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8章 匈奴對漢軍的恐懼
大量的小部族和小氏族,幾乎是望風而逃。
「假如我率兵去與漢軍主力直接作戰……」呼衍當屠在心裏想道:「恐怕,諸部族的騎兵,都會逃跑!」
「想要戰勝漢軍,恐怕我得想個辦法,先破除漢人有神明庇護的謊言!」呼衍當屠的心裏非常清楚自己應該怎麼做。
諸部族都已經乖乖低頭了。
蒙古高原的寒冷冬季,使得大河幾乎完全封凍了。
即使僥倖逃回來的人,也大都被嚇成了瘋子和白痴。
元德六年冬十月乙卯日(初二)下午。
最有骨氣的人,也不過是自殺而已。
以至於,在今年有十幾個原本要回歸幕南過冬的部族,選擇了西遷。
死後靈魂還要沉淪到地獄里,被火焰灼燒一萬年。
恐怕,現在的高闕,已經淪為了難民逃難的通道。
假如不能破除漢朝的皇帝是在世神,漢朝獲得天神祝福和保佑的神話。
最丟臉的是休屠部族的那七千邑落。
大概也就只有本部的萬騎能勉強生出抵抗之心。
畢竟,那個傳說太可怕了!
但架不住其他人信啊!
這些武士,都是一等一的勇士。
其他部族也紛紛逃亡。
有人逃去南池,去找呼揭王告狀,有人逃向了草原,想要去幕北,找若盧部族的那些親戚投靠,但,大半的人,卻都是逃向了漢朝邊塞。
面對這樣一個敵人,呼衍當屠覺得,自己再怎麼重視也不為過。
但有一件事情,已經確信無疑了。
草原上的牧民別說是將自己的敵人奉為神明了。
恐怕只要戰事稍微不利,然後對面的漢軍派出那支「神騎」列陣準備衝鋒。
有些河段,冰層厚度甚至超過了三尺!
現在,高闕只剩下了大河天險以及鴻鵠塞能作為高闕的屏障了。
「回稟左大將,來 犯漢軍,大約兩萬左右,現在還沒有發現漢朝『神騎』!」那貴族答道。
然而,漢朝人的反應,是如此的迅速,如此的果斷。
既然這支漢朝偏師沒有重騎……
漢軍的果斷和堅決進軍,使得高闕要塞在現在,實際上已經暴露在了漢軍的兵鋒之中。
漢朝在梓嶺那邊的主力,呼衍當屠是根本不敢去迎戰的。
整個大宛,數十萬軍民,就跟待宰的羔羊一樣了。
各部族趕緊收拾一下東西,各自逃命或者投降去吧!
甚至很可能,只要那支神騎一動,就會有很多人嚇得尿褲子。
匈奴大兵長驅直入,直至其首都城下,也沒有遭遇到什麼抵抗。
那些繁華的莊園,堆滿了黃金和白銀的地窖,美麗的少女,芬香的美酒,滿倉的稻米,全部成為了匈奴的戰利品。
漢朝人都不需要再想辦法,煩惱如何攻克此塞了。
有那支神騎坐鎮中軍,就不可能有匈奴騎兵敢衝鋒的。
兩年前,馬邑之戰,折蘭部族以決死之心,瘋狂衝擊。
強大的甚至連單于本部都不一定能戰勝的折蘭部族,匈奴帝國的脊梁骨,單于的馬鞭。在馬邑一戰而沒。
然而,問題是……
但在那支可怕的漢騎面前,卻跟土雞瓦狗一般,像螻蟻一樣被捏死了。
呼衍當屠,走上高闕的城頭,看著城下和周圍樹林中,密密麻麻的穹廬。
儘管,呼衍當屠不信那些殘兵和貴族們帶回來的情報。
漢朝皇帝派出了他的王牌,漢軍最強大的武裝力量,被匈奴無數部族和薩滿祭司稱為「神騎」的那支強大的騎兵。
畢竟,傳說之中,強大無比的折蘭衝鋒,連一個漢朝「神騎」也沒有殺死。
前者意味著無敵,意味著不可戰勝,意味著 只有神才能對抗。
但是,呼衍當屠就不信,自己集合高闕的精銳,所有本部騎兵,還打不過他們!
「神騎啊……」呼衍當屠嘆了口氣,面帶猙獰的遙望著南方的梓嶺。
它的城防體系早就沒用了!
而正是這個樸素的教義,讓現在的呼衍當屠陷入了窘境之中。
但,大河天險在這個時節,一點都不可靠!
剩下的統統變成了匈奴的俘虜和奴隸。
那若盧王的幾個兒子,就帶著一群親信各自逃散。
這些傢伙明明離著梓嶺還有兩百多里。
去哪裡找一支可以拿來練手的漢軍呢?
幾乎沒有給他半點準備的時間就迅速出塞。
於是,當這支傳說中的騎兵,戴著他們那象徵性的挺拔長盔,穿著寒光凜冽的甲胄,拿著在傳說中「跟天神的神器一樣的武器」的馬槍,出現在草原上的剎那。
他們只想著跑,根本沒有心思作戰。
當然,呼衍當屠能理解這些部族和氏族的恐慌。
但問題是……
呼衍當屠聞言大喜,連忙問道:「那些漢人有多少?可有漢朝的重騎?」
這就更讓呼衍當屠感覺有些無力。
甚至不乏有曾經搏殺過虎豹的勇士。
但那僕從和雜牌部族的牧民和騎兵,現在卻是已經恐懼到了極點。
對匈奴人來說,人是不可能打得過神的。
本來一切都很好。
大軍兵分兩路,不費吹灰之力,就兵臨了梓嶺,控制了梓嶺的道路。
即使是他,在聽到了漢朝「神騎」的消息后,也嚇了個半死,甚至從靈魂深處生出戰慄。
呼衍當屠殺若盧王,分其人口牲畜,其本意是先下手為強,殺雞駭猴,樹立權威。
光是這高闕以南的數十個部族,大大小小一百多個氏族,十幾萬牧民和數十萬的牲畜群,就足以讓 高闕變成一個混亂之都。
滿打滿算,幾乎是他呼衍當屠對梓嶺下手后的當天,就已經決定出塞了。
即便,他不相信那些傳說。
而更麻煩的是……
開什麼玩笑?
對方聞言,將頭垂到地面上,不敢接話。
那麼,大部分的匈奴士卒,恐怕都要作鳥獸散。
他們寧肯放棄自己的祖先居所和世代放牧的牧場,也不願面對一支可能出現的無敵神騎。
那就是對匈奴造成危害最大的東西,越被膜拜。
然而,呼衍當屠沒有想到的卻是漢朝人如此果斷。
答應抽調的騎兵和牲畜也都紛紛開始調集。
那個鴻鵠塞,年久失修,只不過是因為跟高闕隔河相望,匈奴人才會偶爾修葺一下。
一支看到敵人就軟腳的軍隊,就算有十萬,百萬,甚至千萬,也不過是待宰的牲畜,砧板上的雞鴨!
別說是人,就是騎著戰馬的騎兵,也可以安全無虞的通過,甚至更重的重載馬車,也可以通過!
剩下的事情,當然就不需要再想了。
對此,呼衍當屠在動手前就已經知道了。
但折蘭部族被那支漢朝「神騎」徹底打垮和殲滅,甚至,連逃亡回來的殘兵敗將也大都被嚇瘋和嚇傻,卻是事實。
但是……
至於梓嶺和梓嶺附近的部族力量,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根本組織不起任何抵抗,只能慌亂撤離。
就是山上的一塊石頭,河裡的一個漩渦,湖泊中一隻比較大的水鳥,都可能被他們視為神。
但這抵抗的心思,一旦撞上那支漢騎,瞬息之間,就會崩潰。
匈奴人篤信薩滿教,而對於薩滿教來說,天地無物不可成神。
所以在實際上,高闕要塞之前,呼衍當屠能依靠的只有鴻鵠塞。
這些故事和傳說,伴隨著那些逃回來的折蘭殘兵以 及最近幾年贖回來的貴族,傳的滿草原沸沸揚揚。
梓嶺,當然無可避免的落到了漢朝的控制之中。
最後,當大宛都城攻破后,其國中的貴族和將領,根本不敢抵抗。
呼衍當屠看過太多太多這樣的例子了。
壞消息一個接一個的傳到了呼衍當屠這裏。
凡人之軀,更加不敢對抗神的騎兵。
但,即使是這樣的勇士,假如讓他們去對抗那支漢朝神騎,估計也會跟其他人一樣,還沒上戰場,就先嚇了個半死。
這個時候,一隊騎兵從遠方疾馳而來,他們穿過高闕的城門,進入城市之中,然後一個貴族就氣喘吁吁的爬上了城頭,跪到呼衍當屠面前,說道:「左大將!您的忠誠奴婢當屠闋急報:發現漢軍偏師自南而來,已經佔據了大河南岸的一個偏僻高地,請左大將立刻派兵支援!」
傳說,折蘭人甚至連一位神騎也沒有殺死!
洗洗就跳河吧!
譬如,蝗蟲、暴雪、疫病,都被具現化為神明或者神的使者。
立刻引發了無數部族的恐慌。
本部的騎兵還好,在單于的威勢下,找幾個薩滿跳跳大神就能緩解一些。
當初,他滅殺若盧部族,但終究不可能將一個一萬多邑落的部族的所有人全部控制住。
但,當單于命令自己的本部衝鋒,並且消滅了那些抵抗者后。
這引發了雪崩效應。
兩萬漢軍?
確實是一塊難啃的骨頭!
幾十萬大宛人,甚至被幾千匈奴騎兵就嚇得不敢出城。
「是重騎!」呼衍當屠瞥了他一眼,有些無可奈何的道。
漢朝軍隊,此次出塞,具體來了多少兵馬,呼衍當屠還沒有弄清楚。
而後者,最起碼,屬於凡人可以對付的。
「我雖然手握大軍,但這士氣卻低落的厲害……」他看著自己左右的匈奴武士。
那麼,這場戰爭就不要打了。
若是他帶著七八個萬騎,以雷霆萬鈞之勢撲過去,還打不過沒有神騎坐鎮的漢軍。
那太慘了!
而且,薩滿教的教義里,有個很有意思的地方。
譬如大宛人,去年匈奴西征,講老實話,大宛人的戰鬥力是不錯的。
結果,他們一聽漢朝出動了「神騎」,立刻就帶著奴隸和牲畜,逃到了高闕。
這可是他的奴才,連他的奴才,都不敢對那支漢朝「神騎」有任何褻瀆。
這些傢伙,甚至丟棄了他們的牧場和家當以及牲畜,哭爹喊娘的從大河的冰面上狂奔而過。
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來人,立刻叫須卜氏和蘭氏的萬騎長來見我!」呼衍當屠立刻跳了起來,吩咐下去道:「同時,命令所有呼衍氏的勇士,備好弓馬,準備隨我出擊!」
要不是呼衍當屠立刻派出了自己的親衛,關閉城門和隘口,斬殺了一百多個被嚇傻了的傻瓜。
不過……
只要再過五天,那麼,梓嶺的防禦就可以穩固!
呼衍當屠也明白,這是為何。
畢竟,漢匈數十年的戰和往來,彼此之間的貴族和官員,出了事情就往對方跑,去尋求對方庇護是常事了。
距離梓嶺方面報告漢軍主力出塞后已經四天了。
生怕一個不小心,獲罪了天神,被天神一個霹靂給電死。
最起碼在一開始,給匈奴軍隊造成了足夠的麻煩。
而要破除這個神話,就必須先在戰場上擊敗一支漢軍,將他們的首級和屍體展示給各部族看:漢朝人也是人,一刀子下去也是死!
「可恨啊!」呼衍當屠握著拳頭,指甲都掐進了肉裏面。
帶著一支還沒打仗,交戰,就自己認為自己絕對不可能戰勝對手的軍隊去跟敵人作戰?
零比一萬跟一比一萬,是有本質差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