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骨頭都喊酥了
「嫂子好！」沖他咧嘴一樂，陳黑狗白晃晃的牙，黑黝黝的皮膚格外顯目，「首長見我表現不錯，皮膚又晒黑了一圈兒……心疼我了唄！」
而他們，一定會有一個溫馨完整的家。
「二叔……」
忘了么？
就在七月末的最後一天，她突然接到了范鐵從軍總醫院打來的電話。
人走過來了，時間的光影便有些斑駁。
邢烈火的婚宴得多麼隆重啊，滿城盡帶黃金甲，她估計京都各界人士，不管軍政還是商界都會有大把的人員到場吧？她能用什麼身份去見人呢？！
一聲嘆息，范援朝平靜地點了點頭。
這一年的五月，就這樣過去了……
說完，自己又嚇了一跳。
「好兄弟！」拍拍冷梟的胳膊，范鐵一抹臉，有些嘆息：「梟子，你說咱老大也真是忒不容易，總算是要結婚了！可是，他的眼睛……」
聞聲兒，冷梟心裏一盪，大掌握緊了她的腰，「骨頭都喊酥了！有事說！」
「七，明天跟我去嗎？」
范鐵掀掀唇，臉上看不出來有什麼特別的難過。
只見，范鐵俯低了頭，湊到一直閉著眼睛的年小井耳朵邊兒上，嘴唇動著親了親她的耳廓，接著又在她的耳邊上說了一些什麼。那愛憐的動作……真不宜兒童觀看，不過，為了見證奇怪，寶柒一瞬不瞬的盯著。
「噝，操！」
雙手撫了撫臉，范援朝說得艱澀：「呂蘭，我不如我兒子。」
換了往常，她這些煩惱都是會向年小井訴說的，她幾乎就是寶柒的終級垃圾桶兼勸慰導師。以前不覺得，突然間失去，她發現一個人有一個可以隨時傾訴的朋友是多麼的重要。
「嗯？」冷梟擰眉看著她，轉瞬回過味兒來，心裏一喜：「你是說……？」
他不再是那個多情的少年，會踏著夏日午後凌亂的腳步，興高采烈地奔過來，只為了給她一個深情的擁抱。
難道是真的？
「為什麼？！」寶柒有些急。
「是啊！沒錯啊，我沒說不是。」
數著心跳，已經七月底了。
她就在他的面前。
也就是說，他不敢再想。
「你一直都是外人！」呂蘭回答得很快，末了又說：「我準備把老家那邊兒的房子賣了，不過，估計也籌不夠治療費用……就當欠著你，這輩子要還不了，下輩子吧！」
長長的日子里，范鐵整天衣不解帶的伺候著小井。除了他的工作之外，其餘的時間多半都耗在軍總的醫院里了。不管洗還是擦，不管喂水還是喂飯，不管多累多臟，他凡事都要親力親為不假於人手。
范鐵『咳』了一下，摸了摸小井的臉蛋兒，看向她的目光特別的溫柔，瞄了板著臉的冷梟一下，「這個嘛，這些話外人聽不得……要知道啊？問梟子去！我哥們兒懂我！」
大概因為最近情緒的波動太大，周益把脈說她的身體在那次暴雨感冒后，一直沒有恢復得大好，總是囑咐她要加強營養，調整好自己的心態。她也總是輕鬆的笑著點頭說一定。
七月底的天兒，正當熱的時候。
這套高幹病房，幾乎已經成了范鐵和年小井的舊物展覽室。小井出了重症監護室之後，范鐵把他倆曾經同居那個房屋裡，他們曾經使用過的舊物，一點一點地搬了過來，全部擺放在了病房裡。搞得病房沒有半點兒病房的樣子，不知道的人一走進來，還以為進了誰溫馨的小家。
可惜，她從來不會那麼做。
自家兒子就是這麼看他的？
幸福？！
一晃，又是三天了！
而他和她說著話，幾乎費盡了自己全部的力氣。看著她紅撲撲的臉蛋兒，他依稀回憶起那日在湖邊賞魚的姑娘。
怔了怔，目光掠過兒子，又落在了呂蘭的臉上。
見到她平靜得沒有憤怒的目光，范援朝面色有幾分凄惶。
她每天的日子就是吃飯，睡覺，小雨點兒，軍總醫院。再吃飯，再睡覺，再陪小雨點兒做康復訓練，再去醫院看年小井。除此之外很少見生人了，除了在軍總時不時遇到小結巴，就連寶鑲玉都見得少了，而冷家的老爺子，估計還盼著那邊兒的『孫子』出生，自然沒有時間來『關照』她的情況。
「二叔……」
「我早就忘了，沒有不放過誰。」
「是，我知道。我看到了……你和他過得很幸福。呂蘭，鐵子他媽過世后，其實我一直在努力，我想……但是，老年他是我的戰友，他信任我，我真的不想破壞他的家庭。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混蛋了！」
「心跡表完了？」范援朝掀開唇，竟然笑出了聲來了。
狼狽地清了清嗓子，他又擺出了該有的笑意。
有反應了？！
「范隊……」寶柒喉嚨嗚咽了一下，又哽住了，待他轉頭時，迂迴的勸說：「你照顧她辛苦，自己也要多注意身體，我瞧著你都瘦一圈兒了！」
其實，她的心裏也有其它人同樣的顧慮，如果小井一直醒不過來，難道範隊真的要選擇這種差不多像殉情的方式來回報這份兒愛情么？可嘆，這世間，能做到的男人有幾個？
「老子不告訴你！」
一根大拇指覆上去，彷彿已經遮了個遍。
扯著嘴笑了笑，寶柒像是舒了一口氣，說：「二叔，我今天看到小井有了好轉，心裏真是是舒坦了好多……我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她一定會醒過來的！因為，有一個那麼愛她的男人在等著她……不醒，太不科學了！」
大約兩個小時后，冷梟過來了。
邢烈火的婚宴？！
瞧著她，冷梟擰眉頭，「裝糊塗？婚宴。」
「你也想聽，能臉紅的話？」
爾後，捋一下自己頭上的白髮，嘲笑起時光的荒蕪來。
一轉眼，寶柒懷孕已經三個月了。
老實說，對此，寶柒的心裏，還真是有點忐忑不安的。
可是，並沒有睜開眼睛。
興許別人還是會說會指責，不過事情總會淡下去。
范鐵直視著老爸，又瞄了眼兒一直冷著臉的年媽，不免有些狐疑。
「上車！」冷梟攬了她的腰，沒有再容許兩個人在那兒敘舊，小心翼翼的扶著她就坐在了後座上！
那一日，她踮著腳尖兒上穿著紅色的鞋子，吻落下時，她那個有些飄蕩的幸福眼神兒，那嬌憨著含羞帶怯的模樣兒一直映在他的腦海。
「爸，你怎麼過來了？」
而自己，其實也老了。
「好吧，我再試一下給你倆看……剛才就你女人一個人在，我不好意思表演。」
兩個人離開了，病房裡又安靜了下來。
「二叔，你說，能讓小井臉紅的話是什麼？范隊他究竟說了些啥啊？」
「過去的事，我不想提。」
對於這個事兒，為了照顧冷梟的情緒，她又不好多得太多。一問多了，他要麼就一言
腦門兒『嗡』的一聲當機了，寶柒倒抽了一口涼氣，看著他，「喂，你真是冷梟么？……這麼幼稚的話也說得出來？」
呂蘭突然笑了：「如果有了那樣的如果，今天就沒有鐵子和小井的緣份。興許我們的曾經，就是為了成就他們兩人的孽緣！」
翻著日曆，六月也過去了……
范鐵看了看他倆無奈的表情，摸了摸鼻子，有些悻悻地笑。
看著面前這個曾經意氣風發，不可一世的男人，變成了一個十足的賢夫，寶柒心裏很噎，很堵，越看越是不忍卒讀。
聽了她的想法，梟爺微蹙的眉頭終於打開了。
視線瞄向他，呂蘭沒有說話，停頓了幾秒，范援朝又有些吃力的將臉從手心抬起。這個從軍了一輩子的男人，肩膀還是那麼挺直，不過聲音卻有著一絲遲疑，接下來的問話，更是他考慮了一輩子也沒有結果的問題。
目光平靜的看著他，呂蘭說：「謝謝！」
「嗯！想知道啊！好奇么！」
看到寶柒進來，他還衝她樂了樂，「七七，你來得這麼快？」
良久……
有時候，年媽實在看不下去了。
寶柒眨巴一下眸子，沒有回過神兒，傻呵呵地抬頭望他，「去哪兒啊？」
當她再一次去的時候，方家人已經沒有了。醫院方面告之她，方惟九人已經轉院了，聽說是出國治療。至於他的病情，醫院方面要麼說不知道，要麼說要保密，誰也說不出來他究竟傷得怎麼樣了。
目光有些濕意，呂蘭笑了起來，「他一直挺惦著你的。臨終的時候，還不斷和我說起，一直記得和你在烏斯河的時候喝過的糯米酒。」
一天……
「哦。走吧……范隊，你加油！」
「是！我是說，等孩子出生了，咱們就正大光明擺滿月酒。」
她稍稍迷茫了一下！
專家這種生物吧，並不是所有都只會挨磚和胡說八道的。這一回，他們說准極了。脫離了危險期的小井雖然生命指征平穩了，不過卻真的再也沒有能夠醒過來，成了他們嘴裏說的持續性植物狀態，老百姓通常指的植物人。
知道她的性子，范援朝只能嘆息，「你啊，這麼多年了，還是這麼固執。以後……以後什麼事情你都別管了，小井這邊兒的治療事宜我會找人負責的，你就好好養著自個兒的身體。年歲不饒人啊，你也不小了，不要再折騰。要不然，等她醒過來了，你又被折騰垮了。」
「諾，給你準備的。」
出了軍總的門兒，看到停在門口的汽車裡，寶柒愣住了。
一咬牙，冷梟手上加力：「寶柒，你是我媳婦兒。」
雙手捧著她的臉，他苦著臉，「怎麼辦呢？小乖，我做不到！我寧願這樣天天對著你說話，也不願意天天抱著一個不喜歡的女人。我在想啊，我是不是該給你一個婚禮，讓你安心了，你才會醒過來跟我？你啊，一直都是心冷的人，不信我會和你過一輩子是吧？」
看著他挺直的背影，呂蘭知道，這才是現在的范援朝。
驚了一下，范鐵沒有敢問，一時間也有些難以接受。
「呂蘭，如果……」閉了閉眼睛，他不知道問這個問題還有什麼意義。
當然，她說的是假話。
在醫院里接受看管和治療的游念汐，命硬得讓人不得不咬牙切齒——禍害千年在，好人命不長。年小井成了植物人，而她的身體卻完全痊癒了。
心裏揪著，寶柒皺了皺眉，別開了臉。
「二叔，我覺得今天會是一個好的開始。小井會臉紅了，狗子哥也回來了……一切都開始順利起來了！」握著拳頭，寶柒給自己鼓著勁兒。她覺得心裏狀態又回到了以前。這一段時間，大家生活的基調都太悲傷了，她必須改變一下狀態。
「那是他不知道，我范援朝有多麼畜生。」
一旦他倆的關係暴光，真不敢想象，會有一番怎樣的驚天動地。
有些問題一旦存在了，它就是存在了，不說破也未必就是沒事兒。
三天時間里，她總共去了三次協和醫院想要探視方惟九，不過都遭到同樣的拒絕了。方家的老人她沒有見著一個，方惟九隻有一個老爸了，接待她的人是方家的管家。
范援朝愣了一下，端詳著兒子的臉，腦子裡是他斬釘截鐵的一席話，一時間，竟然忘了反駁。到底是親生兒子，說出來的話都像極了自己。
「嗯？」
「對不起什麼？」她仰著臉。
「聊什麼是我不能聽的么？爸，你可別給我玩陰的啊？」
「你不也沒問，快去吧！別磨蹭了！」范援朝有些無力。
也正是那一天晚上，喝醉了酒的老年半醉半醒中找不到妻子，出來尋找時失足滾落營區正在修建的工事，摔斷了一隻腿，然後不得不複員回了農村家鄉。
老爸突然用這麼慈愛的語氣稱呼年小井，范鐵有些訝異。不過這時候不是追究的好時機。一說到病情，他的臉上便有些灰暗，搖了搖頭。
幾秒后，她神奇的發現，小井略顯蒼白的臉蛋兒上，真的浮現起了一抹像是羞的紅暈。
見他說得還言之鑿鑿，寶柒有些迷糊了。
兩個多月的時間，范鐵整個人瘦了不少。不過不做和尚，頭髮留成了特種部隊標準的短寸，看上去挺精神，今天的情緒更是不錯。
「你真信啊？」范鐵清瘦的臉，笑得化開了，「我剛才叫醫生過來，他媽的竟敢不相信我。非說我看錯了。他們都不相信，一個個瞧著我的樣子，像在看神經病，媽的……還是七七你最了解她了。你說小井這樣的女人，她又怎麼會讓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呢？她是那麼聰明，她不管做什麼事兒都是有計劃的……」
而孩子的出生，將會是一個很好的契機。等一切塵埃落定了，生米都煮成了熟飯，不管是誰要再站出來對任何事情大聲吆喝，效果都將會大打折扣了。畢竟有孩子存在，就不能再塞回肚子里，當他不存在吧？
更或者，哪怕她痛恨地指著他的鼻子恨恨罵他一通也好。
他像一個縮頭烏龜似的，不得不一次又一次把她藏在自己的身後，不讓人知道她的身份，甚至沒有人知道他冷梟已婚，兩個人搞得像地下情一下，他的心裏，如何能妥當？覺得對不住自己的女人。
想到自己的一生，范援朝沒有回頭。
反覆摩挲著她的手心，他的心臟跳得有些快，有些急，嘴唇再次俯到了她的耳朵根上，喉結上下滾動著，腦子裡是滿是旖旎，他一遍遍用唇描摩著她的美好，嘴裏訴說著他和她曾經的春色無邊。
「我一直過得很好，你是知道的。」
苦笑了一下，范鐵來來
可是，小井沒有對他眨眼睛。
「他什麼都不知道，一直覺得你是好人，沒有高幹子弟的架子，人又憨直，對戰友又義氣……」一點點數著，呂蘭邊說邊笑，只有眼睛是紅的。
莫名的，她心裏有些慌亂。
「聽得見，就眨巴一下眼睛也好啊！」
冷梟悶哼一下，冷眼橫著她。
而做一隻幸福的豬，就是冷梟給她的政治任務。
「一轉眼，三十多年就過去了。呂蘭，你說咱們兩個，究竟是誰不放過誰？」
「呂蘭！」范援朝聲音有些激動。
而今，它們卻淡如止水。
他的小七兒有好久沒有這麼輕軟的聲音喚過他了。
看著小井臉紅的臉，寶柒心裏一嘆，說，「我信！」
如此，她只能等待。
有了陳黑狗開車，在見寶柒時，冷梟的雙手解放了。
就當給他一個美好的想象好了。
二天……
「你覺得他做得對嗎？」年媽也笑了，聲音有些干啞。
不過，冷梟卻覺得話糙理不糙。
說起結婚，他又不能不想起曾經和小井設想過的那些美好未來，更是不經意又想起了和她在床上顛鸞倒鳳的那些日子。
那啥……哪啥？
「凡事都講究一個因果循環，呂蘭，我真的沒有想到我的兒子和你的女兒，他們會重走咱們的老路。鐵子他像我啊，他很愛小井。有時候，連我都佩服自己的兒子，一根筋得有些可憐又可恨，哪怕他明知道感情無望，明知道他也許一輩子都再也得不到她了，他還在咬著牙齒堅持，他的愛不分對錯，不管青紅皂白，不管世事如何看他，他就只管放開手去追隨她的腳步。」
「你啊，真是一個狠心的女人！……也不管我，就這麼睡著，天天讓老子伺候你。不管了，等你醒過來，得一輩子伺候我才能還回來。」
默了默，接收到了男人的視線。
「我知道。」范援朝嘆了一口氣，到底是經過大風大浪的老人兒了，不管遇到什麼事兒，都會比年輕人平靜得多，「鐵子，這次爸支持你的決定。只要現在，有事想給你呂阿姨聊聊。」
「我不擔心，擔心有什麼用。」年媽面上情緒不多。
心情不說，情緒很難調整過來。
范援朝額上的青筋暴突了一下，突然激動了起來，「呂蘭，你本來就是我的！」
手指上的感覺讓他俊臉微沉，一雙冷厲的眸色越發轉暗了。
活生生地插入了范援朝的心臟。
過往的一切，對她來說，如同一道閃過天際的浮華掠影。
扯了她一下，冷梟目光冷斂住了，「走吧！去產檢！」
狠狠吸了一口氣，她驚奇得不行了。
盯著她浮腫的雙眼，范援朝有些神思恍惚。
啄一口她的唇兒，不時地低頭瞅她，有一種形勢逆轉的感覺。
「不是說起色么，我怎麼瞧著……？」
贊同的輕『嗯』了一聲兒，冷梟撫著她的臉。
她沒有直接告訴他答案，不過，她的答案卻就在答案。
而寶柒又可以乖乖的坐在他的身上，像一隻溫順的小白兔兒般任由他抱在懷裡。至於陳黑狗同志，他永遠能把自己當外星人般的存在，讓人覺得該車處於無人駕駛的狀況，完全當他沒有呼吸般不存在。
看著兩個相對而坐，已經年過半百的老人，某些懷疑又豁然開朗。
於是，她便不說了。
他說，小井有反應了。
每每對付年媽，他就笑著來一句：他好不容易才有機會嘗嘗做小井親愛老公的滋味兒，她真的忍心剝奪了么？不僅弄得年媽啞口無言，就連病房裡那幾個特護小姑娘瞧在眼裡，都經常偷偷跑到旁邊去抹眼淚。一邊兒感動得哭，一邊兒期待自己這輩子也能找一個不管生死，不離不棄的男人。
在這個期間里，年小井已經脫離了危險期，基本上沒有了生命危險。但是，按醫生的說法，並不代表她就是解脫了。
當然，他沒有說最主要的是首長心疼她了。
寶柒有些小小的失望。
「小乖……你快點兒醒過來吧。就當可憐可憐我好嗎？……你知不知道？至從咱倆那一次后，我都六年多沒有做過了……你看我的手，都快要磨出繭子來了！你真捨得我革命靠手啊……還有，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用手的時候，腦子裡想著的也是你，小乖，你真的緊死了，每次一想，我就忍不住現在要了你……」
抿了抿唇，寶柒輕笑，微默幾秒，說：「因為范隊，因為小井，我看到他們的不容易，覺得咱們應該比他們更堅強，堅定的要在一起。」
范鐵怔愣了幾秒。
慢慢地她閉上了眼睛，依舊靠在牆壁上。
范鐵默默地坐回了小井的旁邊，摸著她再次變白的臉蛋兒，剛才在寶柒和冷梟的面前表現出來的淡定和輕鬆沒有了。一臉沉重的俯低了頭，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腦袋再次埋在了她的頸窩兒里。心裏的難受，無處發泄。
一秒……
存在過，不過早就已經消失。
人這種生物有時候特別奇怪，有時候覺得一件也許永遠都邁不過去的坎兒，隨著時間地不停轉動，不知不覺也就那麼過去了。雖然時間它依舊沉重並不輕鬆，不過人還是有能力撐著它，渡過一分一秒。人的忍受力，絕對是無窮盡的。熬著，忍著，盼著，等著，一天二十四小時，過著過著也就那麼地兒了。
「狗子哥，竟然是你？你調回來啦？」
對於他的剖白，呂蘭沒有表情。
要知道，他是一個有責任，有擔當的大男人，他希望自己的女人能正正噹噹的挽著他的手走在他的身邊兒，不管在任何地方，他都可以正大光明的告訴人家說，這位是寶柒，是我的愛人。
這事兒太玄幻了！
「黎明前的黑暗，受著吧！」
哪兒跟哪兒啊？冷梟覺得這哥們兒走火入魔了。
記憶里那個少年，多年前便已經死了。
當然，除了冷梟。
都多少年了，這個女人，他這輩子唯一深愛過，也唯一深深痛恨過的女人還是老樣子，一點兒都沒有改變過。
注視著兩個老人，片刻之後，范鐵緩緩站起了身來，離開了走廊，去找護士給換藥。直到他的背影徹底消失，范援朝才轉過頭來，語氣幽然。
而她盼的不過就是——他活著，便好。
心尖兒不由著了火，寶柒的眸子有些迷離，貼在他大拇指下的粉嫩唇瓣發燙了。睨著他的臉，感受著他心猿意馬的小動靜兒，想到一不小
想了又想，她把這事兒拜託給了冷梟，想讓他幫著自己查查。結果，除了告訴他出國之外，無端端甩一個黑臉，卻是照樣兒沒有其它的情況要告訴她。
呂蘭悶聲不吭地坐在那兒。
開玩笑了吧？！
默了幾秒，她搖了搖頭，「還，還是先不去了吧？」
鼻腔里哼了哼，范鐵的語氣真是輕快了不少，摸了摸自己的臉，「不會吧？我瞅著現在正合適，你看范爺這身段兒，多標準的男人啊！」
二秒……
望著他，她的眼睛有些朦。
之前好多想不通的事情，現在似乎通通都有了解釋。那時候他還以為老爸是因為自己的原因才格外關照年媽的病，原來竟然如此？
在他看來，比起他曾經一個人等待年小井的日子，現在他可以這樣整天陪伴著她生活，已經是他之前沒有料想過的幸福了。
不過，對於她或者外面所有人反常的言論，范鐵一根不理，完全不以為意。並且以照顧小井為樂，整天忙上忙下不亦樂乎。
雖然有周益的悉心調理，她的這場病卻沒有自己想象中好得那麼快。認真說起來，她一直覺得自己的身體素質非常好，身子骨兒更不弱，多少年都沒有生過病了就是鐵證。
「我沒有做到自己的承諾，我沒有保護好你……唉！實事上，我什麼也沒有為你做過。帶給你的除了傷害，什麼也沒有過。」一席話，范援朝說得特別的艱難。
然而，作為小井的朋友，她心裏清楚的知道。如果小井還有一絲意識，她絕對不會允許范鐵這麼做的。
當然，他也不想去管。
眸底露出狼光來，冷梟厲色冷『哼』一聲兒：「別人都以為老子是光棍！」
不管任何時候見到他，她對他都只有一個態度——漠視。
愉快地捏了捏她的鼻尖兒，冷梟知道他家的小七兒腦子會時不時的蒙上漿糊，「不行，得給老子寫下來，簽字畫押，免得到時候你不認。」
然後，便是嚴格執行。
時光早已蹉跎了歲月，范援朝聲音哽咽了。
此時的時光，並不匆匆，過得艱澀無比。
「跟我何必見外？」
因此，她懷孕的事兒，處於極少數人知道的範圍。
說完，吁了一口氣，情緒不再外露，他大步離去了。
「想聽？回家說給你聽去！」
咬牙切齒地拉近了她，按緊了她在懷裡，聲色俱厲的威脅說。
「嗯。」如果年小井不是女人，冷梟得吃醋了。
微怔一秒，他抬頭，直視著兒子。
喉結滑了一下，冷梟抿著唇不言語。
多少年沒有這麼急切的少年情懷了？一嘆氣，深呼吸一口氣，他又強自鎮定著自己：「對不住，我有點兒激動了。呂蘭，不怪你，都怪我自己不夠堅定。我那時候太恨你了，恨不得掐死你，我想不通，想不通你為什麼會輕易就放棄了我們之間的感情。」
冷冷掃他一下，冷梟拽過寶柒，睨著她又驚又喜的小模樣兒。
「那個時候的我不懂，你會不會給我一個這樣的答案。呂蘭，後來我結婚了，我想忘記你好好生活，可是不管我怎麼努力，卻發現最終總是只有一個人在路上行走。我沒有目標，沒有終點，找不到生活的意義。不管家庭，婚姻還是事業，只是被人推著慣性的往前走，父母，朋友，所有人都告訴我，應該這樣走，這樣走才是對的……我也一直走啊走，我從來不敢回頭，就怕一回頭，就會奔向你的方向，就怕看見你過得不好……。」
撩起唇笑了一下，寶柒故意彎著眉兒，撫著他的耳朵尖兒，小聲揶揄：「……光棍兒不好么？又不會丟人。人家准還羡慕你呢，永遠地京都鑽石單身王老五，京都少女們的午夜夢中情人！」
「爸！」范鐵心裏一驚，厲色了不少。腦子裡馬上就想到了剛才畢笙源的父母搞出來的荒唐鬧劇。作為父親，他猜測自家老爹的德性也好不了多少，自然是想要千方百計弄開他。
冷眸剜他一眼，冷梟抿著唇沒說話。
兩個半月的時間里，發生了不少的事情。
他懷裡的女孩兒，水裡的魚兒，天上的陽光……
大驚，大喜之餘，寶柒撩開了自己本來要去婦幼院做首次產檢的事兒，打電話給去了部隊的冷梟，告訴了他這個喜訊，自己則慌不迭地跑去了軍總。
「不，你不欠我，只有我欠你的！」范援朝苦笑。
小結巴也是可以說的，但是，小結巴雖然年齡比她大。大多數時候她卻像一個小妹妹，善良卻迷糊，性子溫婉而單純，更沒有小井那麼通透的性子。有些事，有些想法說了她也不會明白，反而會搞得她也跟著心情欠佳。
「小乖，你聽得到我說話嗎？我很想你。」
她的笑容，比陽光還要璀璨。
「不是說，有起色了么？」
明天，又是一個『八一建軍節』了。
「丫頭的情況，怎麼樣了？」
他是從紅刺總部直接趕過來的，順便給范鐵帶了一個空的大紅封。
他的複員也徹底帶走了她，而他永遠過不去心裏那道坎兒。
臉紅了？！
「是！你最帥！」寶柒也跟著他笑。
活生生的年小井變成了一個不會說話不會動彈的植物人，寶柒心裏始終難以接受。可是每每去醫院時，見到不言不語，沒有反應的她靜靜地躺在床上，又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等待在下一次，在某一個春暖花開的清晨，在某一個草長鶯飛的地方，那個男人會再給她無端端製造一個『巧遇』，突然又再次從天而降般從她的身邊兒冒出來，流里流氣地挑著眉吹聲兒口哨，喊一句。
哪怕只有一個擁抱，或者一個笑容。
多少個不眠的夜晚，他總是夢見那一個場景。
不知道為什麼，在孩子沒有出生之前，她心裏總是覺得不穩當。不管怎麼說，她在名義上都是冷梟的侄女兒，世人的眼光，她和冷梟的身份，冷梟的地位，冷老爺子的想法，這些東西都需要好好消化……
如果他真的能像年媽所說的那樣兒，為了傳宗接代找一個女人結婚，那麼，他范鐵也就不是范鐵了。更不會像今天這樣天天躺在她的身邊，苦熬著自己的歲月。
從本質上來說，她和小井都是那種相當絕決的女人——要麼擁有，要麼放棄，如果做不了戀人，最後只能是路人。
「我記得我說過，一輩子都不會負你的……呵呵……結果，我偏偏才是負了你一輩子的那個人。」
指了他一下，為了展示自己的新發現，范鐵神神秘秘地向兩個人招手，小聲兒說：「別以為我在騙你們啊，小井她真的有知覺了。現在我就試給你們看啊。不過……這個事
那天，天空藍得像一塊畫布，陽光燦爛得像極了她的笑臉。
他也在等，等著那個活潑開朗的寶柒又活回來。
一場雨，一場災，一聲災難的事故，帶給寶柒的不僅僅是感冒，差一點就活生生地要了她半條性命。
「……說多了，我就慘了！」范鐵苦笑。
「說不定，這也是一個辦法！范隊，沒事兒你常和她說說……」
瞧著他狐疑又可氣的眉眼兒，寶柒狡黠的笑了一下。
見到兩個男人神神秘秘的勁兒，寶柒表情僵硬了一下，突然回過神兒來了。像被點中了穴道一般，她頓時領悟了范鐵說的是會是哪個方面的內容。
誰說偏方不是方？只要有反應，就會有進步……
再一次，小井在他的話里，燒紅了臉蛋兒。
年媽說：「鐵子，你爹就你這麼一個兒子，他嘴上雖然不說，又怎麼會不想抱孫子呢？鐵子，你聽阿姨的話啊，你對小井的好，阿姨都看在心裏，小井要知道也會不安心的……不管怎麼說，你得找一個女人結婚啊。哪怕不是為了你自己，也得為了范家，為了小井，不讓她背負那麼重的情債！」
「嗯嗯，首長英明，威武霸氣，你回來了，就好！」
心思沉了沉，他的腦子裡又想起了年媽剛才離開前對他說的話來。
收緊了手濱，冷梟眉頭跳了一下，掰過她裝傻的小腦袋過來，嘴唇俯下，在她耳尖上咬了一下，沉聲問，「你想知道？」
她的唇很小，他的手指很大。
「我能接受你金錢上的幫助，因為我女兒需要。就當……是你當年欠老年的，用來救助他的女兒。不過，我更希望你能想辦法把你的兒子帶走！他是一個好孩子，犯不著為我家沒有福氣的閨女毀了一輩子的幸福。」
該不會是……那什麼？！
出國治療了……也好吧？！
再回過頭來細數年歲，再看看曾經那些歲月，儘管他非常不願意承認，卻又不得不說，他那些痛恨並非是真恨，只不過為了那份永遠抹不去的愛。哪怕後來他明知道她結婚了，她已經不再是自己的女人了，嘴上恨著，心裏恨著，潛藏的意識里卻從來沒有停止過對她隱隱地渴望。
范援朝面色有些沉，沒有說話，一個人坐在了他們對面的休息椅子上，掌心摩挲著椅面兒，身體有些沉重。
他對她竊竊私語著，一句句全是少兒不宜……
「爸，我怎麼都沒有聽你說過呢？」
一句一句訴說著，范鐵聲音沉沉。
兩個多月，范鐵瘦了，成了植物人的小井，反常被他養得白白胖胖。
要知道這種事兒，一天容易，十天容易，一個月容易，一天又一天，沒有盡頭的數下去，就是真的不容易了。
舊識？敘舊？
只有他知道，她心裏的枷鎖有多麼的沉重。
精神不錯，可是和他說的有反應……兩回事兒啊！
「呂蘭，你別太擔心。」
「靠，丫刺激我是不？」范鐵懂他的意思，抬起頭來狠瞪了他一眼，「你說那時候吧，就是不懂得珍惜，整天作啊作啊……要是早知道在今天，我孩子現在都可以打醬油了，哪輪得到你矯情啊？」
「急不可耐么？你說小井有反應了？」寶柒回應著，放下手裡的東西，坐過去看著床上一動不動的小井，雀躍的心思往下沉了又沉。
一個星期之後……
驚喜地看著范鐵，她呆了呆，失聲問：「范隊，你給她說什麼了？她為什麼會突然臉紅了？」
難受地看著她眼角越來越深的皺紋，范援朝驚見她老了。
眼眸已經有些下垂，不過呂蘭聲音還是一如當初的平靜。
小井還在，可是她又像已經遠離了。
畢竟，國外的醫療技術發展很快，在某些領域的確是國內達不到的。
實事上，從醫院的常識來說，一個持續性植物狀態的人，她任何的知覺都已經沒有了，除了作為人類最基本的呼吸和營養代謝等最低一等的生命功能。她的思想，她的情感和意志已經消失。
接下來，她除了照常去醫院看看年小井的恢復情況，還是時不時去一趟協和。奈何，方家的閉門羹算是煮得熟透了，半絲風都不透。
「她目前還沒有完全脫離危險期……就算，就算脫離了危險期，醫生說，估計也很難清醒過來了……」
男人之間習慣了，說話比較粗糙。
陷入了沉思的范鐵也聽到了他的腳步聲。一抬頭，皺了皺眉頭，他看到彷彿又蒼老了不少的老爹，收斂起了臉上的表情。
小丫頭找死啊？
糯米酒……
背後，傳來她的聲音。
搖了搖頭，呂蘭覺得有很久沒有想過那麼多事了，突然有些疲憊。
當時年少，他還是一個輕狂少年。有那麼一雙清澈無比的眼睛，曾經狠狠奪去過他的呼吸，讓他常常長夜不眠的思念。也是她用這麼一雙眼睛，情真地注視過他，然後吻上了他的唇角。
范援朝背靠在牆壁上，神色有些頹然。
還是范鐵說話了，「梟子，你說咱兄弟幾個怎麼都整得跟電視劇似的，人家找老婆，沒多久都牽著孩兒了。咱就沒有一個人順當的。眼看咱老大苦逼了那麼多年，馬上要修成正果的時候，他媽的眼睛又壞掉了。說來說去，還是傻人有傻福，你看誠子那傢伙，婚也結了，小久也懷上了，多得瑟啊……不對，誠子他媽的也苦逼了那麼多年……我操的，誰整事兒啊！」
「怎麼了？」范援朝皺眉，看著兒子刺蝟一般豎起來的倒刺。
「好了，你回去吧，讓人瞧到不好，范司令員。」
冷哼一聲，范鐵非常嚴肅：「爸，我已經決定了，不管你現在對這事兒有什麼看法或者想法，那都是你的事兒，給我無關。小井我是管到底了，這輩子你要想抱孫子，就祈禱她早點兒醒過來。收起你那些把戲，回去吧！」
年小井一直不有醒過來。
不僅國內，就連寶柒托冷梟打探，在國外也沒有結果回饋。
「鐵子，你該去換藥了，順便溜達一圈兒，透透氣兒，我跟你呂阿姨有事兒要說。」
兩個多月來，她首次輕快的眨了眨眼睛，心裏充滿了希望。
她乖乖地倚靠在他的懷裡，一句一句輕聲兒念著自己寫的東西。那時候的他們，風一樣的浪漫，做夢的年華，她的臉頰兒白里透著淡色的粉紅，眼睛水汪汪的帶著旖旎的夢幻，聲音輕飄飄地念著：暖風吹過水麵，小魚兒也憧憬著天堂，我能否高興的蹦跳，看，陽光、萬里江灘，將我們飄渺的希望引入未來。那樣，生命就可以延續，我永遠活著。那樣，我就可以把這個世界的精彩，描寫成一場美夢的玄幻，呈現。如果不是因為你，我不希望自己永遠活著！
不過，她到是沒有
一步一步，范援朝走近了她。
范鐵認真的點了點頭，「她剛才真的有反應了，難道你也不相信？七七，我告訴你，我覺得她知道我在說什麼，她什麼都知道的！她剛才……她剛才還臉紅了！」
冷梟呼吸幾乎暫停，淬火兒的目光死死鎖定了她含著自己手指的嘴兒。
植物人……
再次注視了她良久，范援朝聲音略緩：「如果我當初也能像今天的鐵子那樣堅持，咱們今天的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看著她，看著她面上似乎化不開的疲憊與疏離，范援朝站起身來，緩緩離開。一步一步走得有些艱辛。
一說起邢烈火失眠了幾個月未複原的眼睛，兩個男人頓時陷入了沉默。
她無數次哀聲嘆息地勸范鐵，不必為了小井做到這種地步。他還年輕，他該有自己的精彩生活。京都，一個國際化的大城市，燈紅酒綠，紙迷金醉，有多少姑娘貌美如花，那些，才該是他追逐的目標，整天守著一個不會說話的活死人，實在是太過糟踐他了。
范鐵寒著臉，臉上沒有絲毫笑意，「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
冷梟說，得把她像豬媽那麼養著。
駕駛位置上出現的人，竟然是被冷梟下放去了基層部隊三個多月的陳黑狗同志。在這一刻，舊人相見，基於一種總是失去身邊兒人的感覺，寶柒突然覺得有些激動。
在這些日子里，她每天都處於冷梟同志的精心餵養之下，雖然心情不是很愉快，到底還是一個懷孕的女人。慢慢地，身體就像是突然胖了一圈兒，肚子雖然還沒有明顯的凸起來。不過，腰身粗碩了不少，連她自己也能感覺得到。
「小色胚，看老子晚上怎麼收拾你！」
她懷孕又生病，假期再次被無限延長了。
可是，她不願意打擊開心的范鐵，更不願意去反駁他。
瞧著他的小樣兒了，冷梟抽搐了一下唇角，尋思了半天又橫了他一眼，黑眸轉向了寶柒，裏面迸出來的，全是感嘆號和問號。
「鐵子，你長大了，爸哪裡玩得過你？我跟呂阿姨是舊識，我們敘敘舊。」
一字一字，她的聲音看似平靜，卻比世界上最為尖銳的刀刃還要鋒利。
一件件念舊的物件兒，讓寶柒每次來看到，心裏就特別難受。
一個能將自己深愛過的男人漠視得如此徹底，幾十年都沒有變化的女人，大概除了她也不會有別人了。
不好意思？
心裏覺得不容易，不過，斂著冷色的眉鋒，他卻不願意承認。餘光瞄了一下寶柒的小腹，語氣里有一絲幸福的味道。
而方惟久這個人，像是突然間就憑空消失了。
她突然懂了，臉兒也紅了。
抿緊了唇，她沒有說話。
同時，也是邢烈火和連翹的大婚之日。
目光怪異地盯著他，寶柒若有所思，「這招兒，真不錯。不過，怎麼像是怕被休的怨婦乾的？！多不像爺你的風格啊？！」
時光如流水，一去不復返。
唉！
明知道他想得不行，還敢故意模仿某種動作吞吐他的手指？牙齒一點點咬緊，他心臟在狂烈的跳動著，覺得自個兒馬上就要爆炸了。
下一不知，她突然伸出粉嫩的舌頭兒來，在他覆著唇的大拇指上快速舔了一下，一張嘴便含著那根手指頭。吸入，便輕輕裹動著，濕漉漉的眼睛直直勾著他的魂兒。
陪著小雨點兒做康復訓練，時不時去醫院看看小井，在家的時候，無聊了就研究研究她從來沒有真正吃透過的《金篆玉函》，沒有人會覺得她的日子過得不輕鬆。
不過，只要想到他還活著，心裏又亮黨了不少。
見到小丫頭憋了幾個月的陰鬱，突然之間又活潑了過來，冷梟心裏的沉甸鬆懈了不少。一鬆懈，便覺得心尖兒有一股子火兒在燒。三個多月的禁慾，搞得一想這事兒，下面那傢伙就有抬頭的傾向，抵在她身上的部分越來越緊繃，心裏直直咒罵，直接用大拇指覆住她的唇。
小井說不定哪一天，就醒過來了呢？
他們昨天已經約好了婦幼健的一個醫生，準備今天去建產檢卡，順便檢查一下胎兒的情況，這是她懷孕以來首次去醫院體驗。如果不是這陣兒擔擱，現在他們人已經在婦幼院了。
那晚，烏斯河邊的月亮很圓，他請了自己戰友吃飯喝酒，不過是為了灌醉他，然後能摸上她的床。
如果當時的他能夠再跨前一步，就不會范鐵和年小井的出生……
喜滋滋推開門兒的時候，年媽不在，病房裡，就範鐵一個人坐在床邊兒上，手裡拿著年小井自己寫的東西，他在讀給她聽。
兩個人坐在那兒，范鐵對小井說了很多話，也對寶柒重複了無數次他真的看到她有反應了。不過，寶柒真的沒有看到他說的現象。
「嗨，小妞兒，我們又碰上了，還真是巧啊！」
只不過，出院之後的她，再也沒有機會逃匿或者危害別人了。她被冷梟派人直接送到了天蝎島的秘密基地，聽說那兒有一個特製的審訊式小監獄，關押得全是一些特殊的群體，至於接下來如何審訊她，就可以預見了。
一念又一念，邪念上腦，他覺得胸膛都快要急得炸開了。
「什麼？」她看著他。
管家態度挺好的，更是沒有絲毫的責怪她，不過，不管她怎麼說，他都不讓她去探視他。甚至於半點都不告訴她方惟九的治療情況。
可是，這一病還就像好不了一樣。燒雖然退下去了，不過時不時覺得頭暈，胸悶，鼻塞，一天幾個噴嚏更是少不了。整個人像是被抽去了精氣神兒一般沒有勁兒。
狠狠閉了閉眼睛，范援朝聲音弱了幾分：「呂蘭，對不起。」
可是，現在的情況呢？
瞄了她一眼，范鐵握著小井的手，捏一下她的鼻子，又笑了：「小乖，七七都過來了，你還裝睡呢？」末了又轉向寶柒，有些得意的笑：「七七，看我把她伺養得不錯吧？」
「二叔……」看著他涼下來的臉，寶柒將自己的身體靠了過去，唇咬上了他的唇角，聲音有些輕，「等咱孩子出生了，你給他擺幾百桌風光的滿月酒吧？」
寶柒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等事情淡下去了，她就可以好好守著她的男人，守著他們的寶寶，好好過屬於他們自己的小日子了。
雙目緊張的注視著范鐵，她幾乎聽得見自己的心跳。
小鞏新來的，哪有陳黑狗那麼貼心？
過了好久，他才從回憶中反應過來，今日已非夕時。
他嘆了一聲兒，不得不苦笑。
「小井，那首詩真美……」
「都過去了！一晃就是一輩子！」
「他長大了，我管不了他了！」
俗話說得好，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為什麼突然又想通了？願意公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