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胡漢蒼穹
第132章 輕取怛羅斯
這個名字所到之處，都讓人感到有一種無法戰勝的虛弱感。
但楊信卻道：「不，我們不奇襲，而是堂堂正正地進軍！正因為是堂堂正正進軍，所以才要快！這一仗攻的不是敵人的城牆，而是敵人的心！」他在眾人再一次的錯愕中笑道：「所以，派去迎唐砦的使者可得跟安武說，讓他要行動就得快一點，不然的話，就沒機會立功了，哈哈……」
這一戰之後，代表中原武人勢力在天策唐軍內部的崛起。魏仁浦觀察到這一點后，所有所思。
楊信的先頭部隊，只有一百多人，卻就這樣開進了怛羅斯，有部分薩圖克的死忠還是逃脫了，但更多的人還是選擇了臣服。
不！不是變得強大，而是重新強大！
像怛羅斯這樣的一座大城，就算是用幾萬人去攻打而不能克也是有可能的，只用一千人馬的話……那簡直就連去攻打它的一個附屬城郭都不夠。
「我們在迎唐砦（滅唐城）那邊，安武將軍應該有所囤積，咱們去那裡取得補給，應該足以過冬了。」楊信的副將田瀚說。
「哼哼，犬輩們，受死吧！」
根本就不用打，楊信的銀槍一亮，那幾百敗兵就如同喪家之犬一般狼狽逃竄。
「直接進攻！」楊通道：「我出兵時郭將軍就已經許我在前方便宜行事，我的軍階如今比安武高，就以陣前將令徵調他前往怛羅斯會使！我從北路進攻，他從南路進攻，雙方會師怛羅斯城下，在嚴冬到來之前，一舉恢復怛羅斯！」
「唐人，唐人……他們要趕盡殺絕啊！」
或者說，什麼時候，大唐變得如此強大了？
「不過，」一位都尉說：「楊將軍剛才也說了，現在嚴冬已近，隨時都可能會下大雪，怛羅斯乃是一座大城，靠著我們兩千人馬，就算再加上迎唐砦那邊的兄弟，只怕也很難攻下怛羅斯這樣一座大城吧。」
術伊巴爾想要組織起對唐軍的抵抗來，
雖然前面的路很不明確，可是也唯有如此。
楊信卻笑了：「兩千人馬？不，只有一千人馬，徐將軍他們要留在這裏等待郭將軍啊。俱蘭城新得，在後續部隊到達之前，我們總得留下一支軍隊啊。」
楊信馳出俱蘭城沒多久便遇上了第一批敗兵！
張邁卻已經轉向了術伊巴爾，此人對安西唐軍來說，也是一個耳熟能詳的老對手了，他忽然從虎座上走了下來，親自為術伊巴爾鬆了綁。
「終於不用再受這種折磨了……」
當日，還有一種東西的速度比唐軍的騎兵更快，那就是傳言——「來了，來了！後面唐軍追來了！」
「那麼，我們是要奇襲嗎？」田瀚說道。
郭威等的這場功勞，本在他意料之內，但是看到捷報卻仍然開心。他們用行動向世人證明了張邁沒有看錯人。
「逃吧，逃吧。」
「銀槍！大唐的槍王！」
「哈哈！」楊信笑道：「這不是我厲害，這是借了元帥的威風啊！唐風吹處，何愁胡兒不俯首？馬蹄踏處，便是我大唐之天下！」
楊信將兵馬分為前中后三部，每部三百餘人，前部急沖疾馳，造成一種狂沖猛追的氣勢，中部在後面接收戰果，後部在後面跟你來，當前部馬力疲弱時，就由趕上來的中部補上，三部人馬其實不會將距離拉開，只是作時間上的分工。
術伊巴爾身邊本來還有幾百個親信，但在這一路狂逃中居然也出現了逃兵，到達怛羅斯的時候只剩下不到兩百人，他開啟城門，接管了怛羅斯的城防，這座大城已經成了回紇人抵擋大唐的最前線了。
似乎沒有人去留心唐軍到底來了多少人，只是銀槍一亮，回紇人聽見大唐兩個字都發起抖來！
「這……這……」
這簡直已經不是託大，而是瘋狂了。
「不？」
但是現在，昔日的回紇帝國已經支離破碎，術伊巴爾的心也變得有些無助起來，他感覺前途一片迷濛……
楊信來得太快了，這個速度擊垮了怛羅斯守軍的信心。而他們又受到了俱蘭城敗兵的影響，術伊巴爾還來不及收拾這種軍心，當看見唐軍猛的出現，所有人就感到一切都完了！
嚴寒的天氣越逼越近，但是得到了俱蘭城以後，唐軍就有了一個據點，滅爾基山城將不攻而廢，再往後，攻擊怛羅斯也將是一片坦途。
這就像一個魔咒一般，套在薩圖克頭上，套在術伊巴爾頭上，套在所有回紇人的頭上！
什麼時候，回紇人變得如此怯懦？
他長嘆了一聲，忽然有些絕望了。
楊信天未亮就出城，這時旭日升起未久，東方霞光滿天，雪圍脖背靠霞光馳來，猶如來自東方的白龍從天而降！向西吞噬所有的老魔小丑！
有一兩年的時間了，術伊巴爾內心深處總覺得所謀已不可能成功，然而還是不得不繼續全力以赴地將手頭的事情做到最好，哪怕換取來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敗。
楊信卻在搖頭：「不。」
「當初我奪取迎唐砦那樣一座小砦，也用了不止這麼多人呢！而且還布局了那麼久。」安武嘆息說：「真是後生可畏啊！」
諸將聽了也覺得有理。
「我們要進攻怛羅斯，也要通知迎唐砦，不過不是通知他們來會合，而是通知他們來進攻。」楊信說道。
「什麼！一千人馬？」諸將都駭然起來：「一千人馬去攻擊怛羅斯？」
楊信卻笑了笑，說道：「其實對怛羅斯來說，一千人馬和兩千人馬的區別很大么？」
從俱蘭城西逃的人包括軍民共有幾千人，最早脫逃的術伊巴爾已經逃到了百里之外，而逃得最慢的人離開俱蘭城還不到二十里！
「已經被唐人打敗兩次了，而且都是張邁。」
他其實也是一個方面大將，無論敵我，各方
怛羅斯的規模雖然比不上碎葉、疏勒，卻一直以來都是一座軍事重鎮，薩圖克在這裏經營多年，近年經濟雖極其疲敝，但軍事設施卻並未廢棄，甚至每年都有增補，乃是中亞地區非常有名的一座大城。
在安武也進駐怛羅斯以後，天氣果然變得不大適合室外活動了，風吹了起來，雪灑了開來，若是等到現在楊信才到，說不得術伊巴爾就能夠穩住軍民，將城門一關，外面的唐軍就地懨懨而退了。
這怛羅斯地區是天策唐軍的前身安西唐軍第一次佔領的一個像樣的地區，怛羅斯也是安西唐軍第一次佔領的一個像樣的大城，當初安西唐軍甚至有考慮是否要將怛羅斯作為根據地，儘管後來被否決了，但既有過這番心思，唐軍的勘探部隊對這個地區的熟悉程度自然不是其它新征服的地區可比，對一些安西老兵將來說，進入怛羅斯地區並不是新進入，而是一種「打回來」！
「怛羅斯……也守不住了！」
所有人的心都慌了，他們想的只有他們自己！
俱蘭城中有水井，還有回紇軍來不及燒掉的部分糧草，就算沒有這些糧草也無所謂。
楊信將自己的銀槍豎立在了怛羅斯的城頭——多年前，當安西唐軍上萬人進駐這座城市時，張邁也沒有把握能夠守住他，但是現在，只是一桿銀槍一立，就已經確立了這座城市的領土歸屬！
自上次安武燒毀了滅唐城之後，又在那裡臨時搭建了一座砦子，仍然改回迎唐砦之名，怛羅斯與俱蘭城之間有南北兩條道路，迎唐砦位於南路的中央，也正是這座迎唐砦的存在讓怛羅斯地區的防線變得不完整，這也是薩圖克絕頂放棄怛羅斯地區的重要原因之一。
楊信銀槍一指，數百騎兵便沖了出去，對這一批敗兵發起了猛烈的進攻。
「什麼
「現在天氣已經在變得越來越冷了。」楊通道：「短則半個月，長則一個月，天氣就會變得不利於作戰，所以今年的戰鬥，必須在一個也內解決掉！通知迎唐砦，再等郭將軍，這麼一耽擱太過浪費時間，那時等我們開到怛羅斯城下說不定就要下起大雪了。再說這樣一耽擱，也會讓怛羅斯那邊有了準備。」
子孫恢復先祖榮耀的時候終於到來了！
銀槍、箭王兩軍將領聽得精神一振，無不贊同。
楊信的這番分析，得到了徐從適的贊同。
講起奇襲，諸將又都興奮了起來——老成的將領肯定不喜歡奇襲，而新銳將領則最喜歡奇襲，奇襲，通常就意味著以少勝多，通常就意味著超常功勞，通常就意味著建立一種令人嚮往的軍功！
「跟著博格拉汗……真的有出路么？」
因為這桿銀槍的背後，是一個方興未艾的帝國，是一個重新崛起的民族！
回紇人望著從東方殺來的唐軍騎兵，心中充滿了無力感，在這一刻一個中央民族煥發了她的生機——即便是在遙遠的邊陲也變得如此的令人不敢冒犯，而另外一個野蠻的霸者卻衰落了。
外敵無人敢犯，內民無人敢叛！
「那麼，楊將軍的意思是……」
驚恐的情緒瞬間傳遍整個怛羅斯城！
回紇人如今就像一個迷路的孩子，後面是一頭狼——不！是一條吃狼的龍！而前方則是無窮的黑暗，即便是再堅定的人這時候也要產生動搖了。
怛羅斯的城防是完整的，城內還有一萬多人——其中屬於軍隊編製的還有三四千，但是術伊巴爾此刻卻指揮不動他們！
張邁，張邁……
「那我們現在就派人趕往迎唐砦，讓安武將軍前來回合，等到郭將軍（郭威）到達，就可以了揮師直逼怛羅斯了。」
他的軍階比楊信低，年紀與資格卻都比楊信老。
怛羅斯東面的大地是平曠的，就在術伊巴爾回到怛羅斯的第二天中午
回紇人昔日的榮光已經一去不復返，這個戰場只是整個更大慘敗的一部分，既成的失敗以及徹底沒有希望的未來，造成一種身心俱皮的巨大折磨。
安武的副將劉柏笑眯眯地看著楊信，對他的這幾句話十分欣賞，心道：「這位槍王不但陣前武功了得，而且很會說話啊，怪不得能夠得到元帥的寵信。將來他的前途大大的有！」
「可是，能抵擋得住么？」
這場軍事會議其實發生在徐從適攻入俱蘭城的當天晚上，第二天楊信收拾了兵馬便出發，仍然由安西唐軍的老兵作為嚮導。
「楊信已經取了怛羅斯。」張邁臉上帶著微笑。
……
這個怛羅斯，曾經是他踏上稱雄西域的起點啊！薩圖克的威名鵲起，他術伊巴爾的奇功建立，就都是從這裏開始。
消息很快地向前傳遞著，術伊巴爾在到達怛羅斯之前就已經聽到了這個消息。
這時候一把刀架在了術伊巴爾的脖子上——是他的副將！
「銀槍將！大唐的槍王！」
……
一百唐騎踏入怛羅斯，城內軌滿了八九千人，人人匍匐在地，不敢仰視。
但是現在，術伊巴爾卻被冒著寒風押往碎葉。
三天之後，安武帶人匆匆趕到時，聽說楊信以一百騎就奪了怛羅斯，覺得自己像在聽一個神話。
在一個巨寒的冬日，他連同楊信的報捷表被送到了張邁的面前。
銀槍軍從兵到將全部都是年輕人，所以一聽之下個個興奮。
回紇們大多有馬，他們跑的不慢，然而楊信來得更快！銀槍軍乃是大唐部隊的精銳，其坐騎的精良程度幾乎不下於東方的汗血騎兵團！
唐軍其實只有一千騎，然而三部人馬一波緊接一波的追擊，卻造成彷彿有無窮追兵的假象。
術伊巴爾畢竟是西域名將，他的副將在決定謀反的那一刻手有些顫抖，術伊巴爾也察覺到了，然而他卻沒有阻止，在脖子被刀架住的那一刻，甚至有一種解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