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第五卷 清君側

第406章 拜上將軍

第五卷 清君側

第406章 拜上將軍

看完這些,始畢嘴角微微一笑,「把那個雲定興的家將帶上來。」
漆黑的夜色中,出現了無數的火把,組成了一條巨大的火龍。火龍越行越近,越來越長,可是卻一直都沒有看到他的盡頭。那看不到盡頭的火龍一直到了西陘隘口前。明亮的火把,將整個西陘峽谷都給照的亮同白晝。
來的胖子不是別人,卻是李淵的世交,右屯衛大將軍雲定興。他本是廢太子楊勇的老丈人,榮耀無比。哪料到最後自己的太子女婿卻成了一個死人,反倒是楊廣當了皇帝。不過雲定興家族乃是世家亳族,家財巨富,平時為人也最是圓滑。在花了大量的錢財后,結交上了天子近臣宇文述,靠他的舉薦最後才重新又入了楊廣的眼,不但沒因他女婿的事情出事,反而官越做越大,如今還成了右屯衛大將軍。
他想從這人口中,套問出此時關隘內有多少隋軍,特別是楊廣到底在不在關內。
指了指隘口上的旗幟,李世民道:「我軍應該在馬上把這裏山地的峰巒一個一個給插滿旗幟,到了夜晚就不斷地敲擊戰鼓,始畢將會誤以為禁衛軍的十五萬大軍正護衛陛下留在此處關口。這樣,等到始畢到了之後,我們再偷偷的派一個人進入突厥人的軍中,告訴他隘口內有人想要投降於他,願意獻關投降。」
峽谷地勢狹窄,無法一次容納三十萬大軍。此時的突厥大軍從遙遠的北方打著火把,一直佔到了關隘之前。極目所盡,全是突厥人的火把,而那些星星點點的每支火把之下,都還有著一個突厥騎兵。
「只怕等不到那一天了。」李世民的胸中滿是憤怒,頭一次,他對楊廣再沒有了那種小思翼翼的恭敬,有的只是難以平息的憤怒。他想不明白,自己在神武城與突厥人大戰一場,及時的將突厥人南下的情報帶給了楊廣,可是楊廣卻反而無視他的功勞和疲憊,將他留在了這送死。而那個一無是處,沒有半點本事的輕薄公子宇文化及,居然反而成了左翊衛大將軍,如今手握十萬禁衛大軍。
很快,就有人將搜集起來的雲定興情報寫在一張羊皮卷上,呈給了始畢。始畢將那塊羊皮卷從頭到尾仔仔細細地看了數遍,已經對這個雲定興有了些熟悉。廢太子楊勇的岳父,世家大族雲家的族長,現任右屯衛大將軍,外形身寬體胖,沒有什麼真才實學,但是家財巨富,為人更善拍須遛馬,曲意逢迎。總的來說,這就是一個既有錢,但是卻又沒本事,而且還曾是楊廣敵人的大胖子。
轉身拍了拍李世民,來護兒道:「其實你已經很不錯了,以一萬新兵,卻殲滅了一萬五突厥阿史那部族的精銳騎兵,這場仗打的可圈可點。不愧是柱國世家,盡得你曾祖父的風采,唐國公生了個好兒子。假以時日,你定能成為大隋最耀眼的名將,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名將的那些必須有的東西。」
李世民心神一震,看著來護兒古井無波的表情,心中不由欽佩萬分。三十萬突厥大軍隨時會到,而他居然面上看不出半分緊張惶恐,暗贊果然不愧是朝廷中一直得皇帝賞識的大將軍。
不過他廢太子楊勇岳父的身份終究是個麻煩,這次來護兒留守西陘,不但李世民被留了下來。倒霉的支定興,也被楊廣給留了下來。
他知道來護兒雖然一直十分得楊廣的賞識,軍中地位極高,但是他的出身卻並不高,而且得勢時也從不越權去管軍事以外的朝廷大事。也正是這種淡泊的心性,才讓來護兒在各大世家的爭鬥中,卻一處超然事外。來護兒本是江南的官宦世家,小時父親就已經死了,是世父世母養大。後來世父為鄉人陶武子所殺,吳氏常流著淚對來護兒提及此事。當時陶武子的宗族有數百家,厚自封植。來護兒經常想為世父報仇,正值陶武子家辦婚事,來護兒遂找幾個幫手,直入其家,將陶武子殺死,所有賓客皆被他的舉動所震懾,不敢妄動。來護兒用陶武子的首級祭奠了世父,隱居山中,後來直到北周大將韋孝寬伐陳時,他才投入軍中,此後軍功著著,一直升到了大將軍之職。
「哦,你有什麼好的計謀?」兩人都忙轉頭,將目光注視著李世民。
來護兒微笑地看著遠方的山道,輕聲道:「勝、不妄喜。敗,不惶妥。胸中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將軍!」
李世民握著陌刀走上西陘關隘城頭之上,榮國公、右翊衛大將軍來護兒正站在城頭之上,一頭銀髮在餘暉中份顯滄桑。此時的狹窄的關隘之上,到處都插滿了旗幟,陣陣風吹過,如海的旗幟獵獵作響,更加顯得大戰前的緊張。
李世民沉著道:「榮國公放心,我李家世受國恩,當然不是叛國之人。末將的意思是給始畢這個希望,以此來引誘他,完成我們的緩兵之計。」
「突厥人還沒有來嗎?」雲定興望著遠方問道。一雙胖手拍在關隘的包磚上,嘆了一口氣道:「我老雲也算是想明白了,這次不管如何是回不去了,只盼著這些突厥人能早點來,早死早投生,最受不得這種等待的煎熬。」
李世民笑笑,「只是對雲將軍的一個補充,如果我們冒然說投降,始畢有可能根本不信。所以我們必須加大一點籌碼,讓他不得不信。」
「都什麼時候了,還行這禮做什麼,一會打起來,叔還要靠著你拉一把呢。」胖子笑道。
雲定興眼中閃過興奮的光芒,拍手道:「妙,妙計也。到時我們就可以跟始畢說我們需要一兩日時間找合適的機會,如此一來,始畢定會不願意用三十萬騎兵馬上正面進攻,有十五萬禁大隋精銳禁衛守護的關隘。如果拖的時間長他可能不會同意,但是如果只是一兩天,相信他會願意賭一把的。」
隨著山峰上的消息傳下來,關隘上一面面的戰鼓銅鑼號角都吹響了起來。一隊隊的隋軍登上了狹小的關隘之上,就連關隘內兩側的山上也布滿了士兵。關頭之上那遍插的火把,讓整個關隘都亮了起來。一切已經準備就位,只剩下了隘口的山風將一面面旗幟吹響。
「雲世叔!」李世民對著來人行了一禮。
始畢克制著自己激動的心情,對著旁邊的處羅可汗和頡利可汗還有自己的兒子突利等大首領道:「可以確定關隘內的兵力嗎?楊廣此時是否在關隘內?」對於始畢來說,擒獲楊廣是第一目標,如果楊廣跑了,留下大軍在此,他哪怕是擊敗了這些隋軍,也不會有多少意義。
「大將軍不擔心突厥人嗎?雖然陛下留下了五萬禁衛和末將的三千本部,可是西陘關隘並不堅固。以五萬對三十萬,我們毫無勝算。」李世民擔憂地道。
「兵法曰,實則虛之,虛則實之。」說到這裏,李世民的語調緩慢到近乎一字一吐,「始畢敢發動全國兵力圍攻我大隋天子,一定是以為我大隋倉促之間來不及救援。他並不想和我大隋正面決戰,他想的是兵行險著,隱秘行軍突入河東擒獲大隋天子,因為一旦天子被他擒獲,他就握有了主動權,甚至可以不戰就可以獲得大量的好處。所以,我覺得我們應當給他這個可能的希望。」
始畢冷哼一聲,看也沒看頡利,「你的探子?你的探子連路都找不到,一個情報耽誤了六個時辰,本可汗還能相信你嗎?一萬五精銳的阿史那部族先鋒軍,居然被一萬多隋軍殲滅?你讓整個阿史那部族蒙羞,成了其它各族的笑話。你讓本可汗,現在還如何相信於你?」
「來了!」
關后勾柱山峰之上,早已經布置了數十名觀察哨。站在山峰之上觀察許久之後,他們終於看到了等候許久的突厥騎兵到了。
雲定興搖了搖頭,「始畢的目標是皇上,只怕不會輕易同意我們的要求的。要是他到時直接攻城,我們擋不了多久。」
「在帳中躺了一個時辰,實在是睡不著。」
夕陽已經落下,天空中暗雲朵朵,低沉無比。
來護兒輕笑一聲,「雲公你身居高位,家財更是巨萬,你會舍的去死?只怕你巴不得再活個百八十年的吧?」
來護兒以拳擊掌,「對,就這麼辦!二郎,我果真沒有看錯你,我也不想多說了,就照你所說的這麼辦!」
頡利硬著頭皮上前,「大汗,我們先一步到達的探子稟報稱,他們到時,天還沒全黑。發現整個關隘和山上到處都是隋軍的旗幟,而且遠遠彷彿看到城頭上好像有一個被眾星拱衛之人,有可能就是楊廣。所以,我判斷楊廣可能知道跑不過我們,所以就留在此處,想據此關固守待援。」
「怎麼做?」
來護兒雙目一睜,喝道:「世民,慎言。」
「什麼籌碼?」
一旁沒出聲的李世民突然道:「我覺得這個計劃不錯!」
晚風吹拂,天邊晚霞如血一般的顏色,讓隘口內的隋軍越發覺得沉重。
始畢驚訝了一下,「這人在哪,馬上帶過來,本可汗要親自見他。另外馬上收集一下這個雲定興的情報,看有沒有知道的,本可汗現在要所有一切關於雲定興的情報。」雖然他對於這個突然被派來傳說的雲定興家將有些不相信,但是無論如何他卻想要見一見此人。
謝幕已經降臨,那漆黑的夜卻讓城頭之上的守軍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從北方趕到的突厥人。
三人議定之後,馬上就傳令下去,一隊隊士兵將附近的山頭上遍插旗幟。等插到後面,已經沒有旗幟可用,士兵們乾脆隨便什麼布片都拿來插上,反正距離那麼遠,突厥人也不可能看得清楚。天黑之前,隋軍終於將關隘內的山上遍插了旗幟。遠遠看去,旗幟如海,彷彿有千軍萬馬駐守關隘。
來護兒看著越來越黑的天空,使勁地拍了一下隘口上的磚頭,大笑道:「雲將軍你的意思是咱們詐降來拖延時間?這個主意不錯,如果我們先打上白旗,然後再和突厥人慢慢地談條件,這倒是一個拖時間行緩兵之策的大好機會。」
站在隘口上向北望去,重巒疊幛的山巒之間,是綿綿蜿蜒其中的西陘小道。
「那也得突厥人讓我活啊,咱們這五萬人擋在這,不就是螳臂當車,以卵擊石?我看,還不如一會突厥人到了,咱們把這隘口上的旗幟換了,換成白旗,說不定咱們還能多活一時半會?」雲定興隨意的道。
一陣腳步響起,又一名胖乎乎的將領登上了隘口。
看到李世民走上來,來護兒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世民你幾天沒有好好休息過了,怎麼不好好休息,又跑到城頭上來了。」
處羅可汗有些幸災樂禍的笑了笑,「大可汗,我部下的小狼崽子們早前趕到之時,抓到了一個隋人,自稱是要面見大可汗,說是有筆交易要做。我已經查清了,那人是隋國右屯衛大將軍雲定興的家將,說他家主人云定興想要投入大可汗帳下。」
西陘關隘前面,始畢和各位大首領們冷眼打量著這座關隘。看著這火光之中的簡陋關隘,始畢心中充滿著激動。大隋立國和突厥汗國立國以來,這都是雙方最大的一次戰爭。四十五萬大軍決戰,一戰而定兩族未來的興衰。可以預料,這場戰爭必定將是殊死而又殘酷的一場戰鬥。
來護兒輕笑一聲,「我自少時從軍至今,已經從軍四十年有餘,大小戰役上千。哪一次不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打仗從來沒有必勝的仗,也沒有必敗的仗。如果只是以軍隊數量和裝備來算,那這世上也沒有名將了。恐懼只會讓你失去勇氣,而不會對眼前的事情有任何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