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七國殺
第608章 有仇必報
「你認識我就好，快跟我說秀寧在哪，她要交給我的信呢？」
李秀寧送來的信中說她此時在絳郡的聞喜紫金山，還佔山為王，帶了三千人的娘子軍土匪。而這絳縣離夏縣並不遠，不到半天天的路程。那個時候能救李淵和會救李淵的，也只有李秀寧一人了。
一陣腳步聲傳來，侍衛長陳雷大步走入屋中。
「那如果我不再是遼國公，不再是宰相，甚至不再是將軍，你還願意跟隨於我嗎？」
算下來，李秀寧也已經失蹤許久，他派出的特勤司的人都找不到半點蹤跡。卻不曾想，今日李秀寧卻突然派人要往京城送信給自己。
趁他病，要他命！
雖然在這個時空呆了這麼久，可他還是有些不太習慣這種好多女人連名字都沒有的事實。一說到女人，動不動就是某夫人，某小姐，可就是沒名字，有時牛頭不對馬嘴，就是分不清誰和誰。
那人仔細地打量了陳克複許久，「我見過姑爺，你確實就是姑爺，只是小的聽說您不是在涿郡嗎？怎麼卻在這裏？」那人以前也是李家的一個奴僕，當初李秀寧被送入晉陽宮時，他也是跟著一起的。後來與馬三寶他們，又一起跟著李秀寧逃出太原，一直南下。
「是這樣的，我因有事一時不能親自去河東接秀寧回河北。我打算明天派些人去河東，到時你帶路，一起回去把夫人接回河北來。雖然路途有些遠，不過我會派船偽裝成商船前去，到時你們直接在河東上船，就可以直接到河北來了。」
救？還是不救？
「殿下，魯將軍今日接到汲縣發來的快報，說是那裡遇到一個自稱是要往京城送信的男子，他欲要求派人護送他至京城。魯將軍已經派人接到了黎陽，據他的詢問，那人說他是李夫人的人，往京城幫李夫人送信給您。」
時間如流水，世事無常，他曾經真心付與的那個女
李秀寧他要救，李淵他不想救。可要如何把李秀寧從那河東的中條山中救出來，卻又不救李閥諸人，這卻又是一個大難題。
信中也述說了分別後的一些情況，也說了些因父兄們所做的事情道歉的話語。信中還將她此時所在的地方，以及連她當了女寨主的事情都寫在信中，似乎寫到別的事情時，她有些在迴避，可寫到這事情時，她卻十分開朗，似乎極其滿意這件事情。
看完這個情報，陳克複卻是立即明白了這支神秘的援兵是誰了。
李秀寧伸出一根蔥白玉指，輕輕擋住陳克複的嘴「夫君，妾既進陳家門，以後生是陳家人，死是陳家鬼。不管將來夫君做什麼，妾自當跟隨。哪怕以後夫君為一農夫，妾也願意為一農婦，男耕女織，定會不離不棄。」
紅拂離開后，陳克複心裏也有些奇怪的感覺。總覺得自己在這位置呆的久了，漸漸的變的有些太過於理智，或者說是太現實。所有的事情總有看的那麼透徹，也總是把感情與利益分的太清楚。
漸漸的，這樁事情也就慢慢的放到了一邊。特別是娶了長孫無垢，立她為正妃后。李秀寧這個名字，漸漸也成了一個禁忌了。一般情況之下，眾人都不會再提起，就會偶爾提起，一般也是以李夫人為名。本來大家也都習慣了，可是陳克複卻並不知道這些，所以陳雷說到李夫人時，他還是一頭霧水。
陳克複對那人沒有什麼印象，可是聽說那人認識自己，心裏也越發的相信這人是李秀寧的使者。
壓制著心中的激動，陳克複點頭，「好，你馬上把人帶過來。」
看到那人進來，陳克複馬上迎了上前，「我就是陳克複，秀寧現在在哪？她人還好嗎？」一連串的話語快速的道出，捏著信使的手也不由的加重了許多力道，
卿不負我，予今生亦絕不會負卿！
聽到李秀寧一切安好，陳克複心中也稍稍鬆了一口氣。忙又接過信，仔細地打看察看起來。信寫的很簡單，也有些平淡，沒有什麼思念的詞語，初看彷彿只是普通朋友間的來信，但細細觀看，還是能看出字裡行間，有許多難以言表的期待在其中。
「殿下，您找我？」
再一次念起當日的誓言，陳克複不由的有些恍然。自己是否對的起當日的誓言呢？雖然兩人的分開絕大部份的原因都是因為李淵的阻隔。後來自己也曾數次派人去救她出來，可是失敗數次之後，自己還不是就漸漸放棄了。
最好是想個什麼辦法，趁著這個機會把李淵父子全部除了，如此才是一勞永逸之法。
「陳雷，叫聯絡官劉鎮馬上過來，我有事情要詢問他。」
還有後來傳聞的李秀寧瘋痴的傳言，無一不讓他明白，這個女子確實對自己有情。
「姑爺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就是，您現在交代一聲就可以了，我也不累，哪需要等到明天。」李林道。
他一時間也分不清楚這到底是好，還是不好。最是無情帝王家，也許真的到了這一步，大家都會如此選擇吧。難怪說高處不勝寒，每一件事情都要前前後後、里裡外外的利弊得失考慮許久，任誰也會有這般的感覺了。
過了這麼久，他彷彿已經把她忘記了。可再一次聽到，腦中卻紛紛雜雜的閃過一個個與李秀寧相識的片斷。那遼東時的女扮男裝的初見，洛陽的再次相逢。甚至是那隆重無比的大婚，洞房中的誓言。
許久的分離，今日的再次聯絡到，讓陳克複發現，其實自己與李秀寧之間，並不完全只是一樁簡單的利益結合的聯姻這麼簡單，他與她之間最初的開始確實有些陰差陽錯。但是到了後來，特別是洞房之夜李秀寧
可救李秀寧，難道要把李家一起救了？
李家當初那麼的背叛自己，傷害自己，讓自己差一點死掉，這樣的事情是不可能原諒的。
陳克複臉上陰晴不定，一隻手揉捏著眉頭卻怎麼也下不定決心。
等了不到半個時辰，陳克複卻感覺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才終於見到了信使。
「是，殿下稍等。」
「劉鎮，你馬上給我把關於河東的情報再整理一份，拿過來給我。」
那使者聞言回過神來，忙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來。
「我們小姐現在在河東絳郡聞喜的紫金山上，小姐一切安好。那日下山在聞喜城中酒樓聽到姑爺南下去恆山，於是就寫了封信，讓小的連忙送來。小的在汲縣被姑爺的兵馬盤查，本想請幾位軍爺派人送小的北上，卻不想姑爺就在此處。」
而李家一萬余殘兵最後能從楊暕手下的四大名帥中突圍出來，也是一件相當奇怪的事情。據最新得到的情報，李家當時已經完全落入了楊暕的包圍圈中，苦戰一日丟下上萬的屍體也不得突圍。在最後只剩下不到八千人時，那天晚上半夜時，卻突然有一支兵馬自夏縣北面突襲了楊暕的包圍圈，混亂中為李家打開了一個小小的口子。李家最後在三千人馬的殿後掩護下，又在李世民的一千玄甲騎兵的衝擊下，才逃出了包圍圈。
陳克複拿著情報仔細的觀看分析了一遍，李家在河東郡大敗，李淵與李世民在夏縣匯合，不過隨後又被楊暕兵馬追上，大戰一場后拚死才得以突圍。李家當初南下的十萬兵馬，此時不足三千人從夏縣一路逃進了綿綿的中條山。
聽到李秀寧的名字，陳克複
而不用說，此時的李秀寧肯定也是和李淵一起退入了中條山中了。一想到李秀寧和李淵他們又混到了一起，陳克複也有些複雜。李家這次是真正的窮途末路了，哪怕有太原等數個郡還在李唐的手中，李唐還有數萬兵馬。可是李淵、李建成、李世民、李孝恪等李家主要人物，卻全都被包圍在了中條山中，沒有人還能救他們，也不會有人肯救他們，他們死定了。
「是，殿下。」陳雷返身離開。
不過想到李秀寧也在那裡，陳克複卻無法高興地看著李家滅亡。因為李家一滅，李秀寧也必然是一起滅亡。之前他已經覺得自己對不起李秀寧了，此時更不可能就這樣的見死不救。
不過李世民的那一千玄甲騎兵和三千殿後的兵馬，卻被楊暕包圍殲滅。最後李家父子與那支神秘的部隊一路倉惶逃入了綿綿中條山中，才避免了全軍盡沒的下場。不過雖逃入了中條山，可北面就是楊暕的兵馬，南面更是黃河，東面是王屋太行，西面更是宇文成都的蒲坂等城。李家完全陷入了死地，躲在這狹長的中條山中，幾千人馬，也已經堅持不了多久。如果得不到援兵，那麼李家這些殘兵，要麼餓死在山中，要麼只有向王世充、楊暕、宇文成都三方中的一方投降才有活路。
很快，劉鎮就將一份整理的河東最新情報交給了陳克複。
派人送信使去休息后，陳雷將特勤司聯絡軍官已經帶來。
李林聽到陳克複見信后馬上要去接小姐回來，心中也高興不已，忙拍著胸脯道：「請姑爺放心，小的明天就帶人回河東。」
他也還記得，紅燭之下，李秀寧用清澈明亮的眼睛看著自己，堅定地說道：「夫君，妾身雖是大家出身的女子，可卻也知道夫唱婦隨。如今妾既已入陳家之門，今後自然也是陳家之人。用句市坊之言，今後不論富貴貧賤，
「殿下，人已經被魯將軍接到了倉城，我馬上就去把他帶過來，您稍等即可。」陳雷立即道。
回到案前，重新平靜了下心情，陳克複繼續批閱著文書。
懷中激動的心情，陳克複騰的站了起來，「那信使呢？人在哪，我要馬上見他，帶我去見他。」
再想到，雖然後來也數次聽聞李淵欲將李秀寧與其它家族聯姻，可事實上直到她失蹤，李秀寧也並沒有背叛過她們當日洞房中的誓言。甚至如果不是當初李淵提出要送李秀寧回來，自己才重又派人去打探情況，只怕到現在，他都還不知道李秀寧曾經失蹤了。
「既然如此，卿不負我，予今生亦絕不會負卿！」陳克複站在那裡，嘴裏輕輕的呢喃著那日自己曾經過李秀寧說過的話。
「李夫人？哪個李夫人？」陳克複有些疑惑地問道。
陳克複起身走到那信使面前，「謝謝你，李林，要不是你，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知道秀寧的消息呢。這一路上你也累了，先到一旁去休息吧。估計明天還得勞累你呢。」
陳雷也愣了一下，看著陳克複好一會，才支吾著道：「就是李淵的三女兒，秀寧夫人。」李秀寧說起來是陳克複的正妻，就是如今的陳王妃長孫無垢那也是後進門的。不過當初李秀寧被李世民劫了回去，雖然後來陳克複又派了不少人去試圖把她帶回來，可都沒有成功。
仔細想想，也確實如此，以往的一切，李秀寧的人生都是由父親家族所安排，一切並不如自己的本意。但是自離開太原之後，她卻成了自由自在，哪怕就是從一個門閥的大小姐，變成了一個山寨的女寨主，她也甘之若怡。
看著看著，陳克複也不由的露出了笑意。
「阿寧，如今我們已經夫妻一體，從今以後，你願意與我同甘共苦，富貴不離、生死不棄嗎？」他還記得他當初在洞房時那樣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