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胡漢蒼穹
第222章 危機降臨
薛靈哥部的換箭速度很快，跟著又是第二輪的平射箭雨。這些薛靈哥部騎兵，竟然能進行馬上連射！
契丹一個部落接一個部落地涌過來，每一個部落後面都受到友軍的督戰威脅，所有部落都只能前進，不能後退。
但是石拔的沉重臉色並未因為接連輕取的大勝而有所緩和。
安排在最外圍的，是六府長矛陣。它擋在了石拔令旗的前面。
西面的遠處，一個混在軍隊中的文官，拿出一本筆記來，在上面耶靚刮部那一欄里，打了一個勾！
與此同時，人數分別約在三千左右的敵烈金山部和烏古河董部，也已經做好了衝鋒的準備。他們分佈於戰場的左右兩翼。
……
……
當長矛陣的左右兩側陷入危險時，契丹在中央也發動了衝鋒。將臉塗得猶如野獸的茶札剌部與韋室黑車子部，在弩箭無法同時顧及南北中央而威力稍減的空檔，在塔懶部的督戰下越過了薛靈哥部，死命向唐軍衝來。
「再預備！」
……
孤兒軍還在支撐，但已經陷入危急之中。
「這個族長，挺聰明啊。」已經決定將「隨清風去」這個奇怪番號作為自己齋號的隨軍文官，本來要給薛靈哥部打鉤的，這時也暫時停筆。
耶靚刮部，滅族！
「幹什麼！幹什麼！」
「什麼？達密里部還有殘兵！」
達密里部迎上了耶靚刮部的後退部隊，摩擦了起來。
好戲，開鑼了呢。雙方的戰鼓同時擂起！
弩箭向馬群射去，一匹又一匹的劣馬倒地，後面的馬群卻仍然不要命地繼續前沖。
軍隊中央的大唐文官，心想是不是要提前給達密里部打一個勾。
……
「這麼快就用上騎兵了。」石堅嘆息著，說。戰鬥打響至今，還不到半個時辰。
昨晚的夜襲之後，石拔便豎起了大旗，如今鐵獸軍旗所在，就是涅槃戈壁這支大唐軍隊的精神所系。
敵獵金山部與烏古河董部同時放飛了馬蹄，但他們卻不在最前方，處於最前方的竟是數千匹劣馬！這些劣馬頭頂都戴著削減了的木角，不知道契丹人使了什麼樣的手段，數千沒有騎士的劣馬竟如瘋了一般，從左右兩翼向唐軍直衝過來。
……
「向前作戰，向前作戰！」
達密里部如蒙大赦！
他們騎著漠北馬，揮舞著石制兵器，一頭扎進唐軍預備好的陷阱之中！
耶靚刮部已經潰不成軍了，雖然有六成騎兵躲過了結草陣，剩下的騎兵躲過了箭雨，然而這支沒有接受過嚴格訓練的騎兵在連續的打擊之下已經暈了頭。
「如果有一營陌刀陣在，就好了。」李臏也在後方嘆息著。
六府長矛陣就在前方，靠著七零八落、不成隊形的騎兵，要想衝垮唐人的嚴密陣勢，任何人都知道是不可能的！
這時石堅派人來問，是否需要龍驤鐵鎧軍加入戰鬥。
石拔的出擊振作了軍心，讓唐軍在處於兵力弱勢的情況下取得了繼續作戰的精神力量。
同時，有三百人手持短矛，有三百人手持鉤鐮槍，有一百人手持橫刀，一共七百人從缺口衝出。
弩箭雨對上骨箭雨，輔戰部隊如果單對單遇上薛靈哥部肉搏，只怕都不是對手，但他們躲在軟盾後面，從缺口向對方射擊，便依然佔據了優勢。
第一波騎兵，耶靚刮部兩千六百人，沖了出去！
胡振傳出了石拔的命令。
與此同時，薛靈哥部已經抵達被破壞的結草陣區域，這個區域地勢較低，薛靈哥部被達密里部擋住，沒有看到耶靚刮部滅族的場景。但他們也意識到了危險，不過仍然前進——一邊冒著箭雨，一邊逼著達密里部前進。
又是一陣箭雨。
「頂住，頂住！」
混亂而削弱了的達密里部，沒法有效阻遏耶靚刮部的後退，也產生了混亂。甚至也出現了逃兵。
肉搏戰開始！
箭雨停頓了一盞茶的功夫，讓士兵休息，然後繼續射擊。
後方的薛靈哥部，擁有弓箭，雖然箭鏃是骨頭的，但從背後瞄準，仍然具有相當的殺傷力。
耶律察割揮動了小旗，朝著石拔所在的方向，發出了命令：「殺！」
八百腰弩再次張開。
衝到最前的耶靚刮部，有十余匹馬收勢不及，撞到了長矛上，人馬活活釘死，另外的急忙勒馬，卻在勒馬時暈頭轉向。
達密里部的族長一咬牙，親自衝上最前，驅趕著耶靚刮部前進。
長矛陣有了小變化，原本一個大方陣，現在依著地形，變成了若干個不規則的小方陣，長矛小方陣已經有了缺口，契丹左右兩翼的騎兵趁機沖入，不過他們還沒來得及高興，就看到一股一股的孤兒軍後備騎兵從小方陣的縫隙中衝出截殺！
石拔臉上的沉重卻未消失。在昨天大家都害怕的時候，他表現得毫不在乎，但夜襲得勝之後，他的神色反而凝重了起來，一直到現在眼看著契丹前鋒陷入混亂，也沒有改變。
如果達密里部敢後退，薛靈哥部就會張弓射他們的後背。
長矛陣中心發出了命令：
石拔心頭一動，忽然讓胡振：「讓兒郎們趕緊撤回來！」
……
五更之後，以萬計的騎兵一層又一層，石拔登上眺望車，拿出千里鏡，涅槃戈壁以東的數十里地面沒有山巒，卻有低洼凹地，因此便形成了地形起伏，地形起伏間，契丹的騎兵一眼望去竟也望不到頭。
薛靈哥部後面，是以遊獵著稱的北地部落茶札剌部，茶札剌部旁邊，是與契丹同源卻更加野蠻的韋室黑車子部，室韋黑車子部後面，是兩千塔懶部揮舞著鐵斧趕著他們衝過來。塔懶部後面，是三千達旦賽因部。達旦賽因部不是騎兵，而是推著一些古拙的大車前進！
耶靚刮部尚未接鋒，已經有四百余騎栽倒，離長矛陣還有五六十步，整個耶靚刮部已經亂成了一團！
而敵獵金山部與烏古河董部則躲在了瘋馬群的後面。敵獵與烏古是契丹統治漠北的重要部族，關係親近，因此得到了相當好的武器配備，兩個部族擁有的馬群也相當可觀，這時數千戰馬加上兩部騎兵，接近九千騎在唐軍被暫時壓制的空擋劃過了戰場，沖近了長矛陣！
孤兒軍出戰了，騎兵對上了騎兵。
拿著石制武器、體力在衝鋒過程以及與耶靚刮部糾纏之後已經大減的達密里部，簡直就是在面臨一場屠殺，而對孤兒軍方面而言，作戰甚至算不上激烈，只是熱身而已。少年們都打得無比興奮，遠征漠北、陣前克敵，長時間的艱苦訓練終於在這時嘗到了甜蜜的果實。
怒叫與哀嚎從達里密部傳出，平行射擊的密集箭雨下，首當其衝的是達密里部，然後才是部分尚未來得及撤出戰場的孤兒軍也受到了波及。
東面的遠處，耶律察割眼看著耶靚刮部滅族，卻連眼皮也不眨一下。
契丹人發現了石拔的所在！
「薛靈哥部，你們這群雜碎！」
達密里部對耶靚刮部來說，既是後援，也是督戰隊！
「這是要攻城么？」石堅放下千里鏡之後說。
長矛陣拚命穩住陣型，步步後退，兩府孤兒軍迎上了逼近前來的茶札剌和室韋黑車子，而後方契丹的投石車竟然無視敵我，繼續投砸！兩府孤兒軍與茶札剌、室韋黑車子便陷入了苦戰。
然後就是橫刀
最早布開的投石車，集中地向長矛陣最東的一點集中射擊！
就在這時，千箭齊發！
唐軍全面告急。
短矛手挺出短矛，刺入馬腹，鉤鐮槍手以鉤鐮槍對付馬腳——這些都是輔戰部隊。
他沒有任何其他任務，雖然跟隨著李臏，卻甚至不隸屬於李臏，他唯一的任務，就是拿著張邁給他的一本筆記，這本筆記的名字是張邁親題的，字不好看，是「隨清風去」四個字，翻開筆記本，上頭寫滿了大大小小的漠北族名。
「撤回來！快！還有，樹盾牌！」
達密里部的戰鬥進行得很快，幾乎就是一頓飯的功夫，這個部落就已經在孤兒軍騎兵的砍殺下零落得無以復加，就在達密里部的戰鬥接近尾聲時，達旦賽因部已經接近結草陣，而薛靈哥部更是已經抵達達密里部的後方。
將近一千達密里部已經抵達長矛陣外圍，族長撩起了一塊上百斤的石人——那是他的武器——砸斷了一根固定在地面上的長矛。從體力上來說，他實在是一個勇士！
然而瘋馬群揚起的灰塵已經開始遮蔽長矛陣士兵的視線，第一匹劣馬在悲鳴中撞上了長矛藩籬，一時未曾氣絕，繼續在長矛上呻吟掙扎。
八百腰弩像垃圾一樣被扔在了一邊，然後屬於輔戰部隊的腰弩手就轉入輔戰隊伍中休息恢復體力，變成了另外一種兵種。
李臏從千里鏡中判斷這個部落已經不是炮灰隊伍，而是契丹人的重戰兵！
……
現在，契丹腹心部連影都還沒出現呢！
石拔看出來了，他手下的鐵獸軍也看出來了。一個老兵躍躍欲試，石拔卻乾脆閉上了眼睛！
遠方，站在高處的贊華悲憫地嘆了一口氣。
嘩啦啦，呼，噗噗……
出戰的孤兒軍躲入長矛陣后，損失迅速減少到零。
……
在付出了大半個耶靚刮部和數百達密里部的損失后，三百騎兵終於衝到了長矛陣的二十步前。
這些年，契丹也在向天策唐軍學習，他們軍中竟也有了取的手，巨大的石頭向一個點砸下，那個地區的長矛陣當即陷入混亂。
不過，薛靈哥部沒有加入戰團，他們所擅長的，乃是騎射！他們缺少鐵製品，所以連箭頭都只是用骨頭磨製而成，不過他們的弓卻很強，在百步之內穿透力相當強勁，而且武器裝備不足讓所有薛靈哥人決定用刻苦練習來彌補這種不足，艱苦的歲月練就了他們馬上射箭的好本事。
「可惜了。」
如果薛靈哥部能配上高頭戰馬、馬鐙轡頭、輕便軟甲與強弓鋼鏃，這樣一支兩三千人的部隊簡直可以成為可怕的草原幽靈！
與此同時，達旦賽因部的大車在廢棄的結草陣區域打了開來，在他們前方的塔懶部沒有繼續前進，而是揮動著鐵斧環衛在達旦賽因部前面——塔懶部的這個部署，也是薛靈哥部下場可以不似達密里、耶靚刮那般悲慘的原因之一。
「射！」
「不許後退！」
「這些就是契丹的騎兵？」胡振忍不住有些輕蔑起來。
「發現了！」
……
不過即便如此，孤兒軍的戰力也不是達密里部所能比擬的，儘管出動的人馬數量與達密里部相當，可無論武器、裝備、士氣、馬力、體力、訓練程度都不可同日而語。
三百騎兵，變成了一堆血肉！
一架又一架的輕便投石車打了開來，一共是一百駕投石車，達旦部是橫跨漠北漠南的部
「這算什麼部隊！」胡振發出了輕蔑。
他們也並非是契丹的死忠，但是達密里部之後，是兩千五百多薛靈哥部，薛靈哥部對達密里部來說，既是後援，也是督戰隊！
與此同時，契丹在石拔的夜襲中受到的打擊，兵力上的損失其實不大——人死的雖然不少，卻都不是精銳，本來就是耶律察割準備拿出來的炮灰，但是精神層面上卻受創不小。契丹人原本認為此戰必勝的，經過這次夜襲之後也變得信心不足了。
可憐那些已經衝到長矛陣前的達密里部，那些在孤兒軍刀下倖存下來的可憐兒便大部分死在了後方右軍的箭雨之中。作為代價，未及撤入的孤兒軍也受到了創傷。
就在大唐弩箭與薛靈哥部對射之時，契丹的兩翼動了！
儘管這種壓制只是暫時性的，然而耶律察割爭取的就是這一刻。
不遠處的達密里部望見，心都寒了。一直都聽說大唐軍隊厲害，但實在沒想到可怕到這個地步！
這一帶，生長著堅韌的長草，石拔不知道那草的名字，李臏卻命令士兵在昨夜結成了結草環陣，本來長草再堅韌，也不可能抵擋住馬蹄，但將數根至十余根的長草擰成一縷，就成了一根根堅韌的草繩，草繩再結成環，成千上萬的草環成了天然的絆馬索，隱藏在青草海洋之中，就成了騎兵們的催命符。
達密里部的武器，也是石製為主，他們揮舞著石斧，威脅著耶靚刮部前行。
……
「怎麼射我們！」
他身後的戰旗揮動，六部人馬同時放開了馬蹄。這六部人馬無論衣甲、戰馬、武器與精神面貌，都與前面諸部不同，那真是達旦三部與敵獵三部。六部共兩萬人馬，皮帽迎風，怒馬鑌刀，每一柄刀上都滲著血腥味！
薛靈哥部不像達密里部，他們不以近戰聞名，如果繼續前沖，就算不死在弩箭雨下，也絕對沖不破長矛陣。在箭雨對決中薛靈哥部逐漸游移，他們沒有直接逃跑，卻在遊動中一進一退，多退少進，以別人很難察覺得出來的步伐退到了右後方三十餘步，這個過程又損失了二三百人，當雙方的距離漸漸拉遠，箭雨的對決也漸漸稀落。
「來了呢！」
箭雨再次襲來之前，殘存的耶靚刮部分成三股，一股覺得後退無望，乾脆拚命向前，一股不肯送死，乾脆拚命向後，剩下的則四散企圖趁亂逃走。
但是石拔卻皺起了眉頭。
然而契丹並沒有重視這個部落，不是因為薛靈哥部的戰鬥潛力不行，而是因為他們和契丹不親近，因此契丹不可能拿出鋼箭良馬來武裝這個部族。相反，他們也就是一群炮灰。
遠處另外一頭猛禽飛近，那是屬於耶律察割的獵鷹！
烏古河董和敵烈金山沖開了長矛陣之後，耶律察割下令：發動總攻！
……
噗噗，噗噗！
「阿彌陀佛……」
……
八百人坐在地上，將腰弩套在腰上，雙腳撐開，八百腰弩已經猶如滿月。
嗤嗤嗤嗤……
大亂殺開始了。
贊華知道這個部落完了，它將註定於今天在漠北的歷史上除名！
「都督！」胡振稟道：「光靠孤兒軍和長矛陣擋不住的！咱們得增援了。」
「瘋馬陣！」李臏喃喃著。
「龍驤鐵鎧，是元帥的親衛，不能輕動。讓石將軍再等一等！」石拔閉著眼睛，說：「擋不住也得擋，下令六府長矛，各自為戰！」
有陌刀陣出現的話，戰鬥會結束得更快，而且那種近乎秒殺的震懾
孤兒軍也傳來了響動：「孤兒軍，進前！」
就算唐軍不滅了他們，契丹也不會放過他們——這是契丹的軍律！這個部落的男人註定了要死在這裏，至於他們留在後方的妻兒老弱，則註定了要成為其他部落的奴隸。
達密里部迎上了企圖後退的耶靚刮部，大呼著：「回去，回去！向前作戰！」
孤兒軍一撤入長矛陣，軟盾缺口便露出數百架弩機來，這種攜帶型的弩機不能像腰弩一樣拋物線式地望空遠射，但短距離的平行射擊，威力也大大強過薛靈哥部的箭雨。
隨清風去望著奔襲而來的馬群，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為了一戰之功，契丹人竟然拋出了多達數千馬匹來做炮灰，在馬匹缺少的漢地，這是無法想象的敗家行為。
勝利的希望失去了，在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面前，耶靚刮部出現了陣前逃兵。
陌刀陣不但能攻堅破銳，而且對付像眼前這種敵人已經被削弱打亂了的情況也很擅長，陌刀陣從陣前開出，要搞定達密里部簡直就和切菜一樣。
輕輕的一筆，但勾銷掉的，就是一個部族！
就在這時，第三波箭雨落下，卻不在原本兩輪箭雨的射擊範圍，而是向東移了二十步——那裡卻正是達密里部的中軍！
契丹那邊，耶律察割也並未因為斷送了兩個部族而跳一跳眉毛。
「長矛向前！」
而像現在這樣，看到一個部落滅亡，就在後面打一個勾——這個勾的意思，是不是說解決掉了？
這個文官打勾的時候，猛地打了一個寒顫！
「全陣後撤！」
達密里部知道自己沒有後退的餘地，但他們又不想正面接觸唐軍。作為炮灰雖然有炮灰的覺悟，卻希望自己的前頭又有一層炮灰——最前鋒的炮灰，死亡率總是最高，那麼作為第二前鋒的炮灰，總能將生存機會提高那麼一點吧。
六部人馬在投石車與前方友軍的掩護下，毫髮無損地就沖入了戰場，圍住了孤兒軍。伴隨他們而來的，是西北招討司所轄部族，趁著這股威勢繼續衝擊後撤的長矛陣。
進入漠北之後，每當聽說了一個新的部族，他就登記進去，並將這個部族的人數、情況一一寫明。
他忽然想到張元帥交給他這本筆記時的冷嚴神色。他忽然冒出了一個念頭：元帥他是不是準備將筆記中所有的漠北族名後面，都打上一個勾？
契丹吹響了震天號，北路大軍聞聲而動，南路大軍甚至準備踩過烏魯谷河，拔野所部也馬上陷入了危局。
結草陣已經被破壞殆盡，腰弩的攻擊也已經顯得疲弱了，腰弩的發射需要強大的體力支持，不可能無限制地進行下去。
耶律察割神色不變，罨撒葛卻是臉色一沉，在他的沉喝下，三千二百達密里部向前開去。
薛靈哥部的騎射兵一個接一個地跌下地來，只一刻鐘便損失了四百多人，李臏看得無比惋惜，騎射是一種極其難得的戰場本事，李臏從千里鏡中看得出這個部落每個戰士都有極為強勁的臂力，每一箭射出都有相當的精準度，還有那種沒有馬鐙竟然也能在馬上騎射的逆天本領！
……
長矛陣是輔戰兵，各種野戰設施都很齊全，發現敵人異狀后非常順手地就豎起了軟盾，骨制的箭鏃連皮甲都很難穿透，更別說刺破軟盾。
契丹人的狠辣手段看得唐軍上下無不心驚，番號「隨清風去」的那個隨軍文官做夢都想不到耶律察割會在陣前如此對付自己人！
這一輪箭雨，暗藏挑撥。
但是耶律察割仍然很沉得住氣，契丹的部
「大概是吧，」石拔嘿道：「我們的長矛之城嘛！」
「射！」
後面衝上來的馬群根本就剎不住腳，一匹又一匹，一群又一群，長矛陣的兩翼本來就比中央為弱，這時也開始露出了破綻。
雙方的戰鬥力，根本就不在一個檔次！
……
「預備！」
馬蹄踢中草環，巨大的衝力有時候會將草環踢斷，但同時也有將近一半的幾率下，馬匹會因重心不穩栽倒在地。栽倒的馬匹一堆堆的，又成了後進部隊的絆腳石。
那邊，耶律察割哈哈大笑：「只是三個棄族，就已經壓制了唐軍！鐵獸石拔，不過如此。」
薛靈哥部向前，骨箭鏃射出，數十逃跑的達密里部落馬。
……
增援？也得有多餘的兵力才行啊。
箭雨劃破了天空，跟著弧形落下，噗噗噗噗地釘在結草陣的區域，馬匹悲鳴中帶著騎兵慘叫，本來已經混亂了的耶靚刮部更是亂成了一鍋粥！
「禽獸啊，真是禽獸啊！」隨軍文官第一次感受到張邁張元帥的英明，像這樣禽獸般的野蠻部落，根本就不是人！對付契丹，真不能手軟啊！
……
雖然，在耶靚刮部一出現，他就已經知道這個部落沒有好下場了，但是看到了耶靚刮部陣前退卻，還是忍不住嘆息了一聲。
「凡敢陣前退卻者，殺！」
他在唐軍之中是一個特殊的存在，番號很奇怪，叫「隨清風去」，這個番號下只有他一個人。
在達密里部近戰還沒結束的時候，孤兒軍忽然收到了撤軍的命令，不少人不甘心，然而軍令如山！
……
「備戰！」
這兩個部族已經不是一前一後，而是茶札剌部在左，韋室黑車子部在右，茶札剌和韋室則是標準的山林野蠻人，這兩個部落有著天生的獵殺才能，在稀落的箭雨中穿行，竟未花費多少的代價就沖近了長矛陣。
穿透血肉的聲響，讓達密里部驚駭起來，他們以為唐軍會先對付耶靚刮部，竟忘記了自己也已經進入唐軍的射擊範圍！他們更沒有想到唐軍會放棄對付耶靚刮部而先對付他。
「預備！」
「第二波，可以動了。」耶律察割點了點頭。
長矛陣本來是向天直刺，這時猛地斜斜向東，長矛的矛頭向外，矛尾有個尖套子，套上之後向地面一插，長矛入土一尺！後方將士再將後備長矛遞出，最前線將士如法施為，不片刻間，這個軍陣立馬變成了一頭巨大的刺蝟。
眼看離唐軍長矛陣還有八十步之遙，衝進去的耶靚刮部忽然一匹馬接一匹馬地栽倒！
本來達密里部完全可以鎮住耶靚刮部的，可是箭雨在達密里部中段落下，混亂也從達密里部中段開始。
但長矛雖然尖銳，卻是無論如何也擋不住萬蹄踩踏。
就在這時，第三次響起——
接近三千騎兵，必然是這個部落發動了所有成年男丁才能湊成這個數量，一旦在這裏失陷，這個部落就將不復存在。
他抬頭一望，一頭靈鷲在天上盤旋著，喃喃道：「來得及么？」
長矛陣後方，八百張腰弩同時望空。不是瞄準，只是由取的手來指揮他們。
但迎接他的，卻是三支活動的長矛從固定的長矛林中挺出，釘死了他的坐騎。
隨軍文官嘆息了一聲，在達密里部那一欄上打了一個勾，「又一個部族……隨清風去了……」
這個刺蝟，向東的一方卻有十個小缺口。
……
達旦和敵獵是漠北漠南的兩大族，達旦有九部，敵獵有八部，達旦有五部去跟著耶律德光南下去打張邁，敵獵則去了四部，雙方各自留下的仍有四部。這八部人馬，乃是蕭翰統治漠北所依靠的主要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