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老古板的另一面
到了八點，雖然知道翟筠芳總不會是遇上了危險，可季棠鄲還是給老伴兒的助手掛了個電話。
這麼做還有什麼原因？做買賣難道不是有貨了就推向市場賺錢的？
「嗯！」門打開，季棠鄲有些愕然地望向門口，發現居然是翟筠芳和她的助理雷毓。而後兩者看到了老人手中的被子后，一個立馬就沉下了臉，另一個也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
出於對未來的美好期盼，以及從小養成的自信，梁遠途在新部門中也是如魚得水。不僅在工作上很是賣力，而且不知不覺間，對於動畫部也產生了很強的歸屬感。
而且這一天下來，小說的進度上也是頗為可喜，有了季棠鄲在旁邊監督，楊一反倒覺得文思如尿崩……哦不，泉涌一般！寫的酣暢至極。而且老人把前段時間文章裏面的紕漏，還有不足之處都一一點了出來，對楊一後面的寫作，也是一種啟發。
看到沒有外人在場，季棠鄲這才沖老伴擠擠眼睛，一邊心不甘情不願地抓著酒瓶不放，一邊服軟道：「我這才兩杯呢，喝都喝了，怎麼也得湊滿三杯吧！是楊梅酒，保健的。」
季棠鄲不屑地回過頭，眼睛裏面都是「婦道人家頭髮長見識短」的神色，但看到這個老婆子作勢要奪自己手上的杯子，就趕緊「吱兒」的抿下了半杯，又側身護住。
不過這種場合，就算你大老闆不屑的來，怎麼也要派個助理，或是老成點兒的人才對吧，一個小孩子算什麼？
「行行，不和你爭了！等兩天小傢伙再過來的時候，我拿過來給你看！嘁，還真是……」
「那還要不要吃點兒宵夜？」楊敏現在只用照顧兒子的生活起居，自然是什麼東西都備得齊齊的——小芋頭蒸熟了放在那裡，要吃的時候下鍋煎一下，外酥裏面，最是香甜不過；還有隔三岔五就要拌一隻白斬雞，或是醬半邊鴨子。
「是啊，就一下午的時間，贏了七十多塊呢！你沒看到小賣部的張
「怎麼，那個小傢伙就這麼棒？一向都不夸人的倔老頭子，現在連給我打個電話，也要彙報一下人家的情況。搞得我還以為那不是你的學生，那是你剛剛認回來的孫子。」翟筠芳知道拿季棠鄲是沒有辦法了，不過看到他如此開懷的模樣，心裏面也是高興。
甫一接通，就猶如熱浪撲面一般，觥籌交錯聲直往老人耳朵里鑽，就連書桌對面的楊一都聽得分明。略微思忖片刻，楊一就大致了解了師娘現在的境況。
季家老太太也知道，自己的這個老頭兒啊，普通人雖然都上趕著巴結，看上去恭敬的不得了，但是也只是浮於表面罷了。雖然還算不上招人厭煩，可因為他那脾氣私底下側目的也不在少數，是以平日里都是生硬面孔示人，就算是在人後也少有笑容。
至於禮物，那也不能季棠鄲說怎麼樣就怎麼樣，楊一心裏面也是有一番計較的。
「放心吧，丟不著你的那張老臉！別人要是說起這季老先生的老伴兒怎麼這麼『粗鄙』啊！我趕緊給人解釋，咱兩已經分開過了，誰也不幹誰的事兒！」
「回來這麼晚？吃了沒？」楊敏的興緻很高，但眼角還是流露出一份嗔怪和心疼。
心裏面這麼想，可卻不敢直愣愣說出來。梁遠途又不是傻子，就算他對楊一有諸多微詞，也只是背後嘀咕一下而已，當面諍言，還差幾分硬氣。
季棠鄲聞言頗為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就又不以為意地擺擺手：「這也沒什麼，不過就是本很一般的歷史科普讀物，另外還有兩三本暢銷書，都是些不提也罷的玩意兒！不過這一次他可了不得，居然倒騰出了一部我都要拍巴掌的好文章。」
今天老爺子有些怪怪的，楊一隻當是翟筠芳被留宿在溪止他不樂意，自然不好多嘴多舌，言聽計從收拾了
這算是沒救了！楊一悲哀地搖搖頭，鑽進了自己的房間。
「停一下，請麻煩你再把剛才的思路，詳細描述一下好嗎？」正有些神遊的空當，一個聲音陡然打斷了梁遠途的講解，他定眼一看，不是那個讓他腹誹了好半天的小孩子又能是誰！
「嘿嘿，那怎麼能算借口呢！」一說到自己喝酒的理由，這個古怪了一輩子的老頭兒，也不由得發自內心的高興起來，似乎連額頭和眼角的皺紋都化掉了七分：「還不是我新收了個學生，那小子真是不錯，不錯！」
「等等，那個……老師，能不能跟你商量個事請？」楊一本來一隻腳都踏出了門外，卻忽然想到某個自己不能不多加防範的問題，就轉首又鑽進屋子裡。季棠鄲本來還稍稍有些詫異，可是聽楊一說到後面，也是臉色相當難看地點頭答應下來。
與之同時，對那個自己愛人那個未曾謀面的小弟子，好奇心也是前所未有的高漲起來。
楊敏還在喜孜孜地數著鈔票，渾然沒有一點兒羞恥的感覺。說起來她現在在整條街上面，也要算數一數二的闊佬，可偏偏上了牌桌后，爭強好勝的勁頭比誰都大。贏了就笑逐顏開，輸了自然是臭著臉，毫無風度可言。
現在去溪止那邊，可沒有什麼好玩的，都是越州市文物局和越州市博物館的工作人員，還有近段時間剛剛進駐到鎮子上的越州建築系隊伍，在對整個鎮子的建築進行考察和數據統籌。前面這些，自然是陽一文化花了力氣請過去的，所以羅戈也是安排了強力的公關隊伍，現在翟筠芳到了那邊，自然是會被當成頭號人物對待，哪裡就能這麼放她走掉。
「調查很細緻，而且各種相關評估也是有理有據！」楊一把文檔扔回桌面，然後搖頭：「但有關放映的方面，不用急於一時。」
「這是關於我們陽一文化首部動畫的推廣方案。」一個年輕的面孔，正
又緊接上一句：「別帶什麼壽禮不壽禮的，我也不差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好好把這本書完成，就是最好的禮物！」
不過今天楊一的出現，多少讓他有些微詞，覺得是高層對自己這一群人的不負責任。
翟筠芳好笑地看著他，沒好氣地嗤聲道：「老不修，還你都要拍巴掌的文章呢！感情這天下的文章好不好，都要你說了才算啊！」
「嗯。」
公司有個幕後老總的傳言，最開始是陽一文化內部全面流傳的談資，不過在公司新成立時談論的人多，後來大家見怪不怪，一度火熱的八卦也漸漸冷卻降溫。但是對於最新一批進入公司的員工，這無疑就是個傳說了。
……
正在小心翼翼往杯子里倒著楊梅酒，卻因為突如其來的兩人，而抱著酒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季棠鄲，聞言立刻皺眉，把酒瓶往桌上一頓，算是順勢給自己解圍：「你這話我不愛聽，什麼叫貓尿？還貓尿呢！虧你也是文化人，國家研究員，用詞也太粗鄙了！你平時在外面就是這麼跟人說的？」
一邊說著，一邊就情不自禁端起了酒杯。不過這一次翟筠芳倒是沒有攔阻他，就橫了他兩眼，看到沒有效果，也只能作罷。
「怎麼，又贏錢了？」楊敏問了第三遍「要不再給你撈個鴨腿墊墊肚子吧」之後，楊一就醒悟過來，要是不把話題轉移開，怕一時半會兒是消停不了了，就沖茶几上的票子努努嘴。
「你又胡說八道！什麼孫子不孫子的，我願意認別人還不願意來當小輩呢！」季棠鄲板著臉，卻連三秒鐘工夫都沒能維持住，眼角眉梢就又忍不住擠滿笑意：「那臭小子的天分，我真是從來沒見過！《宋朝那些事兒》知道吧，就是他寫的…
「我不在這大半年，你是沒少喝這貓尿吧！」要是楊一看到現在這幅場景，保管會覺得大快人心，念頭無比通達——以黑臉古板脾氣著稱的季棠鄲，居然也有畏畏縮縮的時候？可見惡人自有惡人磨。
果然，兩位老人在電話里沒聊上幾句，季棠鄲就先掛了話筒：「行了，今天是等不到那老太婆了，你先回去吧，下個禮拜自己記得過來。」
回到家裡，老媽正興沖沖地窩在沙發裏面，小茶几上大把的零錢，兩隻手捧都捧不過來。
倒是楊一渾然不覺，他回到家給季棠鄲報平安的時候，卻得知自己剛走一會，師母就也回了家，所以第二天一大早，他是先到了一高那邊，才又趕回雲中書城這邊的。到了樓下廣場，看到南方少見的煎餅果子，一時好奇，而且肚子也確實餓了，這才把早點帶到了會議上面。
要是季棠鄲一心硬撐，翟大教授有的是辦法收拾這個老頭子，但是看他如同小孩子護著自己寶貝一樣，死抓著酒瓶和小酒盅不放，也不由得又是氣又是笑地嗔道：「怎麼，還非得喝滿三杯才行，又有什麼樣的借口啊！」
梁遠途就巴拉巴拉解釋道，很好的控制了情緒，沒讓人發現他的不耐。
「不用了，吃得很飽。」楊一搖搖頭，楊敏的碎嘴聽上去是沒個完了，但他卻全然沒了前世那種嫌吵的感覺。現在這個樣子，不就是他所嚮往的生活么。
梁遠途是從炎幻網的市場部門，被羅戈點將抽調到了新組建的動畫部市場分部。雖然現在的動畫部還是很粗陋的架子，但明眼人都知道，這個部門，是終究會獨立出去的子公司，所以被抽調進來的員工都是毫無怨言，反倒是充滿了幹勁。
在季棠鄲家裡面耽擱了一天，最終卻連初試的目的都沒能達成，但楊一也不覺得有什麼好惋惜抱怨的。沒見到那位師娘也無所謂，老人么，只要心意到了就行，等到7點半才回家，也足夠顯得誠意十足了。
…
梁遠途雖然很投入地在講解著，但心思卻不免分了一縷，落在了長桌首席位置的那個少年身上。要是到往常的這種碰頭會議，那個位置可都是總裁羅戈的專座，現在怎麼連胖子老總，都要坐到少年的下首邊？
而今天這幅樣子，淋漓暢快，倒是許久沒有見到過了。
「行了行了，你電話里已經說過不下5次了！」
……
至於那位翟教授，楊一覺得按年齡來劃分，似乎應該稱之為師奶奶才對，總是輩分和年紀太不搭調了。
雷毓聽得好笑，又不敢多站，就沖這邊打了個招呼，算是給季棠鄲問過好，就把大包小包的東西往廚房拎去。手上的東西不問可知，都是溪止古鎮居民送的，當然，也絕對少不了胖總手下公關美眉們的摻和。
很隱晦地抽了抽鼻子，梁遠途別過臉，努力掩飾可能流露的惱火表情。這小子以為自己是誰啊，在會議室吃東西？有沒有點兒禮貌了！
楊一就點點頭，他中午爬格子爬得忘了形，連季棠鄲哧溜哧溜幹完了兩碗麵條都不知道。後來到了晚上，又一次去衛生間方便的時候，才驚覺腸子都被餓的抽了筋。不過大抵是老頭兒自己也覺得，中午的那頓麵條實在不怎麼地，也沒了繼續下廚的打算，叫了外賣師徒兩人就這麼對付過去。
「不好意思，打斷一下，前面的計劃都很好，但是這裡有點問題！」楊一咽下最後一口煎餅果子，暗道自己還是吃不慣這種北方風味，然後拉過自己身前的文檔副本，再次看了一遍確認無誤后，才微微皺眉道：「第一集 預定在審批通過後，就要開始上線放映？這一點你們是怎麼考慮的，我想聽的不是放送計劃，而是這麼做的原因。」
「因為不管是原作漫畫的銷量，還是我們做出的讀者問卷調查來說……」
梁遠途也是不知道楊一真實身份的一小撮之一，所以在看到楊一落座的位置后，先是詫異了一個瞬間，然後就把他歸為公司大董事的子裔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