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卷 天曼仙枯
第387章 卜家聖物
或許再有一秒，我就完全喪失意志了……
一個人，兩顆頭，四個眸子，兩股氣，兩副魂魄！
被鬼面操縱的重瞳子也不行。但鬼面卻另有一般本事，那便是含霧噴人！
莫非重瞳子是鬼祟附體，以至於能生鬼面？
我這是要死了么？
眼前復又清晰！
邵如昕這次卻沒躲。
只見袖手一抻，一條紅線串著十幾枚銅錢迎霧盪開，登時發出一陣「噹啷啷」的清脆撞擊音。
我想逃，但是以我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不可能，一急就會露出馬腳。
我心中稍定，而重瞳子也已經到了跟前！那鬼面已經瞪著直勾勾的眼貼了上來！
彩霞猶豫了一下，我道：「快走！你在只會礙事！」
直到農皇子潰逃，御靈子和野狐子才有所動作，野狐子是緊跟著農皇子的蹤跡，奮力蹬牆上樑，也逃了出去。
這話我聽得並不明白，甚至十分糊塗，但是重瞳子卻越走越快越靈活，離我也越來越近。
待到邵如昕把子彈打完，農皇子已經氣得嗷嗷直叫：「邵如昕，你欺我太甚！我非要與你拼個你死我活！」
它的笑也越來越濃，目中邪惡而怨毒的光彩漸漸變得刺人。
終究是時不我待，鬼面最先忍耐不住，猛然出手，朝邵如昕噴去一口濃郁的黑霧！
聽見我出聲，邵如昕只冷冷的一哼，並不答話。
但是，卻另有一副齊備的魂魄自重瞳子目中溢出神采來！
但也只是一瞬，那鬼面「嗚」的張開大嘴，「呼」的噴出一口黑
重瞳子的身體在那鬼面的操縱下越來越靈活，但是卻仍然不及之前，還有那陰陽大執空術，也沒見鬼面施展。
重瞳子原本的那張臉，還是迷迷瞪瞪，渾渾噩噩，彷彿是夢遊中的人臉。
待看清那人形容，我不由得失聲而呼：「邵如昕！」
可現在，卻是他身上的第二顆頭用第二副魂魄驅使著他的身體！
青氣，道者氣；黑氣，祟者氣！
更何況這衝天而起的黑氣濃郁的程度根本不是人所能發出來的，就連一般邪祟也發散不出！
鬼面噴出的那黑霧，就像是遇到了剋星，迎著邵如昕抖出去的紅線銅錢，竟緩緩回縮！
而御靈子身形一晃，已經朝我奔來。
農皇子與邵如昕之戰，如白駒過隙、電石火花，眾人幾乎未幾反應！
我沒時間遐想，因為重瞳子已經走了過來。
我奮力舉起古鏡，照向鬼面！
我心知不妙，剛才與鬼面相持，已經讓他們看出了我的底細，我現在是紙糊的老虎，一捅就破！
那邊，御靈子、農皇子、野狐子正互相交換神色，頃刻間，御靈子的目光便朝我掃來。
我方才提起的氣力一舉散盡，雙臂軟綿綿地垂了下去，「噹啷」一聲，軒轅寶鑒掉在地上。
「他有毒！」我大聲道。
來人正是邵如昕！
在重瞳子第二張臉長出來的時候，我的靈眼便有所感應，我瞥見重瞳子身上的氣竟然變了！
「咄！」
邵如昕卻毫不理會我，迎著農皇子一揮手，早有無數片細葉子似的東西呼嘯而出，裹向農皇子周身。
吼聲中，農皇子一個「大鵬展翅」，憤然掠至半空，雙臂大張，就要放毒。
邵如昕盯著那鬼面，鬼面也盯著邵如昕，似乎都在蠢蠢欲動，又似乎都在戰戰兢兢。
「呼！」
事到如今，別無他法，還是軒轅寶鑒！
他先前以陰陽大執空術對我，被我以軒轅八寶鑒擋回，反噬其體，以至於他神魂顛倒，渾渾噩噩，所以一動不動。
而邵如昕手上的紅線卻慢慢綳直，紅線上串著的銅錢也低次而動，後面的撞擊前面的，在一聲聲脆響中徐徐往前滑動，壓著那黑霧直到鬼面唇邊！
這個位置上中上一槍雖然不會死，但是下場卻很凄慘，而農皇子躲得也最辛苦，因為那地方根本就不容易防子彈。
「哼！」
我的眼前越來越恍惚，身子越來越輕，我沒了感覺，不，是沒了疼痛的感覺，沒了難受的感覺，只剩下一種很奇妙的，就好像要飛起來似的，飄飄蕩蕩的，無依無靠的。
那鬼面悶吼道：「陳元方，我要你的身體！」
邵如昕聽見「邵大隊長」這四個字，臉色登時掛上了一層寒霜，上齒露出，死死咬住下嘴唇。
這重瞳子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這時候，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嗤！」
他說著話，卻不見動手，只在邊上覷看。
那些「細葉子」，他連碰都不
我知此人看似啰嗦憨傻，其實極其陰毒卑鄙，又生性多疑膽小，他出聲卻不出手，就是為了攪得邵如昕心神不安，然後再尋隙偷襲！
我有些恐懼，有些不甘，有些凄涼，還有些憤然……
一聲焦炙的顫音響起，那鬼面上猛地騰起一陣煙霧，彷彿水灑在熱鍋上全然揮發了似的。
我是閑人。
但，在模模糊糊中，我好像看到一道人影如飛掠來，閃電般在重瞳子的兩處腋窩下各自一戳，那雙手臂鬆開了！
在鬼面嗚咽不清的凄怨聲中，它的臉漸漸變淡，變薄，變稀，最終像煙一樣散掉了。
御靈子對我恨之入骨，又豈會放過我？
但還未等他落地，邵如昕又是一揮手，一捧火柴棍似的東西暴雨梨花般射出，農皇子終於躲閃不及，中了十數標。
我心中剛轉過了這個念頭，農皇子便出聲道：「原來來人是邵如昕邵大隊長，好，好，我農皇子久仰大名，這就來討教。」
邵如昕為人自負，卻也不得不提防那鬼面的口氣，因此雖然身手高上一籌，卻整體上落於下風。
邵如昕手段毒辣至極，當即又連開數槍，不但御靈子，連帶著農皇子、野狐子、重瞳子也打了起來，直到彈夾放空。
我只覺脖子一緊，一口濁氣嗆在喉中再不得出，憋得幾乎將脖子炸開！
農皇子身至半空，乍見此狀，大吃一驚，竟硬生生地折了回去！
而農皇子也終於被撩起了無明業火，因為他先前喊邵如昕了一聲「邵大隊長」，觸
「茶葉、蓍草、銅錢、龜殼、竹籤，卜家聖物！好茶，好蓍！」農皇子騰地一躍而起，翻上房梁，撞破頂上瓦片，脫身而去，只聽他的聲音遠遠傳來：「二姐、八弟、九弟，我受傷了，先找個地方歇歇，改日再見……」
也不知道它是什麼來歷，又是修鍊多少年的道行，口中的黑霧彷彿無窮無盡似的，只要邵如昕臨近，就是一口濃霧噴出，眨眼間，整個屋子已瀰漫起一股死寂的味道。
我瞬間驚駭莫名！
幾人雖然沒有中彈，但都是狼狽不堪，尤其是野狐子，他內外都有傷，身手遲鈍，好幾次都差點飲彈挂彩，只仗著可扭骨縮骨的本事死裡逃生。
「好壓鬼錢……嗚……」
一個人可能具備顏色間雜的氣，比如紫中帶灰，比如青中帶黑……但是絕不可能會具備兩股截然不同的氣！
「嗬嗬……」
那張鬼面上的嘴巴裂開，發出一絲沉重而嘶啞的古怪笑聲，彷彿金石在喉嚨深處互相摩擦：「我又出來了，陳元方……」
我已經說不出話來，也動彈不得。
我獃滯了片刻，脖子上突然有感覺了，先是酸麻，然後疼痛。
可死亡卻如此之近……
「彩霞，鄭叔，你們先走！」我瞬間急下決定，當即攔在屋門口，道：「我來善後！」
邵如昕厲喝一聲，那紅線「唰」的綳直成棍，十數
「我要你死！你給我死！」那鬼面叫著，頭越伸越長，臉離我的臉也越來越近！
這是一幕讓人匪夷所思的恐怖情形！
她甚至不必用手，就是踹也能踹死我。
那張臉愈來愈清晰，愈來愈具象！
御靈子身經百戰，多少次生死關頭打磨出來的人，也是見機極快，邵如昕抬手時，她便知不妙，回身便撤，待到邵如昕反掌亮槍扣扳機時，御靈子早滾翻在地，暴掠而去。
屋子裡，便只剩下我們三人——重瞳子，邵如昕，我。
一口濁氣連帶著一口血一起噴了出去，剎那間神清氣爽！
「嘭！」
凄怨的聲音中，重瞳子雙手猛的伸出，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鐵箍般捏了下去！
原本是純凈通透的青氣，卻突然轉換成一股濃郁的黑氣！衝天而起，瞬間即逝！
我連忙以慧眼看那鬼面，但見其目中熒光晶亮，三魂齊備，七魄完整，竟是好端端的一副神元！
然後我才發現有一女人正與重瞳子斗在一起！
「噗！」
鄭軍強催促道：「元方說的對！咱們快走吧！」兩人終於往屋外而去。
邵如昕眼觀四面，耳聽八方，又廟算無遺，對周圍情形倒是一絲不落，御靈子一動，她便搶先從重瞳子那裡脫身，連番騰挪，堪堪攔住御靈子的去路，抬手就是一槍！
邵如昕本事極高，若不論山、醫、命等諸般法門，御靈子、陰陽子、野狐子、農皇子沒一個人的身手能及得上她。
御靈子怨恨的瞥了我一眼，緊追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