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卷 天曼仙枯
第331章 氣滯入魔
他慌亂地環視四周，目光掃過和他同樣驚恐的天理教眾。
剎那間，又是一股烈火頂著心口一烘一烘的往上猛躥，灼燒的我整個喉嚨幾乎都要潰掉！
觀音殿內，霎時一片沉寂。
四肢再一次是自己的了。
陰陽子臉色青白交雜，古怪的嚇人，他捂著心口，道：「是他的罡氣……陽極而罡的氣……突然躥出來，破了我的術，又反噬過來，燒著我了……」
我胡思亂想著去看地上那片點點碎碎的黑色沫子，心裏像被針狠狠刺了一把似的滴出血來，剎那間，鼻子便有些塞，胸口彷彿壓了塊石頭，腳卻像踩在棉花上一樣。
張壬倒飛也似的摔出去兩丈多遠，越過李雋、林惠、周興、孟隆等人，直撞上觀音殿的東大牆，然後慢慢的跌落在地上，發出「啪」的一聲響。
我已經全身都鬆弛了。
我的腳往後大力邁出了一步！
眼看就要及身，太虛卻猛地一個移形換位，身子嗖的轉到一邊，負手而立，臉上全是奸笑。
他吐出來血里混著內髒的碎屑，顯見是他的肺被震壞的後果。
「陳元方……」
他究竟是朋友還是敵人？
太虛更悚然了。
我渾身開始發起抖來。
「無人能比！」
我心中猛地一凜，暗道一聲不好！
他那雙深水碧波似的眼睛里，第一次散發出驚恐的光芒！
太虛一下子愣在當場，手停在半空中，竟止住了。
太虛慢慢地朝我走了幾步，把臉湊近了一
射影含沙術破了！
「你才是個腌臢東西！」
只陰陽子無聲的嘆了口氣，彷彿他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結果似的。
「他什麼都沒有做。你在搞什麼鬼？」太虛的聲音里夾雜著一絲金石相擊的顫音，微微刺痛了我的鼓膜。
張壬的速度極快，但他的爪子剛碰到我的咽喉，我那一掌就結結實實的印在了他的胸口。
太虛大聲喊道：「陳元方，你癱了！這次，不用我廢你的功力，你也玩不轉了！這不是天助我嗎？咹？」
很快，右肩開始麻木，右半邊身子也不是自己的了！
「噗！」
「陳元方，他，他自己破了這個術！」
他掙扎著要站起來，嘴裏「呃」的一聲，黑血已經是汩汩冒出，他的頭一偏，眼睛緩緩閉上，痛暈了。
我忽然間不害怕了，只覺得全身上下都有使不完的熱氣，正瘋狂地往外冒。
陰陽子瞪大了一雙三角眼，斷了線的木偶似的，一動不動的呆立在那裡，臉上的表情分不清是哭還是笑，驚慌中又帶著恐懼，只看著這突如其來的奇詭景象。
我又往後退了一步，太虛只是怔怔地看那蒼白的近乎透明的火，彷彿忘了我還在他眼前似的。
最後一句，我是大聲喊出來的，太虛被我的形容舉止嚇了一跳，竟忍不住往後縮了一腳。
陰陽子的嘴裏猛然間噴射出一口鮮血，
我腦子裡「嗡嗡」直響，一片噪雜，幾乎要暈眩過去。
大殿內除了我們，沒有別的人。
「誰！」
有人在觀音殿外說話，在盯著他，在警告他，他卻一無所知！
太虛忽地朝地上瞟了一眼，嘴角已經掛上了哂笑，仰面看著我，不屑地說道：「難道是為了剛才那個邪祟？嘖嘖，真是看不出，那種腌臢東西，你也會痛惜？我原本以為你把那東西藏在耳朵里就是當炮灰用的……」
太虛興奮地回過頭看著陰陽子，道：「他再厲害，又有什麼用！我不出一個手指頭，就制住了他！」
下意識之間，我的腿，忽然真的動了！
我很想罵幾句話出來，但是只喊出來了一個字，便再也發不出來聲音了。
李雋等人這時候也已經才之前的震驚中回過味兒來，都高興地嚷了起來。
「嘭！」
「你……」
太虛的手又已經輕飄飄地拂來，我雖然知道自己動彈不得，但還是下意識地想往後退。
那木劍上發出「嗶嗶啵啵」的灼燒聲，響徹整個大殿，反而更增一抹可怖的靜謐。
「陳元方能動了！」
「哎呀，陰陽子！你的木劍著火了！」
蒼白的近乎透明的火焰
剛才打張壬那一掌，彷彿是在手上開了一個泄洪的口子，體內躁動不安、來回衝撞的氣息都循著這口子往外鑽，可氣太多了，口子太小了，連帶著後面這兩掌打出，幾乎體內一半的氣息都涌到一條手臂上來了！
「放肆！」
「天理宗萬年長存！」
或者是完全不想乾的人？
「噢……」
只瞬間工夫，我的右臂便腫脹的全無感覺！
觀音殿里，本來就沉悶的空氣，彷彿又被什麼東西給迅速壓縮了一下，憋得我透不過氣來，渾身要爆炸似的難受！
這實在是太出乎我的所料！
我早已經看的不耐煩，還未等他把手劃到我跟前，便雙手狠命推了出去！
他彷彿很久都沒有再發出聲息了，我現在對他隱隱有些恨意，元嬰都敢在危急關頭出手，他為什麼一直躲著？
我惡狠狠地死盯著太虛，聲音迸出來，怨毒狠戾的連自己都嚇了一跳，活像是月夜荒山裡餓極了的老狼！
胳膊、手指全都不受大腦的控制！
我感覺自己的手彷彿是打在一個枕頭上，軟綿綿的，不疼也不癢，好像也沒使出去多少力氣，但手臂上的熱氣卻一下子瀉出去了許多，張壬的胸口處也傳來一聲悶響！
陰陽子喝醉了酒似的跌跌撞撞晃了幾步，然後一屁股摔倒在地上，他道袍衣擺上掛著的帝鍾觸碰到堅硬的地面，發出
「閉嘴！」
我朝太虛逼近著，嘴裏低聲嘶吼道：「他是邪祟，也比你這個披著人皮的東西乾淨些！你只會害人，只想著害人！你的心比茅坑裡的蛆蟲還要臟！還要噁心！你個老不死的殺才！你早該死了！」
在太虛獰笑的神情中，我的雙腿已經不由自主的癱倒，上半身也重重地摔在地上，只是沒有感覺。
忽然間，陰陽子烏鴉般的嘶嘎出一嗓子，震得滿殿的人渾身都是一顫，臉色都變了。
我兩掌一齊落空，體內的熱氣卻瘋狂地往外涌！
我滿身都是燥熱，熱的難受，見張壬突然殺到，下意識地就是揮臂反轉手，一掌拍了出去。
不但是他，連我也有些愣住了。
孟隆大喊一聲：「陰陽子！你怎麼弄的！」
太虛的話，一字一句，像一條條皮鞭，揮舞著，一鞭又一鞭地抽打在我的臉上、頭上，我渾身的血都往頭臉上涌了來，卻又凝固在那裡，走不動，憋得難受，到處都是痛楚難當偏又熱辣辣的感覺！
「老祖……」
「老祖天下第一！」
陰陽子像嚼著一枚橄欖似的，滿口又苦又澀的樣子，三角眼盯著我發出敬畏的神色，顫著聲音說道：「老祖，我是不行了……陳元方太厲害了……」
緊接著是左臂，左膀，左半邊身子！
「老祖厲害！」
張壬忽然厲聲大喝，斜刺里倏忽欺近，一撒手，三指成鉤，惡狠狠地朝我喉嚨抓來！
只剩下青灰色方磚上的那層細沙，浸著血色，既艷麗，又噁心。
太虛不似張壬那般莽撞，而是緩緩地走過來，臉色凝重，彷彿被什麼牽引著一樣，手臂徐徐抬起，手掌在空中虛划，如撥雲弄月，輕飄飄地遞了過來。
張壬、李雋、林惠、周興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陰陽子，連太虛都彷彿有些不知所措。
這是誰都能看得出來的結果，我也知道，但是我卻不知道，這術是怎麼破的？誰幫我破的？
太虛就像是一個正在行竊的賊，突然被人當場緝拿，瞬間變得面無人色！
太虛扭過頭來打量我，道：「我早看的出，你的身子里藏著兩股極氣，一罡一煞……這是相斥相消的，我很奇你是怎麼弄出來的，可能是有陰陽雙脈吧……但是，即便是有陰陽雙脈，也只是能存氣，無法融會貫通，更無法隨心所欲的調度，否則，連我見了你也要避而遠之——那剛才是怎麼回事呢？衝冠一怒？業火起於無名？」
「好罡氣！」
孟隆忽然間大叫一聲，我和太虛都朝那木劍看去，只見那插在方磚上，白生生的劍身已經火光熊熊！
太虛臉色變了一變，卻冷喝一聲，道：「不愧是陳義山的後人！讓老道來領教一下你的六相全功！」
那個暗中跟我「心領神會」的神秘人？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聲嘆息悠悠傳來：「唉，太虛，你還真是不知死活啊……」
李雋、林惠、周興、孟隆都像看見了鬼一樣，囈囈怔怔地瞅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