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偽君子》第二卷 弱冠耀京華

第152章 各自張網

第二卷 弱冠耀京華

第152章 各自張網

丁順有種想哭的衝動:「大人,您謙虛得太過分了!」
「大人,屬下自從您入南京任東城百戶開始便一直跟著您,已經一年半了。」
拍著丁順的肩,秦堪壓低了聲音:「找幾個弟兄,你再幫我干一件無法無天的事……」
紅泥小爐里炭火旺盛,陶鍋里散發出濃郁的香味,撒上一點磨碎的枸杞,天麻,當歸和紅棗,活血補氣,駐容養顏,喝一口鴿子湯,唇齒留香……
朱暉搖頭:「根本不可能,壽寧侯雖是小人,但他識得利害,若他把咱們供了出去,他也得不到半點好處,此事涉及朝中諸多官員,壽寧侯的名聲已然狼藉不堪,全托國舅身份和皇后的維護,若供出咱們,他在京中將會愈發舉步維艱,他斷不會做這等蠢事的。」
丁順笑道:「大人,屬下忽然發現,壽寧侯府的狗頗有幾分姿色……」
壽寧侯指著秦堪,驚怒交加:「你,你你這……他娘的!」
※※※
秦堪收起字條,狠狠瞪一眼語無倫次的丁順,道:「不用你提醒,我知道怎麼回事。」
壽寧侯府的大門前,兩道人影湊在一起竊竊低語,一張無形的大網,被一個小小的錦衣衛千戶悄然無聲地撒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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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紀,李鐩二人拱手應了。
丁順鐵青著臉,捂住心臟軟軟的坐在地上……
朱暉笑道:「只要咱們鐵板一塊,旁人哪怕是陛下,也休想將此案一挖到底,李鐩,你是戶部侍郎,你在戶部里找幾個主事,司庫之類的替死鬼,付大人,你在都察院里發動一些言官多上奏疏,逼陛下把那幾個替死鬼儘快處決,替死鬼一死,此案風平浪靜,陛下想查也再找不出借口了。」
朱暉的表情也明顯有些晦澀,凝神緩緩道:「那個姓秦的千戶,他這幾日查了些什麼?」
朱暉皺眉喃喃道:「整日貼身保護壽寧侯?壽寧侯有什麼可保護的?這人此舉是何用意?」
「去把它燉了,給我下酒,就在侯府門口。」秦堪吩咐道。
侯府那隻鴿子飛向何方,秦堪懶得管,他只要知道壽寧侯已開始動搖,這便夠了,秦堪只需要知道壽寧侯的態度。
經過朱暉分析后,眾人擔心的表情漸漸消去。
良久,禮部左侍郎李傑打破了沉默,搖頭嘆道:「各位大人,事情越來越緊迫了,今日咱們冒險聚會,大人們不能老是不說話,咱們得拿個章程呀。」
丁順見秦堪從鴿子腿上取下字條,不由大驚失色,指著鴿子又指著侯府:「大人,壽寧侯他……這隻鴿子,鹽引案同夥……」
夜色里,秦堪的眸子露出莫測的光芒:「丁順,敢不敢為我干一件無法無天的事?」
李傑一開口,所有人的目光頓時看向朱暉。
「它很肥。」秦堪淡淡道。
「好,很好……」
當天夜晚,五隻鴿子不屈不撓地從侯府內院放飛出去……
大清早,準備出門遛彎兒的壽寧侯剛出府門,便看到秦堪和一眾錦衣衛聚在門口,秦堪一臉享受地品著酒,陶鍋沸湯里,一隻赤身裸體的鴿子上下翻滾,死不瞑目,侯府大門角落旁的空地上,散落著一地似曾相識的羽毛……
「……是。」
丁順尷尬撓頭,他沒想到馬屁拍到了馬腿上,——千戶大人難道不喜歡吃鴿子?
夜幕里,丁順領著幾個校尉興沖沖地趕來,獻寶似的朝秦堪晃了晃手中的……死鴿子。
從丁順如今活得好好的,沒有被殺了滅口的事實,充分證明秦堪是個善良的人,是個正人君子。
「對。」
氣氛很沉悶,大家都不說話,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你跟隨我多久了?」
殺國舅,朱暉沒那麼大的膽子,他知道會有怎樣的後果,但是殺一個千戶,保國公爺表示毫無壓力。
凝視漆黑的夜空,秦堪沉吟許久,緩緩道:「丁順。」
李傑搖頭:「最奇怪的也在這裏,他什麼都沒查,一個暗探都沒派,反而整日貼身保護著壽寧侯……」
心中有鬼的人,再爛的離間計用在他身上都能收到效果。
悠悠嘆了口氣,朱暉眯起的眼中閃過一絲厲芒,呵呵冷笑:「這人是個禍害,早除為妙。」
擼起袖子便準備動手,秦堪冷冷一記眼鏢射去,壽寧侯氣勢頓消,恨恨地指著秦堪,氣得渾身直哆嗦。
李傑苦笑道:「一個小千戶我等怎會放在眼裡?可是,國公爺呀,他後面可站著皇帝陛下,他的態度很有可能是陛下的態度,我等怎能不慌張?」
秦堪笑得有點靦腆:「昨晚打下來的新鮮鴿子,很補的,侯爺要不要來一點?」
哭笑不得地注視著那隻壯志未酬身先死的鴿子,秦堪瞪著丁順道:「這隻鴿子是你們剛打下來的?」
京師內城一家不起眼的茶肆內,幾名穿著便服的官員坐在二樓,人人閉目捋著鬍鬚,氣度雍容華貴,彷彿睡著了一般。
一個二十歲的年輕人,一進錦衣衛便當了百戶,一年半的時間升上了千戶,旁人一輩子都跨不過的坎兒,他只花了一年半的時間,更別提如今大人已被錦衣衛牟指揮使倚為心腹,與東宮太子交情甚厚,皇帝陛下青眼有加……
秦堪想想也是,從秘密拿下寧王府幕僚陳清元,到廠衛之斗時秘密燒錦衣衛千戶和李東陽的房子,再到秘密處置宣府鎮守太監劉清……秦堪那些見不得人的事幾乎全是丁順幫著乾的。
「不是謙虛,我還沒發達,所以丁順,你們這批從南京開始便一直跟著我的老弟兄,我暫時還給不了你們富貴前程,不過你們要對我有信心,要相信我的實力……」秦堪抬起頭,目注浩瀚蒼穹,眼中閃爍著璨璨光華:「……我將來一定會人頭落地的!」
秦堪笑容僵住,面孔抽搐不已。
可惜這隻悲壯的鴿子剛飛出侯府,就被丁順這殺才一箭射殺,真替壽寧侯和這隻鴿子不值……
在座的幾位皆是朝中大員,他們是工部右侍郎張達治,戶部左侍郎李鐩,都察院右副都僉事付紀,還有一位高高端坐于主位,眉目半闔的老者,赫然竟是掌三千營兼右軍都督府事,保國公朱暉!
「難道他想離間咱們和壽寧侯?」李傑猜測道。
丁順擦著冷汗,直喘粗氣:「……」
這都叫沒出息的話,旁人豈不是該一頭撞死以謝天下?
為何每次秦堪玉樹臨風,形象帥得一塌糊塗的時候,總有人冒出來破壞氣氛?
「……錯了,是一定會出人頭地的!」秦堪面不改色地糾正道。
「啊?」
午朝散后,官員們三三兩兩離開皇宮大殿,各自回衙或回府。
丁順呆了一下,接著大驚失色:「大人!」
「屬下在。」
秦堪:「……」
秦堪負手立於侯府門前,似笑非笑,治大國如烹小鮮,玩弄陰謀也一樣,火候很重要,快一點慢一點,味道便差了許多,他的計劃差不多到火候了。
朱暉捋了捋鬍鬚,喃喃道:「倒是那個姓秦的千戶,老待在壽寧侯身邊也不是個事兒,萬一真叫他把壽寧侯蠱惑得心神大亂,卻是一樁麻煩……」
※※※
朱暉哂然一笑:「他不信任咱們可以理解,只要咱們不做對他不利的事,他的懷疑自然漸漸消除。」
秦堪有些鬱悶地嘆口氣:「一年半,才只從百戶升到千戶,太沒出息了……」
「可是壽寧侯昨日飛鴿傳書,言語里已對咱們有些不信任的意思……」
秦堪嘆了口氣,從鴿子腿下摸索幾下,掏出一個極小的竹筒,竹筒里有一張小紙條,上面寫著一句很簡潔的話:「共富貴,亦共患難。」
秦堪目注夜空,喃喃嘆道:「侯爺未免太過小心了,他難道不知我已吃膩了鴿子嗎?」
秦堪覺得自己可能被上天詛咒過,不許他帥得太過分。
「你知不知道半夜打鴿子這種行為很無聊?」
秦堪點點頭:「狗肉大補,可堪一試……」
丁順的情緒明顯淡定多了,不慌不忙道:「大人,屬下已為您干過許多無法無天的事了。」
「不好意思,讓你受驚了……純屬口誤。」
「大人,好彩頭,屬下剛剛在侯府外面射了一隻鴿子,正好給大人燉了下酒……」
秦堪笑了,壽寧侯終究還是把自己的話記在心裏了,所以才寫出這麼一句彷彿展現自己人格的話,他已開始在思考陛下派錦衣衛貼身保護他的用意,開始懷疑同夥是不是真的有把他滅口的心思,於是才急切地放出了這隻鴿子。
一說到「陛下」兩個字,所有人不由渾身一顫,臉色愈發難看了。
朱暉捋了捋鬍鬚,品了口茶,慢條斯理道:「各位都是久經風浪之人,一個小小千戶查案,竟令各位慌張若斯,這些年的風浪白經歷了。」
「大人,這隻鴿子是壽寧侯放出去的,它……」
壽寧侯怒沖沖扭頭回了府。
壽寧侯輕蔑地瞥了一眼,剛抬步,動作忽然凝固,接著扭過頭,定定注視著地上的羽毛和鍋里的鴿子,久久不語,臉色卻越來越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