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弱冠耀京華
第093章 千戶上任
老大靠不住，只好靠自己。
千戶所位於內城甜井衚衕的一個宅子里，有點簡陋，秦堪也不介意，當官不修衙是規矩，簡陋一點無妨。
理解歸理解，終究還是很不爽，心裏有些怨氣。
王岳站起身，身形略顯蹣跚地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像個遲暮的老人般喃喃嘀咕。
丁順調任其中一個百戶，會同其餘九名百戶，在這間簡陋的千戶所里拜見了新上任的千戶大人。
秦堪辭了牟斌，又去經歷司辦了調任手續，領了牙牌，京師內城千戶所秦千戶正式上任。
百戶們的態度很恭敬，沒有人露出絲毫不服之色，更沒人拿著鬧餉等等借口刁難秦堪，大約他們也聽說了這位千戶大人是由指揮使親自提拔的，背景可能不小，沒人敢冒頭干這種不理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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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側面的小廳里供奉著岳飛畫像，那凜凜生威，滿臉正氣的模樣擺在東廠內，受過這些年番子檔頭們的香火后，岳武穆的畫像都帶著幾分陰森味道了。
「老丁你說說，我這樣的人……怎麼就發不了財呢？」秦堪的話鋒轉得很離譜。
其實錦衣衛還有一個名義上
百戶們每人拎著幾百兩銀子，興高采烈跟過節似的走了。
秦堪很不幸，他活在錦衣衛最落魄的年代，欺男霸女別想了，別讓人欺負自己就行。
見廠公敬過香，身後一名檔頭這才敢上前，小聲道：「廠公，最近下面的崽子們鬧得很厲害……」
「感情豐富，偶有感觸，故而垂淚……」秦堪嘴硬，使勁擦了把眼淚，吸了吸鼻子：「丁順，覺得我這人怎樣？」
「大人為何落淚？」丁順沒走，在一旁關心地問道。
錦衣衛老大說畫圈圈詛咒東廠，這事兒秦堪沒興趣干，此舉不但迷信，而且毫無效果。
秦堪委實沒興趣在別人身上一逞口舌，除了女人。
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秦堪深深覺得自己的人生走岔了道兒……
顧不得心疼身外之物，東廠番子們正對他虎視眈眈，若不拉攏好這些
皇帝英明，廠衛的日子便不好過了，他們本以陷害忠良而起家的，現在陷害忠良的事不敢隨便幹了，於是只好縮小業務範圍，收收商家保護費，追趕幾個亂擺攤的小販等等……業務小了，同行難免因為利益而起衝突，於是兩伙人開始窩裡斗，又不敢斗得太狠，怕那些言官們參劾，給皇帝陛下提供收拾他們的借口，於是兩幫人鬥起來都只敢小里小氣，不敢放開手腳大幹一場。
一個國家機構的強勢或弱勢，跟皇帝的態度有著直接關係，弘治皇帝在大明曆代皇帝里算是很英明的了，他自出生便藏在深宮許多年，逃過了萬貴妃爪牙耳目的追捕，殘酷深宮內，一群被排擠到內宮邊緣的已廢皇后，宮女和太監們豁出性命保住了他，後來竟神奇般登上了皇位。
京師內城有五個錦衣衛千戶所，秦堪獨領其一。
秦堪沒等丁順說完，忽然打算了他的話，重重拍著他的肩，目光灼灼地盯著他，眼中充滿不甘和委屈。
檔頭愣了一下，接著便躬下身子，恭敬道：「是
弘治皇帝童年的坎坷遭遇決定了他性格的堅毅和沉穩，人的立場不同，看事情的角度便不同，自小顛沛的弘治皇帝或許從那時起便已深深感到命運的無常，內宮的可怕，廠衛的張狂，所以登位之後一力壓制廠衛的權力，而且執意只娶一位皇后，堅決不納嬪妃，上下兩千年，皇帝只娶一個老婆的，弘治是獨一份，可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秦堪也笑，笑得很慘，穿越以來官運好到爆棚，為何財運卻如此不濟？好不容易攢點銀子，轉眼便送完了。
廠公王岳恭敬地朝畫像三揖后，把香插進香火爐上，閉目沉思不語，彷彿在緬懷忠臣岳飛的報國事迹。
「大人義薄雲天，待屬下如再生父母，屬下等願為大人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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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哪個父母這麼大方，一出手便給幾百兩，我這豈止是父母，簡直是再生祖宗了……」秦堪猶自不甘地一嘆，接著又發起了牢騷：「像我這樣的人，做人善良，做官本分，該強硬的時候強硬，該忍讓的時候忍讓，讓我抗倭我鼓起二頭肌挺槍便上，讓我擺平讀書
「大人，屬下說句實話，以大人弱冠之年，不到一年時間由白身升上千戶，大明立國以來絕無僅有，大人不必……」
牟斌的消極態度讓他有些不爽，同時也漸漸體會到錦衣衛如今的艱難。
不得不打擊一下女性同胞們美麗的幻想，拋開對張皇后寵愛這個讓無數女人感動的理由不提，恐怕最大的原因，還是弘治童年看多了內宮嬪妃爭寵，見識過萬貴妃毒殺先帝骨肉，於是不想找太多老婆給自己添堵。（女性同胞們真要找個不娶多房的人來崇拜，不如崇拜太監去吧，很多太監一輩子都沒討老婆，可謂潔身自好，守身如玉，大小長短恰好值得崇拜一下的。）
「年紀大啦，管不得這許多事了，整天拿這些雞毛蒜皮煩我，說什麼孝心吶……」
秦堪很理解牟斌的處境，畢竟他不會為了一個小小的千戶而跟東廠公然翻臉，這不符合他的利益。
王岳仍然閉
秦堪獃獃注視著他們的背影，一種被人打劫了似的悲涼心情掠上心頭，黯然嘆息。
丁順被一連串的牢騷弄得腦子發懵，消化半天隱隱感覺秦大人是不是對目前的官位不滿，嫌自己升得太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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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錦衣衛和東廠如今的現狀。
牟斌的態度很明顯，如果秦堪不幸被東廠的人堵了，牟老大可能幫不上什麼忙，而且言下之意，你秦堪最好別找我幫忙，會失望的……
秦堪很客氣，儘管大家對他態度不錯，但該花銷的銀子還得花銷。從南京開始辛苦積攢下來的幾千兩銀子散出去，每個百戶拿了幾百兩的見面禮，拜見上官的場面頓時達到了高潮，一時人聲鼎沸，奉承如潮。
「那個姓秦的錦衣衛千戶來京了，調任內城千戶，下面的崽子們說，廠公為公義而罔私情，他們是極為敬佩的，但是冤有頭債有主，廠公的義子身死這筆帳，終究還得算到那姓秦的頭上，這也是崽子們對老祖宗的一番孝心……」
京師東安門北側，東廠大堂。
你還嫌升得慢，我們這些苦哈哈兒豈不是要一頭撞死以謝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