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0
但是，這一次，融化不了我肉饑渴的心情。
「紅旗，你太丟我的臉了！」蔡奇的臉果然黑黑的，不過，僅僅兩三秒，他的表情就變得異常的開心：「哎，原來你也吃魚過敏啊！「
我繼續摔飯盆，怒：「滾，不要學我的腔調！「
「下不為例！」他轉過臉來，我看見他的嘴角還在習慣性的抽搐著。
我囁嚅著解釋：「名字太多了，眼花了！」
「葉紅旗，你要幹嘛去？」蔡奇斜背著個大包包，靠在衛生間的門口看我，見我看過來，朝我很溫潤的笑了一笑。
蔡助理，你好沒有道德心哦！
「吃飯的時候不要罵人！」蔡奇用筷子敲敲我的碗邊，很中肯的提意見。
滿食堂的人，都石化了，忐忑不安的朝我們這桌看來。
「……」我抽搐著看他，許久之後，伸出一拇指，中肯的誇獎他：「下次把我帶上，我也想泡精英！」
蔡奇笑咪咪的摸摸我的頭：「乖了，不要生氣！只要你跟著我，肯定會有肉吃！」
靈光一閃，我頓時領悟，一個滑步，我以閃電的速度立刻半跪了下去，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哽咽抽泣：「蔡助理，我錯了，你就原諒我吧！」
咳了好久以後，我克制住自己揮拳頭的慾望，淚奔著解釋：「其實我沒有噴口水，那是我吃飯前的準備活動！」
我頓時生了警覺，將茶壺趕緊重新藏回桌腳，開玩笑，學校打水兩毛錢一瓶，我得留著點帶回宿舍慢慢滋溜，哦也，工作真好，一次性衛生紙和茶水都解決完全。
我站在蔡奇的邊邊上，看他一張一張的從經理手上接過計劃單，再一張一張的遞到我的手裡。
我真想將他抽成感嘆號！
他陰森森的抬頭，面無表情的看我，聲音冷清清：「我習慣用紅色字體標註攻克不下來的客戶，那樣心裏會好受點！」
10啊，我要怎麼把這些分都給掙回來，卡裏面本來有50分積分，這下在同一起跑線上，我就落後別人好大一截了。
有個美眉甚至自動自發的坐了下來，嬌笑著指著我的盆：「哎呀，小助理的食量好大呦！」
「葉紅旗，組裝遊戲好玩么？」他笑得陰森森的。
他狠狠瞪我一眼，接過我的飯盆，將我甩開了十幾步遠。
阻擋我吃肉的人，我是不會原諒他的！
一直到下班，我都沒有原諒蔡奇，冷著臉在座位上敲敲打打，他時不時的朝我瞄，我一直用冷顏面對他。
我又想起寧墨施捨般的神情：「紅旗，不要死撐了，天悅那裡競爭太激烈，你不如就腳踏實地的進小公司做個小職員吧，
我那點道行算什麼，真正的大師隱藏在民間呢 ！
「哎呦，蔡……助理，怎麼吃這麼素！」陸續有人經過我們的桌子，市場部的李經理甚至誠惶誠恐的自發端來一盆紅燒鯉魚。
他抬起眼來，鄙夷的看了我一眼，嗤笑：「所有的人都像你一樣找借口，這些瑣碎的錯誤，誰來負責？」
我撓，我抓，我摳！
我哼了一聲，從他旁邊就要走過去。
對了這裏實習期是積分制度的，只有實習期滿達到80分的才能被留下。
「蔡助理，你今天怎麼也親自來食堂吃飯了！」
「……」我為我的智商而驕傲，因為我似乎明白了他的潛台詞。那潛台詞就是，他攻克不下來的客戶，他一律都當成了死人！
她終於崩潰了，匆匆將手裡的紅燒肉甩在了桌上，跑得飛快，片刻就沒有了蹤影。
他大方的將紅燒鯉魚推了過來：「這個給你！」
「怎麼，不妥么？」他轉過臉來看我，蠻俊逸清秀的一張臉，可是怎麼這麼無恥呢？
「要用紅色標識標註這些客戶的姓名！」他彎下腰來，指著紙上的一行行客戶的名字，加以說明，他今天依然是穿著白色T恤，淡藍色牛仔褲，不過那雙踢噠踢噠的拖鞋給換上了一雙露指的牛皮涼鞋，整個人乾淨清澈，和那一次咖啡館里的精英形象完全是一個天一個地。
「唉，李經理進了衛生間，到現在都沒有出來，我怕被他發現我們分了衛生紙！」他很糾結的提醒我。
他又笑了一笑，很神秘的從大包包里掏出一捲紙頭：「別進去了，我都抽出來了，男廁所歸我，女廁所的歸你！「
我默不作聲的舉著筷子，眼睛越過她的大胸，落在她手裡的那一盆紅燒肉上，垂涎欲滴。
我靠，吃飯不親自來，難道讓他助理我幫忙代吃么？都神經病！
許久之後，我忍不住踢踢對桌的蔡奇，問：「為什麼一定要用紅字標這些客戶的名字？「
「啊……啊……啊……我要吃肉！」我仰天長嘯。
我抽噎著抱著飯盆，扁嘴：「蔡助理，沒有菜了啦！」
「葉紅旗，你再朝我噴口水，我下午就沒收你的水壺！」他突然一轉身，我一口口水來不及噴，頓時噎在嗓子眼裡，將我嗆得涕淚交加。
我擦了一把汗，朝他乾笑：「蔡助理，要不你也摳摳我的鍵盤，其實挺益智的！」
我只瞄了一眼，哭得更加悲愴：「蔡助理…
哇哈哈哈，好有成就感。
「下頓吧，下一頓，我們一起點紅燒肉！」他用很真誠的目光看我，筷子越過我的手，在我手裡的紅燒肉盆里，挑出最後一塊瘦肉，吞了下去。
「紅旗，我們要不要儘快下樓？」他很躊躇的看我。
嗷，我……生……氣……了！
他意猶未盡的頓住了話，朝我看來。
他的笑容自然是最美的，就算我迷戀著寧墨，也不得不承認，他笑起來的時候，能把一切都融化掉。
我曾經耳背將西裝革履蔡奇聽成蔡經理，我以為天悅集團的市場部門是歸他管，結果，事實證明，永遠不要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它們總是會帶給你虛假的信息。
我縮縮肩膀，用一種膜拜的眼神向他看去，簡直是高山遠矚一樣的存在，我為我青澀的賤格而羞愧。
我淚流滿面，對了，忘記說了，蔡奇是經理助理，我是經理助理的助理，總的來說，他和我是一個工種，一定要具體說明的話，他那助理比我高一個檔次！
我奮力的敲鍵盤，五點一刻，正式下班。
我喜滋滋的夾起一塊紅燒肉，正要往嘴裏送。
結果，午飯我打了一個青椒土豆絲，一盤大頭菜，蔡奇同志發揮了他男性的豪邁，給我們兩人一人打了半斤的飯。
我靠，憑什麼啊！我的小宇宙剎那間燃燒。
我定睛一看，的確是這樣，黑色的粗框將我的錯誤勾勒得更加明顯。
我灑著熱淚吃白飯，一邊吃一邊在肚子里將蔡奇家的所有親戚和祖輩都問候了個遍。
不給我吃肉，天皇老子來了也沒有用。
「不用心工作，就不要來工作！」他食指摁住滑鼠，輕輕的拉下一截，又指著表格怒：「這裏的兩個名字顛倒了！」
「唉唉唉唉，你進去扯衛生紙么？」他一伸臂，將我攔了下來，眸光閃閃的看我，我不禁被他的眸子給恍了恍，好明亮清澈的眸，真漂亮。
「……」他默然的看著我，許久以後，伸手摸了摸我的頭，很被震撼的誇獎我：「葉紅旗，你還可以再無恥點！」
「看，還有錯誤！這裡是句號，不該是逗號！我該再扣你10分的。」他很嚴肅的看我。
他咬咬牙，狠下心般，再一次同我耳語：「莫道咖啡那裡富婆多啊，我往那一坐，整個就一精英的外貌，鑽石王老五的氣質，我指望著勾搭上一個，後半生無憂了！」
「惡……你……」她反應過來，乾嘔著啪的一下拍著桌子站了起來，眼光掃到冷著臉的蔡奇，突然
我一掌擊在他的肩膀上，很大度的就原諒他搶食紅燒肉的事件。
熊熊的怒火剎那間燃燒了我，我立刻化身為綠巨人，蔡奇那點微薄的小力氣我尚且還不放在眼裡，我拚命的扒拉著他的鍵盤，想起我那無緣的10分，我的戾氣就更甚一層。
媽的，他這標準是趕盡殺絕，蔡奇，你真狠啊！我悲從心來，抽抽嘴巴，突然就捧臉大哭。我一邊哭，一邊扒拉著他的鍵盤。
他清淡的笑了一笑，用一種淡淡的語氣道：「喜歡就好，明天我們繼續偷衛生紙吧！」
他斜睨了睨，嘴角一抽：「葉紅旗，我說每次我的茶泡上第一水就立刻沒有了滋味，原來你的茶壺這麼大！」
「葉紅旗，你是文盲吧！」他抬起頭來，聲音冷冰冰的，指著我的表格，訓斥：「這兩個是要合併的，你卻用了加粗黑框 ！」
我拉著他，一路順著電梯，躥下了樓。
我很嚴肅的問她：「你手裡的紅燒肉怎麼處理？」
他似笑非笑的看我一眼，轉身便走。
「紅旗，上班還適應么？」站在樓下，蔡奇突然問我。
難道他在肖想我的茶壺！
他再次沉默，許久之後，捏著我脖子上的胸牌，將我順勢提了上來，就著鍵盤旁的磁鐵儀器，嘀的刷了一下，修長的食指輕輕一摁，那失去的10分果然又回歸了。
我跟在他的後面，一口口水接一口口水的噴他，蔡奇，你好毒，我知道，你就是看不慣我飯卡裏面有積蓄！
旁邊陸續有同事拿了飯卡去吃飯，我偷偷摸摸的從抽屜里抽出飯卡來，想偷偷的從後門溜出去一起吃飯，剛抽了個抽屜，對面的蔡奇就抬起了頭來。
「哎，好飽！」他滿足的拍肚子，一回頭，嚇得差點摔了盆子：「葉紅旗，你哭什麼？」
蔡奇，夠義氣！
「你幹嘛，葉紅旗，我跟你說這是公司財產！」他一邊護著鍵盤，一邊怒斥我。
哎？我的動作僵了一僵。
我垂眼看看自己的胸牌，於三秒之內調整了自己的情緒，突然抬頭，露齒大笑，真是花枝亂顫：「怎麼會，蔡助理，這個分配，真是好極了！我好開心啊！」開心個鬼！
好陰險的男人！
中午的時候，我將EXCEL表格用郵件的方式發給了蔡奇，他沉吟著翻滾滑鼠，隔著張桌子，修長白皙的食指在桌面上點啊點啊，攪得我心慌意亂。
我忍不住好奇，小聲的問他：「蔡助理，為什麼那天你穿著西裝，那麼精英？」
「蔡奇，這些計劃下周開會就會需要，你整理整理傳達下去！」
「為什麼？」
摳完之後
他擺擺手，很不好意思的樣子：「不要感動，吃吧吃吧！」
「……」我默然，這種事情不該一周做一次么？
我滿嘴白飯，無比凄怨的看他。
至於那兩盆素菜，他撥了點屑給我，其他的都給他撥進了自己的碗。
「紅旗，你怎麼能這麼無恥！」
臨出門的時候，看見表情嚴肅的保安，我很是忐忑，生怕鼓鼓的小背包會給他識破，所幸，他只是諂媚的朝蔡奇點了點頭，什麼話也沒有說。
「葉紅旗，留下來，你的表格有問題！」
他伸手拽過我脖子上的卡片，從裏面抽出積分卡來，就著磁鐵在電腦上嘀的刷了一下，修長的手指敲了敲鍵盤，我的積分立刻少去了10分。
我撇撇嘴，從桌腳那裡掏出特大號茶壺，端過他的小號茶杯，嘩啦給他重新倒上。
我切，不就是第二次茶，第三次茶，第N次茶水么，我看他的鐵觀音很是醇香，每次等他離座就偷偷倒來，裝滿我大大的水壺，然後再給他蓄起水，我自以為天衣無縫，哪知道他的嗅覺比狗還靈敏。
他肯定是想趕我出天悅，要不然為什麼會扣得這麼心狠手辣。
我想了想，決定誠實的回答他：「蔡助理，我喜歡天悅，喜歡23層！」
「不要浪費，我勉為其難的幫你吃了吧！」我繼續很嚴肅的看她手裡的紅燒肉。
「一起吃飯去吧！」他站起來，翻出飯卡，一把捏過我的胳膊，將我帶著走了幾步，鬆開手道：「你負責打菜，我負責打飯！」
小氣，我狠狠瞪他一眼，低下頭開始敲打鍵盤。
雖然我的人格也十分的渺小！針尖米粒一點大。
哎？我立刻搖著尾巴貼過去。
他面色鐵青的看我，敲敲桌子，突然璀璨一笑，道：「我本來想，如果你認真的誠懇的賠個禮，道個歉，分數我會酌情重新給你加起來……」
我拽著飯卡，欲哭無淚。蔡奇隔了個桌子，對著我勾了勾手指，示意我過去，我磨磨蹭蹭的移過去。
噗嗤，我一口米飯盡悉噴出，嬌笑著的美眉沒有防備，給我噴了滿頭滿臉。 她甚至條件反射的嚼了一嚼我噴在她嘴裏的米粒。
我感動你個大頭，我的淚水終於奔騰而下，我一把摔掉了飯盆，怒吼：「我吃魚過敏，我只吃肉！」
她回過頭來，臉皮嚴重的抽動：「小助理，還有什麼事么？「
我默默的看他，用一種無比絕望的眼神持續看他，他被我看得渾身起毛，五分鐘之內連換了十幾個姿勢，最後，終於忍不住
我一路小跑躥去公司的衛生間，打算扯點衛生紙裝口袋裡回去用。
蔡奇似笑非笑的看我，回答她：「你不知道么，她還是個孩子，正在生長發育呢，多吃點好！「
「葉紅旗，還有，不要從我泡好的茶裏面倒茶水，要喝自己泡！」他頭也不抬，淡淡的指責我。
「紅旗，這個中午之前給我做好EXCEL 表格，這個要列好順序，這個……」
為了加重語氣，我用更大的聲音嚎哭：「那啥，蔡助理，我還只是個孩子啊……」
他感覺到我熱辣的膜拜，抬起眼來，冷冰冰的看了我一眼，扯著嘴角：「葉紅旗，我警告你，中午表格沒有做出來，我會扣你的積分！「
我站在他的桌前，又怒又怕，沒有了天悅這份工作，我還拿什麼來維護我的自尊，我岌岌可危的自尊。
「你們慢用吧！我已經吃飽了！」她怏怏的抹了一把臉，站起來就要走。
他啞口無言的看我，躊躇很久，才低下頭，用小到不能再小的聲音回答我：「葉紅旗，你別告訴別人我去莫道那裡裝小資啊！」
「嗯！」我擦擦眼淚，垂頭捏著飯卡。
蔡奇的臉黑中帶青，最後徹底放棄了抵抗，冷著臉看我將鍵盤上的鍵盤扣一個一個的給摳了下來。
我憤怒的捏拳頭，用純潔的眼神仰視他：「蔡助理，你可以侮辱我的外貌，但是你不可以侮辱我的人格！」
我默然……
蔡奇見我小心謹慎的看他，又見我將大茶壺藏得神神秘秘的，眸色一沉，面色黑了黑，伏下頭去，更加奮力的敲擊鍵盤。
他一跳三尺遠，用仇敵的眼光看我：「這不行，一山容不得兩個裝B 的，你得另闢疆土，莫道那裡是我的地兒！」
噢噢噢，很好，這種覺悟是時刻必備的。
她愣了愣，理所當然的回答我：「倒掉啊！」
「積分40，你不努力，一個月不到就可以另尋出路了！」蔡奇靠在椅背上，看我的表情。
「怎麼能吃獨食！」蔡奇的筷子再次落了過來，風掃殘雲，幾分鐘之內，將盆里的瘦肉都挑得一乾二淨。
我澎湃著一抬頭，看見冷眼冷麵的蔡奇，渾身哆嗦了一下，激情迅速的消退，想了想，我決定開始拾起鍵盤扣重新組裝。
我怎麼能失去這份工作，我怎麼能讓寧墨看到我挫敗的樣子。
「等等！」我一把拉住她。
我扒著白米飯，一抬頭，看見隔壁行政科的妹妹們，正用非常膜拜的眼神瞅著蔡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