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第七卷 七國殺

第667章 王道詭道

第七卷 七國殺

第667章 王道詭道

同樣的平國滅族,楊堅每次總是用最小的力量,取得最大的成果。未戰先謀,凡事取勝於決戰之外。楊堅行事,謀為主,用兵不過是最後的打掃戰場罷了。
「有一件事情忘記與殿下說起,不知道殿下可知道沈落雁?」談好交易,心情好了許多的馮婠此時也再無憂慮,渾身說不出的洒脫。心頭一放鬆,也終於想起了今晚緊急求見陳克複的目的來。
馮婠前來相投,雖然一再提起昔年嶺南馮冼兩家與陳氏的淵源,甚至還故意往兩家結親的事情上靠。但是這些,對於如今早已經經歷了太多的風雨,成長為一個梟雄的陳克複來說,這些東西的籌碼太低,根本沒有什麼保障。
「正是。」
楊廣比起他老子來,文采斐然,武功同樣赫赫。滅伊吾、滅吐谷渾、侵略林邑、攻破流球、痛擊契丹,東征高句麗。如果不是最後三征高句麗失敗,以致最後內外交困,他也不會如此早早死掉。
河東局勢如此、當初的河北局勢如此,如今的山東、淮北的局勢還是如此。只有等那些對方一個個的打的力盡之時,他才會快速的出擊,打掃戰場,然後迅速的防禦。
無論是誰,只要進了這麼一個大染缸,就無法獨善其身。陳克複早已經不是當年的一個熱血青年,這些年經歷過的腥風血雨,刀山槍林,受過那一次次的背叛與欺騙,早讓他已經錘打成了一個梟雄。
這次交易,陳克複一次要求一千五百萬石,已經等於嶺南一年收穫后所上繳、出售的所有糧食了。
不過在陳克複這個後世人看來,其實商人與記女雖然滿是謊言,但也不過是為了追求利益罷了。與他們比起來,那些平時高高在上的上位者、梟雄、豪傑們,其實才是真正的最無恥和骯髒的人。因為這些人的肚子里裝滿了烏七八糟不可告人的爛貨;同樣,這些人也是世上不要臉的人,因為這些人的臉皮既厚顏無恥又見風使舵,比變色龍變得還快;而且他們和商人與記女一樣,他們的嘴裏你永遠也聽不到真話。
借勢、借力,既打擊了別人,也削弱了對手的實力。
除去農民及地主們自留的糧食,交上去的糧食及出售的糧食約佔到一半左右。
陳克複聞言一笑,「馮姑娘說的可是江南沈氏家主沈法興之女?」
「你要說的就是此事嗎?」陳克複有些冷淡地回道。
「想必姑娘也應當知道,沈法興乃本王母舅,落雁是本王親表妹。幾年前,本王曾在瓦崗與她見過一面,不過那時並不知其身份。聽說眼下她也正在盟津,而且好像還與四方豪雄們聯絡,彷彿正在圖謀大事。」
歷史上,漢武帝也曾經大破匈奴,逼其遠遁大漠,從此不敢再犯漢家威嚴。可與劉徹的數十年征戰,破家者近半,最後滅了匈奴,卻也把他老子所有的積累拼光。
陳克複如今的兵馬越來越強,打下的地盤越來越大,他也一直在思考著這些事情。楊廣曾經是多麼的強大,可最後呢,卻也是一朝敗亡。東突厥始畢可汗也曾強大,可也一戰而敗。甚至往近點說,楊暕、李淵、王世充,這些人都曾經握有不輸他多少的實力。可一個個卻已經漸落於他之後。
嶺南十九郡,相當於整個江表地區的三分之一左右。不過嶺南的糧食產量,卻因有交趾等南方一年三熟的原因,相當於江表地區的一半產量,一年糧食產量能達到四千萬石左右。
如果只是用一千五百萬石糧食來換走了他三萬援兵,加上三千把弩機、三十萬支弩箭、三千套明光甲、三千支長矛,而且還得送貨上門。這生意看上去並沒什麼值的高興之處。可是如果再加上,嶺南從此公開脫離南陳,通告天下,歸附河北,馮冼兩家接受河北的官職任命,朝廷可以派遣地方官員,甚至能徵收稅賦,那這就已經不是划算,而是相當的划算了。
而陳克複同樣差不多,遠交近攻,利用嶺南來牽制掣肘楊暕與陳深,甚至還能利用河北如今出色的軍工作坊生產的武器,來換取嶺南豐富的糧食及布匹等物,雙方各取所得,雙贏之局。
而楊廣卻完全相反,每次都是窮兵黷武,雖然也能取得一時之勝,可卻勝在沒有掌握好通盤大局。勝為小勝,敗即大敗。
一千五百萬石糧食,這不是一個小數字,哪怕嶺南的糧食產量比其它地方豐富,也一樣是個大數字。嶺南雖然氣候合適,但是卻人口稀少。隋最盛的大業初年之時,當時有戶八百九十萬戶口,人口四千六百多萬。而當時全國的糧食產量也達到了隋朝最高的數字,糧食總產量近四億石糧。隋朝的人均糧食佔有量達到一千多斤,比現代人還多。
不過隋時,真正的發糧區在河南、河北、河東、關中幾個地區。區域十分廣大的江南,包括嶺南一帶,其人口稀少、生產也落後,糧食也出產的少些,整個江南包括嶺南只佔隋朝的十分二左右,這還是隋朝統一南方后,大力恢復生產所致。
如今的陳克複就是如此,他的雙拳早已經舉起,可卻一直沒有打出去。而是利用他蓄起的這股勢,威懾拉攏其它勢力更弱者,讓他們為其前驅,驅虎吞狼,他坐壁觀斗。以最小的代價,來取得最大的收穫。
有人說,世界上最骯髒的三種人,分別是政客、商人、記女。人言戲子無義、婊子無情,但在很多人的眼中,商人和那些記女也並沒有什麼區別,他們的嘴中永遠也聽不到真話,因為從他們的嘴裏跑出來的全是些騙人的鬼話。
一個人再強,也架不住群狼。如今的天下,有實力的豪強仍然不少。陳克複雖早有蕩平所有割據稱雄者的志願,可也不能與所有人為敵。不但不能與所有人為敵,他還得想盡辦法,把所有人拉到自己這一邊。哪怕真也好,假也罷,必須如此。
如馮婠所想的一用,如果陳克複不問回報,而是有求必應,通通大方的答應了她的請求,那才是有鬼。商人還無利不起早,更何況是比商人還要上一位的權勢者。
拳頭再強,擊打出去之後,自己也必然會有空當,力量也一時難以收回。所以兵法有雲,兵者,蓄而待勢、引而未發之時,才是真正的最強之時。
楊堅不同,他以一外戚篡國,統一北方,最後統一中原,再與草原對戰,將強大突厥打的東西分裂,甚至自相內戰。他憑藉的更多的是謀略,天下事如此,朝堂之內同樣如此。
梟雄者,心要狠,手要辣,腹要黑。
談妥了這筆交易,意外的也帶來了嶺南這個盟友。河北與嶺南一個在最南,一個在最北,暫時不會有直接的利益衝突。這次的交易也等於是雙方的結盟,嶺南藉助陳破軍的勢力與兵馬武器,能加強自身的實力,以對抗西面的楊暕與東面的陳深,以達到嶺南割據的圖謀,進而做進一步的打算。
馮婠仔細的考慮了一會,最後點頭同意了這個條件。一千五百萬糧食確實不少,不過隋末以來,中原及北方動蕩多年,甚至江南也多有動亂,反倒是嶺南諸郡,因有馮、冼兩族,再加上嶺南的特殊地理,並沒有受到多少衝擊。馮冼兩族世代為嶺南首領,世代的土皇帝一般,早積累了大量的糧食。眼下拿出一千五百石來換陳克複的三萬援兵及一批武器鎧甲,雖然看上去虧了本。不過,能以此靠上陳克複這座大山,也算是避免了嶺南被江漢或南陳吞滅的可能。
馮婠當然知道沈落雁在圖謀什麼,她剛來盟津的時候,就是與她在一起。想起一個傳聞,她望著陳克複嫣然一笑,「妾身聽聞沈家曾經請求南陳天子將沈姑娘指婚于殿下,卻不知殿下為何要拒絕如此美人呢?」
「殿下惱了。」馮婠掩嘴一笑,「妾身本來是要來通知殿下,據妾身的消息,那位沈姑娘會在今日凌晨之時摸入水寨,至於是要來會情郎,還是要來救她的盟友,那妾身就不知道了。」
馮婠對這次交易心中還算滿意,而陳克複卻是已經十分高興了。
婊子無情,商人重義,而政客則是充滿了欺詐與背叛。
不過,一旦其中牽涉到了真正的利益,陳克複卻是有了不同的態度。他如今對那些家族、親情一類的抱有懷疑態度,但卻相信利益的交換。唯有利益的交換才是最可靠的。
陳克複來到隋朝也有數年,對於大隋的兩代皇帝,心中也十分敬服。不過比起總喜歡依靠著老子留下的豐厚家產,動不動就明刀明槍的來硬的。陳克複更佩服楊堅的來軟的,楊堅本是北周外戚,可卻憑著他的政治手腕,終於篡周自立。而且楊堅在當於還處於分裂的天下中,最後滅亡北齊、吞併西梁,平滅南陳。甚至將強大的突厥帝國一分為二,把草原上最兇猛的野獸,打的稱臣,這份豐功偉績足以令所有後人稱道。
合縱連橫,分強離弱,遠交近攻。
家族、親情、友情,這些早曾經讓陳克複受過背叛之苦,他不會再輕易的相信。如果馮婠只是想依靠那些事情,就與他結盟。那麼他雖然表面會答應,但這盟也不過是一個口頭之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