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七國殺
第591章 汾河夜戰
老將魚俱羅親率五千騎兵自李孝恭兵馬的后陣襲來，吐萬緒率五千騎兵則自側面衝擊而至。滾滾的洪流不斷傳來，那隆隆的鐵蹄之聲，彷彿敲擊在每一個唐軍的心臟之上，讓人驚懼異常。
「二郎，兵貴神速，且時機往往瞬息萬變。雖然靳孝謨早說好舉城歸附，可不怕一萬，只怕萬一。我們已經在這裏拖的時間太久了，為父擔心事情再拖下去，會有什麼變數。加上孝恭的兵馬，我有八萬雄兵在手，何懼楊暕小兒？更何況，此戰不為殲敵。我們的最終目的是西入關中，楊暕不過是擋在路上的一塊石頭，我們沒必要和他死磕。只要你先一步南下把蒲阪與蒲津取到手，我們入關中才算成功了一半。」
李世民還欲說些什麼，李淵卻是已經揮了揮手，「勿需多言，就算打不過楊暕部下四大將軍，憑著八萬河東兒郎，我也能保證從容南下蒲阪的。關鍵還在於你，只有你早日奪蒲阪、蒲津在手，我們就可無懼楊暕也。到時據關而守，楊暕又能奈我何，還不是得眼睜睜看著我們西入關中。」
李孝恭大喝一聲，「放火箭！」
「舉盾！」經驗豐富的唐軍軍官們紛紛大喝。
李淵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破掉了最堅固的外殼，江漢軍就如同一支巨大的楔子，不斷的將這個裂縫擴大。
突然聽到黑夜之中，無數的弓弦聲響，咻咻的聲音此起
「這是空營，就地結陣防守！」李孝恭大吼一聲，面色之中已經帶有一絲緊張。
剛一接觸，就已經被騎兵踏破了陣形，再也無法聚攏成陣抵擋楊暕騎兵。
可讓人驚奇的是，大片的營帳著火，居然沒有發現半個士卒呼喊慘叫。
李孝恭處於中軍陣中，手心已經被自己的指甲刺破。一個個的壞消息不斷的傳來，「將軍，前陣兩個營已經潰散！」
攻入陣中的騎兵，不斷地向著左右兩側深入。
李孝安接到大哥的命令，長嘆一聲下令原地堅守。
兩萬兵馬，飛速前行，越過汾河之上，前行不到半個時辰，就已經趕到了楊暕的大營。看著漆黑的營柵之中的各個角落之中暗淡的點點火把照耀，還不時能聽到營中傳來的更鼓聲。
「舉盾！」經驗豐富的軍官不斷的大聲提醒，可是此時被騎兵擠壓成密集陣列的唐軍，再怎麼舉盾防禦，可是面對著更密集的箭雨，每一息，仍然有無數的士卒中箭倒地。
李世民看了眼身後的茫茫的雪地，那裡已經有兩萬輕騎集結待命，這支兵馬包括了軍中盡半數以上的騎兵，也包括了河東中最強悍的玄甲軍。
「唐王，三更天到了。」親衛隊正何進悄聲提醒道。
這樣一支只能算是河東軍第四等戰力的部隊，在黑夜之中打混戰，對上的又是魚俱羅等名將指
「將軍，李神法將軍已經陣亡！」
魚俱羅與吐萬緒都發現了這個機會，他們呼嘯而至，以密集的騎兵猛攻那些出現缺口的防禦陣列。在他們悍不畏死的猛衝之下，騎兵勢如破竹的攻入了唐軍前軍陣列之中。
失去了堅硬外殼掩護的唐軍，面對著強悍的高速騎兵，擋無可擋。
「撤！」突襲不成功，反被伏擊，李孝恭不得不傳令緩緩後退，與後面的唐王及建成的大部匯合，結陣對敵。
黑夜之中，只聽見刀劍的撞擊之聲和鎧甲的摩擦聲，殺氣逼人，那鋪天蓋地的馬蹄聲，更似要把李孝恭的整路大軍踩扁似的。
聲音剛停，就已經有無數的箭支自暗夜中射至，那一枚枚呼嘯而至的箭支，迅疾的落入軍陣之中，帶走了一個又一個士卒的生命，濺起了一朵朵的血花。
前鋒軍岌岌可危，隨時面臨崩潰。
看著父親堅決的樣子，李世民不再多說什麼，點點頭，一夾馬腹，立即一馬當先，向東奔去。他們將繞到汾河的上游五十里，避開楊暕兵馬渡河，再一直南下，直撲蒲津關。
不過楊暕的軍中統兵四帥，全是大隋久已成名的名將老帥。抓到這樣的一個機會，又豈會輕易放過。遠處一陣陣的呼喝響起，下一刻，大地震動，鐵蹄隆隆，楊暕的騎兵部隊已經衝過來了。
緊
剛剛的突襲，已經有不少的將士出擊，李孝恭的陣列也已經拉開。要想馬上回防，卻是一時難就。
強悍的騎兵們，只要聚攏一衝，陣列就會立即破開一個大洞。不斷的用人拿去填，可剛填上了一處，又有數處破開。就如同一個潰決前的堤壩，任憑怎麼努力的堵塞。可是總會有更多的缺口湧現，李孝安的后陣之中，伏屍累累，不斷的有士卒倒下。
李孝恭的本部兩萬兵馬率先越過汾河，人銜枚，馬裹蹄，大軍也不點火把，悄悄的直奔楊暕大營而去。
不少將校一邊拔刀抵抗江漢軍的衝擊，一邊高聲怒號，「唐王的大軍在哪裡，為何還不救援？」
李孝恭無奈的下令，停止後撤，全軍就地收縮，進行防禦作戰，原地等待李淵與李建成的大部隊到來。
看著夜色中，兒子李世民率兩萬輕騎東去。李淵靜立雪中良久，心中充滿了期望。
黑夜之中，只聞蹄聲，卻看不見騎兵，更增加了幾分驚恐。
兩萬前鋒唐軍，就如處在大海上的一葉孤帆，被江漢軍的騎兵鐵蹄衝擊的忽上忽下，左右搖晃，隨時處於崩潰解體的邊緣。
一隊隊的弓手被調至陣前，一把把長弓搭上浸過油的火箭，一聲令下，萬箭齊發。火箭如同漫天的煙火，向著楊暕大營呼嘯而去，瞬間就將一大片的營帳點燃。
被
「將軍，后軍李孝安將軍請求後撤！」
江漢荊州騎兵氣勢正盛，面對漸漸收縮的李孝恭部隊，根本毫無懼意。高速賓士的戰馬帶著騎士不斷的遊走在陣列邊緣，將一個個陣列邊緣的唐軍士卒刺穿、砍倒。
他相信，前鋒軍失敗的消息應當已經傳回到了唐王那裡。唐王援軍遲遲未至，很有可能就是在收攏兵馬，列陣緩緩前進。
帶著一絲猶豫，李世民再一次對父親道：「父王，雖然多了孝恭的兩萬兵馬相助，但楊暕手下去有楊義臣、裴仁基、魚俱羅、吐萬緒四名將統兵，且其所部也有足足五萬兵馬。不如讓孩兒與父親一起先擊敗楊暕所部兵馬，然後再一起南下如何？」
更加讓李孝恭心中擔憂的還不光光是前鋒軍潰散，而是潰散后，被楊暕的部隊驅趕著往正趕來的李淵大部衝去。到時他們前鋒潰軍反衝自家大軍，一個不好，連帶著整個李淵中軍也將混亂。到時楊暕所部再猛烈衝擊，就是一個全軍皆潰的下場。這樣的後果，他無法承擔。
「將軍，左翼兩個營被騎兵衝散！」
李孝恭心下大喜，沒有想到楊暕居然沒有多少防範，當下長槊一指。大軍發一聲喊，直撲營柵。前陣的士卒沖至陣前，只見營中射出陣陣亂箭，不少唐軍不及防之下，紛紛中箭倒地。
說出這話的時候，李孝恭的心
如果連他們也開始後撤，那麼整個前鋒軍兩萬兵馬，將再無法堅守待援。后軍一撤，陣形立破，到時很有可能會引起全軍潰散。
李孝恭的這兩萬兵馬是李淵南下之後，新招募的地方守備部隊，不但與李世民玄甲軍無法相比。就是與李淵的大部隊河東軍同樣無法相提，就連留守太原的幾萬兵馬，都還要差上了一些。
清冷的夜中，李淵靜靜地看著兒子李世民翻身上馬。
李淵收起那份心中隱隱的不安，轉頭躍上戰馬，高聲道：「傳令下去，開始進攻！」
只是這個時候，形勢已經十分嚴峻。雖然他儘力的大聲調動著兵馬，試圖結陣自固，堅守待援。可是此時的唐軍陣形，在江漢軍的騎兵衝擊下，就彷彿是一個篩子，到處都是漏洞。
李孝恭咬牙道：「李孝安之後軍絕不可撤退，哪怕戰死至最後一人，也得給我頂住。」
漸漸的，已經有不少的士卒，不顧軍令，開始四下奔逃。
倉惶間，李孝恭一邊令兵馬緩緩後撤，一邊各派出五千步卒結大盾長槍陣列防。但是這種黑夜之中的調動，實在是沒有多少效率。沒等陣列集結好，魚俱羅與吐萬緒兩位名將各率領的五千騎兵已經滾滾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