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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八章 信馬由韁

第三百五十八章 信馬由韁

「這哪是選妃?陛下分明是拿自己當獎賞,宮中……則要用更多的嬪妃對付崔家,這……這……劉公,您經驗豐富,得給陛下出個主意啊。」
「緊張什麼?我看皇帝和小姐挺好的啊,天天粘在一起,我從來沒見過小姐的脾氣這麼好過。」
「就是匈奴人,塞外送來……送來捷報,鄧粹率軍伏擊了匈奴人,斬獲三萬餘人,牛羊不計其數。」
晁鯨搖搖頭,「說實話,我們都在納悶,陛下為什麼不挽留金貴妃,反而帶著她一路巡狩,離邊塞越來越近,倒像是給你們送行,你不知道大家有多緊張。」
說起全村人,晁鯨嘆了口氣,晉城一戰,村裡人死了不少,但他畢竟年輕,心情調整得快,馬上歡塊地說:「這些錢財都是別人送我的,陛下說了,我得上交,但是能留下一點兒,一點兒也不少了,足夠買很多良田、蓋很大的房子。」
「那就十六吧。」蜻蜓以手遮陽,向遠處望去,「他們兩個跑得太遠,都看不見人影了。」
「貴妃……也穿這一身?」張有才指著遠處的蜻蜓。
那畢竟是得到冊封的貴妃,劉介不敢說得太明顯,只能不住搖頭。
「瞧,小溪里有魚。」蜻蜓興奮地說。
蜻蜓撓撓頭,「穿匈奴人的衣裳是嫌換來換去的太麻煩,至於回草原,小姐去哪我就去哪。」
「要不然怎麼辦?回京城嗎?小姐說了,既然走了,就永遠也不回去,而且皇帝宮裡有皇后,以後還要娶更多的嬪妃,小姐進宮之後不過是三宮六院里的一員,規矩又多,比在歸義侯府里還不自在,小姐是死也不會回京的,皇帝大概也明白小姐的意思,所以沒有相勸。」
「騎馬玩去了,不讓別人跟隨,這不都等在路邊呢。」
東海王只是笑,向張有才問道:「宮中很盼望陛下能多帶幾位嬪妃回去吧?」
「太監天生都是奸臣樣兒。」崔騰怒氣未消,隨後轉向張有才,全忘了剛剛說出的話,笑道:「京城有什麼消息?」
「呵呵,那不是『小姐』,是『金貴妃』。」
晁鯨的臉更紅了,嘴裏囁嚅著,不知在說些什麼。
「那鄧家的女兒可不能要。」
晁鯨騎馬狂奔,跑過三座緩坡,終於遠遠看見了皇帝與貴妃,兩人正同乘一匹馬,在草地中信馬由韁地閑逛。
「啊?」晁鯨被說個啞口無言,說到抓魚,他現在就能跳進溪水裡摸幾條上來,可是說到言語辯論,他連對方的意思都聽不明白,「反正……總之……你們非得回草原嗎?」
等了一會,崔騰也大笑數聲,「陛下這下子不能帶胡尤回京啦!」說罷揚長而去。
「皇帝讓你來問的?」蜻蜓笑道。
「哈哈。」晁鯨大笑著跑出去。
張有才吃驚地問:「這位車騎將軍……是陛下讓他這麼做的?」
「對啊,你見過的。」
晁鯨正琢磨蜻蜓的話中之意,扭頭望去,只見路邊的帳篷前有人正沖自己招手,「張有才,他這是從京城回來啦,真夠快的。」
「最好帶回去。」張有才卻是另一種說法,向怒容越來越明顯的崔騰解釋道:「那畢竟是大楚的貴妃,留在匈奴算怎麼回事啊?」
「這樣挺好,把她送回匈奴,一切問題就都解決了。」崔騰終於想明白了金貴妃對自家可能產生的影響,很高興聽說她真的要走,然後對劉介怒目而視,「你倒好,非要給鄧家說親,陛下不帶回去一位嬪妃,你不高興是吧?」
蜻蜓不是昆蟲,而是金垂朵的丫環,正在溪邊信步閒遊,看到晁鯨走來,也笑著擺擺手。
「什麼?」崔騰跳了起來。
崔騰炸了,一步躥到張有才面前,「什麼?一個金貴妃還不夠嗎?」
「放心吧,周圍那麼多士兵守著呢,不會有事的,除非……」
東海王走過來,在崔騰的肩膀上拍了兩下,「你就是跳到天上去也沒用,陛下也該充實後宮了,這是正經的大事,你與其在這裏著急,不如替陛下多選一些貞嫻淑慧的女子。」
東海王在一邊懶洋洋地說:「崔二,你的耳朵長哪去了?劉公只是替鄧粹傳話,他可沒說支持,甚至還建議陛下對鄧粹嚴加管束呢。」
「很好,皇后讓我轉告陛下,說宮裡一切安好,請陛下不要擔心。」
蜻蜓說得輕鬆,晁鯨和大多數人一樣,卻不相信金貴妃有這麼大的本事,又問道:「你們非走不可嗎?」
「京城美女多,你回去以後慢慢找吧,那邊現在就有人找你。」蜻蜓指著路邊的帳篷。
「除非你們匈奴人又殺回來了。」晁鯨笑道。
「我還得幫忙?」崔騰握緊了拳頭。
「呵,張有才,你掉木炭堆里了?」晁鯨笑道。
張有才訥訥地說:「陛下……年紀不小了,就算宮中不催,朝廷也得安排,就連皇后也支持。」
晁鯨臉色微紅,辯解道:「我十六歲了!」見蜻蜓不太相信,他補充道:「虛歲,那也是十六,在我們那兒,都說虛歲。」
劉介搖著頭走出帳篷。
「開始了,由宮中和皇后親自主持。」張有才說。
蜻蜓想了一會,「貴妃是暫時的,小姐才是永遠的,好比你改名叫晁鯨,就不是泥鰍了?我改名叫蝴蝶,人家叫我蜻蜓我就不回答了?」
「他若是忠臣,就不該提起這件事,陛下雖然沒有馬上同意,但我瞧出來了,隨行的大臣裏面有人贊同。」涉及到自家利益,崔騰對他人的要求比較高。
張有才神情古怪地嗯了一聲。
張有才返京去向王美人報平安,立刻又被派回來,馬不停蹄,剛剛追上皇帝,風塵僕僕,整個人晒黑了不少。
「那你為什麼要穿匈奴人的衣裳,還要回草原?」
「呸,我哪來的經驗?這種事……只能由陛下自己解決,要說經驗,我只有一個:後宮如戰場,陛下非得找到一兩位得力的『大將』,才能管好後宮。」
晁鯨點頭。
帳篷里還有別人,東海王、崔騰和劉介早就等在這裏,張有才正好趕上了。
「皇后……」平心而論,張有才站在皇后一邊,可是覺得皇后很難稱得上是「大將」。
「我可不是匈奴人。」
晁鯨瞥了一眼,搖頭道:「太小,在拐子湖,這樣的魚都沒人要,只有小孩子捉去玩玩兒。」
「你見過我妹妹?」
「可那是一個聰明而且大胆的瘋子,陛下只怕就需要這種將軍。」劉介嘆了口氣,有點後悔當初給陛下講述武帝選拔鄧遼的故事,鄧粹頗有幾分鄧家遺風,只是更加讓人捉摸不定。
「除非什麼?」蜻蜓很認真地問。
崔騰還在琢磨東海王的話,晁鯨茫然問道:「什麼情況,到底要不要帶金貴妃回京啊?」
「可不是,這不胡鬧嘛,匈奴人的包圍剛剛解除,說親的人又圍上來了,真是不讓陛下輕閑幾天啊。」崔騰義憤填膺。
「匈奴人剛出關,離得太近了。」
路邊的帳篷已經搭好,晁鯨邁步走進草地,舉手向遠處的蜻蜓揮手致意。
張有才搖搖頭,「跟我來,有話問你。」
自從取名叫「晁鯨」之後,泥鰍覺得自己長大不少,應該做點大人的事情了。
晁鯨比較單純,也不顧及金貴妃在場,興奮地大叫:「陛下!陛下!匈奴人被打敗啦!」
「什麼事?陛下說了,除非是匈奴……」
晁鯨將蜻蜓的話大致複述了一遍。
東海王卻不在意,平淡地說:「選秀一事勢在必行,誰選的人,自然跟誰家親近一些,皇后可比你聰明多了。」
東海王笑著問道:「陛下再怎麼努力,從外面頂多帶幾位嬪妃回去,京城那邊才是大頭,選秀已經開始了吧?」
「她……她怎麼樣?」崔騰對這個妹妹向來看重,這時更是心疼。
「不帶。」崔騰斬釘截鐵地說。
晁鯨立刻搖頭否認,「我不是宮裡的人,皇帝出宮我當隨從,皇帝回宮,我可不會跟著進去,我是正常人……我不是太監。」晁鯨鄭重其事,「我還攢了很多錢呢,比全村人加在一起都多。」
「嗯。」
「從前離得更近,皇帝都沒害怕,現在怕什麼?放心吧,有小姐在,匈奴人不敢打過來。」
東海王也走出帳篷,他正努力塑造外臣的形象,不願再與崔騰爭寵。
張有才了解崔騰的性格,沒太在意,驚訝地說:「給鄧家說親?車騎將軍鄧家?」
晁鯨不住點頭,將這幾條都記在心裏。
「你不就是小孩子?」
崔騰正要開口,劉介從外面闖進來,嚴肅地說:「晁鯨,立刻去找陛下。」
「少胡說。」張有才年長兩三歲,裝出成熟的樣子,咳了兩聲,望了望遠處的蜻蜓,「那就是金貴妃的侍女吧?」
「宮裡不自在?這、這叫什麼話?」劉介深感震驚,「金家歸順大楚也有幾十年了,女兒就是在京城出生長大的,怎麼……」
劉介哼了一聲,不願與崔騰爭辯,甩袖走出帳篷。
崔騰更心疼妹妹了,重重地呼出一口氣,一時找不到可以發怒的目標。
蜻蜓看著他,笑道:「你是宮裡的人,不會明白這種事情。」
張有才撇撇嘴,對那一身匈奴人的裝扮表示不滿,「陛下和貴妃呢?」
「當然不是,鄧粹……是個瘋子。」劉介喃喃道,回想自己所見過的鄧粹,越發確定這個判斷。
蜻蜓笑道:「是不是還要娶一個很美的媳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