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卷 天曼仙枯
第369章 屍魅夜逐
「師傅，夜黑我沒幹啥壞事。」奎子道：「約摸八九點，我喝罷了湯，在家閑著沒事兒，就想出去溜達溜達。也不知道是天黑還是天冷，我在村兒里兜了一圈，也沒見著幾個人，快十點了吧，我就想回來，這時候，我看見了一個女人。」
我有些驚疑不定了，也開始有些茫然，莫非是自己從一開始就想錯了，根本就不是變屍傷了奎子，而是一個活生生的山術高手！
奎子一呆，嚅囁道：「我，我……我出門了，隨便走走。」
「你？」奎子痴痴獃呆地看了我一眼，目光依舊是遊離的狀態。
「奎子你聽著！」我沉聲道：「實話告訴你，我能除去你體內的那股邪氣！但是有一個前提，就是你要老老實實交待清楚昨天夜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否則，我弄不清楚底細，想救也救不了你！」
奎子是個二十多歲的單身漢，說是晚上吃過飯出去溜達打發時間，其實就是想看女人。
「你救了我？」奎子的緊張神情稍稍平靜了一些，目光似乎也收回來了。
若依《義山公錄》所說，法眼相邪，但凡有邪祟之物，或者祟物附體，或者厲祟留下的印痕，我斷然能看得出來。反過來說，我現在以法眼在奎子身上看不到邪祟的存在，那就說明奎子是正常的，這是我以混元之氣推按其經絡血脈，又用回魂湯養其血，生其氣，安其神所得的效用。
奎子將目光獃滯的投向鏡面，猛然間，他渾身一抖，雙目圓睜，兩隻手扒拉著
奎子娘連忙道：「奎子，就是這位小師傅把你給救醒了！他是陳家村的神相！有他在，你啥都別怕！」
「對，是我。」我道：「奎子，不用害怕，我能把你給救活，就沒人再能害你。但是我又不得不警告你，你的體內還殘存著一股邪氣！這邪氣如果不除掉，你遲早還是個死！」
我與江靈面面相覷，小趙嘟囔著道：「老大，我看這貨材是被嚇破膽了！問不出個什麼情況。」
「哎呀我的親娘嘞！」人群里忽然一聲驚叫，隨即就像是炸了窩似的，亂叫亂嚷起來。
奎子這才如夢方醒似的看了看小趙，又看了看鄭軍強，艱難的咽了一口吐沫，弱聲弱氣道：「我是唐奎。」
想到這裏，我心念一動，軒轅寶鑒是最能辟邪吸祟的寶物，讓奎子接觸一下，說不定也有好處。於是我便拿了出來，捧到奎子跟前，鏡面朝著他，道：「奎子，這是我的一個法器，叫做靈鏡，你照照自己，看自己是個什麼模樣！」
奎子咽了口唾沫，道：「我知道彩霞已經死了，棺材都擺到李家大院里了，所以我當時嚇得渾身發軟，我是遇著鬼了！我，我記得老人說唾沫能嚇鬼，就慌裡慌張的朝她啐了一口，她也不說話也沒嚇跑，反而把我的胳膊攥得更緊！我拚死掙扎開來就跑。她就在後面跟，我一邊跑，一邊回頭看，這才看見她不靈便，是一跳一跳的。
我一愣，隨即淡淡道：「她不是人。」
「嗐！」
奎子的瞳孔猛然緊縮，臉上登時湧出了一層密密麻麻的細小疙瘩，鼻孔微張，傳出的氣息也粗重起來！
但靈眼中瞥到的那一抹黑氣又是怎麼回事？
在我沉吟的這檔口，鄭軍強已經問奎子了兩次「你叫唐奎是吧」，奎子都神不守舍，也不點頭，也不回答。
我啟著靈眼以奎子為中心，四處觀望，想找出一些破綻，但最終確是失望了。
變屍也會法術？
我見勢不妙，立即上前將小趙推開，對奎子溫聲說道：「奎子別怕，現在是白天，而且我就在這裏，沒人能傷到你！」
正主來了！
我越想越複雜，越想越難解釋，只得先放下。轉而去想別的問題，不管是變屍還是高人在害奎子，他身上的邪氣是毫無疑問地存在著的，而且是來自於邪術，那麼這究竟是什麼邪術？術腳又在哪兒？
奎子點了點頭。
或者傷奎子的兇手還另有其人？
我道：「是不是幾乎不會打彎？身體很機械？」
難道不僅僅是變屍傷人這麼簡單？
奎子繼續道：「她從我
可一個山術高手無端端去害奎子幹什麼？
奎子吶吶道：「像個木偶……走著走著，她忽然停住，扭頭就抱住我做了個嘴兒，我，我又是怕又是高興，就慌著去摟她，也往她臉上湊，可那時候離得太近了，我猛然看清楚她的臉，一下子就想起來她是誰了！」
這竟是我以法眼無法看到的邪氣！
奎子的眼神怪怪的，道：「我跟著她，走啊走，本來夜裡就黑，我心裏又想著別的事兒，就沒仔細瞅她，實際上她走路的樣子就跟活人不一樣！」
「老大，我們回來了！李朝先的媳婦死了，還在棺材里，沒跑！」
相奎子的氣，非赤非白非青非紫非黃非黑，只是再尋常普通不過的人而已，會有山術高手去害他？
鄭軍強「嗯」了一聲，道：「我是鎮派出所的鄭所長，早上接到報案，說村外機井廢房裡發現了一具男屍，也就是你，但現在你緩過來了，這是好事。只是我有幾個問題想要你回答，你不要緊張，要好好配合，我是為了你好。」
奎子道：「師傅，你知道那個女人是個什麼嗎？」
小趙飛快的記著，鄭軍強聽得眼皮眨都不眨，奎子夢囈似的繼續敘說著：「我見是個身穿一身白的苗條女人，就停了一會兒，想看看是
奎子呆了片刻，忽然神經質似的晃著腦袋道：「我不，我不要，我不要死！」
默思片刻，我猛然醒悟，那股黑氣並不是來自於邪祟，而是來自邪術！
「啊？」奎子連同奎子爹媽的臉色都是大變，遠處探頭探腦的鄉民們也都大氣也不敢出，只鄭軍強和小趙以為我危言聳聽，不以為意。
可是問題隨即又有了，誰會在奎子身上種下這邪術？
傷他的那個變屍？
鄭軍強卻拿眼看我，我心中暗自思忖，這個奎子被嚇破膽是事實，不信任我們也是事實，須得用什麼辦法讓他曉得我有手段！
小趙驚在當場，轉眼又看看鄭軍強，道：「老大，這，這還記不記？」
這個術彷彿就是完美而獨立的存在在奎子身上的，毫無破綻。
再者，如果是個山術高手在追殺奎子，那麼翻越那個機井房的窗檯肯定是不在話下，又怎麼會讓奎子留下半口氣苟延殘喘？
奎子娘見狀，嘴巴一咧，眼圈一紅，又開始掉金豆子了。
說到這裏，奎子目光一亮，幽幽的看了我一眼，我道：「聽著呢，你繼續說，說完。」
奎子兀自搖頭，嘴裏喃喃道：「我不信……我不信……」
況且，奎子臉頰上那些透明粘稠的液體，我用法眼看得仔細，顯然是祟物所留，還有那個鬼爪印痕，清清楚楚！
裡屋門外擠著的一干鄉鄰倒抽冷氣的聲音此起彼伏，鄭軍強悶哼了一聲，奎子卻道：「對，對，師傅您說著了，她不是人！她不是人呀！」
「對，對！」
鄭軍強道：「你昨天晚上去哪裡了？」
我猝不及防，被奎子那歇斯底里的聲音給嚇了一跳，連忙把軒轅寶鑒拿了回來，去看那鏡面，但見黃燦燦的映著我的臉，哪裡有什麼鬼？
「哎，你怎麼回事？」小趙用筆捅了捅奎子，道：「我們老大問你話呢！」
短暫的沉默，屋子裡靜的針落可聞。
鄭軍強道：「記個屁！聽他說完！」
我心中暗道：「一身孝，恐怕是一身喪服！」
我正要說話，奎子卻猛然往前一撲，雙手扒在我身上，叫道：「師傅，師傅，你救救我，救救我！我什麼都說！我什麼都說！」
「元方，你搞什麼把戲？」鄭軍強臉色慘白著，有些不滿的埋怨我，他剛才也被奎子嚇得不輕。
「好，好，你先放開我，有話好好說。」我一邊從奎子的雙手中掙扎出來，一邊暗想，看來有時候嚇嚇人也不是什麼壞事。只不過，剛才奎子到底從鏡子里看見什麼東西了呢？
對了，一定是這樣！有人在奎子身上施術！極厲害的邪術！回魂湯祛除不了那術，但若不破解此術，奎子的命肯定會保不住！
鄭軍強眉頭一皺，道：「那你怎麼會出現在荒郊野地里的機井廢棄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