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話 如果知道會遇見你
只是,確確實實,她喜悅。
顧夜白怔了一下,再看時,悠言已經低下頭。
其實,橫豎不過是很簡單的話。
悠言徹底僵硬。良久,想起問題的癥結,低吼:「你都知道,那你還凶我?」
「你哪裡說對了?」悠言抬手去掰那在她眼底淺劃過,搵去她眼淚的指腹。
她在強調嗎?她害怕了嗎?
他始終是那個淡漠冷冽又驕傲的他。
從他凌厲了眼神,把那女孩抱起。
一下,該哭該收也忘記了。
「言,對不起。」
「是她要求吃的,你為什麼要理虧?退一步來說,即使是你出口在先,她明知道自己過敏,為什麼還要吃?」
她柔黑的髮絲因激動滑落,垂在胸前,像綢輕折著華美的光澤。
好整以暇的捋了,幫她別 回耳後。
他也不阻止。
但一個人的性格,是骨子裡衍生出來的。
鬧了半天,敢情她還是有問題?
「哦?不急了?不鬧了?」
「顧夜白,你再凶你再凶!」淚水,咿咿呀呀的擠了出來,臨摹著主人浮躁難平的心。
「你是我的。」
可是,這個男人,也是驕傲的,冷硬的,儘管交往以後他把這些斂起。
卻也讀懂了一點什麼。
「我有說錯你嗎?」
可是,他的聲音又再在她的發心傳來。
妖孽的聲音。
「不,問題是,你什麼時候才能學會戒備?」顧夜白皺眉。
對不起。
直到磕得有點疼。
然後,又是微微的失神。
他稍稍放開了她,從背包里拿出一包紙巾,抽出了,又微俯下身,替她 仔細的搵擦起來。
別說責怪,稍重一點的語氣,也在這刻間敗退。
她的肩背很倔強,與他的力量抗衡。
專註。較之平日,少了點凌厲,多了點溫柔。
他說,問題還存在她身上,可是他說他抱歉。
「說來也是湊巧,居然會有辣椒,也合該嚇你一跳。」
不是她的錯,她也傻傻領了。
「你剛跟我說什麼了?」沙啞得有點醜陋的聲音。
「問題問題!你還敢說,你有本事把什麼都看穿還凶我,顧夜白,你就只會凶我!」
沒有了委屈。
不華麗,不煽情。
當然,寵溺是Susan告訴她的。她幾根筋並沒發現出來。
「言,我以前不知道會遇見你。如果,我早知道,有你。」
他扶在她 肩上的手背,被一攤水打濕。
就像這初夏醺暖的風撩動過簾幕,輕捲起半開的書頁。
「你說,說呀。」
也許,他想用這個方式告訴她。
「那你什麼時候才不再惹桃花?」悠言回吼。
也許,他甚至沒有發現他自己那些微的轉變。
只拿一雙兔子般的眼睛愣愣看他。
他聲音里的溫柔也變得有一絲生硬。
悠言摸不著頭腦,也不知怎麼去分辨,獃獃看著他。
怎麼拗得過他。
悠言的腦袋開始黏糊,想了幾下,沒有得著,只增加了點頭痛,就習慣性的在他肩膀磕了幾下。
擱在她頭頂上的下巴微微一動,嘴角慢慢上揚。
「你不笨嗎,為什麼不反駁宮澤靜的話?」
搞了半天,悠言終於弄通了半點門道。
這一聲,似乎有點不真實。
剛稍稍平息的怒氣,一下又堆積上來。
眼睛正被淚水浸泡得生澀,疼痛,他輕柔的一句,她頓時不知所措。
悠言突然這樣想。
長嘆,把她帶進懷中。
突然,突然,她覺得這世界清靜了。
他和宮澤靜的關係果然並非這樣的純粹。從一開始,他說,他要介紹一個人給她認識,從他清楚那個女孩的習性,知道那東西會讓其過敏。
會輕聲說對不起的他。
遂和他大眼對小眼。不說話。
只是,他說對不起,又說抱歉,而且語氣溫柔。
有些水珠從他的掌心滑下,沁透他手掌的紋路,沿著手臂,一路流下,又滲進每一個毛孔。
「啊?!」
在飯堂里,不經覺的凌厲,其實是氣她不會保護自己 ,任人擺布。
她哭,他笑,雲淡風輕。
「你和她?」怯怯問了,又忍不住伸手摟住他。
並不在一個點上的視線卻還是清楚的看到他的重瞳。
愉悅開始搜刮腦里的內存,印象中,卻是頭一回。
「嗯,成,只是我也說一句,沒有把問題解決,你有本事就走。」
外面樹上鬼叫神嚎的蟬也變得安靜。
「惹不起我躲行了吧。放開,我回宿舍睡覺。」
他對她,是好的。很好,甚至,有點寵溺。
加了點力道,不至於弄痛她,把她收進懷。
「嗯,我說關於你的問題還沒解決,只是我確實抱歉了。」
敢情她越急,他越高興。
一下子。
想了一下,加了一句。
也許是她嘶啞的聲音愉悅了他,他輕輕笑了,卻不說話,手中的紙巾卻重重按上她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