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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所為何?

第169章 所為何?

「天大的富貴?」晉寧撇了撇嘴,頗有些不以為意:「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更何況,他那種人不動什麼歪心思就得了,還富貴個屁!」
晉寧到初七房內時,卻見初七安靜的靠在軟榻上,慢慢的綉著一張帕子,她似乎很是專心致志,一時竟沒注意到晉寧來了。
要說晉寧本來就是大大咧咧的性格,花有為又是她極為不齒之人,自然說起話來更是口無遮攔,一時竟連這等子髒話、粗話都冒了出來。
花有重聽見她叫,便聽了腳步,回頭望她一笑,拱一拱手:「郡主久違!」
晉寧原本自己心下也是高興的,此刻見花有重滿臉笑意的樣子不覺挑了下眉,揮著手高聲叫道:「花有重!」
誰知她方到花枝衚衕,便見花有重自馬車上下來,神色閑淡悠然,嘴角笑意隱隱,似乎是遇了什麼好事。
晉寧看著一時起了壞心,掩嘴一笑忙躡手躡腳的悄悄湊了過去,在她耳邊大叫了一聲:「初七……」
恨恨的瞪了花有重一眼后,她氣不打一處的「哼」了一聲隨即甩手快步進了大門,卻是理也懶得理睬跟在後頭的花有重。
知她怕是遇上了什麼難得的好事,初七不由也跟著會心一笑,問道:「怎麼,你今兒遇了什麼開心事兒了?」
刺繡本就是凝神聚氣的活兒,初七此時一心擱在活兒上,這下猛然叫晉寧這樣一驚,不由慌了神一般下意識的往後一仰,手中的綉針一下子便戳進了指頭裡。
晉寧笑著擺擺手,沖初七神秘的眨了眨眼道:「且容我賣幾天關子再告訴你吧!」
她實在很有些想不明白花有為的行徑,今上登基已有不少年頭,如今方當盛年,身體又極好。
初七微微閃動了一下眸子,忽然開口道:「我想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麼?」
花有重師從沈別宴,十歲中秀才,十五歲便已考中了進士,沈別宴曾幾次慫恿他參加春闈,都被他一口拒絕。若是被逼得急了,便憤憤反問沈別宴:師傅你二十歲中狀元,如今還不是辭官在家,只貪那一份悠然自得?
這事,她沒打算瞞晉寧,況且她也不覺得瞞就能瞞得過去。本來她一直都在想著該如何處理這件事,但花有重卻橫空出世,忽然說出那麼一句話來,更是弄得她心神不寧。
晉寧聽他喚自己做郡主,不覺勾了勾嘴角,心中多少有些意外。若說延郡王府是皇家一脈,那花家便是國戚,且花有重與她兄長晉懋素日交好,因此非在正式場合中,他一般是不會叫自己作郡主的。
「他這回可不是來找我麻煩的,」初七看著她搖了搖頭,將花有為的話原樣說了出來道:「反而打算贈我一場天大的富貴!」
晉寧聽得瞠目結舌,好一會才恨恨的呸了一聲:「無恥之尤!」頓了一下,她向初七道:「你如今卻是怎麼打算的?」
聽她這樣問,初七不由嘆口氣,原先準備教訓她滿口粗話的話語到了口中也咽了下去,這才將那日事兒的原委一一細細的說與了晉寧聽。
只疼得哎呀一聲,忙將手指伸入口中,慢慢吮著。又抬頭看了晉寧一眼,她苦笑道:「晉寧,你想嚇死我呀!」
斜乜了花有重一眼,她語帶譏嘲道:「我看花東家近來印堂發亮,面色暈紅,氣色更是非同一般,難不成是有喜事將近?」
聽她這般調侃,花有重倒是一副油米不進的老神在在模樣,輕輕勾唇笑了一笑,一雙幽深的眼眸盯著晉寧轉了一圈,也不知是打上了什麼鬼主意。
這幾年表面看著似乎仍在專心做他的錦緞生意,其實已將不少心力放在了江南道上,柴米油鹽醬醋茶,開門七件大事,他幾乎無所不做。如今不過二十齣頭的人,手上的資產卻已是相當驚人的。
那人答應著去了,花有重這才心情頗好的沿著曲廊,往正廳走去。
過了半刻,他這才負手正對著晉寧,悠然反駁道:「我看郡主面帶桃花,看著倒像是紅鸞星動的模樣,若果真如此,那晉兄可不是要去燒香還神了!」
事實上,晉懋之所以會在他面前提起這些,是有意想要撮合他與晉寧。晉寧脾氣急躁,性子難免有些魯莽,且不愛受拘束,晉懋是她的親兄長,對她的性子自是最了解不過。正因如此,他將自家的世交故舊,自己的朋友細細想了一回,卻還是覺得花有重最是合適的。
頓了頓,提起年邁的父王,她不由面露戚戚:「睢王早年也曾統過幾年軍,如今軍中,仍有屬於他的一系。他不能繼承皇位,便將又開始想著軍權。而我父王一直覺得他野心過大,因此一直不願讓他接手邊關軍務,因此便一直強撐著,不肯回京。正因如此,睢王一脈,一直視我延郡王府為眼中釘,肉中刺!」
花有重見她既羞且惱的模樣,不由痛快的仰頭哈哈一笑,便自退了半步,做個手勢道:「郡主請!」
只是他的打算畢竟只是打算,花有重何等精明,一聽出他話里的意思,立時便閃了個人影不見,此後見面,更是絕口不提晉寧,弄得晉懋哭笑不得,卻也無可奈何只得收了原先的心思。
晉寧並不知道自己在宮中的一番話語引起了天啟帝怎麼的心思,而官盈朝未加否認的謝恩之語更是坐實了天啟帝的猜想,如今已將至不可收拾的地步。
去年她生日前,連晉懋也都跟著取笑,戲稱他今年也打算要好好的去燒一回香,拜一次佛,祈求讓妹子早些出嫁。甚至還頗為戲謔的說,若她能在今年嫁了出去,他打算捐出十萬白銀,為京城護國寺的佛像重塑金身,以還神願,感激上蒼。
以上種種優勢也還罷了,而讓晉懋最為動心的卻是花有重這人性情洒脫頗類沈別宴,又已分家另過,父親雖仍健在,但卻少有往來,兄長花有為更是與他涇渭分明,從無往來。這樣一來,晉寧嫁了過去,便是天不管,地不收,依然逍遙自在,無拘無束。
心下念頭微轉,她已是漲紅了臉,當下橫眉豎眼喝道:「花有重,你信不信我打掉你滿口的牙!」
花有重知她一向脾氣大,其實並沒什麼壞心,故而只微微笑了一下,卻也並不在意,進門后,便吩咐身邊人道:「去叫幾個人,將左面的小院子細細打掃了,器具都要最好的,被褥也都換新。」
那人正欲離去,他卻又想起什麼似的叫住了他,又吩咐道:「且慢,院子打掃好了,便去集市上看看,若有應時應節的花草,便也買些回來,將院子里好好布置一回!」
說完后,她便細細的打量了一回初七,訝然問道:「你似乎不太開心,這是怎麼了?」
這些內情,晉寧自是並不知情,說到底晉懋實是打心底是替她寸寸打算。見花有重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心底已是恨得牙痒痒,卻又實是奈何不得他。
初七沒料到她竟對自己的神色舉止了如指掌,一下便看出自己有心事。不由苦笑了一下,畢竟道:「其實也算不得是什麼事,不過是前些日子我見著花有為了!」
而對此毫不知情的她興緻勃勃的出了宮之後,略略的想了一回,便徑直吩咐著人駕車往花枝衚衕去了。
算起來,她已有好些日子未曾去見過初七,如今事情算是定下后心中略一松,還真是有些挂念她。
此刻聽花有重說出「燒香還神」一事,她自然也知曉是她哥那個嘴碎的雞婆說的。要說晉寧原以為這事只是兄長在家中取笑,如何也想不到他竟然會說了給花有重聽了,讓她怎不惱羞成怒?
而沈別宴之所以慫恿花有重來京趕考,為的不過是想對得起花老爺子臨終前的託付,見花有重如此固執,他亦無法強求的。再者從他自身來看,他心底倒也並沒指望他真去做官,聽了這話,也就一笑了之,不再繼續勸說。
初七往日見晉寧時,她雖是很少心情沉重之時,但也極少似今日這般高興的像個孩子似的。
二來外人看著花有重不過是個普通商人,說尊貴點是皇商,如何也脫不出「商」這一級,然而晉懋卻是深知究里的。
而這位皇上性情溫仁寬厚,雖不是秦皇漢武之流,卻也堪與文景二帝媲美。這些年朝廷內外更是河清海晏,一片昇平景象。她想不出花有為夾在之中想要做什麼。
頓了頓,見初七一臉不滿的要開口念叨,晉寧忙「嘿嘿」一笑,截在她前頭又開口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他還能贈你什麼天大的富貴了?」
晉寧一聽燒香還神四字,立時就變了面色,原來她自滿了十七歲后,她的母親延郡王妃便每年兩次燒香敬神,企盼女兒能夠嫁個好人家,只是如今已燒了快四年,卻總沒一些動靜。
一來他對花有重身世家底來龍去脈了解甚是清楚,要說花有重早已從花家獨立了出去,既是皇商,前些年更是借了他人名義拿到了鹽引。
晉寧何等聰明,如何聽不出她的意思,苦笑搖了搖頭,她道:「如今天下雖則太平,但邊關仍時不時有夷狄來犯,你也知道,我父王如今正統兵鎮守關外,為的正是震懾夷狄。但他老人家如今也已年近半百,戎馬生涯,是厭倦已久了。況他年紀大了,近來更是舊瘡屢犯。」
初七擰了眉,細細想了想,疑惑道:「他要的只是軍權而已,卻與南琉王府何干?」
「你有那麼容易被嚇死么?」晉寧哈哈一笑,似討好一般緊貼著她坐了下來。
「花有為?」晉寧雙眉一挑,眸中已現出怒意來:「他竟敢來找你麻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