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雪落幽燕
第312章 上喻
身體一顫，定住了。
「叔，叔，你怎麼了？」胡進學一陣旋風一樣衝進去，死死地護在胡順身前。
「誰敢動手！」胡進學一聲大吼。
他一口一個「高大人」高原頓時有些承受不了，乾巴巴地應了一句：「不打攪，怎麼會打攪……」額頭上的汗水就如雨點一樣落下來。
牟斌的命令如流水一樣傳了下去。
「啊！」
「黃克傑。」
「屬下在！」胡順一顫，拖著鐐銬走上前去。
寒風還在呼嘯，雪花在火光中四下飛舞，已被映成鮮紅。
隨著高原這一聲喊，大堂中所有人都同時轉過頭去。
胡順人品是不成，但並不是笨蛋，一看到高原兩眼凶光，就知道今天高同知是想取自己性命。螻蟻尚且偷生，危急關頭，自然要奮起一搏。
他也不廢話，只問：「胡大人的傷怎麼樣，可能上陣殺敵？」
兩個錦衣衛力士立即將龍在按倒在地，又抽出一張布塞住他的嘴。這個時候，龍在才清醒過來，看到蘇木手中的金箭、令牌才明白了是怎麼回事，眼神中全是恐懼。整個人如一灘爛泥般軟倒在地。
所有人都不動了，轉頭看去，就見到蘇木一隻手握著金箭，一隻手舉起刻著「如朕親臨」四個大字的金牌：「上喻：高原謀反，當誅。著即，牟斌復錦衣親軍指揮使一職，帶兵進駐西苑，欽此！」
蘇木倒是笑起來，眯縫著眼睛問：「你是誰，以前也沒見過。很遺憾，牟斌乃是天子親軍，除了陛下，可沒跪別人的習慣。高原，你要牟指揮跪你嗎？
牟斌目光一閃看著蘇木。
事情緊急，蘇木也不敢耽擱，就將手身進懷裡，正要去摸金箭令牌，恢復牟斌的職務，然後帶兵進共，卻聽到前面傳來龍在的一聲冷笑：「堂下眾人跪下，錦衣衛大堂乃是軍機重地，無故私闖，已經是死罪！」
蘇木定睛看去，胡順除了額角帶著青腫外，其他地方也是傷痕纍纍。他胸口的棉襖上破了一個大洞，露出一個焦糊的傷口，顯然是受了炮烙之刑。
可憐那龍在做夢也沒想到蘇木竟然在錦衣衛大堂反抗，吃了這一記，只覺得滿眼都是金星，耳朵里全是雀鳥在叫。
蘇木一抬頭，就看到龍在那雙燃燒的眸子。
如此也好，說起來，蘇木還真有些怕別人不賣牟斌的帳呢！
牟斌站起來，走到大案之前，將一支令箭扔到地上：「胡順。」
「命你率屬下士卒把住西苑大門，不可放任何一人進來。」
他腦袋還在一陣陣發暈，根本不知道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依舊大喊：「蘇木賊子，來人啦，把他拿下，直接打死！」
「牟指揮！」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霹靂：「上喻！」
「什麼人在外喧嘩？」高原一聲厲喝。
看到蘇木，胡順一張憔悴的臉上突然容光煥發，忍不住叫道：「蘇木，你可算來了，快救救我，快想個辦法啊！若不然，今日只怕就是我胡順的死期。」
如果沒有猜錯，東廠應該已經殺進西苑了。等下牟斌帶隊進宮救駕，免不得一場
見牟斌下跪，其他人也跟著伏在地上。即便是高原的心腹，見了蘇木手中的金牌，知道大勢已去，也不敢反抗。
蘇木走到胡順身邊：「胡大人，你沒事吧？」
「啊！」
然後從懷裡掏出金箭上前一步，「啪！」一聲拍在龍在臉上。
牟斌淡淡一笑，只將手背在身後：「牟斌現在不過是一介平民，指揮使一說擔當不起。否則，也不會被高大人請來喝茶了。在暖閣里住了一整天，高大人不審不問不打不殺，牟斌都快被憋死了。剛才聽到這邊好生熱鬧，估計是在審案子。下雨天打孩子，閑著也是閑著，就過來看看，不打攪高大人吧？」
左右不過是一死，在死之前，怎麼著也要拉幾個人墊背。
「哎喲！」一聲就倒了下去。
正在這個時候，又人突然進來：「指揮，西苑起火！」
被龍在瞪了一眼，高原突然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已經沒有了退路。也是一聲大喝：「來人了，請牟斌回去休息，至於另外三人，咆哮公堂，擅闖軍機要地，殺了！」
蘇木以前也曾無數次想像過今日這般情形，想象過自己一旦出人頭地，定要好好報復一下龍在這個小人。可不知道怎麼的，今日卻沒有這個心思，時間緊迫，相比起千萬人的身家姓名，小小一個龍在的死活又算得了什麼呢？
就一聲大喝：「聖躬安，都起來吧！」
「好！」蘇木忍不住叫了一聲好，拳怕少壯，棒怕老狼。若是格鬥，
「屬下遵命！」
雙手十根手指也被人用竹籤釘得稀爛。
蘇木吃了一驚，衝到院子里朝那邊看去，西方的天空已是艷騰騰一片。
關鍵時刻，容不得他猶豫，立即一聲大喝。
蘇木剛安撫完胡順，見到這一幕，心中一喜，又是一驚。
「命你率一百精銳，在前面開道，若遇抵抗，格殺勿倫。」
這個時候，龍在才從地上跳起來。
堂上所有人都同時拱手施禮。
大堂里靜可聞針，氣氛頓時詭異起來。
……
「指揮！」
這邊說著話，那頭到牟斌突然出現，又是在這緊要的關頭，高原身子一顫，感覺到一絲不妙。他雖然兇狠，可給牟斌做了一輩子的屬下。指揮使大人的積威尤在，立即覺得怕了，訥訥幾聲：「牟指揮你怎麼來了？」
他心中也是奇怪，自己這個准老丈人是什麼德行他最清楚不過。
但是，卻沒有人說話。所有人只要被牟斌的目光掃過，都無一例外地低下頭去，就如同做了什麼錯事一般。
「造反了，造反了，來人，拿下！」高原呼一聲站起來，正在這個時候，眼前黑影一閃，脖子上卻是一疼。定睛看去，卻是手執短刀的牟斌。
幾十個人都同時大叫起來，起身的起身，抽刀子的抽刀子，叫衛兵的叫衛兵，亂成一團。
龍在見牟斌一到就盡收人心，就暗叫一聲不好。看情形，就連高原也被他的威嚴給壓住了，有了退縮之
蘇木卻不知道，胡順剛才聽高原說自己勾結藩王，就知道不好。朝廷對各家王爺諸多限制，若有官員同各地藩王結好，那就是犯下了重罪，更別說如胡順身為錦衣衛千戶。
「臣，牟斌，遵旨，聖上萬全金安！」牟斌猛地跪了下去。
「那好，高大人你繼續，我在旁邊看看熱鬧。」牟斌說完話，就走到一個下屬身邊，微笑道：「沒沒擋住你吧？」
蘇木搖頭：「一個小丑而已，別理他，辦差要緊！」
可就在這個時候，卻看到胡順手中的鐵鏈一揮，將將擋在身前。
在真實的歷史上，牟斌一向以老好人著稱，很多人也不拿他當一回事，可以說，這個牟指揮是明朝歷史上最沒有存在感的一個錦衣衛特務頭子。
牟斌顯然沒想到龍在會如此狂悖，有些估計不足，不覺一呆。
那人乃是一個千戶軍官，被牟斌笑眯眯地問了這麼一句，立即如受驚的兔子一樣跳起來，忙伸手將他扶著坐在椅子上：「指揮使快請坐，大人你若這麼說，小人立即就撞死在這裏。」
「你……殺我！」高原捂著脖子吃驚地看著已經雲淡風輕般退後原位的牟斌，心中閃過一個念頭：這姓牟的動作好快！
「當！」一聲，那校尉之覺得虎口發麻，趔趄了幾步，差點倒在地上。
蘇木一聲大喝：「誰敢？牟斌，將高原拿下！」
「都是皮外傷，沒什麼事，殺敵……」胡順一呆，然後滿面驚喜地哽咽了：「我就知道賢侄你不會不管我的，不會不管我家瑩兒的。」
龍在咯咯一笑：「
「遵命！」
龍在見高原嚇成這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中也是頹然：看樣子，高原是徹底沒有心氣了。如果再不使用雷霆手段，局勢將不可收拾。蘇木這畜生，竟然裝著不認識我，好，今天就拿你開刀。
原來，就在這電光石火的瞬間，牟斌暴起發難，一刀切斷了他的頸動脈。
「看來，東廠徐燦已經動手了，也不知道太子能不能抵擋住。現在已是申時，最多一個時辰，一切都將塵埃落定！」
即便對這個准老丈人沒有任何好感，可看到他吃這麼大苦頭，蘇木還是氣得滿臉鐵青。
牟斌呵呵一笑，悠悠地翹起了二郎腿：「好了，可以繼續了。」
然後是一股熱血噗嗤一聲標了出來。
可從眼前的情形看來，牟指揮的威望卻大成這樣他，談笑間就控制了整個局勢。
胡順就是個見不得別人比自己官大的人，一遇到上司，心中先自怯了，今日怎麼敢還手了？
卻見蘇木和牟斌從容地走了進來。
胡順心中頓時起了一股凶勁，正要朝前撲去，卻聽到蘇木的叫聲。
然後，眼前一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高原：「不不不，這個……」不住擺手。
「是！」一群錦衣力士衝進來，就要動手。
「屬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