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卷 天曼仙枯
第271章 爺爺託夢
農曆五月初，陳家村頭的潁水水勢高漲，連帶著周邊許多小河流、小水渠里的水都充裕起來，村子里便趕在五月節之前舉行廟會，扎紙龍，拜祭龍王一類的神，乞求風調雨順，五穀豐登。
回到家中，老爸自去睡覺，我正欲上樓，江靈忽然叫了我一聲，道：「元方哥，你來，我有話跟你說。」
小凱委屈道：「可是我想玩。」
二十年前的爺爺！
江靈道：「奶奶說魘魅血局能催生邪魅，那這河水裡害人的東西就是水魅了？」
爺爺沉聲道：「那你就快回家去！」
我心中奇怪，便走出家門，往外而去。
這話的意思是，《義山公錄》將青色又分為三種，正色、滑色和膩色，正色明潤而有生氣，是純青之色；滑色青芒而有晦光，是青中帶黃之色；膩色乃清淡而有浮光，是青中帶白之色。在春季之外的任何時候，出現青色已經是不好的徵兆了，若是出現滑色和膩色，就更加不妙了，滑色預示著厄難即將臨頭，而膩色則預示著大難已經發生，無可挽救了！
江靈微微一怔，道：「我就在你家裡，天天跟你朝夕相處，能迷惑得了你嗎？」
這話應該是對我說的。
我表面上雖然還算鎮定，神色不變，但心中憤恨地已經快要罵娘。
爺爺笑了笑，道：「小凱，又帶頭淘氣呢？」
奶奶也道：「我回去再給娘家通通信，看看我那老哥有辦法沒有。」
夢中的我再次環顧四周，
我正在詫異，卻見一人信步走來，那人體態雄健，顧盼自如，一張方臉上滿是笑容，眉目之間，卻讓我感覺熟悉無比。
爺爺饒有興緻地看了一會兒，又往別處看去，只見不遠處，有五六個十多歲的孩子蹲在一塊嘰嘰咕咕地說話，神情鬼祟。
奶奶看著我道：「骨灰與土混為一體，你準備怎麼辨別？」
我點了點頭，道：「那就先這麼辦。」
躺在床上之後，腦海里忍不住又開始想如何破掉那魘魅血局，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問題讓我百思不得其解，我在局中中招的時候，曾兩度聽見一種模糊、飄渺、虛弱的聲音，這聲音到底是怎麼回事？
陳弘勇、陳弘仁、陳弘義紛紛點頭，我們也都散了。
爺爺喃喃自語道：「《義山公錄·相篇·相色章》說，青發於肝，五行乃木，其令為春，初起時，隱隱然如雲煙，主憂已至。其色若明潤而有生氣者是為青之正色，發於春則不忌，余則主凶。這話的意思是說春季以外的任何時候，人身上出現青色，都是不吉利的徵兆。」
爺爺道：「你不回去，會倒大霉的！」
爺爺一把將小凱拉起來，道：「小凱，你趕緊給我回家去，不能去偷龍頭、龍身，更不能毀掉！」
我看到的人形是阿秀，這絕不能說出來。
這時候，陳弘勇、陳弘義已經恢復如常，
我隨口答道：「算是吧。」
人們帶著龍頭面具，跳著類似於大儺的舞蹈，一眾兒童看的津津有味，臉上卻又有懼色，畢竟跳舞的人中有帶惡鬼面具的，小孩子最怕的就是這個。
其實我心中十分好奇，陳弘智、陳元成究竟是看到誰了，竟然不能自拔地往河裡跳，還有陳弘義、陳弘勇。不過，我深信，他們看到的幻象絕對是不為人知的桃色秘密。
我頓時啞口無言。
正想之間，我便聽到爺爺說：「小凱，你信不信我的話？」
但現在是骨灰，骨灰與土混在一塊，怎麼辨別？
我一陣詫異，忍不住起了床，走出屋子，下了樓梯，進了正室，卻發現正室里一個人都沒有了，老爸、老媽和江靈都已不在家中。
我道：「大半夜的，咱們能不說這個嗎？」
說到這裏，我便停住不說。
我道：「那鬼東西幻化成——」
我話說到一半，忽然醒悟，江靈這妮子是在套我的話！
江靈狐疑道：「讓你幹嘛？」
我心頭一喜，眼看爺爺邁步而行，便立即跟了上去。
我獃獃地看了片刻，頃刻間如五雷轟頂，那人不是別個，正是我爺爺！
苦想之中，頭腦漸漸變得恍惚，而恍惚中，我竟看見窗外天色大亮！
三爺爺道：「元方，回去給你舅舅打個電話，看他們御靈家族有沒有用靈尋找骨灰的先例。」
於是我轉換話題道：「你是不是知道魅是什麼東西？故意逗我？」
小凱眼珠滴溜溜地轉了一圈，然後涎著臉笑道：「族長爺爺，你放開我，我不去偷龍頭、龍身了，這廟會熱鬧著呢，那邊還在搭戲台，馬上要唱大戲了，我去看戲去行不行？」
我便即下樓，走到院子里，江靈正站在院中大桐樹下，我走到她身邊，道：「怎麼了？」
爺爺便走了過去，我也跟著，臨近后，我們爺孫倆都站著聽了片刻，原來那幾個孩子商量著在舞龍表演結束后偷走龍頭、龍身，然後毀掉。
正在胡思亂想，忽聽見江靈「哦」了一聲，道：「那你之前也是被魅給迷惑了？」
我乍一看這孩子的面孔，忽然瞥見一股青芒之色自上停天中、天庭部位往司空、中正部位浸漬，再一看，那青芒之色又沒了！
小凱道：「當然信！村裡人都信您！」
我道：「能啊。當時我看見你站在河對岸，打扮的漂漂亮亮，然後一個勁兒地喊我過去，讓我……」
我喊了一聲，即便是在夢裡，我也想看看爺爺能不能答應。
我眨眨眼道：「你讓我過去吻你。」
爺爺正要說話，遠處卻有人大喊道：「快來人啊！出事了！弘德跳井了！」
我大吃一驚，以我的眼
我奮力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毫無感覺，這是夢，卻夢的那樣真實！
我道：「傳說中，魅以五行，分作五類，金魅、木魅、水魅、火魅、土魅兼而有之。皆托精魂，幻化成形，而姿貌絕美，常欺怨人。簡而言之，就是金、木、水、火、土五行之物，得到精魂煉魄，便能幻化出姿色絕美的人形，來欺騙誆害活人。這種邪祟便是魅。」
說罷，爺爺遲疑了一下，又道：「後文中還說，青芒有晦光，青中帶黃，交融相雜，合而為一者謂之滑色，青淡而有浮光，青中帶白，交融相雜，合而為一者謂之膩色，滑、膩二色均為青色之別種，滑色主大厄將至，膩色主大厄已降！」
他們這麼做的原因我理解，是小孩子心性，想出一下風頭，表示一下無所畏懼的膽量，這跟我小時候拿石頭砸人家窗戶上的玻璃是一個來頭。
爺爺說：「你別管這麼多，給我老老實實的回家去待著！」
江靈臉色大窘，當即「啐」了一口：「胡說八道！」扭頭就往屋裡去。
到處張燈結綵，披紅掛綠，大人們喜氣洋洋，小孩子往來穿梭，竟如過節一般。
我恨恨道：「調集全村的人力，沿河兩岸，掘地三尺！我就不信找不出八煞陣所掩埋的骨灰！」
「爺爺！」
江靈道：「我當然知道。我就是想聽你說，你別岔開話題，快說你當時看見誰了？」
連黑子都沒了影。
村裡，廟會正熱
看著江靈似笑非笑的樣子，我略一沉思，道：「你！」
江靈道：「那魅幻化成什麼樣子的人形了？」
小凱吃了一驚，說：「你怎麼知道我要幹啥？」
眾人聞言均是一怔，奶奶這關子賣的，幾乎等於沒說。
這時候，我發現村子里竟異常的熱鬧！
江靈瞪眼道：「你說不說！」
小凱詫異道：「回家幹嗎？」
奶奶道：「我老子曾天養。」
我看著江靈落荒而逃的背影，展顏一笑，得意洋洋地爬樓回屋。
我道：「不是跟你說了嘛，就是幻化成姿色絕美的人形，迷惑活人，讓活人上當受騙。就比如這淹死鬼，就是幻化成人形，引誘人下水，然後把人淹死。陳弘智、陳元成他們肯定都是這麼著道的。」
江靈道：「你知道什麼是魅嗎？」
孩子中最大的一個抬起頭看了爺爺一眼，然後道：「沒有！」
眾人沉默了一陣，江靈道：「我給師父打電話，讓他找師祖想想辦法，看有無破解的法門。」
爺爺沒有回頭，口中卻道：「跟我來。」
我道：「淹死鬼就是水魅的一種。所以你這麼說也對。」
我連忙問道：「誰？」
爺爺眯著眼睛，道：「看他的面相！」
若是地下埋的是屍體，我還可以用《義山公錄》中所載的尋屍法找出來，就像之前在大何庄挖出二腦袋父親的屍體那樣。
江靈道：「那魅是怎麼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