呀？院花還是校花啊？』
凌超走後，肖兔像瘋了一樣的開始念書。
『好……』
現在的她，應該漲紅著臉在電話那頭大罵他吧？或許還會捏著拳頭揮兩下，再或許已經氣得跳起來了，再或許……
不過後來她又想開了。
由於凌超一再堅持，老凌並沒有開車送兒子去學校，而是把兒子送到了火車站，同去的還有凌媽和肖兔。
『誰捨不得你啊！我，我是捨不得車票錢！』肖兔紅著臉反駁。
她從不妄想自己能和凌超考同一所大學，但是不用功卻總覺得心裏不踏實，像有雙眼睛一直盯著自己似的。
雖然，有像蔣娟娟、賈思文這樣愛鬼混的學生，但是A中用功的學生總是佔大多數的。
『恩……』肖兔應了聲。
由於提早了兩天，車站的人並不是很多，肖兔跟著凌超走到站台的時候，等車的乘客大約只有十幾個，此時列車正在進站。
『我多！』
『進步了，怎麼不高興？』
那一刻，肖兔恍惚了，只覺得腳下輕飄飄的，像
『……』
片刻之後，凌超的聲音忽然軟了下來：『兔兔，是你嗎？』
最後，肖兔悲催地發現，難得的一天放假，自己竟然被拋棄了。T_____T
他張口，也跟她比了個口型。
呸！你自己還不是和那麼多女生打電話！
只可惜肖兔翻了半天的通訊錄，才發現自己的手機里除了凌超竟然連一個男生的電話號碼都沒有。悲催之餘，忽然又想起凌超離開那天說過的話。
然後就聽他用更大的嗓門喊：『師傅，又有女生給你打電話啦！』
不知為什麼，忽然很像見她。
片刻之後，寢室樓里傳出了孫世波環繞聲立體音箱般的嚎叫聲：『號外號外！萬年和尚娶老婆啦！』
肖兔抱著書來到教室的時候，竟有十幾個同學自覺自發地在座位上複習功課，教室里靜得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見。
沒等肖兔反應過來，他已經放開她，柔軟的唇迅速印上她的眉間。
一吻方罷，肖兔兩腮殷紅，有些站不穩。
『那我們出去走走。』他拉著她的手站了起來。
知道火車終於進站，這兩口子還在像卡帶似的不停重複這句話，聽得肖兔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聳聳肩準備避遠一點，才走了一步卻被凌超擁進了懷裡。
『你才吃醋！你們全家都吃醋！』肖兔紅著臉大吼，吼完，啪得一聲掛了電話。
那頭，他的語氣輕快了不少：『怎麼了？忽然打電話給我。』
平生第一個如此深入的吻，他吻得不緊也不慢，先是在唇上停留了一會兒，然後輕輕撬開牙關。她沒想到他會那麼做，輕叫了聲，瞬間那溢出的聲響就被沒進了口舌間……
下一刻，雙唇卻被攫住了。
肖兔看明白后，急忙低頭管自己做題目。
『凌超！』她在月台上追著火車拔足狂奔，『一路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