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香玉絳雪

楚有才聽到香玉不在此，當下便冷冷地說：「你與香玉相依為命，香玉都快要斷絕了性命，你卻一個人在此布陣，真是讓人嘆息！」

這歸元寺身在四面湖水之中，周圍並沒有其他路。

「你認識香玉？」絳雪失聲說：「她從來沒說起過你。」

後來過了一段時間，黃生聽說牡丹花枯萎而死，痛恨極了，他在白牡丹原來的坑穴上慟哭，卻是見到了紅衣女郎絳雪，絳雪沒想到他是至情至性之人，便與他結為藍顏知己。而他這才發現絳雪原來是那耐冬樹。

寫完后，她越是悲慟，幾乎暈厥過去。

當下楚有才仔細觀看周圍。

火剛燃了一下，頓時一陣風吹來，便熄滅了。

「那蝗蟲妖妖法極強，我困不住！」絳雪目光里滿是焦急，說：「這蝗蟲妖好生過份，我與香玉隱世無爭，他居然如此卑劣！」

他很快發現牡丹有無數株，而耐冬樹卻只有一棵。

這一刻，她身法一變，周圍的陣法頓時消失不見，然後她身形一轉，便向西面撲去，那個方向，赫然是歸元寺的寺院。

楚有才當下馬上繼續取火燃燒。

「好。」楚有才沒想到絳雪主動去幫忙找蝗蟲妖，不由心下大喜。

只是進入歸元寺后，楚有才發現裏面空無一人，周圍全部走遍了，沒有一點人跡。

再後來，這黃生病逝后，牡丹花下冒出一根又肥又旺的紅嫩芽，上面有五片小葉，這便是他。而下清宮弟子後來不知道愛惜，將這嫩芽給砍了，最後白牡丹枯死，耐冬樹也死了。

絳雪聽到這裏，不由身體一縮，隨後這才露出釋然的表情，說：「原來她連這個都對你說了……」

當下他想及聊齋里的場景，便在周圍找到了艾草，然後捆紮起來，最後將這艾草放在耐冬樹下面，取了火，開始燒烤起來。

「若是這陣法是這耐冬樹所為，那便將她喚出！」

楚有才沒想到一語成讖，待要安慰那紅衣女郎，可是紅衣女郎對周圍旁若無覺。

這一刻，便有一道香風湧出，一個光彩動人的紅衣女子從中躍出，奪過艾草一扔，生氣地說：「你要給人烙個瘡嗎？你究竟是什麼人？」

楚有才點點頭，說：「若不是她，我怎麼知道你最怕艾火？又怎麼知道從你樹身自下而上量到四尺六寸，便是你的癢穴？」

她就那樣哭泣著，眼淚滴落在地上，竟化成紅色。

這紅衣女子一怔，說：「你怎麼知道？」

絳雪面色都變了，說：「你說什麼？香玉妹妹怎麼會出事的？」

一段時間后，花神感其至情，特意讓牡丹再次降生到下清宮，而黃生仔細照料牡丹幼苗，終於使得牡丹重新開放，使得香玉重新復活。

楚有才身法如同電轉，撲入了歸元寺。

「香玉不在這嗎？」楚有才並不回答，反而指著那些無數的白牡丹說。

看到這樣，楚有才說：「你便是絳雪？」

「被新來的蝗蟲妖給捉了。」楚有才說：「你的陣法怎麼沒有困住那蝗蟲妖？」

楚有才說：「你們妖本來是薄情兒，你何必關心——」

想到這裏，楚有才心頭一動，這兩個剛化身的妖女，難道便是香玉與絳雪？

絳雪看到這樣，用手去觸摸牡丹，發現牡丹變得滋潤起來，頓時喜極而泣，然後回身拜謝楚有才：「多謝公子相救，絳雪感激不盡。」

「胡說八道！」絳雪氣得身體都發抖了，說：「你快告訴我香玉在哪裡？」

她目光里滿是狐疑。

楚有才微微一笑，說：「她元氣已傷，只怕是受了那蝗蟲妖所害，你以後每天用這些來澆一下，一個月內，她應該會恢復。」

頓時，他瞬間到了西面。

「嗯。」絳雪再看了一眼白牡丹，猛地站起身來，說：「公子，我帶你去找那蝗蟲妖！我要替香玉報仇！」

「她……」絳雪遲疑了一下，並不作聲，聲音清麗地說：「你到底是什麼人？連柳神都不知道我們的名字，你怎麼知道？」

只抬頭處，卻是見到那紅衣女郎在凄涼地卧在地上慟哭，聲音凄涼，竟似傷了心神。

絳雪乍是一驚，待抬頭時，發現眼前正是楚有才，而此詩竟和得如此出色。

紅衣女郎絳雪哭了甚久，手指在地上一磨，磨出血來，便寫下了一行詩來：「山院黃昏雨，垂簾坐小窗。相思人不見，中夜淚雙雙。」

而她旁邊，卻有一株半破碎的白色牡丹花，雖很妖嬈，但連根也被拔出，倒卧在地上，一片凌亂。

這時，楚有才輕輕地說：「香玉曾說過你的性格落落寡歡，不像她那樣痴情。卻沒想到你對她如此情深意重，是個至性至情的人。」

楚有才見絳雪心神緩了過來，這才安了心，然後便把剛才找到的白蘞和硫磺石取了出來，把白蘞弄成粉末，加上硫磺石，再兌上水，澆在原先的穴坑上，再把白牡丹放了回去，細細地捋著。

便在這時，他忽然聽到歸元寺西面傳來凄慘的哭聲。

但在這時，絳雪忽然聽到身後傳來溫潤的聲音：「連袂人何處？孤燈照晚窗。空山人一個，對影自成雙。」

只是過了一段時間，香玉滿面凄慘地對他說：我們永別的日子到了。黃生苦苦詢問原因，香玉泣不成聲說：這是天意。天剛透亮后香玉便走了，第二天，一個姓藍的書生來到下清宮見到白牡丹，十分喜愛，便把它挖走了，黃生這才恍然大悟，卻追悔莫及。

而絳雪閉上眼睛感知著，然後目光變得冰冷，指著南面說：「在南面三里之地！柳神已經重傷，還有一男一女也都被困住，那蝗蟲妖也傷得不輕，但快緩過來了，我們得趕快！」

楚有才內心湧起了疑惑：陣法已經消失，二娘和燕雲飛怎麼不見？那蝗蟲妖和柳神呢？

當下，絳雪手一伸開，無數的枝葉從她身上蔓延出去，赫然有許多的牡丹從樹枝上朵朵生長，越來越遠。

這一刻，楚有才想了起來。《聊齋》里有這麼一篇，說的是嶗山下清宮裡，有一株兩丈高的耐冬樹和一丈多高的牡丹。有一日膠州黃生愛上道觀的清靜，借住了一個房作書齋。

一日黃生讀書，乍見窗外有兩個妙齡女郎，紅白相映，光彩照人，艷麗雙絕。而黃生心羡兩個女郎，追了出去，只聞到一陣濃郁的香氣，女郎們倩影便消失了。他愛慕極了，當下在樹上寫了一首絕句。沒想到他回到書齋的時候，白衣女郎笑盈盈地走了進來，說：「瞧你剛才氣勢洶洶像個強盜，沒想到是個風流儒雅的詩人。」當下她自稱名字為香玉，便與他經常一起幽會，並彼此應和詩作。

沒過多久，牡丹不由生出了一些嫩芽來，而同時其花瓣也變得有些凝實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