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騎》第二卷 世界大戰

第065章 俱蘭城第一回合

第二卷 世界大戰

第065章 俱蘭城第一回合

「特使不宜妄自菲薄。」李臏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長,特使你能做到的事情,有許多卻非郭、安兩位都尉所能。把軍隊治得破平如鏡,確實不易,但大海最大的力量,卻應該是起伏百尺、洶湧澎湃的巨浪,不是么?」
羅武不割頭顱,但是死在他棒下的人與馬,卻絕對不在唐破虜之下。
「不能示弱!」郭洛道:「必須出城延敵!好叫他們知道我們不是好惹的。」
這一日,一支回紇騎兵出現在了正北瞭望塔士兵的視野當中。俱蘭城東南依山,西北臨水,正北面沒有城門,只有幾座高聳的瞭望塔。那支回紇騎兵約有五百人,一路試探著接近。
雙方似乎都有意要親眼看看,對方在正面戰場上的戰鬥力究竟如何。
但此刻,張邁卻正準備出門。
「救命!救命!」那個可憐的回紇騎兵後悔不跌,然而沒等他叫第三句,石拔猛地放手,這個回紇士兵整個人也重重摔了出去,先摔了個半死,跟著便被馬蹄踏成了肉泥!
唐軍九百人便從東門出發,一路直逼過去,那五百回紇騎兵也不後退,唐軍開出城外里許之後,才望見那五百人後面又有大概一千人的部隊在觀望。那五百輕騎望見唐軍出城延敵,心中已然小心,又見有數百人穿著博格拉汗近衛軍的鎧甲,無不詫異。
而且對方的兵力,在人數上也比唐軍多出了將近一倍!
郭師庸、安守敬聽說張邁要出戰,都趕到北面瞭望塔來觀看。
毫不畏懼地沖了進去,戰況卻沒有顯現出燈上城張邁出垣牆時的那種慘烈,為何?因唐軍一接鋒就展現出了壓倒性的力量。
「殺!」
接戰不到一頓飯時間,交鋒已經變成了屠戮,這場不影響整個大戰局、卻影響雙方主將判斷的戰鬥,在一炷香之後便已分出了勝負。
有張邁在的地方,石拔等都馬上就變成玩命的漢子!尤其在經歷過燈上城洗禮之後,這些人都擁有了在鬼門關上爬滾來去的經驗。
在這一陣里,石拔已經沒有機會展現他那拋索擒敵的絕技,所有人都近在咫尺,甚至擦肩而過,甚至都等著他去砍!打到後來他甚至又風魔了起來,靠著力氣遠勝常人,竟然抓住了一支捅向自己的長毛,硬是一扯,對方不肯放手,結果反而被石拔整個人從馬鞍上提了起來。
本來,這個老商人對自己的那個想法還有些猶豫,但是看了唐軍這一仗的表現之後,他卻下定了決心!
「好!」郭師庸擊牆讚歎,喜上眉梢:「打得好!」
城內,聽說城外是來了紅旗,龍驤營非但不怕,反而個個興奮。
獲悉楊易佔據了滅爾基后,郭師庸馬上派遣偵騎,在荒漠沿途安插線眼,一見回紇兵馬,馬上回報,若是小股人馬,持藍旗揮舞,若是奇兵突進,持黃旗揮舞,若是大軍陸續挺進,則揮動紅旗。
「看起來,真是有什麼樣的將領,就有什麼樣的士兵呢。」張邁自嘲了一句,「我說起治軍來,還是不如老郭、安守敬啊。」
對面來的這支回紇輕騎並非遭遇戰的好手,盔甲裝備不如龍驤本營,至於組織的嚴密程度,唐軍也已不在對方之下,尤其龍驤本營還有一個最大的長處,那就是龍驤本營乃是一群玩命的傢伙!
「薩圖克要來了呢。」張邁抹拭著橫刀,輕笑著說:「楊易一定大大的失望啊。」
如今已經入秋了,風沙更乾燥得厲害,白天也已不感到十分炎熱,入夜之後涼意又甚明顯,靠著雪山融化的內陸河流,有一些已經開始有斷流的跡象。
「這伙強盜,他們居然穿著博格拉汗近衛軍的鎧甲!」
張邁說著,將赤緞血矛一舉,引龍驤鐵甲營沖了過去。
張邁本來已經走到了門口,卻停了好久,說:「這事確實有點麻煩,糧食牛羊武器都可以去搶,女人……」
郭汾怔了怔,她今晚可是準備了煮湯的湯料、給張邁擦身的新毛巾,聽了張邁的話不免有些難過。
這一刻,俱蘭城就是他的領地,也是他賴以與薩圖克一決雌雄的堡壘,快則兩日,遲則十天半月,薩圖克大概就會趕到了吧,和昭山的奇詭重重不同,和燈上城的捨命相拼不同,這一次是以堂堂正正之城對堂堂正正之師,幾乎可以說是張邁前此所未經歷過的戰爭——和新碎葉城那次有點類似,但那時他還不是主將,再說,這一次的戰爭規模顯然也非新碎葉城之戰可比。城防工事是否牢固,將士士氣是否飽滿,糧食儲備是否足夠,都將會影響到此戰的勝負。
張邁咿了一聲,叫道:「誰敢!」
出了門,田浩帶著石拔、馬小春、唐破虜、羅武陪伴在他左右,踩踏著滿是沙塵的地面,張邁將整座俱蘭城巡視了一遍,從軍營,到糧倉,到城牆。巡視了一會,李臏從旁邊跟了上來,他是坐在輪椅上,馬小春一見趕緊去幫忙推。
連續兩天的巡視讓張邁發現,城內三個折衝府的士兵,這時已經開始顯現出各自不同的風格了,郭師庸麾下的第四折衝府,士兵都顯得很冷靜,無論是日常訓練還是輪值守衛都顯得秩序井然,看不大出馬上就要臨敵了的樣子,沒有什麼激動,也沒有顯露出恐懼,是一副把打仗當工作的模樣。安守敬麾下的第五折衝府,將士也同樣都比較冷靜,但張邁和一些士兵交談之後發現,許多人還是期待著立功。
來自東北的硝煙終於近了。
他判定了這一點后,便下令陌刀戰斧營繼續訓練。
「厲害啊!」奈爾沙希心裏驚嘆,而阿布勒則乾脆叫了出來:「厲害,厲害!」
唯第一折衝府,內部分別最大,許多人情緒起伏很大,有憂患,有歡喜,有期待,有暴躁,一會為即將打仗顯得很興奮,一會又焦躁起來,一些重組后尚未在新團隊里上過戰場的新兵甚至顯露出擔憂來。
這時張邁正在俱蘭城萊伊斯府邸——也是他在俱蘭城的住處,同時也是唐軍的前線指揮部。郭汾也是趕來支援的那一千民部之一,她來到這裏的責任,自然是料理好張邁的生活,這些顧著打仗的男人,都不會照料自己,若沒有郭汾,這間屋子都不知道要亂成什麼樣子,現在卻是在准女主人的整理下顯得整齊而溫馨。
「今天晚上,我不回來了。」他說。
「殺啊!」
「博格拉汗來了?這麼快?」奈爾沙希這一路來仍然是坐著轎子,自然走得甚慢。
郭汾想了想,說:「咱們唐軍,確實是男人太多、女人太少了,老是這樣也不是個事,得想過辦法。今天我走在大街上,就看見一些不認得我的新兵,瞧我時那眼神……叫人害怕。」
再看看中間那員將領帶著一個白銀龍鱗面具,想起了從敗兵逃民口中聽到的傳說,心中更是加倍謹慎起來。
從昭山開始就已經加入唐軍的唐破虜,手裡揮舞著一柄又重又厚的砍刀,一刀就是一個,他粗壯的皮肉讓他當初抵擋炮烙而屹立不倒,這時有了鎧甲護住要害更讓他有信心:就算被敵人刺中胸膛,在鎧甲消解掉兵器的第一重衝擊力后,他的肌肉仍然能將兵器鉗住——是否真的如此不得而知,但唐破虜就是這麼想的,這讓他衝擊起來根本就不想中箭中刀怎麼辦,一個人一旦忘命,所造成的破壞力便不可估計。
三百對五百,卻有壓倒性的優勢,並取得壓倒性的勝利!
如今一看到紅旗揮舞而來,城內城外唐軍望見馬上戒備起來,張邁又命溫延引輕騎出城延敵。
戰場上短促的喊殺聲,都已經是唐言!
「是啊。」張邁道:「你知道,營里光棍太多,要是大家都一樣,那沒什麼,可要是有的有家眷,有的沒家眷,那些沒家眷的心裏就會彆扭。如今你來了,要是我留在這裏,底下的人怕會有想法。」
八尺長的鐵棒,握處如手腕粗,棒頭大如人頭,全以生鐵鑄成,錘不像錘,棒不像棒,分明是一根製造得很失敗的兵器,或者根本就不是兵器,只是工匠不小心將一爐廢鐵丟在爐里,結果弄出這麼一件怪胎,可就是這件怪胎,重量卻重得可怕,常人只怕連拿都成問題,這時羅武卻揮舞著:見到兵器就砸,被砸中了兵器非磕飛了不可;見到人頭就砸,砸到了自然腦漿迸裂;砸不到人頭,那就砸馬頭——別說這支輕騎兵的馬匹沒有裝鐵甲,就算裝了也經不起這麼一下。
如果他是九百人一起衝上,那五百回紇騎兵興許就要後撤,這時只有三百人衝來,那五百回紇騎兵不退反進,郭洛和溫延海這邊分兩翼在後面不動,回紇軍後方的一千多人也同樣不動,雙方似乎達成了一種默契,要看看這唐軍三百對回紇五百的這場較量!
可是,這又有什麼好害怕的?燈上城那樣的仗都打過了,還怕這區區五百輕騎?
張邁道:「我以三百人沖一衝,阿洛,你們在背後為呼援。」
戰場上,攻防雙方的士氣常互為消長,如果發現敵人士氣正旺,己方士兵也有可能因此而產生狐疑。
而偏偏,他越是不要命,就越沒受傷。
唐軍的長處,明顯勝過對方,唐軍的短處又不至於成拖累,一比之下,龍驤本營登時大佔上風,哪怕是有數量上的優勢,也沒法抵消這種差距。
「又要在營里睡覺?」
才加入唐軍不到一個月的羅武,或許還不太習慣唐軍的組織,但這不影響他的勇猛。這半個多月來,張邁對他是真不錯,可他除了那一口結結巴巴的唐言之外,沒有任何可以回報張邁的,或許,現在就是回報的時刻了——他需要表忠心!張邁調他進近衛隊,為他贏得了不知多少艷羡的眼光,但他也隱約聽說,張特使之所以調他進近衛隊是要給每個軍官教一個新人說唐言做表率,如果他學好了唐言而無建樹,只怕很快就會被調離這個大有前途的近衛隊,所以,要留在近衛隊,就必須建立功勞,而他的兵器,卻只是一根大鐵棒!
這是正面衝擊,不是奇襲,而是以有備戰有備!
被邀請到城頭觀戰的奈爾沙希父子,望著,這一仗張邁打的是回紇,卻同時將這老少兩個商人給打服了!
唐寇,沒錯,這就是唐寇!一支有紀律的野蠻人!
「沒那麼快。」安守敬道:「只是前方出了警戒,最快也得再過兩天吧。」
石拔一馬當先,呼嘯著沖入了敵陣,一下子就插了進去,全營分作三隊,從左中右三個角度同時穿插,這支輕騎兵的將領也沒想到,對方竟然這麼厲害,正暗叫一聲不好,已經被龍驤本營切成了三塊。
陌刀營馬上請求出戰,張邁卻不肯,在第一個回合就投入重步兵顯然不是個好的選擇,再說,重步兵的行動力也不如騎兵,萬一出城后戰事不順利,要退回來也麻煩。郭洛和溫延海也請戰,張邁道:「奚勝守城門,其它三營隨我出戰。」三營又各請為前鋒,張邁道:「以龍驤本營為前鋒。」
但很多人馬上就想到,怛羅斯既然落在了這伙強盜手裡,那麼這些鎧甲被多方奪取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
說著收刀回鞘。
張邁帶領的就是這麼一群兇狠猛惡的手下,這樣一批人穿上鎧甲、跨上戰馬,以大唐的軍事制度組織起來之後,便在嚴密的陣勢當中展現他們野蠻甚至殘忍的戰法!
張邁不知道這一戰他殺了多少人,只知道他每殺一個人,就將首級閣下伸手放在馬臀上的一個兜里,當馬臀左右兩個兜積攢了六個人頭之後,回紇士兵望見他已感手足發軟,這種殘忍與暴戾,哪怕是在戰場之上也足以叫人膽裂!
郭汾笑道:「他們是不知道我是誰,你自己憋著試試,過不了多久也和他們一樣。不過啊,你作為他們的頭兒,這事也得想想辦法的。嫂子那天跟我說得給一些沒成親的將士做媒,像小石頭他們啊,可是軍隊里光棍漢實在太多了,咱們民部的單身女眷,就是全嫁了出去,也不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