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少年游
第140章 順利解決
未來的正德皇帝和蘇木做在椅子上，劉公公和兩個侍衛不敢造次，都恭立在一旁。
不就是拆遷嗎，小意思。這種群體事件在後事可多了，每年不發生個十幾二十起就不算是有中國特色的帝國主義。
胡順「啊」一聲，一顆石頭落地，只覺得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但是，卻有幾戶人家率先鬧了起來，直接衝到黃家去要問黃老爺子討個說法。
蘇木今天這一招乃是「發動群眾都群眾」效果也是出奇的好。
打完姐夫，他回頭對眾書生罵道：「咱們黃家的房子拆不拆，又想要得多少拆遷銀子，自是我的事情，關你們屁事。你們也不知道是吃了我姐夫什麼迷魂湯，要跟他一起過來鬧。都跟老子滾蛋！」
人是社會動物，可以想象，如果將所有的鄰居都得罪了，你這輩子就算是活著也沒滋味得緊。
其實，搞定林文六丈人和舅子的事情，蘇木沒讓胡順去辦，而是說服了正德，讓他下去弄。如今的他對胡順非常失望，這個自己曾經的准岳父在保定時也像是個人物，可一到京城，上了大場面，就HOLD不住，見到一個比自己大的官，就被嚇得不像個男人。如果讓他去辦，未必不會將事情弄砸。
事態頓時激化了，同順天府衙門門口文質彬彬的讀書人不一樣。這一片的窮人可沒有那麼客氣，都指著黃老頭的鼻子一通大罵，說你黃家人仗勢家裡出了個老爺，就想敲官府竹杠。反正你家有錢有勢，就算房子沒被拆，對生活也是毫無影響。
黃老頭還要在說，他兒子黃二忙拉住父親，嘀咕道：「無風不起浪，沒準這事這是這樣，官府不想征地了，到時候可就麻煩了。」
倒是朱壽這小子天不怕地不怕，干這種搗蛋的事最是拿手。
剛開始的時候，朱厚照還不願意，說這事做得不光明正大，有失身份。
林文六書生一個，什麼時候吃過這種打。小舅子幾拳下來，頭巾也歪了，額頭也青腫起來。
話還沒說完，黃二就又是幾拳打過去：「混帳的東西，你自己做的好事自己清楚。從現在開始，你馬上給我滾出黃家。還有，順天府征地拆遷一事自有我來做主，還輪不到你這個外人。」
今日
這一百多兩銀子如果發下來，花上三二十兩銀子買一套小院子，還餘一百兩。明朝弘年間銀子值錢，一兩銀子摺合後世人民幣一千一上。一百兩就是十多萬，以明朝的低廉的物價，一個月也就兩三錢的生活支出，一家老小什麼都不用做，就可以活一輩子。
政府在處置這些惡性事件中，也積累了一整套經驗。
想不到林文六和他岳丈家鬧成這樣，如此一來，這一事件已經從讀書人手辱演變成他自己的家務事。
眼見著這麼一筆到手的財富就要飛走，所有人都緊張起來。只不過，林文六畢竟身份尊貴，乃是舉人老爺，在這一片很有威信，大家也不好說什麼而已。
林文六看著外面白晃晃的陽光，看著鴉雀無聲的士子們，只覺得心中一片冰涼。
於是，就發生了先前的一幕。
「呸，你這小畜生這是在咒我死啊！」黃老頭唾了兒子一口，但黃二的話卻讓他暗自驚心。又見家裡的家什也看得就要被人砸了，更是心疼得一陣哆嗦。
林舉人的丈人黃老頭顫顫巍巍地指著女婿罵道：「不爭氣的東西，這些你你住在我家，我也沒說過一句多餘的話，不過是看在我那可憐的女兒身上。按說你是個舉人老爺，別人如果有這個功名，在老家，怎麼著也是有田有地，日子過得輕省。可你為了要當官，拋棄家業住在京城，讓我女兒平白吃了這麼多年苦，也沒享過一天的福。如此也就罷了，如今你卻勾結起外人，要來害我，你說說看，我準備就攤上你這麼一個混帳東西了？」
後來蘇木用一句話說服了朱厚照：「朱大將軍不是一直想帶兵的嗎？這一場大戰役，雙方出動十萬兵馬，並不可能將所有的人馬都擺在一線。戰鬥過程中需要不斷試探，糾纏，真正決定勝負的其實也就那一兩千人。戰爭並不是大家衝上去亂打一通，對於人心的把握最是要緊，所謂兵不厭詐。撒布敵人的謠言，攻心為上，甚至使出反間計讓敵人內訌，也是兵法中的
不得不承認，正德在歷史記載上雖然非常荒唐，可行動能力和智商都是一流，很快將這事辦妥。
這些年，林文六住在他家，吃喝拉撒都是黃二掏腰包。偏偏這林舉人還做住一副老爺派頭，將小舅子欺壓得狠了。
蘇木閑著無聊，就拿起一本書讀起來，至於朱厚照，坐在椅子上，腳卻在身前不住地掃著，大約是還在回味剛才那一招，不住嘆息：「妙，妙啊，這一招真是使得如同行雲流水，羚羊掛角，無跡可尋。這一段時間養浩然之氣，本公子感覺無論是體力速度還是反應，都比以前更上了一層樓，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境界提升吧！」
……
再說了，真得了兩千兩，姐夫都要拿去買官，自己也得不到任何好處。
林文六如果真的買個官職來做做，他這個當小舅子的或許能粘點光。怕就怕，這京城的衙門裡可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收了錢不辦事的，也不少見。
在他心目中，林文六的信用已經破產了，不值得相信。
黃家父子點頭：「那是那是，小民這就去辦。」
比起這次讀書人衝擊官府衙門，後世的更離譜，什麼自焚、用燃燒彈攻擊公務人員，升青天百日旗，貼大標語的，什麼花樣沒有。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衙役飛快地跑進來。
他吐了一口氣，又道：「別的不說，如果你老人家百年之後，只怕到連個抬棺材的人都找不著，那才慘呢！」
從一給人扛活的苦哈哈，搖身一變成為食利階層，對所有人來說都是一個改變人生的大機遇。
等到大門關上，黃家父子也不理睬林文六，徑直回家去了。
不但那一百多個書生不說話，連看熱鬧的百姓也靜了下來，只熱辣辣的陽光照射下來。
清官難斷家務事，黃家究竟拆遷不拆遷，自家人都沒有一個決定，作為外人，自然沒有資格插嘴。
等待是漫長的，胡順心中一陣接一陣的緊張起來。
不少人已經在考慮，如果得了錢，是不是放出去吃利息的問題。
如果不出意外，居民們都會
「對呀！」
朱厚照哼了一聲：「林文六行為不檢，聚眾肇事，本該報上學政衙門革去功名，打入大獄待罪。不過，考慮到讀書人的體面，考慮到這不過是一件小小的民事糾紛，今日就罷了。林舉人，你自己回家，切不可再鬧事。否則，我饒得了你，國法饒不你。」
他對自己姐夫一向反感，覺得他就是說大話的，否則也不可能吃黃家用黃家這麼多年。
「還用問，連順天府衙門都被圍住了，這事能小了去？」有人回答。
於是，蘇木讓朱厚照立即跑到祿米倉一帶向那些拆遷戶放出謠言，說因為林舉人要當釘子戶，朝廷拿他覺得頭疼，為了避免麻煩，決定換個地方建，這地方就不拆了。然後，又讓他拿幾兩銀子出來買通幾個拆遷戶上黃家去鬧。
可咱們這可是一輩子等不到的機會，如今卻要毀到你那女婿手頭，做人，不能這樣啊！
進得衙中，因為身份關係，府尹也不可能過來作陪。
林文六岳丈他們那一片的居民其實都不富裕，也算是京城貧民窟，很多房子都有百年歷史，最早的甚至可以追溯到元大都時代。窄小破舊不說，生活的配套措施也差到不能再差。
當初之所以將祿米倉定在這裏，朝廷考慮的也是這一片的地皮不值錢，不需要補償太多現銀。
關鍵是，這十年時間，黃二已經將這個姐夫的為人看透了，也煩透了。
當下再也按捺不住，就帶了兒子跑去順天府衙門，看能不能將那坑爹的女婿給帶回來。
朱厚照聽蘇木誇獎，得意起來：「一般一般。今天過得太充實了，子喬，以後但凡有這樣的熱鬧，不許落下我。」
朱厚照等人放開林文六，轉身回了衙門。
銀子固然動人心，可黃二覺得這事未必如先前所想象的那麼美好，弄不好到最後還一文錢弄不到。
官府要征地，只要給的錢公道，給他們就是了。
為山九仞，功虧一簣的事情可多了。
古人多少還要些臉，覺得獅子大張口的事情確實不厚道，況且，還將這麼多鄰居給卷了進去，一想到將實際所有社會關係得得罪乾淨的後果，老黃就不寒而慄。
林舉人悲憤地大叫一聲：「
胡順也沒有把握。
其他人砸得更歡。
要想解決這個群體事件，只需照抄後世的一個案例即可。
有人動手，其他人也被激起了義憤，跟著一通亂砸。
話還沒說完，事先被朱厚照買通的一戶人家立即一聲大叫：「裝，你繼續裝，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女婿就想借這事邀買名聲，成了，你黃家就有兩千兩到手，我們還是那一百兩補償。如果不成，你家女婿卻得了大名士的名頭，無論怎麼看，都要佔便宜。反倒是我們這些草民，平白卷進去，卻沒有半點好出。姓黃的，你好算計。現在好了，官府不征地了，我們的錢也拿不到了，咱們可被你害苦了。你不想我們好，咱們也不會給你好日子過，砸，把這裏砸了！」
蘇木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心道：你這小子每天清晨都要順我跑幾千米，又要扎馬步，體能自然比以前好上許多，說你胖，還喘上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謠言傳來，說林舉人這麼一鬧，朝廷決定不征地了。讀書人，我惹不起還躲不起，大不了換個地方好了。
既然有了人領頭，其他也都將臉抹了下來，同時衝過去，對著黃家人一通呵斥。
至於胡順，不知道怎麼的，看到蘇木那從容淡定的樣子，也不敢坐下，只悄悄地立在一邊，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大：「先前那個孟大人怎麼就對蘇木那麼恭敬，他可是正三品的高官啊！還有，他又是使出什麼法子讓林文六的岳父和小舅子改變立場的，想不透啊，想不透！不知道怎麼的，我一看到蘇木這小子，就打心眼都畏懼。就好象看到一個朝廷達官貴人。」
一聽蘇木將事情扯到兵法上面，未來的正德皇帝立即來了精神，立即帶著手下去布置了。
肉體上的疼苦根本就算不得什麼，關鍵是丈人那一記耳光讓他丟盡了臉。
黃老頭見這麼多人來找自己的麻煩，吃了一驚，連忙拱手：「各位鄉親父老，所謂最親親不過街坊鄰居，有話好好說，我可沒聽說過官府不徵收地的事情？」
他死活也想不明白，昨天晚上還說得好好的，要借這個機會好好敲官府一筆。可岳丈和小舅子怎麼就來一個一個一百八
黃二早就憋了一口惡氣，這次得了父親同意，就全撒了出來。
這下黃家人才知道厲害，黃老頭不住拱手，哀號：「各位鄉親，小老兒真不知道這件事啊，實在不行，我去問問究竟是怎麼回事好不好？」
明朝戶籍制度的管理嚴格程度不是現代人可以想象的，尤其是市民，一生下來，你的人身就跟整個社區的住戶捆綁在一起，由里或者保為單位組織在一起。一家人出了事，你就有義務實施援手。如果有一家人遇到小偷，你必須出手幫助抓賊，否則與小偷同罪；一戶人家遇到火災，你如果不去救火，你就是縱火犯。
聽到腳步聲，胡順霍一聲迎上去，忙問：「如何，如何了？」
事情正如蘇木所預計的那樣順利進行下去，最終結果會圓滿嗎？
……
如今，朝廷總算要征地了，補償也非常優厚。
林文六不明白丈人為什麼會說出這種話來，大為疑惑：「岳丈，你說這話小婿就聽不明白了，這次拆遷，怎麼就成我來害你了？」
見父親問，黃二就道：「老爹，你怎麼還不明白。如果官府真的不征地了，對姐夫也沒什麼損失，他依舊是舉人老爺，在外面頂著這個頭銜無論去哪裡，都有一口飯吃。倒是你老人家，這次將街坊鄰居得罪個遍，將來還怎麼在這世上立足。難道你老人家想每天出門，都被別人戳著脊梁骨罵娘？一不小心，還得被人打悶棍。你看看這些父老鄉親，只怕連殺我父子的心都有。」
黃老頭，「怎麼就麻煩了？」
眾人人就在一個書辦的領引下進了籤押房，坐下喝茶等消息。
說完就讓胡家叔侄放開林文六，轉身對黃家父子道：「黃翁，黃二，請回家去請兩個中人過來，順天府自會派人去與你等商量拆遷補償和土地交割事宜。」
蘇木一笑，站起身來：「好，既如此，我們回去了。朱壽，你今天表現不錯，真真有三軍統帥的風采，讓人刮目相看啊！」
那衙役道：「簽字畫押了，府尹老爺也知道了，讓小得來通知各位相公。大老爺說了，這事就此了結，也不是什麼美事，就不來與你們見面了。」
而且，以林文六自私的性子，將來自己發財都來不及，還能輪到他這個小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