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試探
花有重萬料不到她會說出這話來，怔了一下，他疑惑的望著初七。
「我想離開霓裳，若是姜大哥回來找我，還請你幫我應付一二！」
「蟲子，我想你幫我一幫！」她定定的看著花有重，眸子里有著懇求。
雖然心中早已料到，但聽她這樣說出口，花有重仍是苦笑連連的模樣，過了半日才道：「這事，你叫我如何幫你。初七，你若願意，其實你的眼前還有一條路，或者你可以考慮考慮！」
初七苦笑了一下，真心道：「蟲子，我真想不到，有一天，你我居然會坐在這裏談這些！」
「恩。」初七應了一聲，慢慢道：「你與姜大哥對我的恩情，我總是記在心裏的，只是晉京並不適合我。我只是個普通人，也不想過太複雜的生活。」
初七在霓裳也有二成的乾股，也算是個小東家，因此花有重也為她備了紅包，讓她親自分發給霓裳上下人等。
幾人才一進門，晉寧便再也忍不住的哈哈大笑道：「回頭喜事若是成了，可莫忘記叫小蟲子給我備份厚厚的謝媒禮，我可還真是頭回做這事！」
頓了頓，似乎怕花有重看穿她事事為自己打算的心，抿了下嘴，她這才繼續道：「他有他的難處，不過都是為了好好兒生活，我從沒怪過他的。可我卻是極怕他回來找我的！」
若到時花有重沒問，又出了什麼事，追究起來蓉兒只管推給了三翠、四翠，自己又算是半個主子在這邊，自然是輪不到蓉兒什麼錯處了。
說著這話的時候，花有重心裏忽然便覺得有些不大舒服，但
三翠四翠倒也明白她的意思，見她不說，也就不再問了。
頓了一下，她低聲道：「去年年底的時候，我一直在想，若是姜大哥回來找我，對我直說一切，我該怎麼辦？」
初七聽得險些笑出來，暗想花有重若是知了此事，可不知要如何頭疼。初七這邊念頭閃過，那邊晉寧已是隨手拆下燈下的蓮葉，引著了火，便在庭院之中，將那燈燒了個屍骨無存。這下可是真真是叫花有重滿口的苦水和血往肚裡吞了！
初七略微猶豫了一下，畢竟開口道：「其實我有件事，去年就想同你說了！」
「恩。」花有重點了點頭道：「他自幼對你便不同，若是你肯嫁給他，許多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她幾乎不敢想象那樣的日子，也更不願去過那種日子。在官家經歷的一切，已經讓她不堪回首。窺一斑而知全豹，她可以想象出南琉王府的複雜程度。
穿越，從來不是萬能的。而她，無論在穿越前還是穿越后，都一樣是那麼的平凡。
「蓉兒姐姐都說了，」一邊的四翠聽初七這樣問，便忙點頭答道：「還問我們兩個討主意，看這事可要告訴花爺呢？」
三翠四翠對視了一眼，三翠才道：「我說花爺若是問了，那便說，他若是不問，那便不說就是，本也沒多大的事兒，只是兩個主子鬧著玩！」
官盈朝如今在宮中備受寵愛，官聞景今年若能金榜題名，官家聲勢必定又能再上一層樓。初七若真嫁了他
「你想走了？」花有重點了點頭，倒是毫不意外的道。
她口中這麼說著，心中卻忍不住暗暗想道，若是自己當真離開霓裳，不知花有重會不會願意讓她將三翠四翠都帶了走。
回想起以往，他一時愣神，竟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替她拂了一下額前的瀏海低聲道：「初七，再等等吧，煜桓會給你一個交待的，我與他相交多年，這點，我信得過他！」
一雙清凌凌的大眼睛，有些戒備，也有些探究的打量著自己。喝了茶后，一溜煙的就跑了，生似身後有鬼在追一般，讓沈別宴很是抱怨了一回……
初七並不想過分的解釋這件事情，只簡單道：「你也並沒說錯話，只是記得，吃一塹長一智便是了！」
不過這事她畢竟還沒同花有重提起過，故而還沒有把握的事情，她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就對二女說起，笑了一笑后，她岔開話題，不肯再往下說了。
初七笑了一下，她自然沒傻到以為蓉兒真是在向她們二人討主意：「那你們兩個是怎麼回她的！」
初七強笑著搖了搖頭，抬起頭來，眼也不眨的盯著花有重道：「其實我與他，並非你們想的那樣。」
「蟲子，莫說我對聞景沒存半點心思了。便是對他存了心思，到了眼前這個樣子，我亦是與他無半點可能的！」
感覺到她的無助與懇求，花有重嘆了口氣道：「你說！」
她一直以為自己算是聰明的，可是真遇了事後，她才感覺到自己的脆弱。就像花有重曾經對她的評價，她是一個
於是她繼續從前戰戰兢兢的生活，如履薄冰的在南琉王府生存著，所能憑恃的便是那一份在微寒時期與姜煜桓結下的情誼？還是逼著自己又重新去過回像是在官家那樣鉤心鬥角的生活？
他可是個大男人，如今卻在做著這等古怪的事情，這種事兒，怎麼的也該是兩個女孩兒悄悄的遣了丫鬟出去，偷偷擠在一個被窩裡頭，私下裡說的悄悄話吧？！
看著晉寧一連串的動作，初七會意的笑了笑，也沒說什麼。只是轉而叫三翠備了夜宵，送到自己房裡，卻是各色的元宵。
然後就是第三回第四回，最後終於有一天，她又一次的出現在了自己眼前，穿了一身的孝，安安靜靜的，面上帶著淡淡的笑容，眼底卻有著無法完全掩飾的悲傷與愁郁。她那麼鎮定與他談著條件，或者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的眼底有著深深的茫然與不確定……
本來她見他們二人性子確實實誠，又沒其他心思，日後帶著走了，不論是跟陽陽一塊開藥鋪還是自己綉東西掙錢，她們二人都是極有力的幫手的，故而便生了向花有重討走她們二人的心思。
低垂著眼眸，初七繼續淡淡的道：「他若回來找我，我不知道我有沒有勇氣傷了他，畢竟我欠他的的確太多……可是若不拒絕他，那我將來會過怎樣的日子呢？」
很多事情她都不是沒有想到，可是當真遇到了，她卻做不出來。她終究不是做巫婆的材料，也不適合在太複雜的環境里生存。
二人各自吃了一碗，又說笑了一回，晉寧眼看三更已
晉寧一走，三翠四翠頓時便沒了拘束。聽初七這樣問，三翠邊抬頭滿臉堆笑著道：「在說郡主寫在燈上的那行字呢！」
花有重忍不住的輕輕嘆息了一聲，這是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與初七，原來在不知不覺中竟已有了這麼深這麼多的過往。
聞言，初七又是一笑，卻拍了拍三翠的肩道：「以後她若再問你這些，你只說你笨，又是打從鄉下來的，原不及她伶俐，不過可再不要幫她出這些主意了！」
她從前只是個普通的孤兒，穿越以後也沒有驚天動地的武功、不會驚世駭俗的醫學，更沒有龐大的家族勢力作為後盾。
很早的時候就認識這個小女孩了，那時她才五六歲的樣子，穿著粉色的小襖子，陪沈別宴坐在樹梢上。
網路小說、電視電影演繹了太多穿越后轟轟烈烈的愛情與生活，可她知道，那些都不適合她。
在她弟弟病危的那一刻，她失措的撲進了自己懷裡，哭得不能自已……
加之姜煜桓自己也娶了妻，遇了這事，也不好責備初七什麼。再說其他，南琉王再大，畢竟也只是一個藩王，又偏居海外，手再長，也還伸不出這裏來。更何況，姜煜桓這人，從來也不是那種會死纏爛打的人物。
做他的側妃么？以她在別人眼中的低賤身份，只怕沒有哪個王府的下人會看得起她！而在她的上頭，還有一個有著龐大家族勢力的正妃
燈節過後，這個新年也就算過完了一半。正月十八那日，霓裳才算是正式開了業。一大早，花有重便與初七雙雙趕到了霓裳。
如今她只想靠著從前積累的一些知識，安安分分的過完這一輩子而已。從前，她還能自信的覺得，憑著自己的知識與見解，總有一日能帶著綉娘與陽陽離開官家，過自己的生活。可是綉娘之死，已經讓她徹底發現了自己的無力。
她的聲音很是低沉，幾乎帶了一種夢囈一般的味道。花有重默默的看著她，忽然覺得有些微微的心疼。
花有重伸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樑，笑的有些苦澀，莫說初七，便是他自己又何嘗想得到。
「蓉兒都同你們說了？」初七知他們二人不識什麼字，故而此刻聽她們這樣說，不覺啞然失笑道。
聽明白他話語里暗含的意思，初七微微的揚了下眉頭，有些冷冷的道：「你是想說官聞景？」
眾人收了紅包，也自歡愉，各自謝了二人，這才下去開始擦拭這些日子以來，店鋪內積下的塵土。花有重便與初七一同進了霓裳裡頭的那個雅間。
第二回見卻是什麼時候了，似乎是她們買綉線的時候吧。她略大了些，同官盈朝在一起，兩個小女娃，都是粉雕玉琢一般，站在綉坊門口，官盈朝是帶了些孩子氣的囂張霸道，而她卻是一種奇異的沉穩，沉穩安靜的不像一個小孩子，而且，她居然還記得自己……
聽初七這樣說，三翠不由怔了一下，她原就不笨，被初七這麼一提醒，頓時便覺出不對來。遲疑了一下，畢竟問道：「姑娘，我是不是說錯了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