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夜唱》第二卷 帝鄉佳氣鬱蔥蔥

第059章 誰家仙子謫凡塵

第二卷 帝鄉佳氣鬱蔥蔥

第059章 誰家仙子謫凡塵

什麼意思,無非是打聽了一下這個小姑娘的事情,葉暢有些同情,同時也有些功利心思,覺得別人都去走寧親、咸宜這樣當寵的公主門路,自己走走這位現在受忽視的小貴主的門路,或者能有奇效罷了。
「送與你了,你是這樣穿回去,還是打起包來?」
「什麼?」
「你怎麼到這邊來了?」葉暢問道。
另外,葉暢自己只是做了規劃,韓朝宗則是負責爭取政策,還需要一個擁有較強執行力的人來主持此事。葉暢覺得,歷史上有「酷吏」之稱的人,都擁有不錯的執行能力,吉溫應該也不例外。
「現在情形都弄清楚了?」
一個時辰說短不短說長不長,因為眾人有事的緣故,很快便到了。蟲娘中間催促了幾遍,葉暢總得笑著耐心安撫,到得後來蟲娘無奈,也只能跟著了。若是別的小公主,跑到西市這麼久,宮裡早就鬧成一團了。偏偏蟲娘是個被所有人忽視的角色,而且又是道姑,所以跟著葉暢四處轉悠,聽著葉暢在詳解自己的規劃,她從最初的一竅不通,到後來覺得「這就是好的,一定很漂亮」,也漸漸覺得有趣。
葉暢卻覺得似乎哪兒還有些不對,想了會兒,恍然大悟,上前將蟲娘的頭髮又給她解開,然後便隨意一扭,兩條大辮子頓時出現,葉暢又要來紫色綢子,給蟲娘系成蝴蝶結。
反正她只是玉真長公主的附帶品……
現在吉溫與幾個書吏,對葉暢的規劃能力,當真是佩服致極。
葉暢一挑大拇指:「漂亮!」
繞回到那裁縫鋪子時,天色已經漸晚了。見葉暢進來,鋪子里的夥計便說衣裳已經縫好——對於這些心靈手巧的大師傅巧娘子來說,縫幾塊布,能花多少時間!
「你是何意?」兩人到了樹蔭下,吉溫正想湊過去,卻被內宦與使女們擋住,小蟲娘氣鼓鼓地瞪著葉暢問道。
「方才我請裁剪的衣裳,如今人來了,按著她的身材,替我做吧。」葉暢道。
「這是什麼話,若我不記得,他們怎麼能送到宮裡去,憑著那些粗人,也能到玉真觀?」葉暢雖然不明白好端端的小姑娘為何就要哭了,但哄女孩兒的本領他還是有的,家裡的響兒和小娘,他可都沒有少哄:「而且,我為你準備了更好的禮物!」
「是這麼回事,哪一日貴主不是拿出十五枚金錢獎給了球賽勝方么?」葉暢定了定神,低聲道:「那些人都是些粗人,受貴主鼓勵,便決心將足球戲推廣至整個長安,要組織聯賽,每年打許多場比賽,然後入場觀賽者,視情形收錢……」
無論什麼年紀的女子,聽聞買衣裳,可都是只有歡喜的。
花了老大的口舌,葉暢才將聯賽的事情說清楚來,然後道:「他們也是對貴主的一片心意,若沒有貴主當日的十五枚金錢,他們想不出這番生錢的法門,故此便送貴主幹股呢。」
可現在,這溫暖也要消去了。
這個舉動,讓蟲娘身邊的宦官怒了。
等大半年後事情忙完,葉暢早就回修武去了,而且長安城中有的是新案子,那個時候,吉溫就要忙別的事情,他就是想起來,唯一的線索也是那兩枝箭。
然後他看到「襲擊者」,便知道為何和尚沒有反應了。
他們並不知道,葉暢本人哪有什麼規劃能力,至少沒有多少城市建設的規劃能力,只不過在後世,看各種各樣的商業街、酒吧街看多了,自然知道,如何才能提高一條街區的品質。
吉溫的臉抽動了一下:「清楚了。」
回去,她依然只能做道姑打扮,卻不可能再穿成這模樣了。
「啊,這個……」
「你怎麼來這裏了,這裏熱得緊,我們到樹蔭下去。」葉暢拉著蟲娘又問道。
若是修武縣,整個縣城裡還找不得一家象樣的裁縫鋪子,一般都是請織娘上門做。這邊幾位師傅手忙腳亂一番,很快便給蟲娘量好了身材,而蟲娘板著的小臉,也早就笑逐顏開了。
氣鼓鼓的小蟲娘抬著頭,手裡抓著那紙,正瞪著他。
她懂事得早,所以逆反心理也來得早,別人覺得好的,她未必覺得好,別人覺得失禮的,她卻有可能覺得有趣。
「這般完成之後,臨水有水景,交通又便利,水運甚便捷,再有第一條水泥路,禁止車馬行走這樣的規矩……這條街必能成西市繁華之冠,街上的商鋪價格,足足能翻上一翻。吉公,若我是你,便花錢趕緊在此置產。」葉暢似笑非笑地看著吉溫。
聽說隔日便可取,葉暢也有些驚訝此時好的縫娘的手速了。待聽得一個時辰,便更是訝然,看著一臉渴望的小蟲娘,葉暢也希望早些見到她穿上衣裳的模樣——讓大唐的公主為自己當模特,那可非同一般!
蟲娘迫不及待便要換上,裁縫鋪子里也有換衣間,自有使女侍候她換好出來。葉暢看她小跳著出來,一副嬌俏可愛的模樣,忍不住神情恍惚了一下。
「喜歡不喜歡?」葉暢問道。
在宮中,她是個受忽視的人,母親早就不在,李隆基對她早產之事又甚是不喜,從小就被打發到道觀之中。宮女、宦官對她不是輕慢就是畏懼,兄長姐姐們待她熟視無睹,偶爾隨著諸姐出宮一回遇上了葉暢,偏偏葉暢不去拍她姐姐們的馬屁,只是對她好,這讓她心中生出少有的面對親情的溫暖。
「這些都是要拆的,拆完之後,沿著水潭,南邊充作庫房存放木料,西邊則可以建街,你看西邊如今大多都是空地,只要拆了那一排即可。現在便可以用水泥修街,街寬三丈,不準車馬進入,只作步街……」
「這個……原來是貴主!」葉暢反應過來,向著小蟲娘拱了拱手,然後半蹲下身去,忍不住揉了揉蟲娘頭上的道士髻。
「我在這附近正好還有些事情,過一個時辰再來看看……若是能做得又快又好,少不得加錢。」葉暢叮囑了一聲,然後領著蟲娘又出了鋪子。
長安城原本的規劃是相當整齊的,華夏民族對於秩序的追求,非常完美地體現出來。但在秩序之中,也應該包含一些豐富人心人眼的東西才對,因此,沿著即將挖出的水潭,修一條路,再在路的另一側,建上一排商鋪。雖然大體上還是按著西市原先的格局營建,可是種種細節的點綴,讓這條路變得靚麗起來。
小蟲娘卻沒有生氣,葉暢這個看來極為失禮的動作,讓她卻覺得甚為新奇。
旁邊的吉溫聽到葉暢稱小蟲娘「貴主」時已經嚇壞了,一個公主,竟然出現在這裏,而葉暢伸手去揉蟲娘的頭髮,更是讓吉溫魂飛魄散。
對於入宮這麼有前途的事情,葉暢完全沒有興趣,他還沒有想到怎麼跟這小女孩解釋,蟲娘又道:「你派人送來那個什麼乾股,又是什麼意思?」
「為何還不入宮?」
她卻不知,葉暢來長安城一趟,總得給家裡人帶些禮物去,他想來想去,便想著給響兒準備好一套衣裳——放在這個時代,這衣裳樣式可能有些不對勁兒,但帶回修武去,只說是長安城中如今最流行的,有誰會花十多天時間專門跑長安驗證么?
吉溫麵皮又抽了一下,原本以為葉暢喚自己來,是挖了個坑給自己跳,卻不曾想,他竟然準備好了解決問題的方法。
葉暢領著蟲娘便走,他徑直走進了一家店鋪,店鋪的夥計見他領了一個小道姑進來,都有些訝然。
「如何?」蟲娘問道。
吉溫終究沒有把心中的疑問問出來,他明白,問了也沒有什麼用處。
葉暢愣住了,和尚善直自從那日刺殺事件之後便跟在他身邊,可是這次襲擊為何和尚沒有任何反應?
「這都是小孩兒家的衣裳,只是樣式怪了些,倒不怎麼廢布料人工,若是郎君不急,過一日來取便可。若是急的話,就請稍待,一個時辰左右吧。」
而且,葉暢的手讓她覺得溫柔。
「不許弄亂我的頭髮!」
他卻不知,葉暢對這功勞並不看重,吉溫在此事上功勞再大,還能大得過韓朝宗去?相反,推動此事甚為繁雜,日常的事務,足以讓吉溫將全部精力都投進去,這樣一來,吉溫就根本無暇調查楊富死亡之案,也根本沒有精力來找葉暢的麻煩。
這讓小蟲娘憤怒欲狂:骨子裡,她還是李家的女兒,那種霸道蠻不講理的勁兒在血脈里。
既是如此,葉暢為何要拉自己來,自己可是兩次為難他,他如何會將若大的功勞推給自己?
西市的規劃,她雖然不大明白,卻隱約也覺得,這位葉郎君是個大有本領的人。
在一個公主的頭頂上動手……這等事情,便是宰相也不敢吧。
這套衣服可是中西合璧,上邊是大翻領短袖的小碎花邊上衣,下邊是剛剛過膝的藍色印條裙,再配上薄如蟬翼的絹紗長襪,活脫脫便是後世的學生妹裝扮。既顯活潑,又不失莊重,讓人看得眼前一亮。
所謂乾股,乃是股權憑證,蟲娘聽得是這麼回事,繃著的小臉兒更緊了:「也就是說,不是你送的,是他們送的?」
吉溫可以肯定,除了少數人家之外,被拆遷的人都會支持京兆尹挖水潭之舉。甚至只要韓朝宗將這消息放出去,將葉暢手中的規劃圖也傳出去,這些被拆遷的人,就會主動跳出來推動此事。
將手中的圖紙收好,葉暢正準備說繼續前行,突然間,從背後伸出一隻手,一把將他手裡的圖紙搶了過去。
「呃?」
葉暢站在西市最西北角,回頭向吉溫問道。
葉暢不但做了,而且做得很自然,彷彿在他面前的不是大唐天子的女兒,而只是鄰居家的小女孩兒。
聽得葉暢這樣說,蟲娘轉怒為喜:果然沒有騙我,他當真為我準備了禮物!
是只小手,穿著的還是道袍。
鄉間那些頑固的老人,看了最多也訓是嘀咕兩聲,總不好說這長安城中流行的樣式竟然是有傷風化的吧。
蟲娘頓時樂滋滋地笑了,她方才在銅鏡前照了好一會兒,只可惜這家的銅鏡磨得不是很好,看得模樣不算太清晰,但她自己也覺得,著實漂亮!
蟲娘的好心情頓時沒了。
葉暢的笑讓吉溫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那是自然,你隨我來吧。」
蟲娘在抗議,可是抗議無效。葉暢不僅弄亂她的頭髮,還牽著她的手,同時抬起頭來看了那內宦一眼:「噓,莫要嚷,莫要嚷。」
這是家裁縫鋪子,此附近多煙花柳巷,少不得就有裁縫鋪子、脂粉鋪子。
心情好的蟲娘還是極乖巧的,她點了點頭。
葉暢向吉溫說的,是後世步行商業街的理念,不過這邊最多的不是賣貨物的商鋪,而是風月之所。他一一講來,吉溫連連點頭,而和個書吏則手忙腳亂地記錄。
「再去鏡子前看看。」葉暢笑眯眯地道。
「大胆!」宦官尖聲呵斥。
蟲娘歡歡喜喜到銅鏡前,左照右照,真不敢相信鏡子中的人竟然就是自己。良久,聽得葉暢催了,她才依依不捨地走了過來。
「要幾日功夫?」葉暢問道。
在信息不通暢的年代,這種欺瞞行為,完全可以幫助葉暢來引領風潮。所以,他拿出了好幾套衣裳的樣式,方才見這裁縫鋪子手藝不錯,便進來定了一件。
按照葉暢的方法,雖然有大量的拆遷,可是拆遷的店鋪都能得到相應的補償:新規劃的沿水潭的兩街三巷,足以容納所有拆遷的店鋪,這就排除了第一個障礙;而此後繁華的遠景,又足以彌補拆遷重建這大半年時間里停業的損失。
「這大半個月來,你完全忘了我,也不進宮去見我,也沒想著送我東西,還是那群粗人記著我的好?」小姑娘面色如霜,雖然一副很認真的模樣,可是葉暢已經見到,她眼中有霧氣了。
那內宦還要發作,卻被蟲娘瞪了一眼,頓時不敢作聲。
「果真?」蟲娘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