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朝登天子堂
第228章 私訪夏后（上）
朱厚照和秦堪穿著小廝衣裳，二人坐在轎子里偷偷出了宮，承天門外二人下了轎子，張永領著數十名便裝打扮的宮中侍衛隔著數丈遠遠護侍著。
劉瑾又恨又嫉的目光瞥向秦堪，卻見秦堪笑吟吟的目光掃過來，劉瑾急忙表情一整，露出一個非常友善的笑容。
「咱倆這副打扮走出去，百姓會不會說咱們是一對兄弟？」朱厚照期待道。
換了別的大臣，必然惶恐無地的說萬死不敢高攀之類的話，這秦堪可真了不得，居然老實不客氣地承認了，此人行事頗具城府，然而在陛下面前卻率真得很，或許這一點也正是陛下寵信他的原因吧。
「也許夏家生女兒時抱錯孩子了。」秦堪脫口道。
秦堪和朱厚照二人在夏府的圍牆外溜達了一圈，拿不定主意該怎樣進去偷窺一下裏面那位大明未來的皇后。
※※※
朱厚照樂得哈哈大笑：「好，咱們往後呀，就是一對兄弟了，現在朝中的老匹夫太多，等有機會，我必給你封個異姓王，我當皇帝，兄長當王爺，豈不樂哉？」
「你看那個夏儒，呀！長得真磕磣，獅鼻厚唇大黑臉，可他的女兒，也就是我未來的皇后，長得
朱厚照這傢伙很不靠譜兒，想起一出是一出，秦堪忽然覺得自己很難跟上他的思維節奏，身為一位穿越人士，被古代人弄得如此慌張失措，實在是一件非常羞恥的事情。
正在給朱厚照整理袖口的劉瑾雙手忽然一抖，朱厚照奇道：「你怎麼了？」
「……好吧，要不咱們去夏家隔壁看看，或許你真正的老丈人是夏家隔壁的王叔叔……」
「秦堪，有問題啊……」
夏儒是京師中軍都督府的同知，三品武官，弘治帝當初定下婚事時為了恩典夏家，又特意給夏儒多加了一個錦衣衛指揮的空銜，所謂空銜，只是皇帝對大臣的一種恩寵，你可以每個月拿這個空銜實發的俸祿，但你不能行使這個空銜的權力，因為這個銜號是空的，弘治年間被授予錦衣衛指揮銜號的大臣有好幾位，但真正實授權力的錦衣衛指揮使只有牟斌一人，誰敢拿著這個名號去北鎮撫司衙門吆五喝六，相信牟指揮使大人會用五花八門的刑具幫你測試一下智商。
秦堪笑道：「陛下，臣比你年長四歲，再過幾年陛下就和臣一樣高了。」
朱厚照和秦堪腳踩著侍衛們壯實的手臂，如同踩著階梯似的，一級一級很順利地爬上了牆頭。
院子中間兩位想必就是夏儒和他的皇后女兒夏氏了。
秦堪嘆道：「果然惡有惡報，陛下這句話臣經常對別人說……」
游移許久，秦堪拍了拍朱厚照的肩，指了指圍牆。
人至賤則無敵，臉皮至厚則無恥，朱厚照的臉皮實在應該拿到宣府大同擋韃靼大軍的刀箭才是。
「所以，陛下不滿意皇后的模樣，想娶個像夏儒那樣磕磣的女子？」
今日運氣似乎很不錯，二人剛從圍牆外探出頭往裡面看，朱厚照的眼睛頓時一亮。
君要胡鬧，臣不敢不胡鬧。
秦堪誠懇正色道：「陛下欲做明君，必善於納諫，這個，真有可能。」
只希望下場跟前世不一樣，秦堪記得那一次班主任被炸得滿身是屎氣急敗壞跑出來，而秦堪被父母混合雙打，大約只剩了半條命，後來與班主任見面基本都是不約而同地繞道走，彼此之間對對方都有著深深的忌憚，這種平衡一直保持到小學畢業。
朱厚照突發奇想，命劉瑾給他們一人弄了一套大戶人家僕人雜役的
朱厚照的性子風風火火，說做就做。
首先要打聽到朱厚照未來岳父夏儒的住所，這件事情不太麻煩，秦堪隨手從街邊揪過一名巡街的錦衣校尉，低聲吩咐了幾句，不出半炷香時辰，校尉便匆匆回來，恭敬地告訴了秦堪一個地址。
「……」
「不行，你不去誰為朕斷後？」
「……臣可以不陪你去嗎？」
朱厚照似乎很得意于自己這個如同神來之筆的主意，兩隻眼睛泛出了興奮的亮光，秦堪回想自己前世讀小學的時候精心謀划趁小學班主任上茅房時扔個炮仗炸他屁股，當時的表情跟現在的朱厚照如出一轍。
朱厚照像一塊滾刀肉似地笑道：「我在春坊從小被大學士們罵到大，也沒見我少一根頭髮，罵一罵有什麼打緊，再說你我若小心一些，事情不會敗露的，我悄悄瞧她一眼就走。」
「你說。」
朱厚照渾然不覺自己的運氣有多好，只是興奮地凝目望去，越看神情卻越疑惑。
「好吧，臣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朱厚照點頭會意，張永朝身後
秦堪瞧了瞧鏡子，卻見裏面一高一矮二人同樣英俊白皙，都說世間的丑鬼有著各不相同的丑，而帥哥卻有著相同的帥，鏡子里的二人同樣的賞心悅目，此話果然不虛，現在二人同時照著鏡子，可不就像一對兄弟嗎？
「秦堪，你比我高呢。」朱厚照比了比自己的頭頂，又踮起腳朝秦堪頭頂比劃。
劉瑾趕緊陪起笑臉：「老奴萬死，剛才手忽然抽筋了一下。」
好吧，其實婚前瞧瞧未來妻子的模樣可以理解的，秦堪不像朝中那些迂腐大臣那樣太注重禮儀，前世買條內褲都要挑挑款式顏色，娶老婆這麼大的事怎能不先瞧瞧成色？
侍候朱厚照更衣的劉瑾不易察覺地抽搐了一下嘴角。
只見圍牆內正對著夏府的內院，院子里站著一名中年男子，他穿著三品緋袍，中間綉著一隻威風凜凜的老虎補子，還有一位年輕女子穿著大紅色的吉袍，她的旁邊站著數名穿著褐色官服的女子，這幾人多半是內務府派遣的，進夏府教導皇后出嫁和宮中禮儀的女官。
「未行大
秦堪的笑意更深了。
朱厚照恨恨瞪著他：「……」
既然是偷窺，君臣二人自然不能穿著龍袍和官服，必然要喬裝的。
秦堪笑道：「陛下說得不錯，委實像一對兄弟，而且是一對很英俊的兄弟。」
「什麼問題？」
夏家並不富裕，可以說過得比較清貧，夏儒府位於北城思誠坊，一套四進的老宅子，圍牆很矮，上面布滿了青苔，連門口的一對石獅子也彷彿比別的大戶人家小了一號似的，有氣無力地蔫耷著腦袋。
這道圍牆恰好位於夏府內院后側，翻過去的話大概離皇後娘娘的香閨不太遠，而且夏府不是什麼龍潭虎穴，護院打手之類的不是沒有，但也不會太多。
秦堪有點感嘆朱厚照的好運氣，說要出宮來見皇后，居然真就第一眼讓他見著了，難道當皇帝的人八字都生得巧么？
※※※
朱厚照打了個冷戰，狠狠瞪了秦堪一眼：「別噁心我啊……我就覺得奇怪，這兩人是父女么？長得一點都不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