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第六卷 中原亂

第502章 惡夢連連

第六卷 中原亂

第502章 惡夢連連

李世民右手揉著左肩斷臂之處,轉頭看著柴紹,「你呢,又是整宿沒睡?」
李世民已經臉色數變,陳破軍突破了朝廷封鎖,殺入了河北,他當然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克制著心中的慌亂,他理了理思緒,忙問道:「陳破軍殺入了河北,怎麼又和皇后與皇太子的事情扯上了?」
李世民苦笑兩聲,「為什麼我總是做打敗仗的噩夢?」
父子三人最近謀划許久,成敗與否,作為李家在晉陽宮中唯一的力量,大哥李建成所統的五千驍果軍十分重要。臨起事越來越近,大哥不在宮中加緊掌握部下,怎麼回到府中來了。
李世民心中差點一口鮮血噴出,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他在河東小心翼翼,苦苦掙扎,與父親謀划這麼久,都還沒有成功。可是那陳破軍,卻一帆風順,如今不但攻入河北,居然還已經搶先立了皇太子為天子。一時間,心中充滿了憤慨。
突然,一個洪亮的聲音在空中響起:有親手誅殺李世民者,封賞牛羊千頭。頓時,突厥軍的勢頭大漲,漸漸把西陘關上的守軍殺的不斷後退,李世民的軍隊圍攏在中央。隋軍被困,陷入絕境。
柴紹也揉著有些發酸的脖頸,輕笑幾聲,「軍中事務繁忙,不及時整理出來,會有麻煩。」
「應當能,已經這麼近了。」柴紹望著星空道,不過他也明白,自古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再怎麼充分的謀划,也不能保證十足的成功。但是事情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他們又還有什麼其它的路呢?
「父親,不能再等了,我們得提前行動!」李世民搖了搖暈炫的腦袋,雙目盡赤、目光如火,咬牙切齒的大聲道。
「是我自己心裏覺得過不去。」
李淵跪坐在軟墊之上,整個人都有些蕭然,他眉頭緊皺,目光中透露著無盡的憂慮。
太原城外左屯衛軍營中軍大帳內,夢中驚醒的李世民從黑暗中坐起,大口地喘著粗氣,漸漸定下神來。他走出帳外,仰望星空。柴紹從後面走過來,將軍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
側身打量著柴紹,自己當初在洛陽時,曾經得父親的授意,與大哥建成,三弟元吉等家中從兄弟們一起四處結交英豪,網羅人才。柴紹就是那個時候認識的,最初他與柴紹也不過是見才起了結交之心,但是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生死與共,他明白自己與柴紹已經不再只是那種普通的關係。
李世民看到李淵和李建成的表情,一時無法意識到什麼,疑惑不已。
李建成輕聲道:「剛剛接到的消息,蕭皇后與皇太子現身了。」
「你說我們所圖之事,這次能成功嗎?」
李世民一驚,「怎麼可能?蕭皇后與皇太子當初被抓入草原,如今已經過了數月之久,多少人馬撒出去,都沒有發現半點蛛絲馬跡,怎麼卻又突然出現了呢?這消息是從哪來的?會不會是假的?」
李世民看到大哥也在,有些奇怪的道:「大哥怎麼也在這裏?晉陽宮那裡……」
他聽說李世民曾經好幾次因為那些侍女因他臉上的疤痕而面色有異時,惱怒的大加懲罰。而且作為李世民的左膀右臂,他也早感覺到了李世民的不少變化。他不再如以前那般開朗,那般和他交談時的如沐春風。他沉默了許多,鐵面心狠了許多。
柴紹也輕笑了兩聲,「是因為做了噩夢才起來的嗎?」
李世民,「一次失手,便要賠進無數將士的生命。」還有一句話在心中他沒有說出來,那陳破軍就不曾失手,至今未曾一敗。
天亮之後,太原城中唐國公府內,李淵、李建成父子二人對坐,都沉默不語。李淵愁眉不展。李建成盯著地面,目光里也充滿著憂慮。
後面大哥建成還在述說著他從那校尉處聽來的河北消息,什麼父親被加封為唐王、江都留守,什麼這個封為這個王,那個封為那個國公,他只覺得恍惚,心中沸騰。
「可是陛下當初絲毫沒有為此責怪你。因為陛下也明白,那不是你的錯,換一個人,也不會比你做得更好。」
長嘆一聲,李淵緩緩地道:「沒錯,陳破軍先前繞過了臨渝關,從草原突襲了空虛的軍都關,從那揮兵進入河北。並且迅速的派兵南下搶佔了太行山河北四陘,封鎖了河北與河東的通道,河北的消息要送來河東,就只能從河北繞道河南,再到河東北上太原,如此則須耗費大量時間,才能將消息送到。所以最近很長時間,我們都沒有得到河北的消息。」
有很多次,李世民甚至想著,也許將三姐託付給他才是最放心的。柴紹總是那麼的風雅,那麼的飄逸,可做起事來卻總是那麼的讓人放心。而且一路行來,他們數次出生入死,這種感情,這種相互間的信任早非一般人能取代。心中暗暗嘆息一聲,只可惜三姐如今有些痴痴的,更兼父親表面上將三姐許配給遼王楊暕為妃,但實際上,他知道父親的打算。父親打算扶持燕王登基稱帝,而三姐也將嫁給那才十四歲的燕王為後。這事情他雖然知道,可卻也從沒出聲反對。
「是陳破軍。」
「而在迫降了河北大軍之後,河北卻突然流傳說陳破軍派往草原尋找皇后與太子的人馬找到了他們。八月初一,陳破軍就已經改涿郡薊城為北京,尊立皇太子楊杲為皇帝,尊陛下為太上皇,尊蕭皇後為皇太后。並且立陳破軍為大丞相,總領一切政事,加九錫,假黃鉞,封陳王。」
「唉,陳破軍殺入河北的消息早十幾天前,就有河北的官員派了信使趕到河東呈給陛下了。不過那些信全被遼王收起秘而不宣,至此我們一直都不知道。直到今日河北又派人送來了軍情急報,建成與那隨信使一起趕來的校尉還是相識,也就在宮中與他相談了一會,哪料卻聽到一個驚天消息。」
「大概是因為上次西陘關口的那次失利給你留下的印象太深了。」說這話時,柴紹也忍不住去看李世民,那空蕩蕩的左邊衣袖,還有那月光下臉上那道猙獰的長疤,也讓柴紹不忍目睹。曾經那麼俊秀開朗自信的一個翩翩絕世佳公子,可如今卻成了一個如此面目猙獰之人。
滿山遍野的混戰廝殺聲。
狹窄的關隘之下,突厥人如潮水一般的湧來,西陘關口搖搖欲墜,戰況慘烈。
李世民有些痛苦地望著天,「做對一千件事,別人不一定會記得你,可是做錯了一件,就會成了別人的話柄。想我十五歲就入破軍營,跟著陳破軍縱橫遼東。人人以為我在遼東不過是掛著個名頭,但實際上,遼東那一場場兇狠的戰事我沒有參加?無數次的腥風血雨,出生入死我才得以僥倖不死。後來回了中原,我們以短短的時間,卻練出了玄甲軍,我們硬拼突厥狼騎卻能不敗。神武城大戰、西陘關大戰、雁門大戰,哪一戰我不是拼了性命。只可笑,所有人只看到了我李世民如今斷臂毀容,卻看不到那一場場大戰的危險。」
「既然是打仗,死傷也就難免。做將軍的部下,是件幸運的事。將軍對待部下如同兄弟一般,這樣的事,還能在哪兒遇到?」
李建成點點頭,面沉如水,「那校尉告訴我,陳破軍已經連取河北六郡,並已經奪下臨渝關,迫降二十二萬河北大軍。右武衛大將軍李景戰死,左御衛大將軍薛世雄、虎賁郎將羅藝、薛定國等人紛紛投降了子陳破軍。」
李世民點點頭。
「你打的勝仗不計其數,僅僅是一兩次失利,算得了什麼?普天之下,有誰能從不失手?」
李世民沉默,「可為何我帥兵以來,每戰雖能勝,可最後卻總是慘勝?神武城一戰,我們雖勝可自身折損一半有餘,西陘關口我雖有上策可緩突厥之兵,可最後卻還是讓陳破軍的人破了,我還落了個斷臂毀容。雁門圍城之時,我獻策出城主動襲擊突厥大營,可卻又落入突厥的圈套,甚至西門都一度讓突厥人奪去,蕭皇后與皇太子都為此被人擄走,無數的將士、百姓死傷,難道不是我的責任?」
「將軍你千萬不用為此掛懷。西陘關失利的責任並不在於你。那些只看到將軍西陘戰敗的人,不過是羡慕妒忌將軍以如此年輕,卻已經位列國公,身為十二衛大將軍之一罷了。我跟著將軍時間雖然算不上很長,但也親眼見識了將軍練兵之法的精妙,謀划策略之時的運籌帷幄,大戰時身先士卒的勇猛,指揮時的從容淡定。我以為,雖然天下皆稱讚陳破軍用兵如神,但將軍並不輸於他,早晚有一天,將軍能讓今日所有腹誹之人閉嘴。」
李世民快步走入父親的書房,叩拜。
「陳破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