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往來成古今
第086章 大婚之喜（下）
「秦賢弟，走，為兄又找到一個喝花酒的好地方，帶你見識見識，那裡的姑娘很是綽約，而且對為兄非常仰慕，一應花費俱免……」
唐寅詩畫雙絕，才名冠絕天下，他風流不羈，他沉迷酒色，他高傲輕狂……無論怎樣的性格都不能掩飾他是個讀書人的事實，讀書人對廠衛永遠歧視，永遠仇恨，這是兩個階級之間無法調和的矛盾。
苦笑搖頭，除了那位高山仰止的岳母大人，還能是誰乾的？看著和藹友善的岳母，手段倒頗為兇殘，如此人才應該招入錦衣衛效力才是，就怕岳父會跟自己拚命……
邀了兩個酒量好的手下，秦堪來往穿梭于賓客酒席之間，使出了畢生最大的智慧頻頻偷奸耍滑，七進七出殺了好幾個回合，賓客們終於盡興而去，秦堪卻也喝得搖搖欲墜，沒辦法，有時候智慧並不完全管用，實力才是王道。
事還沒完，唐寅喝得高興，忽然站起身，拉著醉醺醺的秦堪往外走。
「慢著！我好像有件事沒做，很重要的……」秦堪陷入了漫長
那位新郎後來什麼下場秦堪沒忍心問，據說第二天一早兩人又去了一趟民政局……
「當然沒交。」
「不論你是何種身份，我只知道你不是壞人，我喜歡跟不是壞人的人交朋友，也喜歡跟他喝酒，這便夠了。」
「對了！我要洞房！」
丁順急忙吩咐幾個手下跟上照應，看著猶亮著燈的洞房，忽然憂心忡忡一嘆：「這窮酸書生竟敢說女人如衣服……誰敢讓大人不穿衣服，恐怕有人要斷大人的手足了。」
「不。」秦堪盯著他，很認真地道：「這一杯，敬『理解』二字吧。」
二人相視一笑，一飲而盡。烈酒入喉，芳香沁脾。
秦堪不由自主被唐寅強拉著踉蹌出了門。
秦堪苦笑：「唐兄如同學了輕功一般，位置飄忽不定，我叫人去客棧和顰翠館找了你四五次都不見人，上哪裡知會你？」
「你還真好意思……」
秦堪被拉入院中，夜風一吹，腦子恢復了幾分清醒。
回憶起這些前生往事，秦堪忍不住頭皮發麻。
保
如同當初住在紹興的客棧一般，二人每到夜晚沒事時，秦堪便拎著一壇酒，兩樣小菜，二人吃喝暢談，待到唐寅酒意漸深之時，秦堪便開始忽悠他寫詩寫詞寫小說，藉唐大才子酒後神來之筆為名，讓唐寅之才名風靡江南，出盡風頭，秦堪則在背後默默拿好處……
顰翠館的老鴇被人打斷了腿？這事兒誰乾的？
※※※
「唐兄，久違了。」秦堪欣喜地招呼。
秦堪心中一松，舉杯與他相碰。唐寅終究是唐寅，一個能在歷史上留名數百載的人，必有他的不凡之處。
秦堪點頭：「不錯，那幫傢伙狗眼看人低，太過分了……」
如此閃亮醒目的反面教材在前，今晚他可不能重蹈覆轍。
「洞個茅房，跟我走……」唐寅強拉著秦堪一邊走一邊訓話：「所謂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
秦堪嘴裏微微發苦，他深知這種規
秦堪酒醒了三分，眼中浮出了暖意。
秦堪默默嘆息，他很清楚唐寅表情的含義。
溫馨的回憶呀。
今晚是大人的洞房之夜呀，新婚夫人還在房裡等著呢，大人在這裏跟一個窮酸書生喝得如此來勁，這算怎麼一回子事？
秦堪扭頭，唐寅一臉驚喜地站在院中瞧著他。
各自聊著自己別後的際遇和生活，不知不覺間，二人喝乾了一壇酒，跟真正的朋友喝酒，秦堪從來不偷奸耍滑，這下終於真正醉了。
唐寅一臉忿忿道：「你家門口幾個漢子好不曉事，說什麼大人大喜，非要我交什麼賀儀才准進，我說憑我和賢弟的關係，用得著交賀儀嗎？」
唐寅大步走來，一邊走一邊不滿道：「賢弟你今日大喜竟不跟哥哥我說一聲，未免太不講究了。」
唐寅笑道：「這一杯，敬『朋友』二字。」
幾名錦衣衛手下站在院子里，看著內廳的大人和那個不認識的窮酸書生喝得如此盡興，幾人面面相覷，想上前提醒卻又不敢。
但凡婚禮，這一關最不容易過，賓客們出於祝福也好，出於羡慕嫉妒恨的扭曲心態也好，總之絕不會讓新郎清醒的進洞房，新娘越美麗，新郎醉得越深沉，這是普遍的規律。
秦堪跟著笑了一會兒，笑著笑著渾身沒來由地冒了一層白毛汗。
頓了頓，秦堪問道：「……唐兄交了賀儀嗎？」
參加婚宴的大多數是武人，脾氣直爽性格豪邁，最可怕的是，酒量大如牛。秦堪這樣的文弱書生，平日里最多三兩的量，今晚是他人生大喜，他可不想被放倒在洞房之外。
沉默許久，唐寅忽然舉杯一飲而盡，哂然一笑，笑容說不出的瀟洒。
酒宴已撤去，下人們正收拾打掃，秦堪命人在內廳另擺上一桌酒菜，拉著唐寅開始喝起來。
當唐寅知道秦堪竟然入了錦衣衛，並且參与過崇明抗倭，又升上了千戶，即將赴任京師之時，唐寅的表情變得很複雜。
「有什麼事比咱們兄弟喝酒更重要？」
夜已深了，隨著一聲聲你來我往的「敬抗倭英雄」「敬江南才子」，杯觥交錯推杯換盞里，二人喝得酩酊大醉。
「唐兄何故姍姍來遲？」
唐寅，是他來到這世上認識的第一個朋友，人傻，錢不多。
拜堂之後，新娘杜嫣被送入洞房，秦堪則被一干手下簇擁著出了內廳，來賀喜的賓客們嘻嘻哈哈開始給他敬酒。
唐寅擺手笑道：「早已不去顰翠館了，前些日子那顰翠館的老鴇不知得罪了什麼人，半夜被人打斷了腿，手下的姑娘們也嚇得紛紛跳了槽，那裡沒甚意思了。」（作者注：「跳槽」一詞在古代的原意是指妓女轉會，現代人如果說起跳槽拜託低調一點，最好不要得意洋洋的炫耀「跳槽」，否則不知別人怎麼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