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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綉娘之死

第69章 綉娘之死

等她掀開帘子連了裡屋,卻被眼前的一幕怔住了腳。那床邊一灘凌亂的血跡,在青天白日之下,顯得是那樣的刺眼與鮮艷。綉娘躺在床上,一手僵直的延伸在床沿邊,似乎在企圖抓住些什麼。
初七急急的趕到原先碰到翠雪的地方,那天夜裡天色黑,她也沒大注意。這時一看才發現原先那幾叢掩映的盆栽不遠處,竟是一株參天古木。也不曉得是什麼品種,這大冷天里竟仍是鬱鬱蔥蔥的樣子。
這叫她如何能信?
連忙丟了手中的湯碗,頭也不回的道:「娘,聞景,我有事先出去一下。」
想了想,又問道:「你怎麼來了?」
等初七回到院里的時候,不料卻看到陽陽蹲坐在屋門口,一臉獃滯的看著半空。
「綉嬸怕你冷著了,托我帶了斗篷給你。」官聞景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被初七挖得零落狼藉的地面說道。
她只是,想要讓那些不懷好意者付出應有的代價而已。既然眼前沒辦法找出證據,她只得另尋法子了。想起那天夜裡翠雪的反應,既然她會害怕,那必定有辦法從她口裡套出話來。
什麼?!
「初七……」她抬頭看向初七消失的地方,努力抬起手,彷彿是能觸摸到那消失的身影:「初七……」
孫大夫將陽陽扶到椅上坐好,皺著眉走到桌旁拿起桌上的湯碗道:「這湯里有毒!」
「什麼對不起?你在說什麼?」初七一把甩開他,不敢相信他說的話。明明自己方才出去的時候娘親還同自己有說有笑的,怎麼會說去就去了。
但初七這時候急著去找證據,哪裡還聽得進去他的話,只來得及擺擺手便消失在了門口。綉娘在一旁看著官聞景沒落的垂下頭的樣子,心中有些不忍,便開口道:「那孩子出去得急,怕是沒披斗篷的,煩請聞景少爺幫忙看著些。」
「我哪裡那樣子嬌弱了。」初七頭也不回的說道,又手下不停的將被她翻亂的地面整理好以後。這才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粘著的泥土,看向官聞景道:「聽說死去的人若是心有不甘,死後必定魂魄不散……」
「恩,這樣也好。」官聞景點頭應下,又轉頭看了一眼方才的地方,心下有了自己的計較,這才忙跟著初七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娘,你快醒來呀!」她覺得渾身的力氣彷彿都被抽空了一般,顫抖的爬上前,緊緊拽住綉娘已冰冷的手,幾乎是歇斯底里的呼喊著。
官聞景一心放在初七身上,聽綉娘這麼說,立馬應了一聲,跑到外面拿起初七的斗篷便追了上去。
孫大夫忙扶穩初七,臉色露出一些不忍:「初七,我……對不起……」
他話音剛落,初七便甩開他的手跌跌撞撞的跑了進屋裡。正好孫大夫從裡頭走出來,與初七撞了個滿懷。
她幾乎要哽咽得泣不成聲了,渾身不可抑止的顫抖著。
官聞景原本手裡還端著一碗湯,是準備留給她喝的。看她這樣猛然一下跑出去,忙連聲喚她喝了湯再出去。
等綉娘喝完了雞湯,初七正準備上前去收拾,忽然想起那日夜裡她在花園附近遇到的翠雪。那時候她曾聽到「咔嚓」的聲音,她心底陡然一跳,想起個念頭來。
她無聲的呼喚著,全身彷彿是正被沉重的馬車無情的來回碾壓一般。
心裏打定好了如何套話的法子,初七抬頭看向官聞景問道:「你現下是要回院里去嗎?」
繞著古樹轉了一圈,不想卻仍是沒發現什麼不對的地方。初七忙將積雪掃開,又挖開外面一層土,仍然沒發現什麼。
過了好一會,初七才顫抖著抬起頭來,滿臉淚痕的看著孫大夫道:「怎麼會這樣,方才我出去的時候娘她都還好好的。」
「不要再捉弄我了,」她使勁的搓著綉娘的手,企圖分出一星半點的熱氣來:「我知道錯了,知道那天晚上你拉開我,是為了我好。」
「你這是……」剛趕過來的官聞景,看到滿地的狼藉,不禁有些奇怪的問道:「在找什麼?」
初七隻覺兩腿一軟,險些栽倒在地上。好在一旁的官聞景眼明手快的上前去扶住她,道:「我們先進去看看究竟是什麼情況,方才不還好好的嗎?」
官聞景聞言一怔,拿著斗篷的手也僵在了遠處。定定的看了初七半晌,他才嘆了口氣幽幽道:「我知道這事是我爹的不對……」
初七原本以為是陽陽在藥鋪里挨了罵或是受欺負了,正準備來寬慰來。不妨聽到他後面那句話,她心頭一震,有些反應不過來:「什……什麼?你在說什麼?」
「陽陽?」初七忙快步走上前去,彎下腰看著他:「怎麼了?」
他們是在合夥騙自己的,對不對?騙自己有那麼好玩嗎?
見他沒反應,她又喚了一聲:「陽陽?」
「娘!」
「初七……」他走上前按住初七的肩膀,想要說話,卻也是一時哽咽住一知道說些什麼。
「出事了,娘他出事了。」陽陽喃喃的重複著,彷彿是被上了發條的木偶一般,機械而又悲戚的重複著。
說完,她略微一頓,也不知是怎麼了,只覺得一口血氣往上涌。
初七隻覺兩眼一蒙,顫抖的往前走了沒幾步。雙腳一軟,便跪了在地上。那冰涼的地面又冷又硬,一下子磕得人的骨頭彷彿都要碎了一般。
官聞景原是想陪著初七的,聽她這樣問,一時也不曉得怎麼說。初七見他愣著沒說話,想了想,自己現在就過去找翠雪又怕會打草驚蛇。況且她還需要回去拿一點東西才行,便道:「我正好有事要找冬生,不過有東西忘在家裡了。不如先回去拿了東西,我們再一起過去?」
「我沒有這個意思。」初七低頭系好斗篷,截過官聞景的話頭說道。雙方立場不同,對他們來說翠蕊不過是如同可有可無的牲口一般。這種觀念是經過好幾百年甚至上千年凝集而成的,她又如何同他們理論人人平等。
等他方一出門,屋裡的綉娘已是「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那血竟是隱隱透著一股黑青色。
屋外晴好的陽光透過窗柩照射了進來,庭院里靜而無聲。連滿地的落雪亦是無人打掃,在耀眼的陽光里,正慢慢的,悄悄的融化著,卻又讓人難以察覺。
后她一步趕進來的官聞景見到這幅景象,也是同樣的不知所措。明明放在還在巧笑倩兮的那個綉嬸,怎麼會忽然這樣?
初七原本正蹲在地上想事情,官聞景這樣猛然冒出來,不禁被他嚇了一跳。反射性的回頭一看,見是官聞景不由得鬆了口氣回道:「沒事。」
徒留下身後耀眼的眼光,透過細細密密的枝葉一篩而下。映照在瑩白的積雪上,越發顯得刺目難當。
她略一琢磨,這幾盆栽日日有花農照看,顯然是不宜藏東西的。上前撥開外面一層的一看,果然土質都一樣,未見翻動的痕迹。撇開盆栽,她想也未想,徑直朝不遠處的古樹走去。
「姐……姐姐……」陽陽這才恍惚見回了神,一看清眼前之人是初七。他彷彿是終於碰到主心骨一般,猛然一把抱住初七,眼裡的淚也滾滾的落了下來:「姐姐,娘……娘她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