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第六卷 中原亂

第498章 竇家有女

第六卷 中原亂

第498章 竇家有女

「亂世之中,猶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我們不能擊敗別人,別人就會吞掉我們,這來不得半點溫情。此戰,我們擊敗張狗,那麼黃河兩岸之地,都將是我們的地盤,到時招兵買馬,我們未嘗沒有和遼東軍抗衡的實力。而如果敗,天下之大,我們又能去哪?」
在這時代已經算得上是老姑娘了,年紀越大,竇線娘也越發淡了這心。從小農家長大的她,也並沒有如那些大家小姐一般學那麼多規矩。再加上當年和父親一起逃命,風餐露宿,後來入了義軍,也是時常到處逃竄。為了女兒安全,竇建德也教了女兒一些武藝,算是防身。卻沒想,竇線娘卻喜歡了學武,這些年下來,卻也有不小的進步,尋常男子倒也不是對手。
數騎遠方奔來,騎士飛快翻身落馬,大聲稟報道:「將軍,前方軍情急報!」
竇線娘一身輕皮甲,腳上一雙牛皮靴,頭上裝秀髮束成男人模樣。臉上還有著一道道灰塵,一雙大眼睛此時卻是閃著調皮的光芒。一看到父親看穿了自己的身份,忙撒著嬌上前拉住父親的手臂,「爹,誰說打仗就是男人的事情了?那古有花木蘭代父從軍,就是現在,女兒也聽說那遼東軍中就是女軍。聽說那新羅公主也是親自披掛上陣,聽說遼東軍那女軍有五千多人呢。上次聽從涿郡回來的探馬說,那兵馬列陣行軍之時,氣勢絲毫不比男子差呢。」
范願等將領也是眉頭大皺,雖然都是些烏合之眾,但是他們河間義軍也不是什麼朝廷精銳兵馬。眼下的五萬兵馬,雖然是河間義軍中最精銳的,但也只是相對於張金稱的兵馬而已。義軍都是差不多,人多但是裝備差。
竇建德點頭,「范願,曹湛,你們說的和我想的不謀而合。只是如今賊兵勢眾,鋒頭正銳,不可以常理而度,正兵雖好,可損失卻大……」
張金稱的運河南面聚集了二十五萬人,三千騎兵只能算是少的不能再少的兵馬。如果到時河北的河間義軍和孫安祖與劉霸道的部下真的陣前倒戈還好。如果一旦出現一點意外,那麼這三千人就將被擋在運河南邊。以三千對二十五萬,再牛的人物也無法保證能活的下來。
大業七年,他被官府懷疑私通盜匪,派人抓捕他。結果那次,他家破人亡,一大家人,除了他跑出了出來,就只剩下了這個女兒。他的妻子、兒子、父母兄弟,全都死在了官軍的手中。女兒那時已經十四,本已經許了人家,可最後未來女婿全家也被朝廷一起殺害。
就連一邊的竇線娘也是點頭,「狗兵勢眾,卻是兵力不強,只要搶下弓高城,他也一時不得北上,我也覺得穩中求勝最好。」
竇建德將信遞給范願,嘆息道:「原本只是張金稱之了率十萬人先一步趕來,我們以五萬擊十萬,正好有實力一舉擊敗。不料,前幾日降雨,運河水勢大漲,朱貴一時無法過河。現在水退了,他正在架浮橋,可是張金稱那狗賊卻是帶著十五萬人又到了。現在張金稱合兵一處,人馬二十五萬,運河南岸鋪天蓋地,到處都是他的人馬。我們要想按原計劃擊潰他們,卻是有些難了。」
竇建德看完后,眉頭皺的更深。
探子呈上文書,竇建德伸手卻接,卻發現那名探子低著頭,總是閃躲著自己。他低頭仔細一看,那探子看上去十分瘦弱,頭上還戴了一個不知哪弄來的大黑鐵頭盔,基本上大半個臉都蓋在頭盔之中。
看到竇建德憂心忡忡,范願也安慰道:「將軍不必擔憂,張金稱人馬雖多,但卻都是吞併而來。如今他剛剛火併沒多久,將士並未歸心,這個時候出戰,只怕他的人馬也不會有多少戰力。況且孫安祖將軍是您的兄弟,他軍中不少部下,也是將軍的朋友。也許,到時候他們會陣前倒戈,反擊張狗也說不定。」
竇建德也是十分興奮,「此事容易,馬上派人去把劉霸道請來即可。他被張金稱奪了家業,早就恨的張狗入骨,能有機會擊敗張狗,他肯定會馬上趕來。」想了想,竇建德也壓制了心中的激動情緒,不斷的完善著心中的計劃,推算著後面的每一步。
時間很短,路程很遠,而且所帶的兵馬很少。
剛開始竇建德還不知情,後來發現后,雖然大怒雷霆,但是線娘屢教就是不改。面對這始終心中有虧欠的女兒,他也只能聽之任之了。
眾人也都知道這是將軍的習慣,每次都要計算的十分清楚,將事情安排的沒半點漏洞。
「剛剛范願說的對,眼下張狗勢力雖大,但是我們卻也不是沒有機會。我想好了,我們馬上派一些心腹潛過運河,找孫安祖和劉霸道的老部下們送去我與劉霸道的書信,告訴他們,跟著張狗早晚沒什麼好下場。只要他們肯和他們聯手,來日等張狗過河之時,我們半渡擊之,他們再在後面反戈一擊。張狗雖眾,卻必潰矣。等到張狗一敗,河北還是我們河北人的天下,到時這些河北兄弟一起,吃香喝辣,共享富貴。」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竇建德卻是眼前一亮,當年孫安祖就是他救下來的。後來他去高雞泊也是他謀划的,後來孫安祖聚集兵馬起事後,對他的恩情也是念念不忘。就是後來他投了高士達,但兩人的關係並沒有疏遠。可以說,孫安祖的那些部將,基本上也和他十分熟,甚至也有不少的交情。
諸將皆點頭,卻也都沉默不語。
久久沉默之後,突然一個堅定的聲音大聲道。
他們的河間義軍唯一的優勢就是將士軍紀要強,士氣要高,上下一心。可人上一萬,無邊無際。二十五萬人往那裡一擺,那還真是漫山遍野。他們都無法保證,到時兩軍相戰,只破同樣大多是農民出身的河間義軍,只怕未戰先怯。
「將軍,前方探子回報!」曹湛大聲道。
「就算陳破軍暫時不南下,可是張金稱狗賊眼下雖然勢大,但卻是剛剛吞併孫劉兩家兵馬,正是勢力未穩之時。如果我們不能趁眼下擊敗他,那麼張狗隨時可以南下或者西進,到時他攻下的城池越多,占的地盤越廣,他的勢力也會越大,實力也會越強,到時我們還拿什麼和他拼?」
那露出來的半邊臉上還左一道灰、右一道泥。但是那躲閃的目光和那熟悉的面孔,卻讓竇建德臉一下子陰沉了下來。
「等張狗浮橋造好,大軍過河之時,我們半渡而擊中,再由孫安祖與劉霸道的部下臨陣反戈一擊。這計劃雖好,不過為了萬無一失,依我所想,最好能有一支輕騎繞過弓高城,在北部穿過運河進入渤海郡。然後再從渤海郡的南皮轉而往西南下,繞道胡蘇城,直插張狗背後的東光。等到大戰之時,在最關鍵的時候,騎兵盡出,徹底破其陣勢,擊潰張狗,擒殺張狗,以絕後患。」
當此之時,望門而寡的女人通常被認為「命硬」、「克夫」,以致難以再蘸重嫁。在這種理論支配下,未婚夫先亡,往往使不幸的女子留下深重的心理陰影,認為自己「不吉」,多半孤獨終身。
「將軍果然善謀,這計劃太好了。孫安祖的部將,有將軍的書信即可。不過劉霸道如今人還在河間郡城,只怕還得去把他請來,才能讓劉霸道的部下想信。」范願道。
以往他們能從容面對朝廷兵馬,一是朝廷兵馬征剿的官兵不多,他們打的過就打,打不過就逃。但是眼下面對的是二十五萬人,這可是五倍於他們。
雖然竇線娘不是什麼大家閨秀,但心中卻也一直被這束縛著。六年來,始終過不了心中的坎,哪怕父親再怎麼介紹,她也無法答應。一般人家的姑娘十三四歲已經嫁人,可一年年過去,竇線娘到了二十歲卻未嫁。
竇建德嘆息了一聲,心中越發堅定了要在這亂世當中開創自己基業的決心。
又嘆息了一聲,竇建德也知道無法阻止女兒。只好黑著臉又訓斥了幾句,嚴令她以後不得再這般做斥候,要不然就再不許她在軍中。得到了線娘的保證后,竇建德才無奈的打開了軍情。
雖然他心中也知道,張金稱在殺了孫安祖吞掉了他的勢力后,肯定也會殺掉不少孫的老部下。但是他也清楚,張金稱只要想吞下孫安祖的人馬,就不可能把人都殺了。如果此時能派人前往運河南岸,偷偷與那些人聯絡。只要到時張狗過河時,自己半渡擊之,而孫的老部下再來一個臨陣反戈,事情大有可為。
「我願率輕騎擔此重任!」
竇建德臉色也有些不好,「只須大將一員,率輕騎三千,誰堪當此大任?」
這個任務看似沒什麼,但所有人都明白其中的危險。
竇建德又想了想,讓衛士在三十步外警戒,小聲道:「我想過了,如果我們退守弓高,雖然能保河間一時無憂,但卻是在飲鴆止渴,非長遠之計。就算我們守得住河間一時,又能如何?北有陳破軍,如今正在調兵遣將,等到他的兵馬調好,到時南下,我們又如何擋得住遼東鐵騎?」
諸將看著竇建德還在沉思,都勸道:「將軍。這次盜匪聲勢浩大。又佔據了渤海、平原,糧草無憂。我等不可輕敵。不如退而攻佔弓高城,循舊例出擊,張狗可退。」
有了身手,便無法再安心坐在家中跟著後母曹氏做女紅。她總是央求那些叔叔們帶她去騎馬射箭,對於將軍的這個寶貝女兒,大家也十分喜歡,久而久知,竇線娘差不多成了軍中一員,平時訓練她也跟著,出戰時她也跟著。
他的五萬人也都只是按裝備,分了長槍營,橫刀營,和騎兵營,不但沒有朝廷軍隊中的弩床、投石車等器械,甚至連弓都少有。五萬人中,竇建德也只能聚集了五千人的弓手營。而且他們的鎧甲也十分的少,大多是些皮甲。
看著撒嬌的女兒,竇建德有心要好好教訓女兒,可話到嘴邊總是狠不下心來。線娘今年已經二十歲,並不是眼下的妻子曹氏所生,而是他的元配所生。
眾人略一思量,也覺得這個計劃比單純退守弓高要強。畢竟就算退後奪弓高,一時也不一定奪的下。就是奪下了,以一個小小的縣城,對抗二十五萬的兵馬,他們也不一定有信心守得住。如果真能說動孫安祖與劉霸道的舊部,陣前反戈,前後夾擊張金稱卻是大有勝算。
留在北岸,就算戰敗,他們還能逃回河間,可去了南岸,一旦戰事不利,那就是必死無疑。
諸將皆都沉默不語,一時竇建德的臉色更差,也不由的沉默了起來。
冷哼一聲接過軍情,假裝轉身。剛邁腿往前一步,卻突然轉身,一下子扯下了那探子頭上的鐵盔,立時那探子驚呼出聲,那聲音卻是一道銀鈴一般的女聲。
看著雙手捧著頭的探子,竇建德沒好氣的道:「線娘,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這打仗是男人的事情,你怎麼總是不聽?居然還這副打扮,偷偷跟著去前線打探軍情?你這要是為父擔心死嗎?」
「那依將軍的看法?」眾人不約而同的問。
為了能在張金稱過河之前,趕到他的背後。那麼勢必需要騎兵,雖然如今看似和張金稱只隔了一條河,可要做隱秘,則必須得一路急馳北上渡河到達渤海郡,再繞上一個圈子最後到達東光張金稱的背後。
山風吹拂,頗有涼意,行軍大旗風中招展,上面一個竇字,看起來卻是落寞無限。
帶著這個女兒他投了高士達,後來重新娶了曹氏為妻,可心中一直覺得對女兒十分愧疚。他給女兒找了不少合適的年輕人相親,可女兒卻一個也看不上。他知道,女兒其實很像她的母親,定了親,就把自己當成了那家人,可誰又曾想到,未出嫁已經成瞭望門寡。
「將軍,怎麼了?」范願忙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