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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晉寧的表妹

第157章 晉寧的表妹

晉寧想了一想,覺得也有些道理。行之書院確實不錯,不過這麼多年科舉下來,也不過出過兩名狀元罷了。從來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誰又敢說自己必能上榜,更穩中頭名。
這官喜的做派早已有人傳到了她耳中,她自然是對他無甚好感的。此刻又被官喜這麼一攔,自不會給他什麼好臉色。
她聲音低沉,語氣中也難得的帶著幾分淡淡的哀婉,而並非像往日那樣豪邁直爽。
想了想,她旋即又補充道:「不過你若表現太差,那可就誰也幫不了你了。」
至於考生的容貌氣度,有時更能起到畫龍點睛的作用。畢竟同等程度的回答,一個醜陋的考生與一個英俊挺拔的考生,看在人眼中自也不同。
那官喜怔然的跌坐在地上,捂了嘴,好半晌才張了口,吐出一口鮮血並幾顆牙齒。
聞言,晉寧勾起唇角一笑,伸手輕輕撫了撫自己的衣角道:「我倒是聽說,你是源城行之書院數一數二的人才?」
她感激花有重,但更感激姜煜桓。花有重給了她一個機會,姜煜桓卻給了她毫無保留的信任與關愛。與他在一起,讓她很是舒服,覺得安心而溫暖。
晉寧沒好氣的掃了他一眼,回腳踹上門,走過來,大大咧咧的坐了下來:「你們家的奴才,可真要好好的管教管教了!」
不論他究竟是否為了自己而放棄了她,但至少這麼些日子相處下來,定是有幾分情誼在的。他這一趟回去要面對的紛爭太多,也不知會不會是功虧一簣了。
聞言,官聞景只得壓了壓怒火。這個時候,一來為著一個這種奴才與晉寧鬧翻顯然不是明智之舉;再來晉寧顯然也是為了初七出頭,他也不好說什麼。
聞言,晉寧沉思了一下,雙眼繞著官聞景滴溜溜一轉,隨即卻忽而轉了話題問道:「這事暫且作罷,我且問你,來年春闈,你有幾分把握?」
再說官聞景人雖在書房中,耳朵可沒出問題,自然早就聽到了院子里的動靜。只是沒想到自己稍一猶豫間,晉寧便動了手,而且動得這麼快,讓他還不及反應,她已徑直闖了進來。
她有時會好笑的想,難道姜煜桓於她,像是哥哥,而官聞景於她,更像是弟弟?
二人默默對坐了一會,官聞景才語氣古怪道:「郡主對她可真是好得很!」
官聞景訝然的抬起頭來,晉寧半側著臉,目光落在門邊擱著的一隻紫檀高几上。
因為是第一次,所以壓根兒談不上什麼把握。雖然遠在源城行之書院的幾名業師對他的評價都很高,認為他應該是可以榜上有名的,但他不想在晉寧面前空口說白話。
晉寧卻是看也懶得看他一眼,掉頭就往前走,隨即一腳重重踹在了官聞景書房的門上,人已旋風般的卷了進去。
見狀,官聞景皺眉有些微微的起怒,但終究是忍了下來看著晉寧淡淡道:「我官家的奴才,便是要管教,似乎也無需勞動郡主金手。」
就好比有些權勢,你其實不願去爭,但別人並不這麼認為。或者即使這麼認為了,他也還是覺得你是一個潛在的威脅,一日不除,他便一日難以安枕。所以姜煜桓註定了是無論如何都必須去爭的,因為這不是隨時可以放棄的遊戲而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現實。
她自幼練武,手上勁道何其大,這記耳光扇在官喜面上,頓時便將他打得一個趔趄,直直的往後跌出幾步,面上也腫起好大一塊,口中更是一陣腥咸,一側的牙齒也跟著鬆動了。
見晉寧大步進來,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徑自就想進書房,那官喜自然想也不想的疾步上前阻攔道:「喂,你這人,你慢些個,有什麼事兒先同我說,我們公子正在攻讀備考,若是不慎打擾了他,你吃罪得起么?」
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在她對面坐下,官聞景垂眼慢慢道:「前幾日,我跟她說了很多,不過……她還是不願意!」
晉寧原是只一心想著去找官聞景,沒料想到此刻忽然冒出一個人影來。她愕然停下腳步,掉過頭來,瞅了他半日,這才皺眉冷冷道:「官喜?」
略微頓了一下,他道:「行之書院雖是金晉頗有名氣的書院,但畢竟偏於一隅,即便我在源城附近算是個中翹楚,也難說京城會試又會如何?」
官聞景怔了一下,面上旋即現出幾分疑惑之色,沉思了一下,他道:「我這,還是第一次參加春闈!究竟如何,也做不得數!」
要說官喜的性子,他亦教訓過他,也的確是需要教訓,故而他方才才略微猶豫了一下並沒有出去。只是他萬沒料想晉寧竟會下如何重的狠手!
院子外頭並無旁人,只有官喜在。官喜這人原有些自高自大,來這裏時日也還不多,外院也不認識幾個人,雖然聽說這裡有一位郡主時常出沒,卻也不會將面前這個男裝打扮的女子認作是郡主。
沒等官喜說完話,她已是一揚手,一記耳光已扇了出去:「大胆奴才,本郡主要見你們公子,也是你插得嘴的?這世上正是多了你們這般奴才,才無端的多了這些事兒來!」
有很多事情,其實她不是不明白,只是根本不願去想,更不願介入其中。
時值隆冬,那几上此刻卻擱著一隻粉彩麻姑獻壽的梅瓶,瓶中插著一枝清晨剛剛採摘的白梅。梅蕾半綻,枝幹橫斜,暗香浮動,清雅秀美至極。
她時常出入此地,這裏的傭僕大多識得她,也知她的身份。聽了這話,忙彎腰一禮,便帶了她一路直往官聞景所住的跨院行去。
不如歸去,不如歸去。這一生,只願為一農婦,得一口山泉,幾畝薄田,春來之時,折取山花滿頭,笑看青山隱隱水迢迢,博一個逍遙自在,足矣!
說完了這句話,她掉過頭去,拉開房門,大步的走了出去。
官喜先前攔人的時候,並沒多想,上前抬手就攔了,及至攔了下來,才覺有些不對。眼前這個女子,雖穿著男裝,但那一身衣裳的質料與做工,卻無疑是最最上好的。
她似乎在看著那枝梅,只是那眼光卻是深遠窅然,彷彿是透過那梅枝看到了很久遠以前的人或事。
以腕撐著下顎細細想了想,晉寧這才看著官聞景道:「會試,我是幫不了你什麼。不過殿試,卻是皇兄親自考察,我或者還能設法幫你一幫。」
晉寧也不在意,到了院子門口,便隨手自懷中取出一塊碎銀丟了給那帶路的小廝,打發他離去后,這才徑直闖入院子。
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幾步,他躬身謙卑道:「小人不知是小姐駕到,失禮之處,還望小姐見諒。小姐若要見我家公子……」
晉寧聞言冷笑了一聲,她來,本就不是為了跟官聞景費唇舌的,挑眉直接問道:「若不是為了初七,你家的事兒,便是請我,我也都懶得瞧上一眼。初七的事兒,你是怎麼打算的?」
晉寧輕輕的嘆息了一聲,似乎是在感嘆,又似乎是在譏嘲,語聲輕輕裊裊,如夏日清晨被烈日驅散的最後的一絲霧氣:「她……死了好些年了……」
金晉殿試,乃是由皇上當堂出題,考察時事策論。這種考察考的卻不光是平日的淵博學識,更考驗臨場應變與心理,若是心理素質不過關,一見了皇上便雙腿打顫,語聲顫抖,那便是再好的才學,也難免大打折扣。
想起初七那日決絕的面容,他的心中便是一陣說不出的揪痛,這份痛,讓他在那天以後,幾乎再沒有勇氣去見她。
每每這般一想,她就總會忍不住一陣好笑,笑完了,卻又忍不住的輕輕嘆口氣。前面的路,她已愈來愈看不清楚了,也愈來愈生出一種想要早日脫身離去的衝動。
她這裏胡思亂想,那邊晉寧出了小院,略想了一想,隨手攔住一名路過的小廝:「官聞景他此時住在哪裡,你帶我過去找他!」
他還欲繼續說下去,晉寧卻早不耐至極。她這一生,最恨的便是侍寵生嬌,前倨後恭的奴才。
這些道理官聞景早先都從行之書院的先生那裡聽說過,心中自然也都明白。只是今日聽了晉寧這話,卻還是讓他忍不住的變了面色:「郡主好意,聞景心領,只是國家掄才大典,豈是兒戲。若是聞景竟以這般行為得以拔擢前列,日後又有何顏面立足士林?」
其實作為一個穿越女,她心裏是很明白的。有些事情,並不是你願不願意放棄,而是你能不能夠放棄。
尤為讓他心驚的是,眼前這個女子只一挑眉,一個冷眼,便自有一份不怒而威的氣勢。那種高高在上的氣勢,竟遠比官夫人柳月清更是讓人膽寒。
送走了晉寧,初七有些感慨的微微嘆了口氣。好些日子沒有聽到姜煜桓的消息,她心中其實還真有些擔心。
官聞景怔怔的坐在那裡,沒有動彈,剛才,她猛然轉頭離去的那一瞬,他分明看到了她眼中的一抹揮之不去的晶瑩。
她這話說的很是平淡,眸中卻自有一份攝人的寒光,讓人乍眼見了,不覺心中發寒。
官聞景抿緊了唇,有心想要拒絕,卻又忍不住想起初七那決絕的面容。或者,晉寧會有法子的吧,他暗暗的想著,不由嘆了口氣,沒有開口回絕。
「你的表妹?」他有些乾澀的開口,心底似乎有些明白了晉寧的意思,卻仍是忍不住開口問道:「她……現在在哪兒?」
聽他這樣一本正經的一番話說完,晉寧不由冷嗤一聲,對他這種文人氣節很有些不屑,張口想譏嘲他幾句,最終卻還是忍了下來:「你既不願,我從此不再提起便是!你只記得,只要你此次科考能在三甲之列,我必有法子,能夠成全你與初七。不過你需牢記,將來你若負她,我必不放過你!」
他在官家多年,迎高踩低,生成了一副勢利眼,但不可否認的是,他這種人,往往便會有一種奇異的直覺,可以敏銳的感覺到對方的身份高低。
晉寧不答,只起了身,待走到門口時,卻又忽然的停下了腳步,微微側首道:「初七,她……很像我的一個表妹……」
聽她這樣說,官聞景神情古怪的看了她一眼,沒想到這個看著既蠻橫又衝動的郡主對自己的事兒竟這般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