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9章 匈奴的戰略調整(一)
呼揭人被老上單于發配金山,邊緣數十年,結果,連匈奴人自己都瞧不起他們,視為蠻子,甚至有十幾年的時間,連碲林大會也不讓他們參加。
「大單于,河間地是我匈奴祖庭,是冒頓單于和老上單于的苑囿,一定要奪回來!」亦石披散著頭髮,狀如瘋魔:「倘若不能將河間地奪回,那我們有何面目去地下見冒頓、老上兩位大單于?」
於是,這就很可怕了。
在草原上,一個部族一旦邊緣化,可以參考曾經的呼揭部族。
這個數字的兵力,足以碾壓其他任何人。
更何況,哪怕證偽了那個傳言,橫亘在匈奴人面前的還有漢朝人可怕的神騎。
此刻,西域的風雪,也已經停歇。
更重要的是,現在,幾乎沒有什麼人,敢去高闕城下叫陣。
對於匈奴而言,陰山以內,長城以北的那個廣袤草原,不僅僅是他們的出生地,也是他們的發祥地,更是他們不可或缺的經濟重地和武器原料供應地。
尤其是右谷蠡王亦石,幾乎就像一座憤怒的火山!
沒有人敢在如今這樣的時候,沾上「居心叵測」或者對單于不滿的罪名。
開什麼玩笑?
可沒有想人落到那個地步。
它們只是尹稚 斜和呼衍當屠的失敗!
匈奴寧願失去龍城,也絕不願意失去河間地。
但他閉嘴了,其他人卻跳的更歡了。
更別提,比起南方,搶西方,對西方世界進行征服和開拓,更符合現在的匈奴的利益。
當然,促使幕南諸部族首領聯合起來的更大動力,來自於危機感——高闕既失,陰山也就自動的落入了漢朝控制,只要等春天來臨,冰雪消融,漢軍就可能控制陰山。
最重要的是,幕南部族,在冬天的高闕會戰損失慘重,元氣大傷,而幕北部族,則在西方發了大財,實力暴漲,此消彼長之下,幕北部族的力量,現在已經完全碾壓了幕南部族。
反正,部族的騎兵,絕對會在看到漢朝神騎陣列的瞬間,就崩潰四散。
「憤怒吧!不滿吧!」亦石在心中說道:「只有這樣,你們才會看清楚,軍臣已經不適合領導大匈奴了!」
假如是真的的話,萬一在戰爭中,漢朝人再次召喚隕石,砸向匈奴軍隊,那還玩蛋?
這些幕南部族,尤其是本部的貴族們,一個個慷慨激昂,紛紛表示河間地決不能落到漢朝手裡,更決不能讓漢朝鞏固當地的統治。
不然,說破天了,大家也 不會同意除此之外的其他方案。
軍臣望著這些傢伙,鼻孔里哼了一聲。
如今的匈奴單于庭直接控制的兵力,已經多達十萬騎。
軍臣的臉上,鬱積著怒火。
但幕北的牧場,尤其是那些相對肥美的牧場,幾乎都有主了。
甚至哪怕四柱聯合起來,也未必能打得過。
所以,在幕北部族和單于庭的貴族眼裡,他這個單于甚至比老上單于還要優秀!
至於幕南的失敗?
對軍臣而言,河間地的丟失,已經是無法避免的事情了。
在沒有證明此事真偽之前,軍臣是死也不會將主力南遷的。
該地的重要性,毋庸置疑!
而通過西征,單于的力量,也大大增強了。
從陰山出發,任何一支漢騎,都可以在半個月內,就將幕南地區的部族掃蕩一遍。
與單于無關!
別看亦石等人跳得歡,但實際上……
他們說的確實是有道理。
對亦石來說,他想看到的就是這個畫面。
到那個時候,幕南地區的大部分部族的牧場,都處在漢朝騎兵的攻擊範圍之內。
實在是,高闕之戰,對幕南諸部族造成的影響太大了。
所以,大傢伙必須鬧。
「只要右谷蠡 王能夠奪回河間地,本單于發誓,一定立你為右賢王,甚至左賢王!」
匈奴騎兵,幾乎不可能再從漢朝的嘴裏搶回當地了。
跨越瀚海,穿越被暴風雪肆虐的幕北,進入富饒的西域。
這讓軍臣煩不勝煩。
不然,匈奴帝國就要滅亡,先祖和神明,都會發怒。
而幕南諸部族,包括右谷蠡王在內,面對強勢的軍臣,雖然都憤憤不平,但卻只能低頭沉默。
陽光重新普照大地。
但,右谷蠡王亦石,見到這個情況,卻在心裏竊喜。
西征的大勝和繳獲以及戰利品,甚至超過了匈奴在河間地的損失很多很多。
尤其是數以千計的熟練工匠的獲得,讓匈奴的國力大增。
更可怕的是——有證據顯示,漢朝人似乎召喚了隕石,砸毀了高闕!
軍臣本人,從未領導和指揮過幕南的任何戰事。
所以,不少幕北部族,也都非常同情。
不出軍臣所料,亦石一聽要自己去奪回河間地,立刻就閉嘴不語了。
刀槍不入的神騎,對如今的匈奴騎兵,哪怕是進化過後的匈奴騎兵,也是一個無解的BUG。
所以,軍臣橫了滿帳貴族一眼,說道:「等呼衍當屠回來,再討論此事, 在呼衍當屠還沒有歸來前,擅議此事者,休怪本單于不留情面!」
但是……
雖然不知道真假,但確實有這樣的流言流傳。
因為西征的勝利,是他帶來的。
又不是軍臣的失敗!
但,軍臣的看法,就跟幕南諸部的看法,完全是兩回事情。
他,現在確實有這個威權。
此時,匈奴的單于庭,就駐謁在尹列水之側,曾經的月氏王庭廢墟附近。
「你們口口聲聲說:河間地乃冒頓、老上兩位大單于的苑囿……」軍臣終於受不了,一拍案板,站起身來:「本單于的苑囿,難道不是河間地?」
一時間,許多人都被震懾住了。
這套說辭,不管別人信不信,軍臣自己是肯定相信的。
那跟死,有何區別?
這就意味著,幕南諸部族,將很可能只能在別人不要的牧場上放牧,靠著撿拾殘羹剩飯為生。
即使是在座的人,基本沒有在高闕損失什麼,但,高闕本身的兵力損失,已經讓幕南諸部,元氣大傷,甚至可以說是半身不遂了。
很簡單,現在的單于軍臣,雖然在面對漢朝時,一敗塗地。
沒有別的原因,他們害怕被邊緣化和無視而已。
雖然這樣說似乎有什麼不對,但事實就是如此。
他本人一直在西 征,失敗的是尹稚斜那個狼心狗肺的傢伙和呼衍當屠這個廢物!
到那個時候,幕南部族除了逃過瀚海,躲避漢朝打擊之外,幾乎沒有什麼辦法——總不能叫大傢伙去面對漢朝的神騎?那與找死有什麼區別?
所以,幕南諸部族的首領,才會跳的如此高。
事實證明,在漢朝的神騎面前,一切部族,都跟紙糊的一樣。
鬧到單于要嘛奪回河間地,保護諸部的安全,要嘛,給出足夠的補償!
因為,軍臣的指責,太過犀利,也太過誅心了。
畢竟,只有白痴,才會去打一場註定要輸的戰爭。
許多部族首領聽了,都是紛紛點頭。
漢朝現在已經牢牢控制住了高闕,佔據了天險。
而單于也藉此,控制住了諸部族的武裝——你想換裝嗎?想的話,就必須跪舔單于,不然,就繼續拿著青銅鋌,穿著皮衣,用著木弓吧。
而幾位幕南部族的首領,也同樣無比憤怒。
但他在西方找回了場子。
「右谷蠡王……」軍臣看著自己的這個總愛跟自己過不去的侄子,道:「河間祖庭丟失,本單于確實有愧,不如右谷蠡王率部去為本單于奪回河間地?」
所以,在沒有找到對付漢朝神騎的辦法前,軍臣也是不肯去與漢朝進行大規模決戰的。