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第八卷 誰與爭鋒

第754章 失敗者聯盟

第八卷 誰與爭鋒

第754章 失敗者聯盟

緩緩地點點頭,王玄應沒有再說話,但卻是已經同意了李密的計劃。至於細節方面,那些東西完全可以交給下面的人去做。
「多重複一遍沒有壞處的。」王瓊悠悠地說,口氣帶有幾分調侃。
李密看著沉穩的王玄應,呼吸重了些。他停頓了些,然後道:「本王願意奉你為帝,並且聯絡潁川的南陳軍。眼下那裡還有足足十萬南陳軍,只要我們兩家聯手,就可以把上突襲潁川魯世深的兩萬河北軍。然後我們三路兵馬彙集在一起,然後有足夠的實力兵發洛陽。陳破軍此時在洛陽只有一萬兵馬,他一心想著當皇帝,我們正好給他送個大禮。」
王玄應笑了笑,「魏國之中,能讓堂堂左武衛大將軍勇三郎做侍衛的人,孤猜測也不會有很多吧?更何況孤曾經也在兩軍陣前,遠遠的觀望過魏王的風姿。今日故人再見,又豈會認不出呢。孤倒是有些佩服魏王的膽識,你怎麼就敢孤身到本王的營中來,就不怕有來無回,不怕本王取了你的人頭去向陳王邀功嗎?」
「你!」使者大怒,偏又發作不得,臉紅一陣白一陣的:「豎子不足為謀!聽聞王玄應也頗有王世充幾分智謀,可笑我卻絲毫看不出來。如果王世充還在世,看到你們這些人今日的行為,一定會再氣死一遍!」
「可孤幫你難道就能解決這些嗎?」王玄應冷冷地道。他默默地打量著李密。天下義軍的總盟主、魏國國主、縱橫中原的霸主,曾經笑傲群雄的梟雄,僅僅才幾個月時間不見,他的變化多麼大啊!王玄應至今還記得當初在兩軍陣前見到他時候,李密是那麼的豪情萬丈,那張儒雅的臉上總是帶著自信無比的笑容,談笑間指點天下江山。而現在的他,滿臉的紅潤不見蹤影,臉頰整個地消瘦了下去,皺巴巴的面部皮膚鬆弛地掛在顴骨邊上,像個空癟癟的袋子似的,神態疲勞已極,臉像蒙上了一層濃密的、死氣沉沉的陰影,眼中布滿了血絲,呈病逼色,兩眼無神,昔日那粗壯的身形此刻只剩下個骨架子。身上除了狼狽與隱藏極深的惶恐,根本再看不到昔日半點自信與儒雅。
王玄應只是微微笑著,「還是那句老話,本王為何要那樣做?有什麼好處?」
這一刻,他心頭充滿了強烈的厭惡感,那種吃了只蒼蠅般的噁心感覺,差點使他嘔吐。同時他也知道,就在這同一刻,他選擇的是一條正確的路,一條梟雄之路。
「本王可以答應你的條件,可以馬上就給你們糧食,也可以讓你們從大留山逃出來。但是你告訴本王,孤為何要這樣做?這樣做對孤又有什麼好處?魏王!」
他陡然湧起一種衝動,很想一刀把眼前這個傢伙攔腰砍成兩截。殺了李密,能報一大仇。
「這並不只是簡單的請降,實際上兔死狗烹,先前陳破軍利用你們攻打我魏國,雖然擊敗了我們,可你們卻也損失慘重吧。眼下我們還沒有徹底被擊敗,所以陳破軍才留著你們。要是你們還繼續給陳破軍賣命,只怕我們魏國滅亡之日,也就是你們江淮軍覆沒之日。可笑你們居然完全看不到這些,卻還一味高興的給陳破軍賣命。被人耍了,卻還要給他唱讚歌。」
「孤想知道,你做了這一切,你又能得到什麼好處呢?」王玄應微微笑著,那目光中說不出的嘲諷。誰也不會相信從前的兩個生死冤家,能馬上就成為一對好朋友。王玄應也根本不相信,李密真的會這麼好心的幫他打天下。
使者臉上露出怒意:「昨晚我們不是已經說過了嗎?」
營帳中的江淮軍將領齊齊起立,躬身道:「鄭王殿下!」
王瓊冷冷說:「王家兩任家主,又豈是你可以指手畫腳評論的……」
王瓊坐在最中間,王玄應、王世偉則坐在左右手邊,右邊的下首則是營中王家的其它族人,每人手上按著刀一動不動,鋒利的刀刃上閃著藍光,營帳中氣氛肅然。
但最後,他聽到自己在輕聲說:「孤需要一個理由!」
「呃,說到誠意,你們又如何保證你們的誠意呢?我怎麼知道,你們是真想投降還是假投降。畢竟你們可有五萬人,而我們只有三萬人而已。萬一我們供應了你糧草,你卻馬上調頭來打我們,那豈不冤枉。」
王瓊一拍舊案,大喝道:「區區降將,豈敢說出這等話來!信不信本將已經知道了你們的底細,查出了你們的躲藏的位置。只要本將一封信,不出三日,世上就再無魏國。」
「孤就是剛剛你說的豎子不足與謀的王玄應,孤倒是久仰魏王威名。只是卻不知,魏王如此天下英雄,今日卻為何如此藏頭遮面呢?既然是要來談歸降本王,還但請拿出些真正的誠意來才是。」王玄應平靜地道。
王家諸將大笑,使者的面孔漲得通紅:「這隻是些很起碼的條件而已,一點都不過分!如果連這個都不能答應的話,那你們就太沒有誠意了!」
王玄應在心中暗道:看來對方真是給逼得很急了,連寒暄的客套話都沒空說,絲毫不加掩飾地直接問出這麼直接的問題。按照王玄應事先的吩咐,王瓊笑了下說:「在做最終決定之前,我想多了解一點魏王投誠的真正原因和誠意,還有你們的條件。」
「洛陽河北軍雖不多,但皇甫無逸的十萬東都軍卻也是站在他那一邊的。有東都軍相助,洛陽城高牆堅,我們一時間根本難以攻下。」
一個淡淡的聲音響起,淡淡的卻帶有種說不出的威嚴。使者大驚,猛然起身,卻見說出那話的是王瓊身邊的一員年輕將領。不由的失聲道:「你又是何人?」
李密盯著王玄應的臉足足有半刻鐘,才道:「求活而已!今日並不單單是我魏國有滅國之禍,只怕鄭王也有亡族之危矣。孤聽聞陳破軍派來十一萬大軍包圍了你的大營,至今數日過去,卻遲遲不讓你們返回河東,難道鄭王就不明白這其中的意思嗎。」
「皇甫無逸身邊有本王早安插下的棋子,關鍵時候可以幫我們殺掉段達,並且挾持皇甫無逸一兩天時間。只要東都軍晚一兩天時間,我們可以做的事情就有很多。全拿下洛口倉城,取了城中糧食,斷了洛陽的糧草,並切斷洛陽與滎陽的聯結。然後我們就可以安心的攻打洛陽,並且想辦法重新掌控東都軍。東都軍只是一支老爺軍,最是善於做牆頭草。一旦洛陽局勢有變,我相信他們會站在我們這邊的。只要拿下了洛陽,抓住了陳破軍,洛陽就將是您的國都,朕王也即是鄭國皇帝。」李密極力的描繪著那美好的前景,彷彿一切已經盡在掌握之中。
「如果說這一切只是為了換得活命,只怕你不一定信。但事實確實是如此,至於你信不信,孤覺得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這個計劃對孤、對爾都是有極大幫助的。至於說如果擊敗了陳破軍以後的事情,那還是留到以後再談吧!鄭王你說呢!」李密微微一笑。
李密使者大步地走了進來,看到這番陣勢,他滿不在乎地咧嘴笑笑,露出了滿口雪亮的牙齒,他漫不經心地行了個禮,開口問「關於我們昨晚的提議,不知各位大人考慮得怎麼樣了呢?是否願意接受?」
使者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手撫著胸口,沒有出聲,他死死地盯著王玄應,彷彿想從他的那雙眼睛中判斷出他剛才所說的話的真偽。
使者臉上浮出了慍怒,那斗篷之下看不清的面目中似乎有一股威壓散發,似乎他是個習慣於發號施令的人,但此刻,形勢比人強,相比于魏軍使者的焦切不安,江淮軍方面卻好整以暇。對李密和他的部下來說,每一息的時間都是寶貴的。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孤困山中,後繼無援。別說陳破軍隨時會發兵前來攻打,就是他們只把他們圍著,就能讓如今已經無糧可用的魏軍敗兵活活餓死。
「哈哈哈!」李密哈哈大笑數聲,然後徑自走向一邊的榻上欣然坐下,「天下間有何地方是孤去不得的,莫說鄭王此處不是龍潭虎穴,就是真的龍潭虎穴,本王又難道不能闖他一闖?鄭王,既然把話都說開了,孤看不如咱們打開窗說亮話。如今的情形,想必鄭王也是個明白人,要不然,您也就不會親自趕來此處見孤了。」
想到那殘酷的結果,使者打了個冷戰,強行壓下了自己的憤怒:「條件我昨晚已經說過了,我最後重複一遍。」他顫抖地從袖裡摸出了一張紙:「第一:魏王向鄭王上降表,從此後以鄭王為尊。第二,請貴軍馬上供應我們一批糧草,解決我軍缺糧問題。第三,我魏軍從此與鄭軍停戰,並從此互不相戰。第四,如果鄭王欲與河北軍交戰,魏王願意出兵全力支持。第五,魏王願意將洛陽及洛陽以東六郡全部割讓給鄭王,而洛陽以西及以南的襄城等七郡則為仍為魏王禮地,魏王願意按時向鄭王繳納一定錢款糧食。」使者一口氣說了五個條件,王瓊笑笑:「投降卻又還要保留地盤和軍隊,而且還要我們幫你供應糧草,你們不過是寫個降表而已,看起來倒像我向你們投降似的。」
使者沉默了一會,然後一把掀開了頭上的斗篷,斗篷一去,裏面卻正是一張讓江淮軍諸人都熟悉的面孔,魏王李密。李密甩了一下衣袖,整個人的氣勢立即與剛才變得不同。此時的李密,身上滿是上位者長期發號施令所養成的威嚴。他望著王玄應,緩緩道:「你是怎麼認出本王來的?」
王玄應冷冷啤睨著他,冷笑著,沒有一絲同情。他想起了父親的五戰五敗,想到了當初江淮軍數次的狼狽。他想起了洛口的黑石灘大戰,足足七萬江淮軍最精銳的子弟兵,一個接一個的倒在了魏軍的橫刀長矛之下。七萬個冤魂至今還在陣亡之地徘徊,不得歸去。想到了正是因為眼前的這人,自己才被陳破軍一步一步的推向了毀滅的深淵。至今都還在垂垂掙扎之中,而這一切,都是此人所賜,自己現在還要救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