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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4章 看似淡然

第1394章 看似淡然

劉松平不再說話,只是躬身。
「知道退了?不錯。」劉松平笑了笑,「不過我們不能走,相反,我們要在這裏好好睡一夜。」
經過了這一番打鬥,年輕人的熱血被激發出來了,他一瞬間甚至覺得自己太強,好像天下間無事不可為一樣。
「那些人已經被你們打跑了,現在你們打算把我怎麼辦?」魏忠賢再問,「現在就跑嗎?」
「在下雖然認識些字,但是未曾取過表字。」劉松平馬上回答,「公公叫我松平就行了。」
所有番子都已經退了下來了,看著上面兩個人的目光,仇恨當中明顯又帶著一絲畏懼。整個大廳靜的嚇人,只有幾個傷勢較重的番子的哀嚎聲不絕於耳。
當他們兩個走出了門的時候,齊望也跟在了他們的後面,然後將魏忠賢送回到了旁邊的一間房間當中。
「記得,今天的事情,不要跟任何人說!」
「謝公公。」劉松平再度行了個禮,然後走上前去,扶魏忠賢走下了床。
這兩個殺才,怎麼這生厲害!他心中的怒火無可排遣。
片刻之後,他很快就明白了對方的用意並不是想要偷襲齊望,而是想要逃跑。
他手下的番子們心領神會,有幾個人去扶住了那幾個受傷難以行動的番子,然後拉著他們一起離開了大廳。
「我等是錦衣衛,眼裡只有皇差。」劉松平臉上還是那副平靜到近乎于麻木的神情,「只要能夠辦好皇差,又能多管什麼呢?」
他的表情十分平靜,看不出對剛才的戰鬥有任何害怕的樣子,只是低垂著視線,好像在若有所思。
在驛站打鬥,原本是違反了朝廷法令的,可是在這兩個人可以獨挑一群人的殺神面前,他們又哪裡敢多說一句話來?
經過剛才的那一番大戰,裏面已經是一片狼藉,就連門都已經倒在了地面上,只能任由風從裏面灌。只有那一張床,經過他的精心保護,在這一場戰鬥當中依舊巋然不動,沒有和其他物品一樣傷痕纍纍。
「你先在這裏等等,我去裏面看看情況。」
「嗯,什麼事?」劉松平也停下了腳步,十分好奇地看著他。
「也好也好,虧得你還這麼著緊我啊!」魏忠賢嘆了口氣。「你放心吧,如此盡心儘力,咱家定有重報。」
「三叔才是厲害呢!」
「如果沒有可求的話,你又何必這麼捨命保我呢?」魏忠賢突然又是一笑。「好了,我知道的。你這般捨命維護我,我必定不會虧待你家侄兒。」
「在錦衣衛裏面,無錢無勢,又不願意去干那些逢迎拍馬不要臉的勾當,光是身手好又有什麼用呢?」劉松平臉上閃過了一絲黯然,顯然其實心裏也有氣,「再說了,在下已經到了現在這個年紀,還能有什麼可求的呢?」
「你們兩個,敢跟東廠作對,不怕死無葬生之地嗎?」他死死地盯著樓上那兩個人,猶如是在看殺父仇人一樣
這些番子的武藝都不怎麼樣,因為沒有被圍攻,他輕輕鬆鬆地就把守住了自己的城門,沒有讓一個人被放進來,反而還給幾個人身上帶上了傷,甚至還有人被他砍傷之後一腳提了下去,正在樓梯下面哀嚎。
「公公,這稱呼在下哪裡擔當得起?還請休提!」劉松平臉色變了變,「在下是奉令在身,要將公公送到皇陵,自然要盡心竭力,無非是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而已,公公也無需過意不去。」
「明白!」驛卒們忙不迭地點頭哈腰。
「公公已經疲憊,現在跑的話,恐怕對身體不好。所以在下決定還是先要在這裏休息一晚。」劉松平恭敬地回答,「這裏已經殘破不堪了,公公先換個房間吧。」
「嗯?」
劉松平微微皺了皺眉頭,然後橫刀擋在了自己的身前防備對手的偷襲,然後同樣跟在厲釗的後面衝出了門。
不管怎麼樣,現在已經打不下去了。
「既然你不要我如此稱呼,那我該怎麼稱呼你呢?」魏忠賢問。「你有表字嗎?」
厲釗此刻心中只剩下了這樣一個想法。
這時,一個驛卒將熱水拿到了魏忠賢的新房間當中,魏忠賢將襪子脫了開始泡腳,而齊望則和劉松平離開了房間。
門很快就被打開了,他們一言不發地離去,很快就響起了連續不斷的馬蹄聲。
好一會兒之後,他才森然開口,「你以為你們有了皇差,就不用死了嗎?好,我倒要看看,你們到時候是怎麼死!」
「想跑?」
說完之後,他擺了擺手,做出了一個手勢。
「站住!」劉松平大喊了一聲,總算制止住了侄子的衝動。
他們臉色都十分慘白,顯然是被東廠和錦衣衛的這一次大戰給嚇壞了。
「讓公公受驚了,請公公贖罪。」劉松平走到了床頭,然後恭敬地向他躬下了身來。
被叔叔喝止之後,齊望悻悻然地縮了縮肩膀,然後再度揮刀向對面砍了過去。
「三叔。」然而,這下齊望卻沒有老實聽話,反而停下了腳步,認真地看著劉松平。
「哼,皇差……皇差……」厲釗捂住傷口的手越來越緊了,幾乎好像是要將自己的手給捏斷了一樣。
厲釗捂住了自己的傷口,然後從走廊上的木製扶梯邊當中跳了下去,躍身於半空當中,最後落到了地上。
手臂上的創口越來越痛,血一直都沒有止住,他只希望這一刀沒有傷著筋脈。而且自己的手下們,看到自己受了傷,很明顯也已經膽寒了,沒有多少戰意。
完了。
現在,魏忠賢已經從床裏面爬出來了,安然坐在了床邊。
「是,是,是!」驛卒們終於反應了過來,但是也許是被嚇壞了,他們都有些語無倫次。
等到馬蹄聲漸行漸遠之後,原本躲在不知道什麼地方的驛卒們,終於悉悉索索地從黑暗中跑了出來。
儘管從保護魏忠賢的角度來看,他最好不要出門,但是因為擔心厲釗出去之後再度齊望不利,所以他同樣急速地跟了出去。
因為得到了叔叔的誇獎,齊望有些害羞地笑了起來。
「雖然那些賊子們已經落荒而逃了,但是今晚他們未必不會再回來。為了安全起見,今晚我們兩個輪流守夜吧,你先早點睡,我等下再來叫起你。」他們走出了房間之後,劉松平突然說。
齊望這時候已經發現了發生的一切,他撇了撇嘴冷笑了,然後橫刀一劃,逼退了自己面前的敵人,接著想要跟著一起跳了出去。
誇獎了一會兒侄子以後,劉松平重新恢復了嚴肅,然後轉身走向了魏忠賢的房間。
「哈哈!你等賊子,也太稀鬆平常了吧?這下可還敢囂張?!」一邊嘲笑,他一邊不斷揮刀,讓幾個人步步後退,還有人因為太緊張,甚至踏空了樓梯,也摔倒滾落下了樓梯。
「那些賊子們有馬,我們現在跑的話,是跑不過馬的……況且天氣又這麼冷,找不到棲身之處的話,不說我們,至少魏公公吃不消。」劉松平平靜地說,「別怕,有我在,這些人今晚不敢再來了。」
他突然嘆了口氣。「可惜了你啊,這樣的武藝,這樣的身手,我在東廠提督多年,也沒有見過幾個人有你這樣的身手,錦衣衛只是讓你當了個小旗,真是埋沒了你啊!」
他雖然年輕氣盛,但是畢竟不是傻子,不是總想著和人好勇鬥狠。
然後,他側過身來,拍了拍自己侄子的肩膀,「不過……小子,有長進啊!」
「三叔,你看我們現在是怎麼辦?」齊望也掏出手帕來擦刀,同時走到了劉松平旁邊,「那些人現在是走了,但是說不準什麼時候還會過來……要不,我們先離開吧?」
「松平,松平……也好。」魏忠賢點了點頭,「也對,你我都不是什麼文人雅士,學他們搞得一身酸氣有什麼意思?只是……」
正當他們圍到了那塊銀子的旁邊時,劉松平突然喊了出來,然後亮了亮自己手中還帶著血污的刀,「否則,我們就要讓你們嘗嘗錦衣衛的厲害。」
「你這話可就說得過了,如今我是罪人,你是看守,需要我恕什麼罪呢?」魏忠賢抬頭看著他,然後苦笑,「再說了,若不是你及時沖了進來,我恐怕早就招了那人的毒手,哪還有資格說你半分不是?這次真是勞煩你了,劉差爺。」
劉松平長出了一口氣,然後從自己的懷裡又掏出了一方手帕,仔細地擦拭起了自己手中的綉春刀來。
在樓梯口還可以限制對方的人數優勢,阻擋住他們的圍攻,下去的話那豈不是作繭自縛?
「好了,抱歉,讓諸位見笑了。」反倒是劉松平先出聲了,他先是跟這些驛卒們道了歉,然後從懷裡又掏出了一小塊銀子,直接扔到了地面上,「好了,你們先打掃一下吧,到處都弄得難看,對你們也不好。這些銀子你們先拿去吧……算是個辛苦錢。」
他們相顧許久,愣是沒有人敢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