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大雪滿弓刀
第526章 情敵相見
「秦賢弟……」唐寅的目光帶著乞求。
朱厚照和唐寅停止討論，目光同時痴迷地盯著劉良女，唐寅好歹還顧忌面子，不敢表現得太直白，朱厚照就沒那麼講究了，直勾勾的眼神盯著她，目光里的灼熱光芒似乎要將她融化一般。
笑過以後，朱厚照小心地瞧了瞧杜嫣，湊在唐寅耳邊壓低了聲音：「唐兄的春宮圖可謂一絕，在下仰慕久矣，裏面有一式『還珠入瓮』令在下無限神往，委實妙極……」
「秦賢弟，這位是你的朋友？」唐寅興緻很高。
劉良和劉良女被唐寅的動作嚇呆了，三人沉默對視。
唐寅幹活幹得很歡快，沒過多久便成了熟練舀酒工，嘴也漸漸活泛開了，完全無視弱小的年齡差距，一口一聲大叔喊得劉良老臉不住地抽搐。
「你別這樣看著我，我家鎮宅神獸在此，我所有大逆不道的想法早已被她活活掐死在搖籃里永世不得超生……」秦堪氣定神閑朝杜嫣一指。
唐寅呆立半晌，回頭再看看秦堪，秦堪朝他露出一個鼓勵的笑容，唐寅朝劉良使勁擠出個笑臉：「……大叔，忙吧？」
劉良嚇得倒退一大步，惶恐道：「這位客官莫開玩笑，你的年紀跟我差不多大小，怎可稱我『大叔』，不妥不妥！」
劉良女眨著眼睛，俏臉不知怎的忽然紅了。
簡陋的小店之所以生意這麼興隆，自然是有原因的，絕大部分原因跟劉良女有關，來這裏喝酒的人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唐寅如此生硬笨拙的
「你聽說過我？」朱厚照大奇。
笑吟吟的劉良女將酒菜放下，又朝三人蹲身一福，轉身便待走開繼續忙碌。
話沒說完，秦堪呆了一下，重重嘆氣。
朱厚照一派英武地抱拳笑道：「世襲第四代威武大將軍，朱壽。幸會！」
唐寅眼睛一亮，看著朱厚照的目光頓時露出知己般的欣慰，同樣壓低了聲音道：「此式看起來老套，實則其中大有妙處，非風月老手不能解也……」
唐寅快哭了，迎著劉良女那雙清澈好奇的眸子，使勁一咬牙：「其實我才二十多歲，就是長相老了點兒……」
「那是自然，我老丈人被我一哄，高興得跟什麼似的……」
秦堪現在腦子很亂，很想靜一靜，最好是在離他們遠一點的地方靜一靜。
未多時，劉良女打了一角酒過來，又端了四樣小菜，裝菜的陶碟看起來粗鄙，但裏面的菜色卻很精緻，顯然花了心思的。
「好辣的酒……」
秦堪看著唐寅悵然若失的模樣，他也嘆了口氣，不管自己覺得這二人怎樣不相配，但唐寅終歸是自己的朋友。隨著身份地位日漸高陞，秦堪在這世上的朋友委實不多了，朋友中意的姑娘，自己必須要為他盡點心力。
「咳！咳咳咳！」朱厚照乾咳著給他打眼色。
說完朱厚照與秦堪坐在一桌，杜嫣剛欲站起來給朱厚照行禮，被朱厚照攔住。
唐寅渾然不覺
秦堪苦笑搖頭，對杜嫣道：「你知道唐寅現在的做法叫什麼嗎？」
「光說不練假女婿，光練不說傻女婿，當年我若一言不發衝到山陰縣衙幫你爹批公文，你爹會有什麼反應？」
朱厚照哈哈笑道：「小弟朱壽，與秦兄見禮了。」
酒肆里散坐各處的酒客卻紛紛從鼻孔里重重哼了一聲。
唐寅不疑有它，急忙拱手揖道：「姑蘇唐寅，表字伯虎，幸會足下。」
話剛出口，二人同時一頓，一掃剛才的融洽氣氛，互視對方的眼神可就不怎麼友善了。
秦堪愕然扭頭，卻見朱厚照一襲黑色長衫，丰神俊朗地站在他面前，身後不遠處，大內數十名侍衛打扮成普通百姓，裝模作樣在朱厚照方圓數丈內走來走去，與秦堪的侍衛遇見了，雙方還互相點頭無聲打著招呼。
不過朱厚照註定高興不了多久，唐寅一邊忙活一邊跟劉良攀談了幾句，自以為抓住了老丈人的心，志得意滿地走了過來。
秦堪拈著酒杯，一臉壞笑地看著朱厚照和唐寅，現在二人談得投機，等會兒劉良女一來，二人赫然發覺彼此居然是情敵，該翻臉還得翻臉，現在建立起來的友誼完全是空中樓閣，脆弱得不堪一擊……
唐寅思來想去覺得很有道理，於是站起身走到酒肆里來回忙碌的中年漢子，也就是劉
「良女……」朱厚照和唐寅情不自禁同時出聲相喚。
唐寅驚愕道：「真的？」
「這……這位客官，要點什麼？」劉良客氣地拱拱手。
杜嫣氣笑了，不停地捶著他：「你還說！你還說！損完唐寅損我爹，你這張嘴是刀子做的？」
秦堪正色道：「那是個意外，大部分時候我對老丈人都是很客氣的，而且大部分時候老丈人也很喜歡我，曾不止一次公開說過要把遺產留給我……」
唐寅也笑道：「原來你就是朱壽，久仰久仰……」
朱厚照哈哈笑道：「你倒坦率，朝廷現在沒有威武大將軍，但以後一定會有的。」
秦堪的示範沒做好，但理論是對的。
唐寅愕然：「你當初和弟妹在一起難道也是先哄老丈人？」
「陛下……中意這家酒肆的女子劉良女？」
秦堪嘆著氣將二人的肩膀一摟：「瞎子都看得出來，你們和那位姑娘尚未發生關係，不過可以肯定，你們二人是情敵關係，還不趕緊出去打一架更待何時？」
「咦？你怎麼知道她的名字？」朱厚照一臉戒備掃視秦堪，那目光令秦堪很想真把他當成賢弟痛揍一頓。
朱厚照目光彷彿不經意地朝劉良女一瞟，臉蛋忽然紅了起來，乾笑道：「詩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杜嫣笑道：「沒什麼反應，怕是如今你還蹲在山陰縣大牢里等著獄卒發窩頭呢……」
她已十五歲，初通人事的年齡
噗——
杜嫣見唐寅如此做派，噗嗤笑出聲來，眼裡閃爍著興奮的光芒，顯然今日不虛此行，這場熱鬧瞧得很滿意。
「幾位客官好酒量，可要再來一角酒么？」劉良女軟軟糯糯地問道。
「你為何直喚她的名字？」二人瞪著眼竟異口同聲喝道。
再頓，繼續臉紅脖子粗地異口同聲：「你和她是何關係？」
秦堪一驚，急忙和杜嫣站起身：「陛……」
秦堪嘆道：「君子追求窈窕淑女之前，沒人告訴你先哄好未來的老丈人嗎？」
秦堪滿臉苦澀，指著朱厚照乾巴巴地介紹：「這位是朱壽朱賢弟，是……是……」
一個是名滿天下的風流才子，還有一個是天地一人的九五至尊，狗血的三角戀居然讓他碰上……
看唐寅的穿著打扮，以及臉上流露出的淡淡傲氣，分明是有功名在身的讀書人，說不定是什麼國子監舉子貢生之類的人物，卻瘋了似的給這對身份卑賤的父女幫忙幹活，劉家父女怎能不誠惶誠恐？
停頓片刻，二人再次異口同聲厲喝：「你對她有何圖謀？」
※※※
秦堪手撐著額頭低聲呻吟，頭很痛……
惺惺相惜並未維持多久，很快劉良女過來了。
秦堪無語地看著這一幕，正在猶豫要不要提前告退，將唐大才子留在這裏撒歡舀酒，卻聽耳邊傳來驚喜的聲音。
唐寅笑容一僵，老老實實道：「從來沒聽說過足下這號人物……朝廷有威武大將軍
朱厚照眼睛一亮：「原來你就是唐寅，哈！名滿天下的江南才子！」
唐寅有點書獃氣，但他並不傻，頓時察覺秦堪出的主意很不靠譜，於是橫了秦堪一眼，垂頭深深嘆了口氣，神情盡顯落寞。
朱厚照立馬向杜嫣投去親人般的眼神。
「叫什麼？」
一大一小倆淫棍避開杜嫣，腦袋湊在一起交流起心得體會，不時相視一笑，笑容里同時露出的淫邪之氣令秦堪剎時產生了一種錯覺，若二人中間再添一個女主角，完全可以拍一部「夫の目前侵犯」……
臉紅歸臉紅，但她看唐寅的目光仍是怪怪的，酒肆里垂涎她容貌的酒客太多了，但年紀這麼大的大叔也打她的主意，未免有點過分無恥了。
身後的秦堪一口老酒噴出來，接著撕心裂肺咳嗽，咳得眼淚直流。
杜嫣受不了了，狠狠一掐秦堪腰間軟肉，翻著白眼嗔道：「當然不喜，誰見過一腳把老丈人踹下馬車的女婿？虧你好意思教別人哄老丈人。」
春宮招式討論許久，朱厚照和唐寅越來越投機，彼此的目光流露出深深的惺惺相惜。
他全明白了。看著不遠處舀酒舀得歡實的唐寅，再看看一身華服，惡仆成群的富貴公子朱厚照，還有那位懵懂無知的清純少女劉良女……
秦堪只好改口：「原來是……朱賢弟，久違了。」
「咦？秦堪？你也來了？」
秦堪壓低了聲音：「陛下，你這又是玩的哪一出啊？」
唐寅獃獃道：「可我為何聽說你老丈人並不喜你，恨不得將你除之而後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