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朝登天子堂
第218章 進宮請罪
皇宮巍峨，深鎖帝王。
一國君主的安葬地點是國家大事，關乎著皇家氣運和大明國祚，滿朝上下不敢馬虎。
谷大用心驚膽顫，帶著哭腔道：「皇上，不關老奴的事啊……」
朱厚照登基以後便給秦堪下了旨，除了晚上宮門落閘以後，其餘時間可隨時入宮，秦堪如今要見朱厚照方便得如同鄰居串門似的。
秦堪慌忙道：「陛下言重了，臣怎敢對寧王殿下心存不敬？」
「可命寧王殉陵……」
朱厚照嘻嘻笑道：「我就是覺得谷大用這狗才模樣太不討喜，縮頭縮尾的樣子好討厭，還是跟你和徐鵬舉玩牌比較有意思，輸了贏了都痛快，跟這幾個貨玩得軟綿綿的，忒沒意思啦。」
「牌好了不起嗎？牌好便敢壓我嗎？我出一對10，你出一對2壓我，不要命了？」
不肯吃虧不代表是愣頭青，男女房事都有個前戲過程，做人做事怎能不預先鋪墊？
朱厚照神情頓時充滿了失望，嘴一撇道：「我還以為什麼大不了的呢，原來只是下面的人打架，秦堪啊，你拿這種雞毛蒜皮的事兒請罪，覺得有意思么？朕是
欽天監監副倪謙向朱厚照奏曰，憲宗皇帝所葬之茂陵西面，一個名叫施家台的地方，其山地面貌聚風藏水，「庶可安奉神靈，為國家祈天永命之助」，工部給事中許天錫建議派朝堂精通風水的大臣復勘一次，禮部尚書王瓊贊同。
時已下午，經過七天七夜的哭靈后，道錄司官員領著一批和尚道士進宮辦了七場法事。
秦堪失笑不予置言，他知道，豹房的計劃大約已在朱厚照心中悄然醞釀著了，整天嚷嚷著住不慣乾清宮便是朱厚照事先做下的鋪墊，這孩子也有了幾分心機了，儘管有些稚嫩，不過這種稚嫩的心機表現得比較可愛。
朱厚照臉色大變，秦堪知道這條毒計大概行不通，黯然一嘆，退而求次道：「……殉陵是不人道的，正人君子所不齒，不過可以著宮中畫師為寧王畫一幅頭像，白底黑筆，畫好后將其畫像送進泰陵，畫像四周掛滿菊花白綾，畫前供香爐一鼎，檀香三支，讓寧王的畫像每日每夜陪伴著先帝的英靈，以此寄託對先帝的哀思
「如何成全？」
宮內大小殿宇仍舊披掛著白色的孝布，觸目望去，滿目素白，平添沉重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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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不罰臣了？」
秦堪笑道：「不大不小也是一場衝突，錦衣衛是直屬陛下的鷹犬，臣只能來向陛下請罪。」
秦堪眨眨眼：「陛下的意思是，跟臣玩幾把痛快的？」
頓了頓，秦堪頗似感慨道：「臣一直很敬佩寧王對先帝的兄弟情誼，先帝仙逝，寧王殿下想必心中非常哀痛，陛下若有孝心，不妨成全寧王殿下的一片赤誠情誼。」
劉瑾和谷大用一旁側立，羡慕得眼睛都泛了紅。
事情便這麼定下，弘治十八年六月初五，戶部撥銀二百余萬兩，工部撥工匠四千餘人，大行皇帝的陵園正式動工興建，經禮部與諸朝臣商議后，弘治帝的陵園被定名為「泰陵」。
朱厚照眼睛盯著桌子，呆了一下，接著勃然大怒：「谷大用，你好大胆……」
這就是大臣與太監的區別，也是朋友與奴才的區別。
秦堪笑著嘆氣，都當
谷大用嚇壞了，急得連連討饒：「陛下息怒，息怒啊，老奴錯了，出錯牌了，真的。」
朱厚照百無聊賴地和劉瑾，谷大用三人玩斗地主，秦堪走進側殿時，卻見朱厚照正在發脾氣，一手握著牌，一手使勁地捶著谷大用。
秦堪嘆道：「陛下，遊戲有遊戲的規則，你拿身份壓別人，以後誰願跟你玩？」
朱厚照眼珠一轉，笑道：「罰，當然要罰，你冒犯藩王，不罰何以服天下？這樣吧，朕罰你明日下午在宮外等著我，整天在宮裡待膩煩了，你陪我去京郊神機營看軍士們操練，順便調幾桿鳥銃，咱們打獐子去。」
於是朱厚照派了三位太監，分別叫扶安，李興，覃觀，以及當時的禮部右侍郎王華四人一齊去施家台勘察數日，回來后四人上疏，稱欽天監倪謙所言不虛，施家颱風水正聚合帝王氣象，適合大行皇帝陛下歸寢。
秦堪是個不肯吃虧的人，兩輩子都沒吃過虧，外表溫文爾雅，但骨子裡異常剛烈。
丁順赤紅著眼睛打算跟寧王侍衛大幹一場時，秦堪在屋子裡沒坐多久便
悄悄走過去，秦堪從谷大用手裡仍將那一對2抽出，甩在桌上。
朱厚照一扭頭，卻見秦堪笑吟吟地瞧著他，一見秦堪，朱厚照頓時沒了脾氣，把手裡的牌一扔，笑道：「你怎麼來了？」
朱厚照擺了擺手，漫不經心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打便打了，御史們也向我遞過幾本奏疏，參寧王侍衛京師橫行，欺凌百姓，這事兒我管管，叫內閣給寧皇叔下個條子，督促他對侍衛嚴加管教便是……」
朱厚照慌忙搖頭：「穩輸不贏的事兒傻子才幹呢……你今兒進宮來有事？」
「對。」
說著谷大用忙不迭將桌上那一對2收了回來，朱厚照這才轉嗔為喜，讚許地一笑。
同樣是天子近臣，瞧瞧人家秦大人混的，犯錯請罪都令陛下如此高興，彷彿過了年節似的，就差沒放炮仗慶祝了，這樣的恩寵，教他們這些整日跟在陛下身邊的貼身人心裏如何平衡？
朱厚照眨眨眼：「就這事？」
「臣，遵旨。」
乾清宮外戒備森嚴，秦堪是宮裡的常客了，站在殿前稍稍等了一會兒，便有宦官帶著幾許阿諛之色，恭敬
秦堪神情一整，躬身肅然道：「臣今日進宮，是為向陛下請罪，求陛下懲處。」
朱厚照越聽越覺得有道理，最後哈哈一笑：「好，就照你說的辦！寧皇叔一定會感激涕零的，大用，宣宮中畫師去寧皇叔驛館，給寧皇叔畫一幅近身畫，叫畫師畫得逼真一些，不然扒了他的皮。」
朱厚照住在乾清宮內，每次見了秦堪總嚷嚷說乾清宮住不習慣，太大太冷清，而且沒有任何可打發無聊的玩意兒，東宮裡好歹還有幾頭虎豹大象鬥犬供他玩耍，乾清宮裡除了書還是書，冷冰冰的沒一絲人味兒。
秦堪苦笑道：「陛下，這事兒真的不好玩，臣的幾個不爭氣的錦衣衛手下，跟寧王的侍衛打了一架，屬下犯錯，臣不得不擔待，畢竟冒犯了藩王，臣向陛下請罪。」
朱厚照怔忪片刻，眼睛漸漸發亮：「請罪？你是說，你做錯事了？快說快說，你幹了什麼壞事？太不仗義了，好玩的事兒你總不叫我，我……不，朕必須要重重罰你！」
朱厚照道：「寧皇叔的扈從雖有不檢之處，但寧皇叔對父皇還是一片兄弟赤誠的，秦堪你心裏莫存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