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 熱鬧的新年
「但我有條件。」慈寧太后馬上道。
這是慈寧太后的新年，苦熬多年以後，她終於等來此刻，即便如此，她仍未得意忘形，一大早就先去慈順宮拜賀，下午又帶領大批命婦再次前往拜賀。
「五位皇子，早立太子，朝廷安心，我也安心，到時候隨陛下瘋去吧。」
「母親！」韓孺子又驚又喜。
將十幾名后妃想了一遍，韓孺子還是去秋信宮見皇后。
慈寧太后漸漸平靜下來，淑妃鄧芸膽子大些，講了幾個笑話，氣氛才算恢復正常。
一名宗室子弟主動申請出使西方，這是一件大事，韓孺子沒法立刻做出決定，讓韓息先回去，今後以散騎常侍的身份來侯府報到。
「好吧，三位皇子，不能再少了，養兒不易，三個我都嫌太少，至於立不立太子，到時候再說吧。」
「這是正經事，事關大楚江山穩泰的正經事。」韓孺子嚴肅地說。
一連幾天，宮裡宮外新年氣氛濃郁，大楚又有了幾分太平氣象，韓孺子與母親也終於感受到真正的宮中生活。
韓孺子與皇后共同送給兩位太后一個小戲班，這是崔家早就採辦好的，培養了多半年，戲子都是十來歲的孩子，以為宮中解悶。
韓孺子遵守諾言，沒再隨意出宮，接下來兩天難得地放鬆一下，奏章、韓息、大臣、天下都可以等，他在宮裡舉辦真正的家宴，只有太后、皇后與嬪妃們能夠參加，上官太后仍然置身事外，遠離一切熱鬧。
慈寧太后不喜歡這件禮物
西域的官員上報，從極西方來了一隊使節，自稱代表神鬼大單于，要來拜見大楚皇帝，官員按慣例護送至楚界，由楚地官員接管。
「你那時還是孩子，哪懂這些？一個時辰之後，你自己回來了，渾身泥巴，高高興興向我講述外面的花花草草，我本想嚴厲地懲罰你，卻不下得手，唉，大概就因為如此，你才記不得往事。」
其次還得有一位守成可信的宰相。
慈寧太后沉默不語，兒子終歸不是小孩子了，她越來越難以在言辭上爭得上風。
「第一次沒事，可是等陛下養成時不時外出的習慣，別人就會知道，並從中尋找機會，那名刺客在崔府潛藏了幾個月，他們有耐心。」想起當時的事情，崔小君不寒而慄。
慈寧太后也一愣，兒子居然跟自己討價還價，既好氣又好笑，「陛下有十幾名后妃，雖不算多，但也不少了。」
好在還能收回來一些禮物，算來算去，大概價值送出去的不到一半。
韓孺子恭謹地站在母親面前，還跟小時候一樣，那時母子二人相依為命，他最害怕的事情就是惹母親傷心，每當母親生氣或是落淚，他都不知所措。
「大楚的官員也都希望朕留在皇宮裡，將天下交給他們治理，母親，就憑這一點，朕也得走出去，韓稠並非唯一的貪官，他們是大楚一切問題的根源。」
韓孺子一愣，隨即明白過來，頗覺尷尬，
前半句還很嚴肅，後半句突然變化，崔小君一時沒適應，隨即臉紅，「陛下……今天這是怎麼了？做事沒點正經。」
「那是一個下午，我在屋子裡打個盹兒，丫環一眼照顧不到，你就跑出院子，那時咱們還住在王府里，我真是嚇壞了，怕你被人看到，怕你不小心惹怒什麼人。我與丫環四處尋找，但是不能走得太遠，那一個時辰，是我一生中最恐懼的時刻。」
韓孺子急忙上前，親自攙扶母親，母親不起，他也跪下，慈寧太后這才起身，到了屋子裡，仍不停數落，韓孺子只好保證今後再不會不辭而別，並將今天的行為全歸咎於喝酒。
韓孺子覺得自己沒做什麼，卻忙個不停，直到正月十六之後，終於閑下來，又能正常批閱奏章了。
慈寧太后再次長嘆一聲，「好吧，我不為難陛下，讓外人以為我是那種不講理的太后。」
中司監劉介只希望皇帝儘快回宮，好給慈寧太后一個交待。
韓孺子想了一會，搖搖頭，五歲該是記事的年紀，他卻沒有任何印象。
換成皇帝沉默了，他要走遍天下，不想現在就嚇到母親。
初五起大祭，由太祖開始，每天一位皇帝的牌位巡行全城，最後再送回太廟，按慣例，勛貴世家以及各衙門的府前都要搭彩棚，爭奇鬥豔，吸引大批百姓圍觀，堪比正月十五的燈會。
即便是皇帝，也要為不辭而行付出代價。
倦侯
「難道這世上只有你一個皇帝？歷朝歷代的皇帝是怎麼做的？」
慈寧太后是認真的，韓孺子思忖片刻，「兩位皇子，視情況立不立太子。」
到了下午，大部分官員都可以回家了，連休三天，衙門裡只留少數人輪值，皇宮當然不能鬆懈，但是從城外調來一部分北軍與南軍，與宿衛八營共同輪值，以便讓將士們都能休息一下。
「或是生兒，或是生女，或是不生，都很難說。」
至於韓息的出現對皇帝來說是有所得，還是一場小小的鬧劇，韓孺子很難確定。
慈寧太后也累了，叫來宮女，回自己的寢宮休息，她暫時獲得勝利，至少十個月內皇帝沒法隨意出宮，待到皇子陸續出生，皇帝或許就會擔起父親的職責，不再想著四處亂跑了。
「大家都以為皇帝富有天下，卻不知皇帝也有手緊的時候。」喬萬夫笑道，這個年他過得很開心，商人的欠條都已毀掉，少府省下一大批錢，足以應付接下來一段時間里的支出。
韓孺子大致算了一下，這隊使節兩天前應該到京城了，他卻沒得到通報。
除夕到了，皇家的習慣與普通人家沒什麼區別，只是排場更大一些、更隆重一些，祭祖就用了一個時辰，大批官員趕到太廟，與皇帝一同參拜歷代祖先。
「朕要與大臣們商議之後再做決定。」韓孺子最後回道。
皇家也要互贈禮物，
「母親請說。」
崔小君臉更紅了，滿腹的埋怨再也沒法說出口。
慈寧太后率領全體后妃，包括懷孕的佟青娥，一塊跪在泰安宮的庭院里，聲淚俱下地質問皇帝為何如此輕賤自身，「陛下不在乎母親、不在乎后妃，難道連尚未降生的皇子也不在乎嗎？」
慈寧太后說得多些，皇后等人以勸慰為主，同時也要表現出同仇敵愾，誰也不敢在這時站在皇帝一邊。
「怪不得大家都喜歡給皇帝送禮，原來是有利可圖。」韓孺子對禮單很滿意，未做調整。
這是一個熱鬧的除夕，韓孺子儘可能將熱鬧引到母親那裡，眾人也明白皇帝的心意，輪番前往慈寧宮賀喜，到了正月初一，拜賀達到了高峰，宮人排成長隊，宮外的大臣、勛貴也都送來自家命婦，給太后拜年。
「至少五位皇子。」
「陛下要走多遠？」慈寧太后問。
「朕年幼無知，讓太后操心。」
奏章積累得不算太多，只有一份值得注意。
韓孺子明白母親的用意，但他不能再惹怒母親，必須後退一步，而且皇子的確很重要，在趙若素提出的兩條難題里，這是其中一條。
韓孺子不是很相信鄧芸的故事，但是承認那真是一口好刀，入手沉甸甸的，刀刃上有幾個小缺口，但是依然鋒利，吹髮立斷。
「還記得嗎？五歲的時候你曾
待眾人離開，慈寧太后收起笑容，看著皇帝，搖搖頭，嘆息一聲。
宮裡也要互贈禮物，皇帝送給宮人的主要是衣物與金銀，太監和宮女則湊份子，送一些特別的小物件，皇帝送給后妃的是珠寶首飾，后妃還贈的則是筆墨紙硯等物，只有淑妃鄧芸與眾不同，送給皇帝一口寶刀。
「歷代皇帝大都在太子時期開拓眼界、培養親信大臣，而且少有大楚今日之危機，母親，就算宮裡也能感受到外面的變化吧？」
佟青娥已經懷孕，是男是女尚不能肯定，三位皇子要什麼時候才能湊齊？韓孺子終於明白，為什麼皇帝的私事總是會變成公事、大事。
韓孺子執住皇后的雙手，「我也有耐心，如果幾名刺客就能將我打敗，皇帝還有什麼意義呢？我現在最著急的事情是皇后儘快生個太子。」
韓孺子臉色微紅，向前一步，說：「母親，外面真有廣大的世界，只是坐在皇宮裡，朕永遠也無法成為真正的天下之主。」
慈寧太後送給皇帝的是一身手縫長袍，送給皇后與崔家的則是金銀布帛，沒有特異之物。慈順太后的還禮都由女官負責，她本人什麼都不管。
崔小君正焦急地等待皇帝，此前與太後站在一起並非權宜之計，她確實以為皇帝不該如此隨意。
「燕趙之地多壯士，自然也多利器，這口刀可不普通，最早屬於前趙王莊垂，在他手中殺人無數，後來輾轉多人之手，染血更多，我們家在代國的時候搜尋到此刀，珍藏多年，今天獻給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