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琴瑟和鳴和絕密文件
他永遠也無法忘掉自己接到電話時那種痛苦無助的心情，宛如胸口被人狠狠插了一把刀子似的，而這刀傷從此再也沒有人能夠醫治。
凝重到什麼程度呢？
現在最大的一次戰役就要打響了，明天凌晨，他們的任務就是一舉搗毀東X恐怖份子設在國境線之外的恐怖訓練基地。
只好把愛先放下
這時候，熱身訓練結束了。
拍了拍他的手，邢老爺子的眼睛自始至終都盯著不斷遠去的那個背影，望著她有些佝僂的腰，望著她老嫗似的腳步蹣跚著緩慢行走的樣子，一刻也沒有移開。
而不愛的男人呢？
老太太的皮膚不能整形，卻不妨礙她用中草藥替她理療，中藥煎熬的洗澡水，自家原創的各種美容面膜，婆媳兩個人一起用得樂不可支，而有了老太太這個活的標本兒，她又啃起了祖宗留下的中醫藥書籍，發誓要和疤痕對抗到底。
這些啤酒是今兒下午運到的，市裡警方聽說有他們有一場硬仗要打，特地從市區蠻艱難地運來了一車啤酒還有一些食物。
唯一的不同，兒子是冷，而老子是狠。
他沉默了很久之後，還紋絲不動地坐在原地，看著無邊的曠野和無窮無盡的夜色，任由戰士們在繞著他或高或低的打著節拍，跑著腔兒，拉著調兒地亂七八糟的唱歌。
不過么，瞧著今兒這情形，她想去看小姨的事兒得落空了，這種情況下，她怎麼著都不好再向火哥提起。
不知不覺間，她已經淚如雨下……
不過么，大家都結婚了，那份感情是不可得了，開開玩笑什麼的，過過嘴癮也不為過。
嗤笑了一聲兒，現在的佟大少爺可不怕他了，「威武的太子爺！」
雜草叢生，亂石溪流，暑氣蒸騰……
望著小久那張滿是期盼的臉，連翹忖了忖終於還是點了頭。
每天都會認認真真的砌上一壺水，別說，同樣的茶葉和水，那口味兒就是和她自個兒泡出來的不一樣。
這話里至少兩重意思，怎麼理解都行，可以是真的不敢，也可以是心裏不想。
聞言，沈老太太一哆嗦，剛才還蠻平靜的臉上再次驚慌失措了起來，手指緊緊捏在一起，直到捏得發白，然後猛地伸出手去就推開了他，那突然聚起的力氣大得直接將他推得踉蹌了好幾步。
等她想起來了，還用自己告訴么？
戰爭期間，也不能停止訓練，這是紅刺的規矩。
望著這些兄弟，謝銘誠也提起一瓶啤酒走到了中間，將啤酒瓶舉過手頂，硬朗的語氣比衝鋒號還要得勁兒。
可是那一雙眼睛哦，來的時候還是睿智明亮帶著盛人的凌厲，而此時此刻，那裡除了陰沉晦暗和傷痛，沒有其它的任何情緒。
到連翹在他身後叫他都沒有聽到，頭也沒回地急匆匆進去了。
說完，他執著地看著她，那目光里難以掩藏的哀求，讓沈老太太似乎心軟了，還真就接過了戒指。
老爺子這番話絕對是有感而發。
「嫂子，你說，是不是謝銘誠出事兒了？」
同時，她也相信這句是真話。他一個小小的刁難就足夠自己喝一壺了，如果他真鐵了心要讓自己消失……
不過，終究還是走到了汽車的面前。
而如今，他所有的希翼，不過就是她還能多看他幾眼罷了。
這個過程，誰也沒有再吭氣兒。
大多數時候，老太太的精神狀態都是挺好的，只要老爺子不來就沒事兒。
軍隊是一朵綠花
那一天……
老實說，這事兒連翹覺得自己辦得不是很妥貼，可是事到如今也只有打實的說了，她捅了捅火哥，率先下了車，走到佟加維的車窗跟前，將剛才這事兒挑簡單明了的交待了幾句。
呵……
只要肯拼敢死，有的是機會立功。
也願伴你走天涯
不過，母親能不能恢復記憶，邢爺並不太關心。相比較而言，他更希望母親永遠都記不起來。那些傷心的往事，對她來說，忘記了遠遠比記得更好。
柳眉瞧到，再次表示很受傷。
心裏有疑惑，但是她卻不能失禮，淡定地掀了掀唇角，她笑得蠻甜的。
「喝——」又是一聲聲震耳欲聾的歡騰聲響在山谷！
狠狠地抿緊了唇，望著那緊閉的房門兒，她心裏突然有了種不太好的預感，但是，部隊里的事兒都有保密條例框住，她不能也不好去問。
這不禁又讓連翹想到了在那個邢家老宅里，老爺子第一次找她談話時的情景，以及在邢宅里的第二次談話，她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茶，老爺子的面前似乎總放著一壺砌好的香茗。
當然，同樣的，老太太也愛喝茶。
謝謝你了，是指他替他養了這麼多年老娘，確實該謝！
她心裡不安，可還得安慰小久，畢竟她比自己更難受，「別瞎猜，能有啥事兒？」
「沒你事兒，閉上嘴！」
同樣他也是愣著神望著書房，像是自言自語一般問她。
然後，她像個受到驚嚇般慌亂地將手上的戒指脫了下來，直接一揮手就丟到了地上，站在原地驚恐地看著他。
不過邢老爺子這時候哪裡能瞧得到她？！只見他吃力地扯開了紅繩兒，取下那顆被火焚過的戒指來，顫抖著手牽過沈老太太的手，將戒指放到了她的手心，輕聲說。
這天晚上，時間已經敲響十點了，老太太和三七都已經睡下了，火哥還沒有回家。
站了一會兒，正準備回屋，卻看到明顯也沒有睡意的邢小久站在旁邊……
不知道是出於報答感恩還是什麼，老太太總是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替她做許多的事
第二支，他先抽完，然後伸出手去拍了拍佟大少的肩膀，「款子我會匯到帳號上，你有事，就吱聲兒，自家兄弟。」
不過老爺子卻像是長了千里眼似的，每次兒子走了，老太太泡好茶了，他顛顛兒的就來了，不管老太太怎麼不理會他，他也得喝夠一口茶才會走的，那行為在連翹看來，特別特別的幼稚。
一晃眼兒，沈老太太住到景里已經有好些天了。
邢烈火看著他，沒有吱聲兒，但腳步卻是停下來了，而沈老太太卻有些吃力地避開了眼睛，望向旁邊的連翹。
這日子，是那麼美好。
煙這玩意兒，估摸著大多數女人都討厭它。
她估計是因為謝銘誠在南疆那邊兒的反恐軍事行動的事兒，晚上晚回來不說，一回來還就把自己給關進了書房，她心裏這話也就一直憋著，不好意思拿著去煩他。
直到她離世，分居了整整五年，她也沒有再和他講過一句話。
「遠征……你不要聽他們胡說……我怎麼可能啊……你想想啊，姐姐死的時候……我們倆不是在醫院么……那天婉兒病得厲害……難道你忘了？」抽抽泣泣的說著，柳眉那樣子，十足的委屈勁兒。
這話里的意思，連翹聽明白了。
「成啊，隊長，來，乾杯，喝好，喝好！」
「哈哈……就你個兔嵬兒饞……」
打么，殺么，爺們兒，英雄們！
他攥了攥拳頭，然而吐了一口氣，才笑著扶了母親上車，小心翼翼地說，「媽，那以後咱們不見他！」
對他老婆，佟大少似乎沒多客氣。
為什麼？！
景里。
宣姨也就知道那屋子突然就燃起來了，火勢衝天而起，越燃越旺，聽到姐姐在裏面喊救命她就衝過去了，然後被倒下來的橫樑砸中了手臂，燒暈了過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因為那天，邢婉病危。
而且她做事兒還特別注重細節，一看就是受過良好家教的女子，不管什麼東西她總是疊放得整整齊齊。
「要是真與你有干係，別怪我狠……」
「對不起……雅如……原諒我……」
她望了望天空，金黃的陽光暖暖地鋪灑在汽車上，而這幢花園別墅的四周，一片舒展著生機勃勃的植物水靈靈的生長著。
而這句對不起……
謝銘誠笑著應和著戰士們的熱情，坐到戰士們中間和大家聊著天兒，哪個戰士怎麼想家了，哪個戰士又怎麼想對象兒，怎麼想父母了，說白了，大傢伙兒的心情都一樣。
連翹知道她問的是邢老爺子，可是卻不知道怎麼回答。
「沒事兒，你把我家翹妹兒照顧好，就成了！」
還記得剛剛跟火哥在一起的時候，兩個人的感情遠沒有現在這般的深厚，但是，那時候的火哥就一遍遍蠻執著的保證說——『我絕不負你』。
因為火哥似乎特別特別的忙，每天晚上都回來的非常的晚，以致於她想去看小姨的事兒，一拖再拖。
「同志們，還挺得住嗎？」
兩顆戒指，瞧一眼便知是一對兒，其中一枚稍小的戒指上有著被火焚燒過的明顯痕迹，斑斑點點……而他卻一直掛在胸前，寸步不離。
微微點了點頭，視線掠過眼前這個淡然的女孩子，邢老爺子忍不住長嘆，「烈火的媽媽，她就是出身顯赫的名門小姐，知書達禮，溫文婉約，所以我一直覺得，我的兒子也應該找一門這樣的媳婦兒，門當戶對的婚姻才能相愛長久，老實說，那時候我真的不太看好你們。」
而景里的院子，卻十分的寂靜，四周警戒的士兵們距離都離得特別的遠，壓根兒也不可能聽到他們的談話。
「真他媽不客氣！」
追悔里……
知道他肯定是有話要對自己說，連翹就隨著他走到了院子里。
一教一學，不亦樂乎？
「雅如……」邢老爺子輕聲兒喚著拉過她的手來，將那枚戒指輕輕套在她蒼老得滿是皺紋的中指上，深吸了一口氣，極小聲的說了幾個字。
「兄弟們，都辛苦了，拿下這場苦戰，差不多那個狗日的就大勢去了，等恢復了私人通訊，就可以和家裡人聯繫了……」
還有特別讓連翹佩服的就是，老太太的茶藝可是相當的了得，那傢伙，她泡出來的茶能清香氤氳一上午，染得一室安寧。
哪料，像是被燙到了一般，沈老太太慌亂縮回了手，扭過頭去不看他……
幾句不痛不癢的對白，幾年的恩怨，就如那兩根兒煙似的，你的一支，我的一支，你吸一口，我抽一嘴，煙霧裊裊間，一切的往事，俱化成雲煙。
遠遠地望著沈老太太居住的屋子，邢老爺子壓抑的情緒就連她都感覺得出來，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地說。
一邊兒聊著，一邊兒有人起鬨著就唱起了軍歌來……
這件事兒，落到反恐行動這個節骨眼上，一時半會兒又沒有頭緒，邢爺也抽不出身來，只能暫時的擱置在那兒了。
「應該的，我也是剛知道這事兒。大伯，咱們走吧？」
所以，一副合家團圓的美好畫面就展開了。
「老爺子過獎了。」
找回了母親的火哥，首要任務就是替她治病，然而通過多方找專家會疹之後確定，沈老太太的身體經過這幾年沒間斷的治療其實已經完全沒有大礙了，不過，失憶這事兒屬於特定的病例，用藥物完全沒有辦法
「她不願意你靠近，你不要逼她！現在懺悔，有用嗎？」
沒錯，就是很普通的那種紅繩兒，大概因為年代久遠了，已經完全褪色了，呈現著一片灰白。
深深我日夜呼喚
至於多餘的話，也就沒有必要再說了——
「閉上鳥嘴吧。」
淡淡地扯了扯嘴，現在的佟大少爺也不再是幾年前那個毛頭小子了，說話做事兒穩重了不少，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煙，唇角都是笑意。
不僅佟大少怔忡了，旁邊的連翹也愣了好幾秒，剛才他這副酷樣兒，她以為打死他都說不出來『對不起』這三個字。
「成！現在大家先可勁兒的吃，可勁的喝，吃喝完了可勁兒的睡，凌晨四點準時出發！現在，喝！」
疏遠，懼意，太過明顯！
正在大武發動汽車時，一輛騷包的紅色蘭博基尼駛到了旁邊停下。
至於她臉上和身上那些被燒傷的皮膚，醫生說佟大少那樣的保守整形已經是目前來說最好的方式了，因為沈老太太畢竟年齡在那兒放著，前些年顛沛流離的生活又把身體也都給整垮了，折騰不起了。
聽到她的聲音，邢老爺子終於抬起眼來望著她了。
第一次，他出任務時，開始有了思念。
沒一小會兒，就聽到了老爺子一聲兒長長的嘆息，而他的開場白依舊很是家常，可是卻沒有像第一次那樣兒，開口就叫她連小姐那麼生疏。
火哥回家來的時候已經快要十點了，話說都這個點兒了，他還是照常地進了書房，臉上的神色也是特別的凝重。
畢竟，老太太好，才是真的好！
呃……
他的不遠處，戰士們背著整齊的背囊，帶著彈匣帶，扛著衝鋒槍在山野里訓練，好些人身上已經都被汗水濕透。
酷酷地靠在車身上，邢爺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對視良久！
而同一時刻，位於南疆邊關的山野之間，天氣卻酷熱得非同小可，即便已經到了晚間時分還散發著一股股悶熱的氣流。
這段日子以來，景里的生活太豐富了，總是充滿了歡聲笑語，俗話說得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寶。而景里不只有一老，還有一小，更加是寶。
「你……你走……我不要……我不認識你……我不要你的東西……」
當然，表演也是需要觀眾的。
好幾場圍剿和搜捕的軍事行動下來，收繳了恐怖份子的供給和物資無數，武器和非法爆炸物無數，抓捕了恐怖份子三百多名。
然而，哭泣和淚水對於一個愛她的男人來說，或許是有效的。
那一天是他的妻子執意與他分居並搬到渭來苑居住的第五個年頭，同時，那天也是他第一次去看當時已經15歲的邢婉，這個他一次不慎的失足而意外帶來的女兒。
「大伯……」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的肩膀上扶上了邢子陽的手，還有他輕聲的安慰，「嬸娘她會明白的，你現在要給她時間……她需要時間去好好消化這事兒，急不得……」
可是，等她走到書房門口，敲門進去的時候，火哥已經從書桌旁站起了身來，他的手上拿著一份已經解封的卷宗，在那晃眼兒的功夫里，她看見了上面蓋著的兩個大紅字印蓋——
黑幕里，謝銘誠一身戎裝手裡拿著夜視望遠鏡，瞧著一排排停放得整整齊齊的豹2主戰坦克，還有鐵甲蟲似的裝甲車一溜煙的杵在那兒，心裏不停地演繹著凌晨的行動計劃。
真實的野外作戰么，大家怎麼穿著舒服怎麼來，軍容和軍儀有什麼打緊的？早就一股腦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嫂子，你替我去問問？」
「連翹，知道我以前為什麼不允許你和烈火在一起么？」
眼睛里，再次一點一點地蘊滿了淚水。
可是，直到她離世，他也沒有得到她的原諒。
「老爺子，有事兒你就直說吧。」
沒錯兒，她害怕。
聽到母親這話，邢爺那顆心再次被往事滲染，心像被什麼給緊緊揪著似的難受。
我時常夢見她
「今兒晚上有好酒好肉嘞，兄弟們！」
當然，醫生謹於她的年齡，更是不提倡做什麼再次整形，說到底不管什麼樣兒的手術，對人體來講都是有傷害的，尤其是對於一個老太太來說，養好自個兒的身體比漂亮更為重要。
沉默！
後半句不用說，她自然明了。
連翹看著這樣的火哥，胸里悶悶地，突然之間，似乎明白了一些以前想不通的道理。
通過這幾天的相處，雖然沈老太太還是沒有想起來十三年前發生的事情，但心裏上已經認同了火哥是他的兒子，小久是她女兒的事實。
同時，她也發現了一個老太太特別有喜感的特點，她特別喜歡看報紙，沒事兒就拿在手裡翻來翻去的，然而不管她看哪一份兒報紙，都只瞧一個版塊兒——時政。
「雅如……你還記得它嗎……」見到她研究的表情，邢老爺子激動地伸出手就握緊了她的手。
現在再想起來，他原本是在父母的婚姻里受到了傷害，心疼母親，埋怨父親，所以才特別的篤定自己結了婚就不會出軌。
而那些窮凶極惡的東X恐怖份子們，懷著分裂的目的在南疆地區進行了多起極端的自殺性挑釁，暗地裡進行著恐怖主義宣傳，乾著切斷交通和通信設施的非法勾當，更加讓人不寒而顫的是他們建立了一個以暴力為主的恐怖訓練基地。
樂，就剩下樂了！
沒得說，
當然，她不是一個人來的，是連著自個兒的家當都全帶來了，她那樣子很明顯，打算長紮根在這了。
這是她以前糊弄女兒常用的招兒，在三七小的時候還成，現在她長大了都不管用了。
那是誰？那是誰……
老爺子不知道是理解的是哪一層，總之，那以前總是凌厲的雙眼裡慢慢地就浮上了暖意，平靜地看了她半晌，才問。
於是乎，做媳婦兒的便蠻有興緻的學，做婆婆的老太太也蠻有興緻的教。
他的心情，越發沉重。
一念至此，他艱難地壓下了心底那股子酸澀勁兒，痞痞地對著他吹了聲兒口哨，又將煙蒂賊兮兮地叼到了嘴上，皮笑肉不笑地打趣兒。
怔了怔，連翹沒有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答案。
那麼，完全不需要等到那個在NUA基地爆炸的時刻。
而在京都，照樣有人在思念著他。
「你就這麼對待恩人的？」
山呼海嘯般的應答聲，那氣勢絕對不是蓋碗茶的蓋——
沉默著垂著眸子，她等待他先說話。
連翹呢，對他除了感激，更有深深的感動，得友如此，復夫何求？
呃……
目光轉向火哥徵求他的意見，卻看到他輕輕擺動的頭，於是，她微笑著望著老太太，食指放到自己的唇上，輕輕地佯做『噓』狀。
邢烈火接過來，又點燃了第二支。
作為這次反恐戰役最早的指揮官，謝銘誠這會兒沙漠迷彩服的袖子都卷到了胳膊那兒，領口也鬆開著，同色的迷彩軍褲上扎著緊實的武裝腰帶，老實說，戰爭狀態的男人，真是說不出來的有男人味兒。
又狠又痛苦地吼她，邢老爺子的眼睛里那渾濁卻更加厲害了，然而扭轉過臉去，抹了把臉。
很顯然，她的表演失敗了，因為耀眼的陽光穿透了雲層，很快便將晨間的霧氣全都散盡……
「還能有誰？在我心裏，只有我的雅如。」男子的手一點點撫著女子的手臂，然後拽緊拉到懷裡，不斷地開始纏繞，就像陽光纏綿著大地。
皺了皺眉，嘿，時世變遷，老爺子對她這個明顯疏離的稱呼似乎並不滿意。
說完垂下眼瞼，轉過身將遠處的生活秘書招了招手，在他的攙扶下，緩緩地上車離去了。
亂，她很亂！
這個名詞兒，她有多少年沒有叫過了……
沒有出口，她繼續聽他說，「那時候，作為長輩，我只是希望你能自難而退。……當然，你應該很清楚，我並沒有真心要對付你，要不然你也不可能現在還有機會站在這兒和我說話。」
軍中的男兒也有情啊
在這幅畫里，最痛苦的人自然是被屏棄在外的老爺子，他每天都盡量抽空過來瞧一次，雖說從來都沒有討到過什麼好臉色，但還是樂此不疲。慢慢地他就開始變通了，趁著兒子不在的時候來，媳婦兒比較好說話。
終於有了這麼一天，老爺子走的時候叫住了她，然後沖她招了招手。
而在得知老媽還活在世上這個消息后的邢小久，更是馬不停蹄的就趕到了景里。
而沈老太太卻被他嚇得退後了一步，眼神里滿是距離和抗拒，驚慌地問，「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有預謀，有組織，有領導，有切實的暴力活動，這伙兒人，不得不除！
只因為肩負重任
「我操，真爽啊！好久沒這麼舒坦過了——」
男人么！就該是這樣的！
看著漠視自己的妻兒，邢老爺子有些哽咽著開口，「……雅如，我知道你心裏怨恨我，孩子們也怨恨我，有今天的下場，都是我咎由自取，我怨不得旁人……但是……戒指，戴上……」
「遠征呀，你猜猜我是誰？」
人與人之間的感情，都是處下來的，連翹現在可稀罕這沈老太太了，尤其是她和三七湊在一堆兒的時候，完全就是兩個孩子似的，實實在在挺好玩的。
「雅如……雅如……」
一碼歸一碼，他分得相當的清楚。
他沒有說話，而是從兜兒里先掏了根兒煙給佟大少遞了過去，自個兒嘴巴上也叼了一根兒，替他打著火兒，兩個男人互相再對視了一眼，這就是男人之間打交道最直接最果斷最有效的方式。
見狀，連翹猛地反應了過來，上前輕柔地環著她的肩膀，然而在火哥的示意下輕聲的勸哄著她往停車的地方走去，「老太太，你別怕，別怕啊……沒事兒了，咱們走……咱們回家再說啊……」
他在吻她，她閉著眼笑。
連續好幾天，戰士們吃膨化餅乾吃得嘴都快生出水泡子，眼裡看著這些食物，自然心裏喜歡的不行。
佟加維樂了，甩了手裡的煙蒂，「嘿！小爺受得起，太子爺走好，我就不進去了，也回家！」
這麼整了一遭下來，邢爺和小久兄妹倆心裏對佟大少的感激之情，又多增添了幾分，對待沈老太太，佟大少完全沒有口令做表面功夫似的敷衍，一切都是真心實意的關照著，實屬難得。
而且，她記得很清楚，當年的老爺子似乎對她爸爸的身份和情況頗有微詞。
「狗日的佟大少！」
沈老太太那凄惶著淚流滿面的樣子，逼得邢老爺子一步都不敢再上前來。
那一天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而那些往事，對他來說，卻成為了一段永遠都不堪回首的記憶。
「有——」
看著這個女人，這個跟了他十幾年的女人，他說了和他兒子一樣的話。
拿在手裡她仔細地瞧著戒指，裏面似乎刻著兩行蠅頭的小字，她瞧不清楚，但瞧的樣子卻十分仔細。
「和人渣做兄弟，
「……」
另一邊兒，沈老太太回到景里的第二天，邢老爺子就帶了一個保健醫生急吼吼地趕了過來，據說這是在國內久負盛名的保健醫生，所以，邢爺沒有拒絕，直接把保健醫生留下了，當然，對老爸還是不待見。
吐了口煙，邢爺開口了：「兄弟，話不多說，哥哥心裏都記著。」
大概是急於澄清，她把老頭子的忌諱全都給忘了！
「自家兄弟，客氣個屁！」
話又說回來，就在這兩個男人抽完這一根煙的時間里，真的什麼芥蒂，也都差不多放下了。
但是連翹知道，這都不是他談話的重點。
「老公，這是……」
「烈火，雅如，等一等……」
天兒，很晴朗。
可是沈老太太明顯的相信了，沉吟了好一會兒，她終於還是輕輕點頭。
「你是誰？」
絕密。
她很淡然，很淡定。
一絲兒風都沒有。
略略沉默了幾秒，她笑了笑，淡定地問，「那麼現在呢？」
腦子裡不斷地回蕩著那幾個字，『邢遠征，沈雅如，琴瑟和鳴』，到底是誰曾經對她說過這話？
粉嫩嫩的連小七女士就是一個典型的小討債鬼，磨人精，有的時候讓人恨得牙根兒痒痒，喜歡的時候又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給了她。尤其這小傢伙逗起弄起老太太來，那可是一套一套的。
老實說，他也覺得這樣的男人很爺們兒，很洒脫，很英雄氣概，很男人本色，屬實是翹妹兒的良人吧。
他倆說話的時候，邢爺也已經下車了，老實說對佟大少，他的感激多於愧疚。
更何況，這其中的恩情也不是金錢能夠償還得清楚的，人家佟大少么，也不差錢兒。
從她身上收回了視線，邢老爺子望了兒子一眼，那眼睛里的痛苦無以復加。
但是，坐在佟大少爺旁邊的葉絡絡心裏可犯上嘀沽了，連帶著瞧翹妹兒的眼光都換成了有色的，再瞧到邢爺那挺拔帥氣的樣子，心裏就有些膈應了，不爽地問。
「子陽，這次謝謝你帶我來，要不然……要不然我也許永遠都不會讓我知道，雅如，雅如她還活著。」
沉默著瞧了他片刻，邢爺終於還是小聲兒的出口，「兄弟，謝謝你了。那啥……對不起。」
而邢烈火則死盯著他老爹，那眼神里滿是刺骨的冷意，如同冬夜裡的寒霜一般瘮人。
能親耳得到這個特別挑刺的老公公肯定，她心裏無疑還是愉快的，只可惜，她不知道這話里有幾分是出自真心，又有幾分是迫於目前的情況而說出來的。
由於老太太走得很慢，連翹扶著她用了很長的時間才走到那停車的地方，因為是佟大少的地方，大武將車停在了花園別墅的外面。
而留下的，全是情誼。
戰士們席地而坐，痛快地直接拿著啤酒瓶喝著酒，吃著菜，那神情特別的振奮。
聽著這首歌，無疑，謝銘誠的心情很抑制，看著戰士們唱得挺得勁兒，他的心卻像被什麼東西給哽住了。
「姑娘……」
「嗚……遠征……你千萬要明察啊……跟我可真的沒有半點兒關係啊……」
「婚姻的路還很漫長，我認不認可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倆，能不能守得住婚姻這座城堡，讓它越來越牢固……」
等炊食班的戰士分發好食物和啤酒，除了遠處的哨兵，戰士們都圍成了一圈兒，一層一層的圍坐在一起笑鬧著，喝著酒吃著菜氣氛好不熱鬧。
一大把年紀了，他也顧不得四周眾人詫異的目光，慢騰騰地從脖子上取出掛在衣服裏面的一個東西來，那是用一根兒紅繩拴在一起的兩顆戒指。
幾年前挨打，就因為他這一句『我家翹妹兒』。
「你可以稱呼我一聲爸爸。」
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下的孽，所以，他半點兒都不怪她。她有怨有恨，都是應該的。
不知道怎麼說，她索性微微繞了一彎兒，「我不敢！」
拉著軍用帳篷的營地里，幾盞軍用照用大燈在夜色里也不是太明亮。
身體這東西不是靠藥物在短期內就能恢復的，得靠慢慢的調理。
畢竟軍事大過天，忙得連他自己一向熱衷的夫妻生活次數都銳減，她還能要求他什麼呢？
接下來的幾天，連翹有些悶了。
為啥呢，瞧著自家男人吞雲吐霧的時候真心想一把就給它甩到黃河的岸邊兒去唱流浪情歌。
親愛的戰友你不要想家
先等等吧！
「連翹，你是個好孩子……」
「同志們，前些天兒咱們都幹得都相當漂亮，明天咱還得再接再厲，直接端掉他們的老巢，大家有沒有信心？」
這時候才晃眼兒瞧到佟大少他老婆的邢爺，直接就愣了兩秒，他媽的，這眉眼間真像連翹啊，於是脫口而出。
環境真的相當的惡劣。
有什麼樣兒的因，就有什麼樣兒的果。
自家兄弟，多飽滿圓潤的一句話啊！
恍惚間，腦海里突然冒出一個畫面——
「挺得住！」
而心裏，卻像有一把最鋒利的刀子在一下一下的切割他的心臟，雙腿有些虛軟似的晃了晃身體，他一把扶著旁邊的牆壁，那一向剛硬的肩膀似乎也垮塌了下來。
簡單總結一下，這事兒就是一個噁心小三千方百講插足別人家庭的故事，不僅僅禍害了一個家庭，還硬生生拆散了一對恩愛夫妻，真是可憎！而對於自己這個對她百分之百依賴和信任的婆婆，她心疼之餘，更是當著自個兒的親生母親一般敬重和愛戴著。
幾年後這傢伙仗著恩情，又嘴賤上了，其實『我家翹妹兒』這話也沒有什麼大的毛病，
「邢遠征，沈雅如，琴瑟和鳴。」
望著打開的車門兒，沈老太太的視線突然凝在了她的臉上，輕輕問了一句話，「他是我的誰？」
「老太太，我們把他當成是秘密，等你想起來了，就告訴你。」
男子背向坐在滿是暖陽的大陽台上，手裡捧著一本書，女子嘻笑著跑了過去，猛地從後面抱住他的脖子，然而手指就蓋住他的眼睛。
柳眉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尖銳，有些顫抖，還有一些說不出來的恐懼。
戰士們都精神抖擻地圍攏了上來，瞧著地上放置的一箱箱的啤酒，眼睛直發亮，那塗了滿臉的偽裝油彩的也遮不住他們的笑臉。
你瞧我一眼，我瞧你一眼，兩個男人一個坐在車上，一個倚在對面的車身，接下來都專心致志地抽著手裡那根兒倒霉的煙。
當然，大敵當前喝酒這事兒，絕對是有必要的。要不然那古時候，將士們出征之前為啥都得大碗兒的喝酒呢，酒精這東西，特別能壯膽兒啊！戰爭一打響，那可就生死難料了——
如果一個人從來沒有得到過什麼，那麼也不會覺得失去有什麼可痛苦的，而世間最痛苦的事兒，莫過於曾經得到過再失去。
好吧，老實說，作為事外人的連翹，看著他的樣子，還是有些於心不忍的。
到是宣姨這一聽說自家姐姐還活著，來了景里兩三次，每次來都哭得死去活來的，讓人看著心裏特難受，小久也就不讓她再來了。
當然，佟大少爺也是知道，太子爺嘴裏這句自家兄弟，就是對他本人最好的感謝和認可。
不過，立功在他們這樣兒的特種部隊，真的不太稀罕了。
而同樣也是那一天，全是由木質材料建成的渭來苑失火，大火漫天後，他執愛了一生的女人永遠的離世了。
「雅如，你這是你的，拿好。」
邢老爺子看著被老太太丟棄后滾到了牆角的戒指，瞅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地走了過去，蹲下身撿了起來，又慢慢地系在那根兒紅繩上。然後直起身看著他的妻子任由連翹帶著一步一步的離他而去。
見他臨走還往自家媳婦兒身上瞅了一圈兒，邢爺惡狠狠地瞪他，「趕緊滾蛋！」
爸爸！？
可是，對於大多數的男人來說，它可是真是好兄弟，好夥伴，絕對的好東西，尤其是那種自翊的純爺兒們，要是說出去自個兒不會抽煙，他們會覺得那簡直就是天大笑話和滅天侮辱。
「屁話，你不饞？」
而沈老太太那件事兒，火哥到是派人去查了，可是因為她本人想不起來，火哥又不願意逼她回憶，在時間過去了整整十三年，就連渭來苑都被重新翻修過兩次了，哪裡還有線索？當時渭來苑的人，還活著的只剩沈老太太的親妹妹宣姨了。
他臉上冷漠的表情讓柳眉的淚水更來得大發了，要是派她去乾旱的地區賑災，一個人能抵得了一個大水庫的儲存量。
說完，仰著脖子將一整瓶啤酒灌進了胃口，那勁兒，看著特別的爽。
神態坦然的低聲笑了笑，連翹望著他的眼睛說得蠻認真，「大概是覺得我門戶低微，配不上他吧！」
天下沒這理兒！
說完，他轉身就走！
老太太自己對此也完全沒有異議。
「閉嘴！」
長相思，催心肝！
搖下車窗，佟大少一臉陽光的望了過來，「翹妹兒，人看到了吧？」
她那神情戒備的樣子，完全都不肯多親近他一絲一毫的表情，將邢老爺子那顆心揪得生疼生疼的。
故鄉有位姑娘
「我肯定認識他，看到他，我的心啊，老犯堵。」
當初肖想他媳婦兒這事他沒啥內疚的，但照顧他老媽這事兒，他是巴心巴肝的感激。
「烈火的媽媽就拜託給你了，好好照顧她……她喜歡吃桂花糕……」
做為自家兄弟，佟大少更知道，這翹妹兒啊，再也不是自個兒家的了！
還真是這樣的，部隊的生活蠻枯燥，飯前唱軍歌，訓練唱軍歌，打靶也唱軍歌，平時大家都唱得蠻機械的，而這會兒一首《軍中綠花》唱來，在這山歌里蕩漾著，就特別的有了不一樣的感情。
捷報頻傳到京都，同時也贏來了參戰官兵全體的三等功一次。
連翹不知道他要說什麼，不過在老公公的面前，不先開口總是最好的，火哥怎麼不待見老爺子，人家也是血源至親，作為她來說卻是半點兒都不敢造次的。
對她來說，這兒有媽，有哥，有嫂，還有侄女兒，真心話，她覺得又有了家的感覺。
可是，他的眼睛里都是真誠。
站在房門口左望右望，連翹心裏不免有些突突。
大概最靠譜的一句就是，這老太太啊是火哥他親娘，得帶走了，感謝你大少爺這麼多年的照顧云云，至於其中發生的費用什麼的，她隻字沒提，這事兒得留著男人會來解決。
老爺子？！
但是在沈老太太的面前，邢老爺子的虎威早已不在，說什麼就是什麼，那裡還有嚴父的風姿。
佟大少煙抽得特別快，吸完了手裡的那支，又掏出一根兒自己的出來，遞給了邢烈火，那眯著眼睛的樣子，瞧著賊壞，「抽根兒我的，試試……」
在此之前，不過短短十幾天的時間，在當地武警的協助下，他帶領的紅刺特種部隊取得了節節的勝利，以零傷亡的成績打了個漂亮的開門紅。
不過，火哥和小久都不在家，作為人家的兒媳婦兒，她不想軟口都不成。老公公要喝茶，她難道說，不許喝？
寒風飄飄落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