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過期不候
林淺的心一下子提起來，噯？時機到了？肯說了？
可是，現在她不想他那麼難啊……不管是為家族事業也好，還是為她也好。
房間外有個很小的陽台，樓下就是繁華的台北市街景。林淺站在陽台上，望著茫茫都市，還真有點替他擔心。
明白。
可她想想也知道，肯定是一向眼高於頂的哥哥，要讓厲致誠做到如何如何，才不會幹涉他們交往。而這個要達成的目標，一定是很難的。
簡單的三言兩語，卻叫林淺無聲心驚，隱隱蕩氣迴腸。
這是從未有過的情況，蔣垣屏氣凝神，微笑說：「厲總，車來了。」
……
嘖嘖，真肉麻。肉麻得好隱晦好哀怨。
「簡訊已於18:47:20發送至厲致誠。」
次日上飛機前，林淺給哥哥發了條簡訊：「我去台灣了。這一趟回來，我應該就是厲致誠的人了。協議的事，你自己看著辦。」
這條發出去，只覺得渾身一陣暢快。又有點想笑。
掛了電話，林淺一顆心又慌又甜，給厲致誠發簡訊：「為什麼讓我明天去台灣？」
也不知道他的台灣之行，能否如願？還是像之前一樣，再一次落空？
彷彿出征的騎士，親吻著夢寐以求的公主。
發件人：厲致誠。
「明白。」
這一去，就是一整天了。中午林淺抵達時，台灣職員曾經給蔣垣打過電話，結果他說還在等待跟明德見面，暫時不能回來，讓先把林淺帶回酒店安頓云云。
「早上拿的。」他說，同時把西裝往旁邊小沙發一丟，坐到了床沿上。雙手很隨意地往床上一撐，就把靠坐著的她，圈在他和牆之間，然後低眸看著她。
厲致誠看著她，沒出聲。
頁面自動跳轉回編輯簡訊的界面，林淺心情頗好的繼續打字。
林淺是這天下午，才知道厲致誠的全盤計劃推行得並不順利。
他近在咫尺地盯著她：「很想我？」
原本是想半真半假在哥哥面前裝可憐，但不知不覺，卻打出了心裡話。
——
所以今天中午，得知台灣有一家面料廠，所擁有的專利面料可能符合他的要求。儘管據說對方非常刁鑽，不願合作，他還是第一時間趕了過去。
看了好一陣子，忽然「啊」的大喊一聲，把手機往邊上一丟，頭埋進胳
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就是這麼多這麼多的憐惜么？
林淺，我也很想你。心若驚濤，萬籟無聲。
看著她瞬間像只貓一樣，全身的毛豎起來，警惕緊張地聽著。厲致誠低聲失笑，繼續親著她的手，同時看著她的眼睛。
而現在，他又說，萬事具備，只等君入局受死。
怎麼他越強、越忙碌、越能幹，她反而越憐惜他呢？好奇怪啊，難道是她內心太女王太強大了？
見林莫臣半陣不回復，她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再發一條：「我喜歡他喜歡得不行了，你必須把協議作廢。我多少年遇到個這麼喜歡的也不容易，這事兒你攔都攔不住，除了他我誰都不要，明、白、嗎？！」
漸漸的，天色暗下來。
林淺掃了一眼，撇撇嘴。信號不好嘛，現在她才一口氣收到四條回執。
……
他回復得很快：「來我身邊。」
林淺一點也不覺得難等。只覺得……有點心疼他，莫明地就有點心疼。
林淺都快要瘋了。一咬牙點開一看，只有兩個字——
厲致誠的目光依舊停留在僅僅一臂之遙的女人的臉上，嗓音里卻有了一絲淺淺的笑意：「嗯，的確是大事。我已經以最優惠的價格，拿到了明德面料的三年獨家使用權。下午合同簽好了。」
他也看著她。
——
他看她一眼，全無男人不請自入女士房間的尷尬，而是直接走到床邊，輕聲問：「醒了？剛才我來過一趟，你在睡覺。」
林淺瞪大眼睛看著他。
……
「你跟厲致誠的協議是什麼，我要知道。」
「簡訊已於18:50:35發送至厲致誠。」
林淺忽的笑了，開口：「兩個最聰明的男人，卻做了個最幼稚的協議。」
那些肉麻的、熱烈的話。什麼「抽筋剝骨」，什麼「很想他」，什麼「多少年遇到個這麼喜歡的」……要命啊，她只是因為發給哥哥，用詞稍微誇張了一點幽怨了一點啊！
「已落地。」
可這樣的他，卻似乎有一種獨特的、令女人無法不心折的男性魅力。
林淺點點頭。
「就卡在面料上了。」薛明濤說,「這些天老闆已經談了六七家面料商了，可要做到他要求的性價比,還真不是件容易
林淺瞬間有種想要咬牙切齒的心情——這兩人！給她的答案居然一模一樣。高來高去幹什麼！
以為他會落下一個吻，誰知他卻看她一眼，執起她的手，送到唇邊，低頭輕輕一吻。
這麼胡思亂想著，迷迷糊糊就在床上睡著了。電視還聒噪地放著娛樂節目，窗外的天色沉沉暗暗。
這時他也放下了她的手，眸色幽沉地盯著她。
我喜歡他喜歡得不行了，除了他我誰都不要，明、白、嗎？
天空異常的藍，時尚漂亮的機場內外，人潮熙攘。
「哥，你說要令他抽筋剝骨。可現在好像反了。」
林淺獃獃地看著這條最簡短不過的回復。
丟下多日未見的心上人，毫不猶豫地趕過去了啊。林淺這麼想。
——
如此不動聲色，如此心狠手辣。
這種時候，林淺是絕不會去打擾他們的。所以安安分分待在酒店裡等待。
發完這一條，她卻微怔。
這事兒攔都攔不住，明白嗎？
這個「啊」字的音還沒發完，腰間驟然一股大力襲來，厲致誠的手猶如鐵鉗般，一下子將她摟過去，緊貼在他的胸膛上。這突如其來的動作，令林淺「啊」一聲驚呼。可她很快就沒了聲音，因為厲致誠的身體往前順勢一壓，就將她緊緊扣在牆上，低頭就吻了下來。
厲致誠希望找到一種性能優越、價格低廉的戶外面料。品牌不用那麼知名,關鍵是質量。可真像林淺說的，「越簡單卻越難的東西,才是越有價值的。」大半個月了,他迄今毫無斬獲。據說下屬也有人有微詞，可厲致誠的態度很堅定：「繼續找。」
他去台灣了，我很想他。
所以今天，台灣愛達的人員開車來接林淺，直接送到了厲致誠等人下榻的酒店。
又是一聲輕響，門關上了，他走了進來。
她一下子坐直了，就見門口地上有燈光照進來。一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映在地上。然後就聽到厲致誠那熟悉的嗓音，低聲說道：「那就這樣，明天一早再去明德。」
傍晚，林淺端著杯咖啡，坐在陽台上，看著落日晚霞。
「明年此時，如果我站上行業之巔，他就把你給我。」他輕聲說，「林淺，我很擅長忍耐，我可以不求速達。但你一定會成為我的女人，徹底屬於
面料，是箱包生產成本中的最大一項。而他們既然希望「長弓」具備戶外基本性能——防水、防潑濺、防油污、重量輕、速干、柔軟耐磨……就必須使用戶外專用科技面料。
林淺：「噯？」了一聲，手機同時響了。是國航自動發送的簡訊：「您預訂的國航CA411航班（霖市——台北），將於明日8:00起飛……」
想了想，又發了一條：「他去台灣了，我很想他。很喜歡他，把你們的協議作廢吧。就這樣。」
嗯……打蛇要七寸。哥哥說到底是為了她的幸福，得讓他心軟，說不定會改變主意。
林淺聽得眼睛猛地睜大，轉頭看著他：「真的！太好了！太好了！」她一連說了兩個「太好了」，原本手腕被他捏著，此刻情不自禁反手將他的手握住。
林淺心頭一跳：「你……」另一隻手又被扣住了。
厲致誠點點頭。看著窗外陌生的城市景色，想到剛才的那些文字，原本沉靜淡漠的心，卻像是被女人的手，輕輕抓住一角，再難平復。
「你還不明白嗎？」她又問，抬頭又在他右邊臉頰親了一下，「過期不候的啊……」
最近是關鍵項目攻關，所以幾個核心成員的護照證件，都提前辦好，避免要用時來不及。
林淺整張臉瞬間都燙起來，腦子裡也一片糊塗。
說什麼？「發錯了」？「我故意誇張哄我哥的，你不要誤會」？
林淺「哼」了一聲說：「我們倆要不要在一起，跟你有沒有站上行業之巔，有什麼關係？」見他沉靜不語，她一探頭，就在他左邊臉頰親了一下。
蔣垣也在門外，低低答了句：「好的。」
林淺住的是一間大床房。房間裝潢得精雅漂亮，但面積不大。這是間四星級酒店——厲致誠出門在外，從不奢華。
這一局之初，他就說：新寶瑞會對我們進行狙殺。所以……我們先殺他們。
她連忙翻開簡訊記錄，再一看，真傻眼了。也不知道是剛才她構思簡訊構思得太投入，還是頁面自動跳轉哪裡出了錯她沒注意。從那條真的發給厲致誠的叫他注意安全的簡訊，到那條氣勢洶洶地說「我喜歡他喜歡得不行，明白嗎！」的簡訊，統統都發給了他一個人。
直至蔣垣連叫了兩聲
可諸如Gore-Tex、WINDBLOC、Cordura等世界知名的專利面料，價格相對都較昂貴。一個包做下來，跟真正戶外包的成本沒有多大差別。那麼厲致誠的「長弓」戰略，根本就是一紙空談了。
誰知剛落，手腕一緊，就被他握住，然後順勢扣回了床上。
可過了一會兒，忍不住，又笑了。
林淺一臉黑線，拿著手機想發點什麼彌補下，可半陣想不出詞。
哈哈哈。
厲致誠去機場后,她就回了子公司。向薛明濤彙報工作之餘,兩人也聊了挺長時間。
奮鬥了快一個月，明天是周末，她給工作組和自己都放了兩天假。此刻全身筋骨彷彿才徹底得到放鬆，想起中午在車畔那個驚心動魄的吻，不由得微微一笑。
就在這時，「滴答」一聲，又有新簡訊進來。
開了一會兒，他淡淡開口：「林淺有台灣通行證嗎？」
就在這時，手機屏幕連續自動跳轉，四條發送回執報告：
發送至……厲致誠？
台灣的職員說，厲總和蔣助理，一早就去明德（Mind）面料廠了。但據說，明德的負責人是個老頭子，以前曾經是台灣大學的教授，性格十分刁鑽，也不知會不會買賬。
只想把終於墜入我雙臂的你，徹底擁入懷中，憐惜寵愛，再不放手。
愛達在台灣也有專賣店，這還是前任CEO全球擴張時留下的。後來大部分地方的門店被厲致誠關了，就留下幾家，作為品牌形象的支撐。
他的語氣聽起來非常自然：「林經理，我明天幾點來接你？」
台北，桃園機場。
屋內燈光柔和，將一切都染上朦朧的光澤。他穿著襯衣系著領帶，西裝搭在胳膊上，顯得身姿格外修長，皮鞋鋥亮。
「我與你哥哥協定……」
她知道哥哥的脾氣，哥哥也知道她的脾氣。這話講出去，哥哥就算將來還會嘴硬。但厲致誠要真的輸了，他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他們在一起。
厲致誠拿著手機，站在航站樓外的空地上，低頭看得極為專註。身旁人來人往，卻彷彿毫無知覺。
「簡訊已於18:52:40發送至厲致誠。」
林淺的臉倏地一下子熱了。男人的嗓音低沉清醇，猶如窗口靜靜吹來的夜風，撩
林淺一言不發，看著他英挺的身姿，看著他俊朗的眉目。
林淺又沉思了一會兒，拿出手機，給林莫臣發簡訊：
厲致誠收起手機，跟他坐上車。
她雖然喜歡他了，可是真的沒這麼熱情似火啊！
林淺身上就穿了件長袖衫、亞麻長褲，身上還蓋著半截被子，不禁有些不自在。她伸手推他的胸口：「你先回你房間去，我換了衣服再跟你講話。」
「簡訊已於18:46:32發送至厲致誠。」
林淺自己出去轉了一圈，又在街頭吃了些小食，還買了些小玩意。回到酒店，他們還沒出現。
厲致誠看著她歡喜鼓舞的模樣，眼中笑意也逐漸加深。他輕聲說：「嗯，終於。這一戰，我所有的棋已經布好，只等新寶瑞入局。」
——
蔣垣神色不變地答：「有。上次給領導們辦護照時，一塊兒都給辦了。」
林淺心頭一甜，給他回復：「好的，注意安全。」然後打了個笑臉，發出去。
接到小唐的電話時，林淺很驚訝很驚訝。
她看著手機，欲哭無淚，心卻怦怦怦跳得厲害。
林淺怔怔地望著他。
發給他了。
林淺是被「喀嚓」一聲開門的輕響，突然驚醒的。
他那樣的人，也會受挫啊……想想就令她覺得心裏軟軟的。
林淺有點臉熱：「嗯……」一下子子反應過來：「你怎麼會有我房間的門卡？」難怪中午只給了她一張門卡，她看別人都是兩張。
不會是……工作方面突然有什麼需要她的地方吧？
小唐是厲致誠的司機，也是今天那驚天一吻的目擊者之一。但現在厲致誠挑選留在身邊的人，都是有些城府的。哪怕只是最平凡的司機。
林莫臣過了好一會兒才回復：「時機未到。」
正要給林莫臣回復，妄圖叫他主動提出取消協議，讓厲致誠承受的壓力小一點。這時，一條新簡訊卻跳進來。林淺看到「厲致誠」三個字，眼睛一亮，立刻點開。
他還說他不是好戰的男人。可殺伐果斷分明是他的本性。
正要將手機丟到一旁，忽然就反應過來。再次拿起手機一看，瞬間一頭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