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 師兄不懂
「師兄，這你就不懂了！」
「你是說這個？」
只是這次，他實是受不了那身繁複累贅的郡王袍服，乾脆就只將一套禁軍將官的制式銀甲套在了身上。不過這也是特製的，銀甲看起來厚重，可其實輕便之極，不但感覺不到什麼重量，也行動無礙。
王籍強忍住了笑意，麵皮抽動著道：「四日之後，本公欲在府中設宴，不知師弟肯否賞面光臨？」
以前的『夜狐』，查不清楚林依語的根底。可換成嬴鼎天掌握的『玄雀』，卻是輕而易舉，就辨識出了林依語的來歷。
嬴沖聞言，當即用鼻子嗅了嗅：「好酸！這車裡面難道是灑了醋？」
目送葉凌雪在一眾侍女的簇擁下離去，嬴沖才又帶著一身侍衛打扮的嬴月兒，邁步走向了太政殿。只是他運氣不好，才沒走幾步，就撞見了熟人。
難道是要以這兵甲，向朝中眾臣示威？可在王籍看來，這還不如他那身五爪團龍袍，更顯威風氣派。
嬴沖卻是例外，他有劍履上殿的特權。而朝會之時，他要攜帶什麼樣的劍器，就全看他心意了。這離別鉤，也算是劍，勉強算——
可若王籍，沒有從天水周氏與恆祥商號手裡，虎口奪食的本事，那麼他，也不會主動去做這損人不利己的事情。
畢竟名義上，這個比天聖帝還年輕的女子，才是大秦婦人中，位於最頂端的那位。
「夫君這句話，臣妾可聽不懂。」
思及此處，王籍不禁搖頭，心裏已開始替左
王籍一陣目瞪口呆，半晌之後才回過神，心想他這師弟的心胸，可真狹隘，連這都要記仇么？
嬴沖先是禁不住啞然失笑，可隨即他目光，又恢復了凝肅：「見是肯定要見的，不過不是現在。」
大秦與匈奴邊境，每年有高達九千余萬金的交易額。其中一為墨甲，二為鹽，三為牛馬，四為皮毛，五為茶，六為鐵器。七為各種異金礦石。
雖說嬴沖身為一品柱國大將軍，神策上將，穿一身甲胄，倒也不是不行。可怎麼看，這都不適合於壽宴這樣的場合。
當嬴沖遠隔著數百丈，聽見後面王籍的呼喚聲時，就不禁一陣暗嘆。心想早知如此，就不該顧忌，直接用那宮中走馬的特權，直奔那太政殿才是。
二人同車而行，乘坐著一輛由四頭翼龍駒拉拽的馬車，前後還有整整八百人的騎士護衛，隊伍浩浩蕩蕩，往那皇宮的方向行去。
這位已活不得多久，一旦薨逝，林家的興衰生死，只在他的一念之間。
嬴沖卻並未答話，眼第一時間，就看向了王籍手中的那枚玉圭：「師兄這次，怎麼沒拿摺扇了？」
可這一門，早就非是當初的純粹道門。裏面烏煙瘴氣，絕非是什麼好東西。
葉凌雪莫名其妙，詫異的看了嬴沖一眼，之後就又懶得理會，繼續眺望那窗外之景。
獻捷大典后的第三日，就是林太后的壽辰。嬴沖又是一大早，就爬了起來，在
嬴沖估計自己哪怕換個供貨商，也賺不到多少銀錢，反而多生變數。可這茶馬生意，哪怕他不賺錢，也不願使這門生意，繼續掌握在儒家的手中。
王籍循著這聲音望過去，只見那正是當朝正二品的右都察御史李陽。此刻這位的臉上，卻毫無血色，眸中微含懼意。
見得此景，王籍心中瞭然，心想這才是真正的示之以威。嬴沖有離別鉤在手，他可以隨時隨刻，取任何一位官員的性命。且只需一個寶物『失竊』就可脫罪，也自有人代死，不會留下任何的證據。
嬴沖一邊感嘆著，一邊搖頭，心想連自己都是這樣了，又何況其他的男子？
這句話，可絕非是吹噓，以他如今的權勢，那小小的林家，彈指可滅。如今也就是礙著那位林太后，不好下手而已。
可葉凌雪自己，倒是不怎麼在意，反而自負一笑：「怕什麼？所謂妻憑夫貴，我家夫君，可是當朝郡王！手掌南北數十萬雄兵，是大秦最頂尖的權閥，便是給她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拿本宮怎樣的。」
王籍先是一陣懵懂，好半天才反應了過來，不禁哈哈大笑：「今日雖只是太后的生辰慶典，卻也不能不顧朝儀。我拿一柄摺扇，像什麼樣？倒是師弟你這頂盔摜甲的，可有何用意？」
林依語當年對他曲意奉承的目的為何？對自己能有幾分真心？那日為自己
「嘖，男兒果然都是薄情之輩——」
而如今兩國邊境的兩大榷場之一，就掌握在他的手中。
「妾還以為夫君，昨日會去見一見那林依語的。」
那合歡教雖非邪教，只是道家的一脈支流，講究以陰陽交泰，和合歡教的法門，問鼎天道。
——合歡教精心培育的魅女之一，也是此教聖女的備選。
不過此刻，他卻沒奈何，只能緩下了腳步，等那王籍追趕上來。
那時他只覺是爽快之至，可現下卻有些後悔了。有些擔心那老太后，會為難葉凌雪。
甚至有兩個女孩，當場就暈倒在地。
嬴沖將那離別鉤拔了出來，朝王籍晃了晃，隨後一笑：「朝廷可無規制，不準本王帶什麼樣的兵器。」
「武安王殿下來得好早——」
王籍依然是一身一品國公袍服，細節上稍加整飾，顯得風流倜儻，儀錶風流。
「是是是！為夫多謝娘子提點。」
正要說條件，他的瞳孔就微微收縮，看著嬴沖掛在腰間的弧形劍鞘——
有這樣一位不按常理出牌的對手，這位當朝宰相日後，怕是有得頭疼了。
然後嬴沖又練了整整一個時辰的大自在玄功，才等到葉凌雪裝扮完畢，從房內行出。
也不知是否巧合，此時剛好有一位二品大員從旁走過，竟也認得這東西的來歷，不禁一聲驚呼：「這是離別鉤？」
嬴沖愣了愣神，而後贊同的點了點頭：「她要敢當面給你難堪，本
嬴沖依舊一副冷峻的模樣，朝著那群貴女點了點頭之後，這才轉過頭來答王籍：「師兄要議的事情，可是指北方四州的茶馬生意與榷場？說到此事，本王其實也欲尋你商量來著。你我師兄弟，就不要拐彎抹角了。師兄每年能給我多少茶葉？能否疏通沿途水道，保證沿途暢通？給我武安王府的底價是多少？」
「本王以後一定要告誡女兒，這天底下的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進入皇宮之後，夫婦二人就又分頭行動。嬴衝要前往太政殿參拜聖上，隨朝臣恭賀。而葉凌雪身為郡王妃，超品命婦，大秦身份最尊貴的幾十位女人之一，則需前往林太后處賀壽陪駕。
「什麼？」
……
就是嬴鼎天的這份情報，將嬴沖對林依語的所有美好印象，都全數粉碎。
王籍啞然失笑，心想嬴沖剛才所為雖是荒誕，可這腦袋顯然還是很清楚的。
——這也算是一種報復了。
他如今相貌本就不錯，眉分八彩，目若朗星，鼻如懸膽，口似單珠，面如冠玉，加上那一身銀晃晃的銀白衣甲，頓時惹得那群貴女一片的歡呼尖叫聲。
御前禁兵，群臣面見陛下時，無論什麼樣的兵器與墨甲，都不可攜帶。
嬴沖不自禁的就會想到這些，隨後不寒而慄。
如說他之前，對於收林依語為妾這件事，態度還在兩可之間。那麼現在，就已是徹底打消了念頭。
王籍的眼神不可思議，用看瘋子的眼神望著嬴沖。
於是他現在又開始頭疼，到底該如何處置這林依語才好。甚至萌生出了，將這昔日的舊歡，『處置』了的念頭。
葉凌雪的粉面上，頓時是紅潮滿面，下意識的就急急解釋道：「臣妾只是想要提醒夫君而已，別讓人議論你薄情寡義。你把她丟在外面，如今都已大半年。是殺是刮，總需給她個交代。」
嬴沖略有些擔心，他與林家的關係可不怎麼好。當初因那林國丈之事，幾乎將這位太后氣暈。
大典之後，他在武安王府休息了一整日，都未起意去見那林依語。這非是不能，而是不願——
「原來如此，師兄受教了！這一身甲，果然高明。」
「如今想見師弟一面，可真不容易。好在今日運氣不錯，恰好撞見。愚兄近日欲邀師弟過府一敘，不知師弟近日，可有空暇？」
嬴沖『呵呵』的笑，此時恰好有一行貴女，正在宮女的帶領下，往宮內深處行去。嬴沖便轉過頭，眼神冷厲的朝那邊凝視了一眼。以手按劍，顯出威嚴冷酷之態。
「不愧是師弟！快人快語——」
「師弟你這可是，離別鉤？」
葉凌雪看著窗外的風景，不但言語淡淡，臉上也看不到什麼表情：「畢竟是夫君的紅顏知己，又有擋刀之恩。夫君將她置之不理，似也太無情了——」
當年摘星擇主大典時他說的那句話，居然還記恨到了現在。而且是用這樣的手段來『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