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6章 殺或不殺

無論哪一種，這些學生唯有肉身的毀滅，才會得到解脫，這是一定不錯的。

許半生點點頭，接過電話，很客氣的說道：「一悲大師，我是許半生。」

其實他們的生死跟許半生從來都沒有半點關係，許半生修的是無為之法，這跟道家的清靜無為還並不完全相同。

那些學生已經不再是那些學生了，這直接導致了許半生準備好了放棄他們。

胎兒越發育，就越貼近於人類，而到了預產期附近，幾乎就已經是一個完全的人了，只不過他還在依靠母親的臍帶來提供養分而已。

如果他們的魂靈被勒令輪迴轉世，或者是因為軀殼還沒有「死亡」的緣故而在陰陽兩界之間飄蕩，成為「那些東西」，那麼，當他們的肉身徹底被摧毀的時候，也便是他們可以進入輪迴，重新轉世的時候。

所以，許半生斷定金日旬為了追求完美的效果，他必然不會等到那些嬰孩呱呱墜地之後再將其殺死，而是會在母體之中將其取出，並且是必然極其臨近預產期的時間。

「師父想跟你說話。」

史一航一愣，不解的問道：「怎麼會是幫他的忙？」

這也意味著，按照崔正植對金日旬的了解，此刻距離金日旬將那些古曼童的魂靈從人體之中取出，使其回到那些玩偶身上，至多不過三個小時左右。

但是他修的無為法使其不能這樣，他憑心而行，只要有機會讓那些本該命絕的學生活下去，許半生是不介意捎帶手救他們一救的。

「古曼童雖然是金日旬豢養的，可它也是一種法物。法物等同於活著的法器，或者說至少是已經有了靈智的法器、法器產生器靈之後，想要將其分離，是需要耗費大量的精氣的。而再將器靈種回到法器之中，同樣需要耗費精氣。現在，我無法確定殺死那些學生之後是否能夠同時消滅那些古曼童的魂靈，如果能，那麼自然皆大歡喜，只要幹掉那些學生，區區一個金日旬恐怕都未必是你的對手。可萬一不是呢？殺死那些學生，反倒會令他們體內的古曼童的魂靈被釋放，這就替金日旬省了太大的氣力。到時候他對付我們，就更加遊刃有餘。而且，金日旬雖然狂妄自大，但他並不是個傻子，他只是太過自恃太過剛愎罷了。他既然能將那些古曼童種在朝鮮學生的體內，他不會不將我們先對付那些學生的可能想進去。一旦他想到了這一點，他依舊敢這麼做，那就表示他根本就無所謂那些學生的生死。並且，史先生，你要想一想，古曼童的魂靈本就充滿戾氣，金日旬豢養的古曼童，想必戾氣愈重，難道他就沒想到過那些學生的肉身根本抵擋不住這些古曼童魂靈的生噬。若是在這段時間的過程中，那些學生被古曼童的魂靈反噬而死，他豈不是會損失很大？所以，我雖然覺得殺掉那些學生對他們來說也算是個解脫，可現在就動手幹掉他們，似乎並不是一個很好的決定。」

史一航聽說金日旬竟然豢養了眾多的古曼童，也是大吃一驚，他已經知道今晚將會發生些什麼，於是他一邊趕往許半生這裏，一邊召集了十七局在江東的所有下屬，取消一切休息休假，所有人都集合起來待命。

許半生攔住了史一航，緩緩說道：「你確定殺死那些學生不是在幫金日旬的忙？」

而許半生所修的無為法，則既可以是有所不為，這一點跟道家的無為基本一致，只有極其細微的差別。而它也可以是無所不為。

史一航沉默了，他發現自己的佛心遠不夠堅固，在遇到一些慘劇的時候，終究還是會被怒火沖昏頭腦。

史一航二話不說，直接把電話遞給許半生。

「政治上的事情交給那些政客們操心，我們的任務是保證這個國家的絕對安全。我這就安排下去，不惜一切代價，幹掉那些學生。朝鮮方面，讓政府的那些官員去操心吧！」

史一航是佛門中人，並且他的師父是佛門之中德高望重的一悲大師，雖然國內的佛門和東南亞那邊的佛門還是有著相當大的區別的，可許半生相信，以一悲大師的多廣見聞，對古曼童的了解一定多於自己。

「許少教訓的是，是我莽撞了。可是，那我們該怎麼辦？」

豢養了這麼多的古曼童，也不知道金日旬到底造了多少孽，光憑這一點，許半生就已經有足夠的殺心。

許半生是不會相信金日旬手裡的古曼童都是自然死亡的，那必然是他殺死了許多嬰孩，甚至是直接取自母體，后一種可能性更大。

許半生把從崔正植那裡得到的信息完完全全的告訴了史一航，史一航看了一下時間，窗外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此刻已經臨近黃昏。

一悲大師靜靜的聽完，稍事沉吟，便謹慎而小意的問道：「許真人可在？」

從這個角度上來說，太一派的無為法，其實從一開始就是為成為天道做準備的，因為只有天道才有足夠的能力兼濟天下，將無為化作徹底的有為，牽一髮而動全身，整個天下都在天道的監管之內，又有什麼是可以無為的呢？

史一航立刻點著頭，掏出了手機，毫不猶豫的便跟他的師父一悲大師取得了聯繫。

沒有能力，不足夠有為，那就無為。而具備了足夠的實力，就要巨細無遺，所有的事情都要參与。

更關鍵的是，古曼童這種古怪的事物發展到現在，已經不再是單純的佛門術數了，它早已超出了佛門的範疇，反倒是帶上了巫門很多的印記。

可是，佛門的事情許半生了解的並不透徹，他了解佛經，了解來龍去脈並不等於他了解佛門的術數。他並不知道自己在強行摧毀那些學生的肉身的同時，那些古曼童的靈魂會不會隨之灰飛煙滅。如果是，他不會忌憚殺死那些學生，因為他們早已不再是真正的人類，而如果不是，許半生殺了他們，反倒是在幫助金日旬節約精氣去回收那些古曼童的魂靈了。

史一航對古曼童的了解有限，甚至還不如許半生，他聽完之後的第一反應就是要先一步的幹掉那些學生。

所以，許半生在這一刻，動了殺念，他想要在金日旬收取那些古曼童的靈魂之前，就將那些學生殺死。

關於古曼童，原本就有這樣的說法，沒有呱呱墜地的胎兒，是製作古曼童的最佳材料。只要出生了之後，嬰孩身上就不免帶有世間的濁氣，對於普通要求的古曼童當然不會有特別大的影響，可對於那些要求很高的領養者，或者像是金日旬這樣根本是把古曼童當成豢養的小鬼，用來實現其野望的人來說，就會產生他們並不想要的結果了。

金日旬肯定不會顧及母親的生命安危，他要的只是女人腹中的胎兒而已。

許半生想到了史一航。

所以，不管道家也好，佛門也罷，他們最後所修的，都是有為法。一切都在有為之間，只不過表現形式不同。一個要普度眾生，一個要獨善其身，他們在以不同的方式去改變這個社會，目的是為了讓人類進化的更完美一些。

而許半生修的無為法，或者說是太一派的無為法，則是無為的同時又要有為天下，用一句話可以大致闡述這種無為法的表現方式，那就是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許真人你好，林淺真人一向可好？想林淺真人仙姿，怕是不日便要白日飛升了吧？」

世間所修，其實不管是道家還是佛門，他們的無為因果等等，其實到最後都做不到絕對的無為而治。人是感情的動物，一旦超脫了感情，除去了七情六慾之後，那也就不是人了。

道家的無為講的是無為而治，是將一切交給自然規律，任其發展，而道家只作為一個旁觀者，去等待結果的產生。

電話里，史一航少不得又要把許半生告訴他的事情對一悲大師講述一遍，不過事情緊急，也就簡略的說明，不像剛才許半生說的那麼詳細。

要麼作為旁觀者，什麼都不管，要麼作為上帝，所有的事情都跟他有關，這才是許半生修的無為法的精髓。

那些學生的死活當然跟許半生無關，不需要任何的道家或者佛門的講義，許半生也可以袖手旁觀。

讓他們的軀殼倒下，對於這些學生原本的靈魂來說，或許是一種解脫。他們已經死了，可卻依舊負擔著活著的時候的那些記憶，並且這些記憶並不屬於他們，僅僅只是屬於金日旬而已，甚至被當做金日旬的工具。這樣的活著，絕非他們的本意。徹徹底底的死亡，對他們來說相當於解脫。

而現在，許半生既然已經知道了那些學生早已不再是那些學生，而只是保留了一具軀殼，體內的靈魂有可能已經灰飛煙滅永絕輪迴，也有可能被強行使其轉世輪迴去了，更加可能的是被金日旬變作這些古曼童的養分，成為了那些古曼童的一部分。

越接近出生那一刻，這個胎兒就越完整，但同時他還沒有沾染任何濁氣，而此刻將胎兒取出，效果自然最好，可那個母親卻是極其危險的。

送走了崔正植，許半生立刻聯繫了史一航。

「一悲大師是佛門高僧，雖然和東南亞那些僧侶參的佛並非同路，可萬變不離其宗。以一悲大師的見聞，我想，他應該比我們更加了解這些古曼童。」

那麼，許半生就再也無需顧慮那些學生的生死。

僅僅用了二十分鐘不到，史一航就趕到了許半生這裏，一進門，他就一臉緊張的詢問許半生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至於金日旬所做的這些事，就更加跟巫術密不可分，並且是黑巫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