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孺子帝》目錄

第一百八十一章 定計

第一百八十一章 定計

「張養浩,他好像因為什麼事背叛過東海王,一直受到欺侮,對東海王,他是又怕又恨,如果有機會……」
蕭柴兩家通過聯姻而成為至交,蕭幣的哥哥娶的是柴家女兒,他本人定下的未婚妻也是柴家近親。
「能,可是我出不去。」
張養浩的信心又多了幾分。
「我有一個人推薦。」蕭幣馬上說道,將自己對東海王隨從做出的承諾忘得乾乾淨淨。
「京城的事情你聽說了嗎?」
「原來如此,那就沒什麼擔心的了。」
面對張養浩,蕭幣的態度截然不同,坐在土炕上,坦然接受對方的躬身行禮,他只是點下頭,「鎮北將軍取消勛貴營,你被分到哪了?」
蕭幣將東海王的求和之意轉述一遍,柴智聽后沉吟片刻,「東海王詭計多端,他分明是想利用咱們殺死廢帝,自己坐享其成。」
「待會我讓你的隨從去找張養浩,明天我會將東海王請到中軍帳,中間會有一陣混亂,讓張養浩見機行事,跟他說,我和冠軍侯會保他的安全。」
「形勢變了,太后聽政的日子即將結束,冠軍侯才是未來,他對廢帝可沒有憐憫、寬宏之意,東海王大概也是察覺到什麼,才會低三下四地求和。」
「你想說什麼?」
「東海王聰明睿智,林某不才,必須竭盡全力才能跟得上東海王。沒錯,我當初在部曲營里安插了幾個人,他們又拉攏了一些人,現在總共有二十八位。不要小瞧這二十八人,個個都是敢做敢為的好漢,值得一用。」
柴智搖搖頭,「別急,等到明天,我會讓你風風光光地出來。」
「嘿,東海王害怕了嗎?」
兩人又聊了一會,林坤山告辭,去取消原定今晚執行的劫持計劃。
「可也不能大意,冠軍侯固然想除掉桓帝二子,咱們柴家卻不能擔弒帝之名,即使那只是一名廢帝。明天,我會利用匈奴人除掉廢帝,至於東海王,即使他屈服了,也絕不能讓他回到關內,只是該由誰動手……」
韓孺子睡得很踏實。
「哦,知道了,他不錯,辟遠侯個性孤僻,家中香火不旺,張養浩惹事,牽涉不到別家。你能說服他?」
張養浩猶豫不決地搖搖頭,他聽說過一點風聲,對真相知道得不多。
「右軍只有二十營,哪來的二十七營?」
「當然,東海王知道怎麼騙人的嗎?」
「三哥,放我出去。」
「沒問題。」
林坤山搖搖頭,「江湖中有一種鍊金術,東海王聽說過嗎?」
「好主意,比我想出的計策好多了,就照此準備吧。」
「誰?」
林坤山嘿嘿笑了兩聲,江湖有江湖的騙術,朝廷也有朝廷的手段,所謂不恥下問只是障眼法,他提供的計策與東海王相左,自會遭到拒絕,相符,東海王才會接受,萬一失敗,責任卻都在軍師身上。
「張養浩?」勛貴子弟數量眾多,柴智也不能每個都記在心裏。
一個時辰之後,張養浩果然來了,看守監獄的士兵得到過好處,更不敢得罪北軍軍正,對深夜而來的探訪者什麼也沒問就給放行。
林坤山沉默不語。
「那就讓他來,他若敢來,事情就已經成了五六分。」
林坤山放下紙條,「你怎麼能認出這是太祖寶劍?」
「半個時辰前,柴智去探望被關押的柴家人,蕭幣會向他傳達殿下的意思。」
「那上面畫的是太祖寶劍。」東海王解釋道,夜已經深了,他卻一點睡意也沒有,「韓孺子還想再來一次宮變時的奇迹。」
「鍊金術是騙人的。」
「真巧,我找的人都在部曲營里……」
「好,明天就讓他們跟隨我去中軍帳。」
張養浩臉色微紅,「右軍二十七營。」
「我沒有仇人,可是有人恨我……」張養浩眼睛一亮,上前兩步,「蕭公子!」
蕭幣大喜,連連點頭,「是是,我不急。還有,我把東海王拉攏過來了。」蕭幣急切地表功,想證明自己並非無能之輩。
「冠軍侯已經回京,朝中將有大事發生,這正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的時候,張養浩,你有仇人嗎?」
「大家都這樣,我有什麼辦法?」
「嗯,柴智信不信不重要,關鍵是讓他放心,對我沒有防備……你得保護好我,絕不能再出現河邊寨的事情,我居然一個人被拋棄在那裡!」
東海王的心事已經轉到別人身上,「張養浩、謝瑛、丁會,別以為我會忘了你們的背叛。」
林坤山想了一會,「或許你說的對,畢竟這不是騙錢,鎮北將軍賭上的可是自己的性命。」
「對對,三哥說的對。」
「這有什麼巧的?整個碎鐵城,就屬部曲營魚龍混雜,當初建立的時候,就有望氣者參与,你在裏面安插一點人手,再正常不過,你當初一說要招人,我就知道必在部曲營。」
林坤山拿著紙條翻來覆去地查看,怎麼也參不透其中的「秘密」。
林坤山笑了笑,「我在想,鎮北將軍究竟發出多少張畫劍之令?」
柴智點點頭,示意衛兵和獄卒出去,他要單獨與蕭幣談話。
「嘿,鎮北將軍膽子真大,隨便一隻幾百人的軍隊,就敢編入北軍右軍。你打算就這麼認命了?」
「肯定少不了,否則的話,他也不會捨得將部曲營交給我,他這麼做,必然是另有準備。」
林坤山笑道:「騙術的關鍵是讓對方相信你有數不盡的黃金,唯有如此,鍊金術看上去才像是真的,所以鍊金術士出手一定要大方,一擲十金、百金,臉不紅心不跳,好讓對方心甘情願交出千金。天下騙術莫不如此,東海王,出手太大方的人,通常值得懷疑。」
東海王盯著那柄畫劍看了一會,「不管怎樣,他信任我,將部曲營交給我……我該怎麼辦?按他的計劃做,還是繼續咱們的計劃?」
雖然沒有性命之憂,這些犯人仍然備受煎熬,尤其是身為領頭人的蕭幣,這場失敗對他的聲望與前途打擊甚大,一看見柴智進來,立刻跪在地上,激動地叫了一聲「三哥」。
「我會讓他得意嗎?」東海王冷冷地說,他曾經有過感動,現在卻已經冷靜下來,「先利用他的人奪取北軍,拿到大司馬印之後,我不會交給柴悅,而是自己留下,等韓孺子回來——如果他能回來的話——我會立刻宣布軍中還有將領要刺殺鎮北將軍,以此理由將他軟禁,北軍歸我,而不是他。以後我與舅舅聯手回京,冠軍侯不足為懼。」
「東海王害死那麼多人,也該付出代價了。」張養浩脫口而出。
隨從悄悄進來,東海王問道:「怎麼樣了?」
「嗯……如果按照鎮北將軍的計劃進行,事後之後,他將擁有整個北軍,實力大增……」
東海王微微一愣,拿起紙條,又看了一眼,那上面畫的劍線條簡單,沒有任何文字標記,說是任何一柄劍都有可能,「肯定是啊,要不然他隨隨便便畫一柄劍幹嘛?」
東海王自恃聰明,不太喜歡林坤山的教訓口吻,「第一,韓孺子不是鍊金術士,他是韓氏子孫,從小生活在深宅大院里,跟你們這些人接觸極少。第二,你沒見過他的本事,在皇宮裡,他是人所共知的傀儡,還能讓一批最低等的奴隸效忠於他,所謂的部曲,全是窮得連飯都吃不飽的傢伙,在碎鐵城,這種人多的是。」
「柴家在朝中聯繫太廣,有些事情想做卻不能做,如果有人願意幫忙,柴家會記得此人的功勞,冠軍侯也會。」
蕭幣心中有點忐忑,「殺死廢帝……真的不會惹麻煩嗎?太后對他好像挺寬宏的。」
「別多想了,先說咱們怎麼辦?按原計劃,咱們現在就應該行動了:劫持韓孺子並藏起來,然後派人假裝帶著鎮北將軍前去投降匈奴,明天一早,楚軍和匈奴人就會展開大戰,咱們趁機逃走。」
「我在問你,你是軍師。」
「從現在起,我會一直留在殿下身邊。」
「這柄劍可不隨便,我猜其中另有含義,鎮北將軍不肯向東海王泄露。」
「將一百多名勛貴子弟派出去送死,得罪了幾乎所有世家,他能不害怕嗎?還好當時我們都在監獄里,反而因禍得福。」
「是神雄關來的援兵,剛被編入右軍不久……」
與將軍府一牆之隔,勛貴營雖然取消了,監獄還在,二十多名「柴家人」都被關在這裏,待遇不錯,每人一間牢房。
東海王暗罵一聲「滑頭」,說道:「林先生的疑慮也有道理,不能完全相信韓孺子,誰知道他是怎麼對晁化說的,沒準柴智等人一落網,晁化立刻就把我抓起來,你得保證我的安全,你的人呢?找到多少?在哪呢?」
碎鐵城內外的陰謀家可不少,北軍都尉劉昆升手持紙條看到後半夜才入睡,老將軍房大業在屋子裡引弦數十次,才馳弓休息,柴悅更是徹夜難眠,在城外的中軍帳里來回踱步,還有更多不知名的小人物,趁著夜色四處聯絡,拋出一個個傳言與承諾,引動人心蕩漾。
「辟遠侯的孫子,父母早亡,愛賭錢、愛鑽營的那個張養浩。」
「林先生,我在問你話,這可不是故弄玄虛的時候。」
林坤山又想了一會,「東海王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