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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三名刺客

第二百五十一章 三名刺客

三人都是南軍打扮,但刺客回道:「北軍,蔡……將軍派我們來的。」他不記得蔡興海的名字與官職,因此籠統地叫他「將軍」。
崔騰後退幾步,也大喝道:「我是崔太傅親兒子,從來沒見過這幾個人,他們鬼鬼祟祟,既非南軍也不是北軍,肯定是冠軍侯派來的刺客,挑撥南、北軍的關係……」
「我必須儘快回到京城。」韓孺子看向崔騰,「需要你給我帶路。」
崔騰的話還沒說完,眾多南軍士兵已經動手,他們對江湖人的不信任比對北軍士兵更甚。
「把話說清楚!」「北軍到底做了什麼?」「你們哪來的南軍盔甲?」十幾名士兵一邊質問一邊沖向議事廳,叫的聲音比較響亮,寨中還有許多沒睡的南軍士兵,聽到叫聲從各個方向跑來,越聚越多。
崔騰吃了一驚,門口的南軍士兵吃了一驚,三名刺客更是大吃一驚。
三具鮮血淋淋的屍體倒下,殺紅眼的南軍士兵沒有收起刀槍,而是一塊看向陰影里的倦侯。
「十七營,將軍是杜坤。」這三名刺客跟著花繽在南軍營地里待了很久,總算記得幾位營將的姓名。
士兵們互相看了看,帶頭者說:「我們……我們只是……」
湧進來的南軍士兵越來越多,等到三名刺客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們已經被團團圍住,崔騰跑到倦侯身邊,小聲問:「你能對付得了?」
韓孺子站起身,走向眾多士兵,對崔騰的無聲勸阻視而不見,對染血的刀槍同樣視若無睹。
山上的軍紀稍好一些,可是仍然有人在營房之間來來往往,也不隱藏,甚至就在屋外聚堆交頭接耳。
三名刺客也沒敢上前,倒不是害怕倦侯,而是忌憚那名看不見的衛兵。
「等天亮我再收拾……」崔騰急忙關上門,手忙腳亂地準備上閂。
三名刺客沒想到會在這個節骨眼出現意外,怎麼說都不對,只好點頭,邁步跟著崔騰進門。
「你們是來救我的,我明白,如今刺客已死,我會記得你們的功勞,冠軍侯則會記得你們的罪過。」
三名刺客尷尬不已,只好點頭,一人說:「對。」
韓孺子等了一會,又說道:「恕你無罪。」
又觀察了一會,三人向議事廳接近,沒有刻意隱藏行跡,碰見了幾名士兵,這些人違反軍紀夜裡閑逛,自然不會攔阻詢問其他人的來歷。
說這些話時,韓孺子當然無從知道冠軍侯已經毒發身亡。
士兵們一個接一個放下刀槍,隨後又都恭恭敬敬地退出議事廳。
「不用關門。」韓孺子開口道。
外面的南軍士兵憤怒了。
刺客匯合,信心更足了,甚至覺得連刺殺都是多餘的,崔太傅只需派出一名將軍,一路馳來,就能收服南軍將士,活捉倦侯更是不在話下。
崔騰有點緊張,「你……你糊塗啦,你問的這是一件事嗎?是好幾件事。」隨即低聲道:「快進來。」
刺客無奈,只好先進屋再說。
附近的士兵聽到爭吵聲,立刻跑來,說話間就已達到十五六人。
高手就是高手,身被數創仍能發起反擊,刺中數名士兵,可高手畢竟也是人,面對眾多刀槍,同樣無能為力。
一名刺客反應快,「我們是替北軍蔡將軍送信……」
崔騰自以為高人一等,可他一直被軟禁在白橋鎮,又沒有將領的服飾,迎風寨里的士兵大都不認識這個人,聽到喝斥,反而更怒。
門開了,走出來的不是倦侯,也沒有突然襲擊,而是三名刺客認識的人。
崔騰用近乎崇拜的目光看著倦侯,「妹夫,你的膽子也太大了。」
五六十名南軍士兵站在門口,外面還有更多人,卻沒有人站出來。
「嗯。」韓孺子轉身回到虎皮椅邊坐下,「問吧。」
可他們不是將士,對收服南軍不感興趣,也沒想過要找人幫忙,只希望儘快完成任務,帶著倦侯的人頭回去見花侯爺和崔太傅。
三名刺客稍稍讓開,手握刀柄,防止有人開門時突然襲擊。
刀槍加身,就算是絕世高手也逃不出包圍。
「真想殺我的人,不用尋找借口。」韓孺子自有判斷之法。
身後突然響起嚴厲的質問:「哪來的北軍士兵?」
韓孺子沒理他,等進來的士兵大致穩定之後,他說:「出來一個人說話。」
俊陽侯花繽派出的三名刺客馬不停蹄,終於在三更過後到達迎風寨,他們身穿南軍士兵的盔甲,一路上雖受到幾次盤查,全都矇混過關。
整個夜裡,寨中的南軍士兵都在討論這個問題,雖然一直沒人出頭制定成形的計劃,可他們心中的不滿越來越多,三名「北軍士兵」的到來,終於將這股不滿激發出來。
「我們不敢放肆,只想問明白一件事:他們是北軍士兵,為何穿我南軍的盔甲?白橋鎮發生什麼事?北軍是不是對南軍動手了?」幾名士兵沒有退縮,反面上前幾步。
「倦侯身邊有一名衛兵,要小心對待。」一名刺客說,他已探聽明白,親手殺死趙將軍的並非倦侯本人,而是一名其貌不揚的衛兵,他判斷此人身手不凡。
崔騰一愣神的工夫,外面的士兵已經衝到門口,用力撞門,崔騰急忙讓到一邊,士兵衝進議事廳,也看到了暗影中的倦侯,紛紛止步,向兩邊擴散,不敢再往前跑。
迎風寨山下布滿了臨時營地,同樣守衛鬆懈,好多人整夜不睡,四處打探情況。刺客下馬,大大方方地進入一座營地,稍事休息,觀察了一下周圍的形勢,步行上山進入寨子里。
一名刺客輕輕推門,裏面上閂了,這並沒有出乎他的意料,抬手敲門,大聲道:「白橋鎮來信!白橋鎮來信!」
「我們是崔太傅……」三名刺客氣急敗壞地大吼,卻根本制止不住瘋狂的南軍士兵。
「現在怎麼辦?」
「說,快說!」
趙蒙利治軍極嚴,麾下將士有恨他的、怕他的,自然也有喜歡他甚至崇敬他的人,昨天的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將官們膽小,不敢報仇,士兵們卻越想越不對,倦侯只是一個人,頭銜是北軍大司馬,就算身上有聖旨,憑什麼毫無理由地殺死南軍左將軍?
倦侯整個晚上都在議事廳內,一直沒有出來,身邊也沒有多少衛兵。
崔騰吃了一驚,捧著門閂說:「妹夫,這可不是開玩笑。」
三名刺客轉身,看到五名南軍士兵站在道邊的一根火把下方,正警惕地望著他們。營地里總有人走來走去,刺客沒有特別注意這些人。
崔騰站在門口,他可不認得刺客,迷惑地說:「你們是北軍?」
三名刺客互相看了一眼,都對這次刺殺充滿信心,分頭在營地里兜了小半圈,很快就打聽到了倦侯的下落。
終於有一名南軍士兵被推出來,雖然他們真正不滿的事情是趙蒙利被殺,卻不敢當面提出來,仍然指著那三名「北軍士兵」說:「我們……我們就是想知道白橋鎮發生了什麼事情,這三個人明明是北軍士兵,為何穿我南軍的盔甲?」
三人很快做好分工,一人在外面望風,兩人進廳行刺,其中一人專門對付衛兵,另一人只管刺殺倦侯並割取人頭,如果中途不小心撞見其他人,就自稱是從白橋鎮來的信使。
普通士兵拔刀就是要戰鬥,要依靠前後左右的同伴保護自己,江湖人卻是單打獨鬥慣了,拔刀亮勢,先求自保,一下子就顯出與士兵的不同。
韓孺子抬起頭,迎向眾人的目光,「縱然在邊疆征戰一生,你們能有幾次這樣的機會?」
崔騰嘴上不肯服氣,命令外面的人不許多管閑事,卻不停地沖三名「北軍士兵」招手,讓他們快點進來。
議事廳門口沒有衛兵,更顯倦侯戒備不嚴、孤立無援。
「沒……什麼,一切正常,我們奉蔡將軍之命來通報倦侯。」
「白橋鎮發生什麼了?」
裏面有人抬起門閂。
南軍士兵的疑惑卻沒有減少,「之前怎麼不說清楚?你們是哪個營的?將軍是誰?」
「朝廷的安危、大楚的存亡,如今都握在諸位手中,隨我平亂,可建不世之功,賞金封地不在話下。」
三名刺客趁機觀察周圍的情況,廳內很暗,只在靠近門口的地方擺放兩盞油燈,遠遠地能望見主位前方站著一個人,那名高手衛兵卻不見蹤影。
不等刺客開口,崔騰嚴厲地斥道:「你們算什麼東西?敢在我面前放肆?你們的上司呢?讓他來見我!」
一名刺客急中生智,「我們是南軍士兵,受命替北軍通報消息,因此自稱北軍,蔡將軍說這樣可以少點麻煩。」
白橋鎮到迎風寨之間的南軍正處於極度混亂之中,蔡興海率領的少量北軍無力彈壓,更阻擋不住崔太傅可能的反撲,所以乾脆收攏自保,放棄對白橋的守衛,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衝突,倒是給這三名刺客創造了方便。
韓孺子招手叫來崔騰,對他耳語幾句,崔騰大步走到門口,上下打量三名刺客,突然道:「你們說謊,杜坤率十七營隨我父親返京,怎麼會留下三個人?」
一名刺客再也忍受不住,猛地拔刀出鞘,大喝道:「我們是崔太傅手下,來殺倦侯,南軍將士聽我……」
「讓他們進來吧。」韓孺子仍不改變主意。
崔騰臉色更加蒼白,慢慢後退,不敢再提自己是崔家二公子。
「既然一切正常,你們為何要穿南軍盔甲?」
迎風寨里的士兵不清楚白橋鎮那邊的調動情況,三名刺客畢竟是江湖人,就算跟著大軍行進,也分不清哪營是哪營,被崔騰這一喝問,心中立刻慌亂。
但他拒絕與任何一名士兵對視,目光一直盯著那三具屍體,走到近前,離最近的長槍只有幾步遠,說:「瞧,這就是京城混亂的證據,冠軍侯派出刺客,意味著他對皇帝和太后也要動手了。」
大廳里安靜了一會,帶頭的南軍士兵慢慢轉身,面對三名「北軍士兵」,硬著頭皮發問:「你們從白橋鎮北軍營地來的?」
過了一會,門內傳來問話:「南軍還是北軍?」
北軍盔甲以黑色為主,南軍服飾多有赤紅,區別非常明顯,三名刺客一句話說錯,陷入了困境,想說明真相,又覺得南軍士兵未必會支持自己,臉上不免變顏變色,更加引起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