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第八卷 誰與爭鋒

第847章 進軍號

第八卷 誰與爭鋒

第847章 進軍號

杜伏威還在那裡爭辯,「話是如此說,可現在是北伐的最好機會,一旦錯過,可就再沒有這樣的好時機了。」
李百葯揚聲道:「北伐看似前景光明,但那得是在江漢為我掌握的情況之下。江東雖有大江為天險,但江漢、淮泗必得其一方可穩固。二者皆得則可爭霸天下。然如今形勢,江漢岌岌可危,淮泗卻還是空中樓閣。雖然江淮兵力多被抽調北上,但我只問一句,面對江都重鎮,有誰能有信心攻下?」
不過眼下卻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他們決斷,一面是吳國西面的屏障江漢危急,急需要救援。一面卻又是千載難逢的北伐好時機,如今北伐萬事俱備,只待東風。不少的將領們都相信,只要按計劃起兵北伐,那麼收復淮南是指日可待之事。甚至北伐軍極有可能一舉將淮北、泗水諸地也一起收復。如果此次成功,收復淮泗,那對於吳國來說將是前所未有的勝利。
眾將一時沉默,都將目光轉向了上首的沈落雁。
在沈落雁與眾將的目光壓迫之中,杜伏威也只得硬起頭皮道:「殿下,臣以為救援江漢不妥。江漢先有九江諸地被陳軍所據,我等要援江漢必先攻九江。可今年我軍已經連攻九江兩次,皆未有戰果。更何況,江漢已被魯世深、張仲堅奪去四郡。襄陽、荊州兩重鎮皆被敵所據,唯一剩下一個江夏,孤立無援,也難以堅守。萬一我們救援江漢不急,反有可能錯失北伐大好機會。因此,臣以為我們當暫時放棄江漢,全力北伐。只要奪下淮泗,就算江漢真的丟了,也是值得的。」
在眾將軍屏住呼吸的注視下,屋子裡靜得連一根針掉下來的聲音也聽得清楚,沈落雁清脆的聲音靜靜地蕩漾在室內:「陳克複已經到了極限,就讓我們給他再添加一個稻草,給他致命一擊吧。」
李百葯乃是江東有名的學士,不過卻並非江東之人。其父李德林曾任隋內史令,預修國史,撰有《齊史》。隋文帝時百葯仕太子舍人、東宮學士。隋煬帝時仕桂州司馬職,遷建安郡丞。后江東各世族易幟,他也被沈法興裹脅成了南陳官員。不過沈法興雖重其才,卻一直只是以小官居之。
李百葯語調鏗鏘,態度自信,極有說服力和感染力,被他的凜然氣勢所折服,滿座將領竟沒有一人開口反駁。
這個議題實在太過重大,誰也不敢隨便發言。提議不救江漢,那無疑有離間攝政王兄妹骨肉之情的意思,而且誰也不敢保證北伐就能一定成功。如果北伐不成功,又將江漢丟棄,那吳國估計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杜伏威冷笑一聲。
出兵,出兵!目標指向何方?不問而知,北陳!
「將軍們,整理兵馬,調集隊伍,我們即將出發!」
江都乃是當年楊廣多次巡視江南之時的行宮所在,經營的極其華麗且堅固。特別是這四五年來,南陳圍攻江都的時間不下千日。可除了使得江都越發的變成了一個戰爭要塞之外,面對這個就隔江與建康都城相望的敵城,南陳卻只能束手無策。這次北伐,最大的障礙無疑就是江都城。
沈落雁卻不說話,反把目光投向了淮南軍元帥杜伏威。
不過大部份的百姓對於這些變化並沒有怎麼當回事,亂世年代,朝代更替太正常了,就是皇帝那也是輪流做的。江南的百姓哪個不知道這天下早是沈家的天下,大家都知道早晚有一天沈家人得當皇帝。對他們來說,只要不發生兵亂,沒有亂兵搶劫,管他誰當皇帝,管他換什麼國號,通通都和百姓無關。
李百葯驚喜道:「殿下準備出兵江漢?」
沈落雁聽完這番話,卻是感覺其中的話裡有話。沈落雁得諸將擁護,自立為攝政王。但是她畢竟是一個女子,女人主政,歷來是被人非議的。沈家只要還有男子在,是沒有人願意看到她這樣做的。而李百葯的那番話,其實就在告訴她,在這樣的時刻,與其去北伐攻打外敵,還不如安內最為緊要。
有些外地的商旅們不知所以,本地居民告訴他們:「這是進軍號,公主殿下要出兵了!」
晨光亮起,建康上空回蕩著低沉的號角,那激蕩的號角讓人精神一振。
這是一支有著輝煌戰績和功勛的部隊,他們多次橫空出世,攻城破池。這是一支沈落雁嫡系的嫡系部隊,一支真正完全效忠於沈落雁的百戰精銳。
「陳大人你繼續說。」沈落雁一語壓制了杜伏威等人。
杜伏威的義子王雄誕也大聲支持主帥的話:「殿下,江漢要地皆失,如今江漢不過是一雞肋。更何況,三公子和四公子也不是什麼好人,若不是他們一心爭位,也不會造成如今局面。這等草包,救他何用,救回來到時反又是要和殿下起亂子,不如不救。」
「殿下既召我來,我當表明已見。杜大人雖為元帥,可並非就事事皆對。如果吳王殿下沒出事,那麼北伐之議自然是上策。但今非昨日,如今吳王已逝,江凌又失。江漢諸郡隨時有可能面臨全部丟失的風險,值此之時,諸位放著手中掌握的江漢不顧,卻要卻攻打那還屬於陳軍麾下的淮南,這豈不是笑哉?」
議事大廳之中一片沉靜,雖然剛剛眾人擁戴楚國公主登上了監國攝政王的大位,從此掌握了新立的吳國大權。但是這個吳國新立兩天就已經被北陳殺了皇帝,攻破了新都。如今雖然眾人對新攝政王充滿信心,可是此時心中依然還是免不了忐忑。誰也不知道,這一步邁出,等著他們的是將來的開國元勛,還是未來的斷頭台。
「江都一日不下,那麼我們的北伐就一日難以成功。有江都這樣一個要塞卡在身後,就算我們能攻下淮河南岸諸鎮,也隨時有可能被敵反咬一口。更何況,江漢此時對我們更加重要,丟失江漢,陳軍就可以和九江諸郡連成一片,到時他們自上游順江而下,我們如何抵擋?而且,吳王新亡,軍心士氣低落。此時殿下上位攝政王,正需要起兵為吳王復讎,收復失地啊。放任著兩位公子在江漢,這很有可能使得朝廷分裂。」
在夾道的鮮花和綵帶簇擁下,沈落雁麾下各路大軍秩序井然地魚貫出城,步、騎連綿不絕,陣旅整齊,軍容壯觀。
她沉穩地望著眾人,目光中有著令人信服的力量:「北陳雖然強大,可在塞外,四十萬突厥大軍正在磨刀霍霍,隨時準備南下。陳破軍已經將大量的軍隊抽調北上,其南面並沒有多少兵馬。江凌一戰,魯世深雖奪了我四郡之地,但也已經是強櫓之末。如果不是我沈氏內亂,陳軍根本不會有這個機會。我們手中還有三十五萬大軍,江漢諸城還有十幾萬兵馬。只要我們反擊,江漢必將奪回。諸位,現在陳克複最需要的是什麼?是時間。陳軍再強,也無法幾線同時做戰。只要給他半年時間,陳克複定能解決北方戰事,到時,百萬大軍就能南下。」
沈落雁緩緩起身,面上滿是肅然。
「李百葯,你什麼意思?大臣議事,哪輪的到你開口?」西門君儀不滿喝道。
將軍們齊刷刷地起立,一時間,披甲晃動。無論是剛才贊同還是反對出兵江漢的將領們,此刻他們臉上的決意竟是一般無二:「我們願跟隨殿下,不惜肝腦塗地!」
是救江漢,還是北伐淮泗?
沈落雁肅立,目中電光展露,猶如風暴即將到來前的霹靂掠過長空:「陳軍已經是強櫓之末,任何一次強力反擊,都有可能讓他緊崩到底的弦崩斷。陳國南部防禦已經十分薄弱,外強中乾。只要我們能打破這層薄薄的殼,我們就能一舉殺入中原,攻破襄陽,踏破洛陽!」
上十萬民眾簇擁在街道兩邊觀看大軍出征的盛況,人潮如山如海,歡呼和口號一浪接一浪響起。雖然不少百姓發現,今天的軍隊中的許多旗號有些陌生,甚至各街道上新張貼了許多布告。有識字的人告訴他們,宮中的皇帝陳深已經被廢除了,現在的國鴞改成了吳國。由吳王第五子三歲的幼子當了新皇帝,而楚國公主則成了監國攝政王。
「殿下,您的意思是?」
騎兵們一式裝備著長矛和仿北陳制式馬刀,身披紅色輕甲、紅色的披風,連他們尖頂頭盔頂上的飄帶也是櫻紅色的,迎風招展,三萬大軍看起來就像一朵飄浮在大地上的紅雲,而在這朵龐大的紅雲之上的,是密密麻麻的長矛,是雪亮的馬刀。騎兵們挺胸拔頸,俯瞰四方,傲氣十足。
提議救江漢,可是大家已經擁戴了公主當攝政王,這已經等於是背叛了沈家兩兄弟。到時救出了沈家兄弟,又如何面對接下來的情況呢?
「我不知道,杜元帥與王小將軍目光居然如此短淺!」一側几案之後,擔任著府掾小官的文士李百葯冷聲道。
首先出陣是三萬多人的公主近衛騎兵部隊,這是最引人矚目的隊伍。
聞知消息的民眾無不精神大振,雖然他們曾經都是陳家的子民,但時間流逝,南北陳對戰多年,百年們早已經在無數的戰火中受盡傷害。如今的他們,一聽到北陳,一聽到陳克複,無不是將其當作是侵略他們家園的敵人、賊子。恨不得能徹底擊敗陳軍,打過長江去。特別是那大量從山東、淮北、淮南一路逃到江南的那些世族與百姓們來說,無時無刻不在期待著打過長江,重回故土。
攘外必先安內,不能統一內部,平定沈家的分裂,她就不能真正的執掌江南大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